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我覺得,我大概算是一個失敗者。
在我五歲的時候,由于家族糾紛,被偷出了方家,送到了7L。
從此與少爺生活絕緣,淪落成為奪人性命的殺手。
7L是個什麽樣的地方呢?
四個字:人間地獄。
第一次踏進那裏,一個孩子死在了我的腳下。
死之前,他正向着我的方向,倉皇逃竄。
眼睛裏滿是恐懼與瘋狂。
我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恐懼,才能有那樣絕望的眼神。
他沒能逃出去,一聲槍響後,他倒了下去。
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豔紅的血混合着不知名的白色物體的血濺了我滿臉,血腥味在我的鼻翼間無限放大。
他試圖從那裏逃出去,于是他被一枚子彈穿透了腦殼,死在了剛剛踏進7L的我的腳下。
殺雞儆猴。
一衆孩子面面相觑,面露懼色。
我吓得拖着眼淚,找不到雙腿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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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一切皆被血紅籠罩,無論怎樣都逃不開鋪天的絕望;
也是從那刻起,我知道,7L這個地方,沒有實力,即意味死亡。
我接受着所有訓練,從五歲到十九歲,用了十四年,成長為7L僅次于司啓剛的殺手。
為什麽會次于司啓剛?我覺得,體位是一大因素。
——愛上荊卓明之前,我曾經對司啓剛情根深種。
對司啓剛的感情,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并非留戀,僅僅是回憶。
剛進組織的時候,我雖有覺悟,卻不夠勇敢,個頭矮小,經常淪為衆人欺壓的對象。
每每被揍得頭破血流,卻苦于勢單力薄,只能處于被動,直到那一天,長我五歲的司啓剛挺身而出。
他擋在我身前,嚣張地撂狠話——這小鬼我罩了,以後誰要有膽子動他一下,剛哥我弄死他!
因為這句話,我恍惚覺得遇到了守護神,從此不再需懼風雨。
他教我各種格鬥術,不分日夜地對我進行各種訓練,看着我一天天進步,然後看着我把切磋對手打得鼻青臉腫。
嘴角微翹,一臉欣慰。
我幾乎有七成的格殺本領都是司啓剛教的。
但是,司啓剛卻不是個純粹的保護者,他脾氣暴躁,行為放蕩,經常指使我做這個做那個,不高興了還會踹我幾腳。
誰讓他是救命大爺?我只能揉揉被踹疼的屁股,滿臉憤懑地瞪着司啓剛,然後再被一腳踹翻在地。
“要是有人這樣對你,你該做的不是瞪着他,而是撲上去,弄死他!”
司啓剛說完這句話,我朝着他撲了過去,然後,又一次被踹翻在地。
“你還太弱。”
說司啓剛是個人渣也不為過,但是就是這樣的人,給了我最好的保護。
除了從小被司啓剛壓迫,我從來沒有吃過別人的虧。
那個時候,我最厭惡的便是初次登場扮演好人、随後露出本來面目的司啓剛,但同時最依賴、最相信的人也只有司啓剛。
沒有司啓剛,也就沒有活着的我。
我拿司啓剛當做最重要的人看待、依賴。
他告訴我,之所以在幾個小鬼中唯獨挑了我罩着,是因為我的長相。
夠漂亮,足夠引起他的興趣。
為此,我慶幸父母給的這張臉。
司啓剛各方面都出色的不像話,是我奮鬥和努力的目标。
我總覺得,我要是有他那麽厲害,有朝一日一定能踏出7L回到方家。
就算不回到方家,一輩子跟随司啓剛也可以接受。
但有一天,組織裏來了另外一個漂亮孩子。
同樣的事情發生,漂亮孩子被人欺負。
司啓剛重操舊業為其解圍,揚言要罩着那個孩子,似曾相識的一幕,讓我心裏不舒服。
當司啓剛一天天地放養我而去指導那個孩子的時候,不舒服被無限放大。以至于後來某一晚他指使我幫他倒杯水,我鬼使神差将整個杯子扣到了他的頭頂。
結果,被他打昏了扔到了屋外,第二天随着晨曦自然醒。
那個時候司啓剛十七歲,正好是暴躁的年齡。我也到了記仇的年紀,死活不願意和他再多說一句話。
再後來,又過了一年,他罩着的那個孩子被別人弄死了,他只是嘆了幾口氣,也沒見有多傷心。
司啓剛曾經說過,死亡随時會來,來來去去,身邊的人不用多,也不需要上心。
我不理解:就算死亡随時會來,但至少現在,我們是活着的。
為什麽要用短暫生命的短暫溫暖,去為無際的死亡埋單?
