第34章 ☆、chapter34
“我身邊。”
司啓剛看着我,以一種很認真的,我從未見過的眼神:“這麽多年,還是你在身邊的那段時間,我是快樂的。一堆人鬧完之後,我也想有個人安安靜靜地陪着我。”
這話若是撂幾年前,我興許會歡天喜地承諾:你要我陪着你我便陪着你,一天,兩天,一年,兩年。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不嫌多。只要能在他身邊。
然而,時至今日,我早已不複當年心情,已然從心裏被驅逐的,怎麽可能再回來?
再者,這人前些天還一副浪子做派,現今這般深情模樣,卻不知又要拿我尋什麽開心。
我方束珺玩不起。
折騰不起的。我搖頭。
司啓剛蹲到了輪椅前,将手輕輕印上我的膝蓋。
他的眉毛肆意張揚,直直飛向鬓邊,此刻他低着頭,那對眉毛更是灑脫得不得了——一如他的性子。
我忽的看得心驚膽戰。
“很疼吧?”司啓剛問。
那是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調,低沉到不适合這樣一個嚣張跋扈的人。
“不疼。”
我搖頭,目光也是在膝蓋膠着,移不開——拜俞槊所賜,那裏,堅硬得像塊石頭,肌肉僵化骨頭壞死,再無一絲一毫痊愈的可能。
司啓剛擡頭,問了我三句話:
Advertisement
“在我身邊的時候,你可曾受過傷?”
自然沒有,除了他自己,從來沒有人敢欺負我。
“我可曾為了別人,害過你?”
也沒有,他只會為了我去害別人。
“你我相識多年,可是一個荊卓明比得上的?”
這最後一問,卻是問得我啼笑皆非。
怎麽會比不上呢?
失去他司啓剛的時候,尚有荊卓明能解救我;但失去荊卓明的時候,我卻已然是無可救藥。
只是因為,司啓剛是可以被取代的,而荊卓明,卻是無可替代。
每時、每刻、每天,一直心心念念的,就差那麽一點,就已經長到了心裏面去。只要活着一天,就念荊卓明一天。明知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被自己淩遲,卻始終不願意走出來。
我這麽愛荊卓明,豈是司啓剛可以替代的。所以,怎麽會比不上呢?
司啓剛不懂。
“就算你生我的氣,也不該玩得這麽大,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司啓剛收回手,“跟我回去,只要司啓剛還有一口氣,就沒人敢動你。”
“我真羨慕你呀。”我就這樣看着他,笑,“羨慕你的自信心,如果我也有你這份心境,此刻也該堅信着,荊卓明自始至終愛的都是我吧?”
“你想說什麽。”
“司啓剛,從見到荊卓明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愛你了。”
不想多做糾纏,我沒有精力再去多想任何事,我需要安安靜靜地痊愈。
怎麽都行,就是不要一次次地幫我掀開傷疤。
一刀兩斷,氣跑最好:“所以,你不要再來擾我清淨。”
對面那人看着我,比我更加平靜:“你以為我在乎你愛不愛我?你錯了,我只在乎你是不是活着。”
原本以為司啓剛會因自尊受到挑釁而暴跳如雷,繼而和我老死不相往來,那樣我就可以落得片刻安寧。誰料他竟不生氣,而是輕輕松松反将一軍扳回一局。
看得出來,他并沒有說假話。
也看得出來,他當真從來沒有對我動過心。
換成我呆愣。
原來,我對他從未了解過。
忽然之間,我又覺得很是輕松,像是卸下了一只巨大的包袱。
司啓剛直起身俯視我:“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在我身邊,陪着我。”
他就這樣盯着我,盯死了我——若是那眼神裏帶有迷戀受傷,我不會訝異。再或者那眼神裏充滿了玩世不恭,我也會理解。
可是,他明明在笑,眼神卻真真實實沒有半點溫度。
我不知道他怎麽了,忽然之間和剛才判若兩人。
身體先理智一步,忽然很想轉身往後跑,去找荊卓明。可是我動不了,只能坐在輪椅上,被迫和他對視。
“你怕我?”司啓剛皺着眉笑,俯身抱了抱我,我還是感覺不到任何溫度。
他說:“不要怕,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
涼意從腳底慢慢爬上後背。
“放開我!”
“噓——安靜。安靜。”司啓剛安撫着我,手漸漸撫上了我的頸側,掌心貼上脖子,指尖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