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施舍鬧事
沐眠和蘇清時用過早膳,一個丫鬟過來收拾桌子,蘇清時注意到丫鬟身上的雪花問道:“外面這是下雪了嗎?”
“回王爺,是的。”
“去拿沐姑娘的狐裘來,快點。”蘇清時囑咐道。
沐眠笑笑走到偏廳門外看着雪花飄飄揚揚只道:“你也太過于緊張了,一場雪還能把我怎麽了嗎?說到底我也是個習武之人。”
“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這一輩子都不要碰上讓你動武的事情。”此話說的深情,沐眠也笑着沉默,蘇清時離開了一會兒,再來時剛好撞上去取狐裘的丫頭:“你先在一邊候着。”
沐眠聞聲看去,蘇清時手上拿了兩柄長劍:“這是做什麽?”
“外面雪花正好,沐姑娘可願和本王雪中舞劍?”蘇清時遞過長劍,沐眠接過,長劍出鞘,帶來一聲金屬質地的蜂鳴聲,沐眠移動身形剛想施展動作,卻又非常快速的和蘇清時一起錯開閃身而過,一只飛镖擲地有聲的落在了過道上,幽幽冷光讓蘇清時皺起眉頭看向過道另一邊,那個扔飛镖的人。
“施舍你幹什麽?!”沐眠有些生氣:“你好好
的沖我們扔什麽暗器,傷着人怎麽辦?”
施舍臉上有明顯的怒氣,氣沖沖的經過兩人之間蹲下撿起了那個飛镖,随意在衣服上蹭了蹭:“你們兩個這是在幹什麽,沐兒,師父說過,男女授受不親,你和蘇清時這像什麽話!”
“我們只是想要舞劍而已,你想多了。”蘇清時波瀾不驚,但是剛剛那個突如其來的飛镖還是吓了他一跳,萬一就傷着人了呢。
但是施舍根本就不買他的賬,“舞劍?蘇清時,你對沐眠懷着什麽樣的心思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雖然你是個位高權重的王爺,但是我們沐眠絕不入宮門王府!”
沐眠站在旁邊負劍而立,沉默不語,蘇清時看了她一眼,對着施舍說:“我知道你是沐眠的師兄,但是,這是我和沐眠之間的事情,你今天的這番話我當做你沒說過,你也說了我是個位高權重的王爺,所以,有些話,你還是不要再說第二次了。”蘇清時特意咬重了“位高權重”這四個字,對現在的蘇清時來說,這個詞日莫大的諷刺。
施舍顯然并不理解蘇清時說這話的意思,他只知道不能讓沐眠嫁給這個人,沐眠是琉璃宮的人,三年之後還要回去的,她就算要嫁人也應該嫁給…嫁給…
此時的施舍卻不敢往下想,沐眠不能嫁給蘇清時又會嫁給誰呢?會是他自己嗎?沐眠會如何選擇呢?
她會放棄蘇清時這個男人嗎?一連串的疑問逼迫施舍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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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沐眠走到施舍面前,蘇清時從她握劍的手可以看出來,她一直在隐忍,劍柄上的指關節微微泛白,指腹處卻是紅色充血狀态。
“施舍,你是我師兄沒錯,是從小到大我的保護者也沒錯,我們師出同門,有多年積累的情分。但是那也只是同門之誼,兄妹之情,我對你只有師兄的尊重,再無其他,你剛剛說我沐眠斷不會踏入宮門王府,你是憑什麽給我做的這個決定,你為什麽覺得你說這句話我不會反對。我已經十七歲,我的人生,我的未來由我自己決定。”沐眠一字一句的說出了她內心的想法:“沒錯,我和清時确實暗有情愫,但是這又如何?西越向來民風純樸開放,我沐眠和他蘇清時又憑什麽不能走到一起!”到最後已經不是反問了,而是一種肯定,字字句句,落地有聲。
施舍從來不一個他的師妹是一個這麽會說話的人,他也從來沒有聽過沐眠一次說這麽多的話。他承認自己剛剛的那句話說的确實是過分了,但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一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那樣的話就脫口而出了,施舍看着微怒的沐眠,沉默着。
蘇清時走到沐眠身邊,摳出被她緊緊握住的劍,将她已經冰冷的手扣進手心,偏廳門前的兩個侍女和不遠處的一個小厮都垂首而立,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長廊上黎叔的身影一直靜靜的站着,他從施舍說那句“沐眠絕不入宮門王府”的時候就在了,原本只是給蘇清時送帳冊過來,但是沒想到碰上這樣一出鬧劇,覺得驚訝的同時他又在暗暗吃驚沐眠這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的定力和魄力,就她剛剛說的那番話,試問整個京城的姑娘,有誰敢說出那樣的話。黎叔心裏不由得對沐眠升起兩分敬意。
蘇清時蹙起的眉頭沒有一下松開,對着施舍,一向溫和的豫王爺也籠罩了一層寒意:“話,你已經聽得很明白了,本王和沐眠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安心的在這裏住着,不想住了可以走,沒人攔着你。”因為顧及到他是沐眠的師兄,蘇清時還是沒有把話說的太過。
施舍歉疚的想和沐眠說什麽,但是沐眠正在氣頭上,哪裏肯聽,松開蘇清時的手就往自己的房間去了,身後的兩個侍女收到蘇清時的信號,趕忙跟了上去。
“哎,沐…”施舍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蘇清時靠近施舍,話語裏沒有一絲溫度:“本王的事,不用你操心。”說完就要走人卻被施舍叫住:“等等!”
