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結婚的風聲走露了
吳建浩一愣,連聲稱是,白景天拿起擱在桌上的車鑰匙,大步走出辦公室,縱使難以面對,他終究是要走這一遭。
開車來到拘留所外,看着森嚴的拘留所,他裹足不前。人生真是處處充滿戲劇化,誰會想到當初他一手将莫鎮南逼進了監獄,如今卻要想方設法将他救出來。
在拘留所前站了許久,他終還是走了進去,被警員引到防彈玻璃窗外,他看着防彈玻璃另一邊,警員押着頹然的莫鎮南走了進來,以往意氣風發的中年男人,此刻卻滿臉風霜,眉宇間夾雜着的陰郁似照不到陽光的死角。
他擡頭看到穿着光鮮的白景天,眼神沒有什麽變化,白景天站起來向他點了點頭,然後待他坐下後,自己才跟着坐下,拿過一旁的話筒,他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年輕人,我把我女兒交給你了。”白景天沒有說話,莫鎮南卻率先出聲,他的話讓白景天一怔,莫鎮南笑着替他解惑,“你們結婚的報紙,我已經看見了,雖然很是氣憤你未經過我的同意,就娶了我女兒,可是剛才看見你時,我突然覺得形式再也不重要了。”
白景天沒料到他會對他說這番話,向來氣勢奪人的他,在這位長者面前,卻再次無言,兩人沉默良久,白景天突然問:“莫市長,難道你一點也不怨恨我?”
“怨恨你什麽?”莫鎮南頹然一笑,“有句話叫自做孽不可活,說來說去,這都是我種下的因,不枉要結下這樣的孽果。”
“難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白景天預想的場面都沒見到,他沒想到莫鎮南會這麽冷靜淡然,仿佛早已經看開了生死,看開了名利。
莫鎮南爽朗的笑開了,笑容裏夾雜着苦澀,讓他的笑聲無端多了一抹蒼桑,笑完,他道:“你是白少棠的後人吧,我以為他會恨不得我死。”
白景天滞了滞,當年白少棠自火海裏逃逸出去,命是保住了,卻早已是個廢人,他何來的後人?“不是,我的繼母叫英歡。”
英歡,英歡!莫鎮南的瞳孔倏然緊縮,他以為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聽到這個名字,可是此刻,在他最不堪的時候,他卻聽到了。他激動地站起來,顫抖着聲音問:“你說歡兒還活着?”
“是,還活着。”白景天不打算瞞他,可是看到莫鎮南激動的樣子,他忍不住譏诮出聲,“當年你抛棄了她,你還在乎她的死活嗎?”
莫鎮南全身一震,跌坐在椅子裏,十年前,他聽說有人在紐約見過英歡,于是他帶着莫言晴前去美國找她,他在美國整整停留了一年,得到的消息卻是英歡死了。
他無法将這個惡耗告訴莫言晴,心灰意冷的回了國,可是沒想到她還活着。莫鎮南擡頭看着白景天,似乎用盡了一生的力氣才将接下來的話問出口,“她……她還好嗎?”
“好,怎麽會不好?”白景天盯着莫鎮南,并不願多說關于英歡的近況,那樣一個溫婉的女子,他要怎樣的狠心才會将她傷成那樣?當年若非遇到他父親,只怕英歡早已成了死人。
莫鎮南聞言,欣慰的笑了,“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歡兒,只要她還活着,只要她還好,我就是死也足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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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天還想再嘲弄他幾句,卻在看到他的神情時,陡然失了聲,當初他憑着心中的憤恨開始設計對付莫鎮南,此刻看他如此蒼桑的模樣,他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良久,他才道:“言晴已經将你貪污的三千萬補上了,明天會開庭審理這樁案子,你被無罪釋放的機率不大,白少棠已經改名換姓潛回Y市,以他對你的恨意,明天一定會在半路劫警車……”
“年輕人,我懂你的意思,這二十年來,我一直活着罪惡與自責中,我……不怕死,或許死才是我最好的歸宿。”莫鎮南打斷他的話,當初急着要讓莫言晴嫁給柯以默,他也是怕他死後沒人能保護她,而現在,白景天對他雖有莫名的敵意,但是他看得出,他是真心對待言晴的。
“好好對待言晴,這孩子從小就自我保護欲極強,她不會輕易對人傾心,但一旦愛上了,就絕不後悔,不要讓她知道你跟我之間的恩怨,否則以她的性子,她絕不會原諒你。”莫鎮南的話,像極了在對他交待臨終遺言。
白景天啞然失聲,怔怔地聽着莫鎮南的話,卻是再也插不進一句話。直到莫鎮南挂了電話轉身跟着警員出了會客室,他才回過神來,“莫市長……”
莫鎮南似乎感覺到他的呼喚,轉身朝他點點頭,緩緩消失在鐵門後。白景天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見到莫鎮南,也是最後一次見到莫鎮南。
從拘留所出來,白景天心中煩悶不已。沒見莫鎮南之前,他總以為莫鎮南是十惡不赦之徒,可是與他見了面後,卻突然發現,自己當初先入為主,竟是想差了他。
坐進駕駛座內,白景天開車來到海邊,鹹腥的海風撲面而來,涼意滲進他胸口,他越發地覺得冷。從來沒有這樣緊慌無助過,即使當年被黑道逼迫是要交出雙手還是交出雙腿時,他都沒有感到害怕。
可是此刻,他分明感覺一股寒意從心漫延到四肢。莫鎮南用囚籠囚了英歡的心二十幾年,于是他便想用真正的囚籠囚莫鎮南二十幾年。他想,莫鎮南囚了英歡的心,那麽他就囚了莫鎮南的自由,豈不公平?
