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卅七章
跪在下方的李慈慢慢地擡起頭來,盡管身上滿是傷處,臉上卻是毫無痕跡的,宮裏頭對女子不往明處招呼的刑罰多得是。“罪奴李慈,跪見睿親王殿下,三皇子殿下……”她的視線移到顧淮臉上,突然頓了頓,然後迅速地垂下了眸,“大人。”
李慈……?顧淮覺得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這時約是那一眼的緣故,系統突然接受到了信息,迅速地反饋給顧淮。
【仇敵屬性人物!仇敵屬性人物!李慈——戶籍身份:前刑部左侍郎李綱之女;權力身份:懿寧殿一等宮女;個人屬性:敵對;組織屬性:敵對;個人技能:插花,梳妝,弄茶……】
李綱的女兒!他終于想起了這個名字為何耳熟了,卻是來自于前世,睿親王謀逆之案并不曾查出幕後乃李綱主使,建元帝雖一力将此事攬過,卻對三皇子更加疏遠,但其後麗嫔還是未能保住龍胎,還不幸因大出血而亡。李綱獨女去世本來傷心不已,皇上憐其中年失女,太後便做主将自己身旁與麗嫔有一二分相似的李慈賞了李綱為義女——
竟不曾想到,李慈竟真的是李綱的親女兒!
這下線索似乎連起來了。但是看了系統人物屬性面板的顧淮還是一頓,“不具備輕功技能?”
【數據庫并無檢視到此人目前身上具備任何武學能量。】
此時尚止也直接靠近了那李慈,手直接搭上了李慈的脈搏,半響後他扭頭沖顧淮搖了搖頭,回到了顧淮身邊。“此女并沒有內力。”他皺了皺眉,這名宮女有些許習武人士的姿态,為了謹慎起見,他上手查探,得到的結果卻并非如此。“但是她不像不曾習武。”
“難道是只學了輕功?”顧淮不了解武功,只是猜測到。
“有可能,但是即使只學了輕功,也需要基礎的內力修習,脈搏之中若無蓄力,不可能達到輕身的效果。”尚止年紀雖小,武力值在大尚內卻鮮有有人可比拟,對百家武學都略有涉獵的他對眼前的情形也有些疑惑。
顧淮的推測一下子便陷入了僵局,如果不是李慈自己一人做到的話,那麽是誰協助她?內殿之外守夜宮人有十又四五之數,若是其中有人中途進入內殿肯定不會無人知曉。而若是外頭來人,要在兩刻中內完成潛入行動再遁出一系列行為,着實有些困難。
就在此時,游吾卻突然開口了,“小顧淮啊,我都看不下去了,那尚止是不是學武的啊。”他的語氣懶洋洋的,“你問他,是不是忘記滞功散了。”
顧淮并不知道何謂“滞功散”,他開口詢問,“王爺,”在外人面前,尚止倒是不會無理強求稱呼問題,他回看顧淮,就聽見顧淮問,“您可知道滞功散?”
滞功散!尚止皺眉,他怎麽把這給忘了!他與朝廷中訓練出來的禁衛武将不同,他是當年在宮外頭學的野路子,對這些江湖裏頭流傳的藥物都有所了解。思及此,他倏地出手,直接往那宮女李慈的脖頸而去!
衆人被睿親王忽然的出手吓了一跳,幾乎沒人反應過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那宮女李慈竟然伸手擋住了尚止的出手,然後迅速往後退去,輕輕地便躍過了後頭衆多宮人,然後穩穩地站在了衆人身後。
下意識的逃離舉動後,李慈方站定後,突然脖上一涼,她立即僵住了。身後傳來了尚止的聲音,“輕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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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利刃正架在她的脖頸之上,冰冷的觸感讓李慈的大腦瞬間清醒,她竟然暴露了!
