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理寺右寺丞,正五品官員,負責管理及審核遞交至大理寺右寺的案件以及上頭交代的其他各式案件,所轄手下有品級的有正六品寺正一名,從六品寺副一名,正七品評事兩名,以及若幹從九品的寺衛、獄丞以及不入流的獄卒等。
在大理寺中,右寺丞官兒不算特別大,顧淮上頭有大理寺卿以及大理寺左右少卿三尊大佛,還有與其平起平坐的左寺丞。不過這些人中滿打滿算出身最高的絕對非顧淮莫屬,事實上這一屆大理寺的班子基本都是草根出身,這也是大理寺長期在諸多案件中沒啥話語權的緣故。
尤其是顧淮的頂頭上司,現任大理寺右少卿,往上數三代都是貧農,就連科舉時的座師都只是個兩袖清風空有才名的翰林大儒,能奮鬥至今日,付出的努力絕非常人所想。
但任由出身再不可一世,如今的顧淮進了大理寺,首先要做的,還是認認人頭拜拜碼頭。
顧淮回到大理寺時,大理寺右寺的幾名官員都已經到了自己的書房門前候着,他心中微疚,連忙讓衆人進了屋。
主簿姓趙,他首先開口向顧淮示好 ,“寺丞大人,這幾位便是大理寺右寺的幾位大人。”
場上除了顧淮和趙主簿,還有四人。其中有一人與顧淮倒算老相識了,正是平日裏上早朝時與他站在一處的大理寺右寺正焦之丕,此人出身微末,看到顧淮面上立即推上了慣來讨好的笑容,“還未恭喜顧大人升遷之喜呢!今後能與顧大人一同共事,實乃焦某之幸吶!”
顧淮還未說話,就聽另一人輕哼了一聲,然後懶洋洋地開口,“有些人還真敢托大,顧大人可是寺丞大人,一同站金銮殿尾巴的人卻成了自己上司,都混到了大人手底下吃飯,還不知廉恥地擺昔日情誼呢。”那人的聲音中滿是嘲諷,焦之丕臉色一白,氣得指着那人“你——”了半天,卻還是沒說出什麽。
【仇敵屬性人物,請宿主保持警惕!】
只見那人穿着從六品官員的官服,但材質卻又不同于一般的松江布,顧淮何等眼尖,自然能看出那是上等的雲錦緞,他眼神微閃,就聽見那人開口再說了,“寺丞大人,下官杜榮,與您還有些親戚關系呢!方才那話稍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可一定要見諒啊。”
這就是他的寺副。顧淮微笑,“此話怎講?杜寺副并未曾開罪于我,又何來見諒之說?”
“哎喲還是寺丞大人您有見地,果真海涵!”杜榮此人長得稍為陰柔,笑起來整個人花枝亂顫的,性格也是較為潑辣跋扈,若說要怎麽治他一治,也就是那些個小蟲子能讓他好一番吓。他揚了揚蘭花指,點了點還未自我介紹的二人,“你們怎麽不懂半點禮貌,還不給寺丞大人問好!”
那兩人急忙開口,“寺丞大人切莫見怪!”
“下官杜威。”
“下官齊德隆。”
“拜見寺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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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便是正七品的評事了。顧淮擺擺手,“何須如此大禮,諸位皆是大理寺的肱股,顧某初來乍到,以後一同共事,還需各位多多擔待。”
“哎喲寺丞大人您這話可折煞下官了!”杜榮聽聞此言笑得更加誇張了,沒想到這新來的寺丞這麽軟弱,他心中暗喜,“這有何難,以後大人有什麽吩咐找我杜榮,這右寺裏頭,我還是能說上話的。”他說着還斜睨了焦之丕一眼,眼中滿是挑釁。
“如此甚好。”顧淮攏了攏手中的卷宗,然後又放下,“今日顧某初來,麻煩諸位特地來此一趟了。待散值,顧某請諸位于天香樓一聚,諸位認為如何?”
“大人英明!”這話卻是焦之丕喊的,看到顧淮望向自己,他連忙扯出一抹笑來。
幾人再寒暄幾句,顧淮便讓他們都回去了,待衆人離去,顧淮臉上的笑立即收了回去。
趙主簿方才看了顧淮的言行,心中滿是涼意,這位大人卻是杜榮那一脈的!他滿腹嘆息,卻在看見衆人走後顧淮的表情時斂了斂心神,這時只聽見顧淮問他,“可有右寺官吏名錄?”