蘇清時轉身,臉色更加的不善,甚至又些發怒,黎叔不敢靠近,只等着蘇清時自己走過來。施舍從懷裏取出一封信遞給蘇清時:“給,這是楊天,就是那
個辛集客棧的掌櫃讓我轉交給你的信。”
蘇清時只是瞥了一眼,又大踏步的往前走,施舍的手尴尬的僵在空氣中。直到蘇清時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黎叔才抱着帳冊跑到施舍跟前:“把信給我吧,我交給王爺。”
施舍将信将疑的看了看黎叔又看了看信,有些不情願的把信交給了黎叔,自己走了。
黎叔看着信封上“蘇公子親啓”的字樣,覺得很是好奇,這個寫信的人是誰?信裏的內容是什麽?他給王爺這封信的目的又是什麽?黎叔滿腹疑問,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轉身向蘇清時的書房快步走去。
蘇清時一個人在書櫃面前站着,單手扶在上好的黃花梨木櫃邊沿,背對着門外。黎叔走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就算是在還未點燈有些昏暗的清晨書房,一身月白色外衫的豫王也是風采翩翩,但是,黎叔莫名的覺得此時王爺的背影有些許難言的落寞。是因為沐姑娘嗎?
黎叔示意性的敲了敲門,特有的木門撞擊的清響讓蘇清時回神轉頭:“黎叔,進來吧。”
“哎。”黎叔應了一聲:“王爺,這是剛剛施舍說的信,你要現在看嗎?”
盡管蘇清時沒有興致但是也還分的清事情的輕重緩急,要想成就大業,自己的情緒永遠只是次要的。蘇清時在軟塌上坐下來:“拿來吧。”
黎叔“哎”了一聲,拿了信封過去之後正準備離開又被拆信封的蘇清時給叫住:“黎叔,你去看看沐姑娘在做什麽,剛剛的事情她心裏肯定不舒服。叮囑府裏的人,這件事情不要亂傳。”
“是,王爺。”王爺愣了愣:“不過王爺,小的還有句話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黎叔,你說就是了,這個府裏只要不是大逆不道的話,有什麽不可以說的,沒有顧忌。”
“是,小的想說,早上沐姑娘那番話小的相信王爺也聽見了,王爺就不準備有什麽表示嗎?”
黎叔的兩句話讓蘇清時愣住了,這個時候他不該讓黎叔去看沐眠,之前沐眠的那番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她對自己的心意也已經算是全府上下皆知了,他應該自己去看看她。
蘇清時站了起來,順手把手上的信塞進了袖袋裏:“你說的對,本王自己去安寧居看她。”黎叔只是低了頭沒有說話,心裏還是贊許的。
蘇清時走到安寧居的時候,沐眠正在練劍,冬日的厚衣服已經被她換了下來,一身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穿的那身白色少年服裝,幹淨利落,只是略顯單薄。一頭青絲已經被她去了首飾高高绾起,只用一根素淨的發帶系着,身形舞動,發帶随影而行。
這未嘗不是一種發洩。
“沐眠。”蘇清時喊了一聲,但是沐眠并沒有停
下來的意思。
蘇清時也并不着急,在長廊上坐下來,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管白玉簫,簫聲悠揚。
沐眠似乎被這簫聲安撫住了,收了動作立在長廊邊上聽着這首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曲子。
良久,一曲結束,沐眠才走到蘇清時身邊問道:“這是什麽曲子?”
蘇清時笑笑把玉簫遞給沐眠:“我也不知道,這首曲子是我自己随意吹的,沒有名字,也有些不成曲調。”
“不會,挺好聽的。”
“過來坐。”蘇清時朝沐眠伸出手去,沐眠也聽話的在他身邊坐下,任由他将他的大氅披在她身上。
“沐眠,我欠你一個答案,但是相信我,本王不會一直欠着你這個答案的。”蘇清時的話裏有深情,沐眠并沒有忽略掉,但是她也不予回應,她本來就是要回到琉璃宮去的,在這京城最多也不過兩年半的時光。
沐眠什麽都沒說,只是靠在柱子上,一副江湖兒女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