兩人這一遭來回,諸多宮人都不禁驚呼,場上立即騷動起來,顧淮繞過衆人趕到尚止面前,已經有禁衛接手尚止,将那李慈再次控制起來。尚止冷冷地看着李慈,“滞功散,可以讓脈搏中的內力潛伏住,把脈時便無法探查到其中異動。這是江湖人士用的藥,你如何拿到!”
江湖人士!顧淮心下一震。大尚王朝廟堂與江湖之間泾渭分明,而且在江湖中行走的基本都是落草為寇的綠林人士,在大尚朝屬于下三流,并無文人游記中“快意恩仇”的暢快,反倒都是惡貫滿盈的代表。
那李慈發現自己暴露了,也不再裝柔弱,冷笑一聲就打算咬舌自盡。尚止豈會讓她如意,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只聽“咔嚓”一聲,李慈的下巴便徹底脫了臼。
顧淮也從此案幕後人與江湖草寇可能有所聯系之事的猜測中走出來,他看着李慈,眼微微眯起,“若我不曾猜錯,李慈,便是你的原名。”
李慈倏地一震。
“若說李姓,我曾認識一人,與李慈姑娘形容有幾分相似,我朝的血脈關系向來奧妙,或者二位五百年前或是一家。”顧淮盯着李慈,不放過她的任何舉動,“此人或者姑娘你也曾聽聞,便是我朝前刑部右侍郎李綱大人。”
“容我想想,前些時候,我聽聞前刑部右侍郎李綱,家中幼女在十年前走失,閨名中便有一個‘慈’。”他語氣淡淡,仿佛在陳述一件市井聽聞而已,語氣中還帶了些許惋惜。“只是可惜,李綱大人一朝行差踏錯,誤了性命。”
“唔……唔唔!”李慈被掰了下巴,說不出話來,只是一昧仇恨地怒視着顧淮。
“想來李慈姑娘是為李綱大人的遭遇感到同情。”顧淮勾唇一笑,“我卻是并不為謀逆之人的罪行扼腕。自來心懷不軌,行則不法,無法無天之人——”他捏過尚止手上的匕首,往李慈脖上一壓,一道淺淺的血痕立即隐現出來,“談何憐憫?”
尚止看着顧淮的模樣,不自覺地揚起了唇角。
顧淮仿佛沒看到李慈既憤怒又恐懼的神情,接着說道,“不過人非聖賢,向來難以跳脫六道輪回之外,倫理綱常之內,李大人若有親屬欲尋顧某報仇,顧某也是非常理解此人心情的——但那人若是不去尋所謂的兇手,反倒做了莫名之事,那我可就沒辦法理解了。”
他俯身靠近李慈,“或者是因為,有人告知此人這般行為後,便能得到手刃仇人的機會?”
李慈的瞳孔緊緊一縮。
“李慈姑娘看來似乎對此有什麽想說的?”顧淮雙手負在身後,朝尚止打了個手勢。尚止立即會意地移到李慈身側,伸手一掰,李慈的下巴立即回到了原位,而李慈一直嗚咽着的話還未曾收回,便漏了一二聲:“……不會告訴你……唔!”
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李慈立即又閉上了嘴,旁邊立即有人給她塞上了布條防止她再次咬舌自盡。“不會告訴我?”顧淮微笑,後退一步朝沐恩太監說道,“看來懿寧殿之事的确為此女所為,陛下将此人收押之舉果然是英明非常。”
顧淮此人長相随了顧世安,端的儒雅非常,像現在這樣嘴上說着拍馬屁的話,卻絲毫不令人覺得反感。沐恩太監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麻煩顧大人了,此女便交給咱家罷。”
顧淮自然求之不得,案情破了口子,審訊起來便能順利不少,依宮裏的手段,問出幕後人只是時間問題,現在重點在于——他看着李慈,心中有個猜測,前天夜裏和昨天夜裏兩件鬧鬼事件,或許并非同一人所為,手法難度差別似乎有些大。
這邊暫時得出了些頭緒,顧淮便想去昨夜出事的寝殿看看,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了通傳的聲音。
“貴妃娘娘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