然而現在他才明白,什麽叫做作繭自縛。
海風不停的吹,吹亂了他的發,更吹亂了他的心,他捏緊拳頭,想起莫鎮南剛才的話,自作孽不可活,他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白景天靜靜立在海邊,海面平靜,卻是波滔暗湧,正如他與莫言晴的婚姻,看似幸福美滿,可是只需要一個浪頭打來,他們就會萬劫不複。
掏出手機,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按着幾個號碼,電話很快接通,“Hello,Eric。”
“City,有件事我需要你幫忙。”池城的父輩曾是黑白兩吃,各國的幫會到現在看到他也會尊敬地喊一聲大哥,莫鎮南的死已經在所難免,若是能僞裝成黑道仇殺,到時候莫言晴怎麽也不會想到這是自己種下的因。
他現在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只要還有機會活下來,他就會抓住一切能讓他活下來的救命稻草。然而他機關算盡,拿一個錯去彌補另一個錯,終是會步步錯。
“沒想到你也有求我的時候,什麽事請說?”
白景天猶豫了一瞬,毅然道:“利用黑道關系幫我解決一個人……”
莫言晴挂掉電話,穿上拖鞋下了樓,一路穿過客廳來到廚房,一股濃郁的肉香從廚房裏飄了出來,她方覺得自己很餓,拔掉電紫砂鍋的插頭,她揭開鍋蓋,忍不住贊道:“好香。”
拿出小碗盛了碗湯,她又去把雞蛋夾了起來,放進托盤端到餐廳,心中是滿滿的幸福。她喝了一口湯,舔了舔嘴唇,“真好喝,沒想到他煲湯的技術也是一流的。”
直到一碗湯見了底,她又去盛了一碗出來,這才剝開蛋吃了起來。
吃完飯,天色尚早,她刷了碗後便無所事事,這些天一直待在家,幾乎與外界隔晴,整個人都疲懶了許多,知道白景天今晚有應酬,一時半會也不能回來陪她,她便上樓去換衣服。
剛換完衣服,就有電話打進來,她瞅了一眼電話號碼,猶豫了一下,才接起來,“柯以默?”
“我不是以默,姐姐,我是良矜。”對方傳來莫良矜的聲音,莫言晴一怔,陡然失笑,良矜拿柯以默的手機給她打電話,是想要說明什麽?
“哦,良矜,你找我有事?”
“明天爸爸就要開庭了,我聽說你拿了三千萬将那筆巨款還上了,媽媽說要讓我謝謝你,請你今晚與姐夫回家吃頓便飯。”莫良矜刻意将姐夫二字咬重,就是要提醒莫言晴不可自己一個人回去。
莫言晴一邊對着化妝鏡擦乳霜,也沒細想莫良矜是從哪裏知道她結婚了的消息,一邊順口就道:“他晚上有應酬,估計去不了,待會兒我一個人回去。”
莫良矜讓莫言晴帶上白景天的用意本就是要讓柯以默死心,可是現在她卻說白景天去不了,那她一個人回去有什麽意思,到時候柯以默見她孤伶伶一個人,心中指不定怎麽想。
可是話已經說出口,她又不能收回去,于是笑道:“姐姐,姐夫跟你才剛結婚,喜宴也沒擺,若第一次回娘家就你一人回來,媽媽跟以默不知道會怎麽想呢,不如我打電話給姐夫,讓他抽個空陪你一起回去?”
莫言晴皺了皺眉頭,興許已經有了前車之轍,莫言晴心中頓時警惕起來,“不必了,我自己打電話給他。”
挂掉莫良矜的電話,莫言晴才反應過來,她與白景天結婚的事可是瞞着衆人的,她怎麽會知道?想了想,她拔通了吳建浩的電話,“吳秘書,我與白景天結婚的事風聲走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