“回大人,自是有的。”他走到書架前面,精準地抽出一本簿子呈給顧淮,“此乃建元十九年春至建元二十年春的大理寺右寺官吏名簿,此次吏部小考後調遷官吏的新名簿正由司務廳的司務大人整理,不日将會送來。”
顧淮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翻開名簿一看,第一個便是前任右寺丞,姓名已被描紅,後面補充了一行字,“建元十九年臘月,犯不法,貶谪雲貴。”
他記得此人是因為與敬候有私仇,在斷案時冤了人家一把給收押了,結果在寒冬臘月的,敬候一身老骨頭在監獄裏扛不住一命嗚呼,後來給敬候的女兒告了,天子一怒,這人就被發配雲貴了。
顧淮對于這種因為私怨害死一條人命的官員沒太多好感,特別是這些人還是審判機構的,一如李綱也是為一己之私害死睿親王府的下人,還有竹舍人。
他接着往下翻便看到焦之丕的檔案,再往下翻了好幾頁,他卻才看見杜榮的名字,卻是在評事一欄,而翻完了整本名簿,顧淮才在最後的獄丞名錄中看見杜威和齊德隆的名字。
“這幾人……”顧淮心中隐隐有個猜測,卻實在不敢相信。
趙主簿自然也看到顧淮的舉動了,他遲疑着回答道,“回大人,杜寺副,以及兩位評事大人都是此次考核方升遷的。”
“自從九品的獄丞擢升至正七品的評事?”顧淮有些不敢置信。
“……朝廷六品以下的官員升遷一般都由各部署自行評等推薦,這是吏部考核默認的慣例了。”趙主簿有些不理解顧淮的疑惑,轉念一想,雖然顧寺丞出身世家,但入仕年限畢竟較短,且又是在翰林院那等人事較簡單的地方,不懂也是尋常。
顧淮聞言冷靜下來,他認識到自己對官場潛規則的認識不夠這點了,十分慶幸有趙主簿這個師爺在,這些經年的老書吏對官場中的門門道道最是熟悉不過。他詢問道,“趙主簿,請問右寺的考核一般又由何人管制呢?”
“自然是右少卿包知先大人。”
他的頂頭上司。包知先這個人算是個能吏,顧淮這一年內沒少聽過關于這個人巧妙化解諸多高門貴胄之間恩怨的故事,實在難以想象這人怎麽會做出如此不合理的調遷舉動。他忽然心頭一動,想起這人數年前娶了續弦,乃泰安候的庶出女兒。
杜家人!
顧淮思及此翻到齊德隆的名錄,當看到其母同樣姓杜時,他感覺到整個右寺對自己深深的惡意,這意味着,不論是回家還是上班,他的周圍全都是杜家人!
他內心冷笑一聲,這杜家人倒是猖狂得很。他将名錄放到一旁,拿起壓在底下的卷宗,心想這石任我将這個案子交給自己,是真心希望自己判杜家勝訴?不然給自己周圍安排這麽多杜家人?
可惜他們要失算了。
顧淮振作精神,将之前在腦中羅列好的此案疑點一一重新理清,看到這一項項的,又想到自己得一個人上門去詢問,他複又翻開名簿,直接翻到寺衛一目,詢問趙主簿,“這上面有哪些人與杜榮無關?”
他并不掩飾自己要踢開杜榮的意圖,趙主簿自然是喜聞樂見,以他的資歷若不是不欲與杜榮虛與委蛇,又怎麽會只是名不入流的主簿?
拿到趙主簿給的名單,上面僅僅只有兩人,他吩咐趙主簿帶着兩人過來後,便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上門去拜訪拜訪涉案的大戶們,此時不過剛過未時,時間還算充足。
泰安侯府跟衛國公府關系素來密切,但顧淮這次卻是首次上門拜訪,剛報出大理寺的名號,門房“砰”的一聲就把大門關上了,險些把敲門的寺衛鼻子砸了。
“這泰安侯府欺人太甚!”那寺衛對杜家人本就十分不滿,“寺丞大人……”
“無礙。”顧淮說,“你且再去一敲,就說顧淮求見。”
“顧淮?”泰安侯府內,一位半老徐娘拈着糕點,突然想起什麽,手中的糕點往盤子裏一扔,“喲,是顧三少爺呀,請人家進府!”
顧淮一行人終于被請進府,立即便有下人送上香茶,只是絲毫不見茶煙。趙主簿一飲,涼的。
“大人……”看到奉完香茶就退下的下人,以及只剩下他們幾人的待客廳,趙主簿幾人也知道這是對方在下馬威了,頗為擔心顧淮這位世家公子受不住此等冷臉,豈料顧淮輕輕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臉上毫無忿色。
衆人等了約莫有兩刻鐘,方有人各種袅娜地搖着腰肢出來了,他們一看,竟是一位盛裝打扮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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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這人一出來張口便道,“三公子久等了,哎呀老身在裏頭梳妝呢,一時之間竟然忘了三公子。”
她竟然自稱“老身”,着實讓趙主簿幾人驚訝。顧淮卻是仿似渾然不覺,直擊重點。“杜姨奶奶,顧某此次前來,是為查貴府日前所報一案。”
“哦,”婦人點點頭,下一秒臉色卻沉了下來,“我還道三公子是來為我月兒落水一事賠禮道歉,既非如此,恕老身不接待了,送客!”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主角的背景深厚程度#
顧淮:我五品官,我爺爺是衛國公,我奶奶是鎮國公親妹,我爸是正四品國子監祭酒,我媽是鎮遠侯親妹。
沈麟:我三品官,我爺爺是老鎮國公,我大伯是鎮國公,我伯母是長公主,我爸是定國将軍,我媽是寧國公嫡女,我姑姑是元後,我堂哥是昭勇将軍……
沈麟VS顧淮 KO!
尚玄褚:我爸是皇帝。
顧淮:……
尚玄褚VS顧淮 KO!
尚止:呵呵。
顧淮:……
尚止VS顧淮 KO!
#幸虧主角有金大腿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