簡直愚蠢。
對于那個孩子的死亡,我抱着既惋惜又欣喜的心态。我想,那個孩子都死了,他總該回頭,不至于不理我。
然而,他沒有。
一次次地出任務,賺很多錢,然後飛快地花掉。
紙醉金迷,盡情地及時行樂。
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我,他似乎完全忘記了我。
就這樣過了四年。
那時,我俨然有成為7L第一的勢頭,司啓剛卻已經走出了7L,去了更厲害的總部。
我隐約知道,7L的巅峰并不算什麽,總部那裏才是卧虎藏龍。
我盡管在7L坐井觀天,卻從不曾真正見識過總部的修羅場。
我開始沒有道理地、滿心滿腦子想着司啓剛。吃飯、睡覺、訓練,沒有一刻能夠将他踢出我的腦子。
我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狀态,如果真的形容,可以說成是丢了魂。
我想見他。
我想見司啓剛。
我想去總部。
直到我十七歲,個頭抽高了,實力變得更強了,得到了總部的認可,我才能再次和司啓剛遇到。
站在總部的訓練基地,只穿了短褲和背心的司啓剛盡顯陽剛的帥氣,着實晃花了我的眼。
他看着我,似乎并不驚奇,而是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
“也許你永遠地在7L,接一點小任務,才是最快樂的。”
但是司啓剛,沒有你的7L,怎麽會快樂?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使得我喜歡上他。
我只知道,當我眯着眼睛打量着他被汗水打濕的樣子時,心裏卻無端開始安寧,雀躍到想笑。
我花了一瞬間明白自己喜歡司啓剛,沒有花任何時間就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想法。
我對司啓剛說:“我想你。”
司啓剛愣了愣,随後笑着拍了拍我的臉:“這麽說,我還真撿到寶了?”
當晚司啓剛就把我給上了。
他說:束珺,你和別人很不同。擁有你,有一種撕裂美好的快感。
我咬着牙,說不出話來。
別人?快感?
我只記得第一次很痛,痛到我幾乎昏死過去。
第二天天明,司啓剛據說又出了任務,沒有留下只言片語就跑得不見蹤影。
我處理了滿床的狼藉,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參加早訓。
他一走,走了兩年。
再後來,沒有後來。
我如何一心一意對他,他就怎樣朝三暮四地對我。
以前一個孩子和我分享他的教導我都會不舒服,何況我親眼看到了他和別人滾成一團?
我抽出了□□,恨不能讓他血濺當場,手卻抖到扣不動扳機。
除了“司啓剛”三個字,我再也說不出別的。
能說什麽?
司啓剛從來不是一個能夠安定下來的人,在我十七歲之前,并不是沒有聽過關于他的傳言。
他太渣,他的世界裏有太多奢靡堕落亦或精彩絢麗,唯獨沒有一種叫做對伴侶忠誠的信條。他從不把任何人當做自己的伴侶,總是随心所欲的生活。
這樣的人,心中連自己都沒有,更不會有別人。
我竟然不自量力到想要做他的伴侶。對這樣的人付出真心,不知道是件愚蠢還是件可怕的事情。
他在我面前,一件件将衣服穿回去,神色淡定,抽了一根煙,對我說:“回去吧。”
我不走,我需要一個交代。
司啓剛笑了笑,掐滅煙頭,用剛剛親吻過別人的嘴唇吻上了我,用剛剛撫過別人身體的手試圖扒掉我的衣服。
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不可置信。
我發瘋似的踢開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巴厘島豪華的酒店。
我感到惡心。
我不想再看見他。
他将我送回了方家,我沒有異議。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做到的,為什麽這麽多年我煞費苦心想要回去卻始終回不去的,他勾勾手指頭就辦的妥妥當當。
在我十九歲時,我做回了方家三少方束珺。
許是青春年少有着恣意放縱的特權,我借着從司啓剛那裏受到的不能排解的所謂憂思,将少爺這一職位該做的事都做了個遍。
聲色犬馬,紙醉金迷,感受着司啓剛奢靡的世界。
然而,我卻無法得到慰藉,抱着酒瓶夜夜買醉,然後被大哥揪着耳朵拎回方家,家法伺候。
第二天還是會照樣跑到酒吧,如此反複。
然後,在某天夜裏喝到不知道今夕何夕,出了酒吧吐得天昏地暗,擡頭我就看到了荊卓明。
那個時候,他一身肅整的西裝,擰着眉遞給我一方手絹。
路燈打在他的側臉,勾勒出深刻的輪廓。
浸滿酒精的思緒或許不是太靈活,但我仍舊能夠找到形容他的詞語:一眼驚鴻。
那是多遙遠時候的事情啊。
有多久呢?我想想——久到我看着現在的自己,已然想不起那時候的我。
那時候的我,熱烈得灼眼,接了手絹擦了擦,借着酒瘋就吻到了荊卓明的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萌噠噠的春卷投喂一顆地雷 萌萌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