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承諾
兩個人貼着岩壁剛出洞，蛇妖便立刻察覺，擋在他們面前，兩人默契地背靠背，放緩呼吸，舉着劍和蛇妖對峙着。
謝冰雲能感覺到，它現在非常急躁，只想快點将他倆解決，不死不休。按理說，它在他們身上吃了虧，一般妖獸都是保命為上，可像這只主動求戰還越戰越勇的情況并不多見。
他倆越往裏逃，蛇妖的反應越激烈，蛇妖似乎不想他倆繼續往前走。這說明洞底肯定有東西。
“宋無為，我想進去看看”
宋無為順着她地目光往裏看了一眼，伸手将她擋在身後，“嗯”
“一，二，三！”
蛇妖立刻發現了她的意圖，探過身子，本想一口将謝冰雲一口吞下，千鈞一發之際，宋無為搶先一劍插進蛇口，翻過身擋在謝冰雲前面，正面相抗，憑着驚人的臂力生生将蛇妖攔了下來。蛇頭被控制，那蛇妖翻卷尾巴一把拍在謝冰雲背上！謝冰雲胸口一悶，當場便眼一黑，撲飛到十幾丈的一個洞口。
腦子短暫地嗡嗡聲過了以後，謝冰雲在蛇妖陣陣咆哮聲和打鬥聲中聽見宋無為一遍一遍地在叫她的名字。
謝冰雲感覺胸口疼的要命，見他喊锲而不舍地喊得如此凄慘，只好先擡起手，大喊道“我還沒死呢！”
人家替她抗着壓力，謝冰雲原地爬了幾步，腦子清醒一會兒後慢慢站了起來，多虧蛇妖的幫忙，她往裏一看，什麽都明白了。
洞口有一枚蛇蛋。
按理說蛇一般都是十幾到幾十個，可這裏真的只有一枚蛋，而且這個蛋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可蛇妖卻拼死護着。母愛如山，特別是做母親的。
只要用小蛇當把柄，他倆才有一線生機，
可是這麽做，太卑鄙了…
謝冰雲用周圍的土将蛇蛋蓋住，找了塊和蛇蛋差不多的白色石頭用自己衣服抱住，舉着那東西往打鬥現場跑。
宋無為純白的道服上已經左一塊，右一塊地被鮮血染紅。蛇妖見謝冰雲進去以後，恨不得立馬撲過來，，窮途末路之下，對宋無為痛下殺手，找到機會一口咬但宋無為的腿想把他一口吞了，宋無為像一根鋼針一般釘在蛇口裏，就像一堵銅牆鐵壁，無論它如何施展，就是過不來，絕望地一聲聲叫地凄慘，謝冰雲已經明顯感到他在苦苦支撐，忍不住舉起手中的包裹叫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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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手裏的東西的形狀，蛇妖先入為主見，立刻相信了，松口放開了宋無為。
謝冰雲趕緊跑過去蹲下來，“宋無為，怎麽樣？”
“無事”
無事你倒站起來啊，大腿和肩膀上的血呼呼往外冒還假裝雲淡風輕地說無事。謝冰雲一邊腹诽一邊高高舉起“蛇蛋”喊道，“只要你讓我們出去，我不會傷害它”
蛇妖聽懂了，垂下頭連續後退了好幾丈。
“你可以起來嗎？”
“可以”
宋無為用滿是血跡的手撐着地面，做好準備，慢慢站了起來，謝冰雲看到他隐忍地脖頸青筋暴露，疼成這樣，竟還能一聲不吭，只能無聲地扶着他的胳膊，想讓他靠過來。宋無為身體一僵，抽出自己的手臂，和她保持着一拳的距離。
都這個時候了，還逞強，謝冰雲氣不打一處來，抓起他的胳膊圈在自己身上，強迫他倚靠過來，“不是要一起活着出去嗎？你再推開我，咱都走不了”
“你也受傷了”宋無為說。
“我沒事”謝冰雲話剛剛說出口，突然想起自己才剛剛吐槽過人家，忍不住笑起來，“後面還有個瞪着眼随時生吞活剝咱們的蛇妖，咱能快點出去嗎？”
宋無為點頭，但還是僵着，不讓她承受太多重量。
就在二人相互扶持，緩慢往外走之時，地下突然地動山搖，猛烈震動起來。洞頂的岩石紛紛掉落，人幾乎站立不住，二人緊緊抱住彼此，才勉強沒有分開。
砰！一陣巨響之後，二人在轟鳴聲中轉過頭，蛇妖竟橫在他倆頭上幫他們擋住噼裏啪啦掉落的陣陣石陣。可憐天下父母心，蛇妖是怕落石意外傷到它的孩子吧。謝冰雲突然想起蛇蛋只用土簡單埋了一下，她擔心有危險。随時坍塌的洞底，越往深處而去，越有被埋的危險，謝冰雲也管不着了，拉着宋無為不往上面走，卻反其道往洞底跑去。蛇妖在後面陣陣咆哮，似乎在抗議他倆的自殺行為，催着讓她把蛇蛋還給它。
事态緊急，謝冰雲顧不上這些。碰巧在她埋蛇蛋的上方有巨石掉落，千鈞一發之際，她飛身撲了上去！
轟！
謝冰雲耳邊嗡嗡嗡幾聲過去以後，摸了摸身下的蛇蛋完好無損，正慶幸地擡起頭才發現，自己正被宋無為護在懷中，他的身上壓着剛剛掉落的巨石，簌簌地落石砸在巨石之上發出砰砰之聲。等到周圍終于安靜下來，宋無為一翻身，将石塊推到一邊。。
嗷～～～凄厲地嚎叫震耳欲聾，謝冰雲往蛇妖看去，這才發現剛剛情急之下，布包’蛇蛋’脫手而出，此刻正被壓在宋無為剛剛推開的石塊之下！不用說，如果是真的蛇蛋，必死無疑。蛇妖萬念俱灰，突然發難報複，一道如噴泉般的毒液朝他們射來！此刻真是避無可避，死路一條！
“小心！”
電光火石間，宋無為雙手抱住她的頭，用身子完全将她包裹在內。磁～～～謝冰雲聞到一股濃重皮肉被腐蝕的刺鼻味道。蛇妖的毒液連石頭都可化成水，更別說是血肉之軀了。連番重傷之下，倔強如宋無為也終于支撐不了，如山一般可靠的男人，突然沒動靜了。
“宋無為！宋無為！”謝冰雲轉過身來，聞到肉身腐爛的臭味，見他臉白如紙，氣息微弱，性命危在旦夕。“你別死啊，咱們不是說好了一起出去嗎？！”
蛇妖見她還活着，正準備再發一次攻勢！
謝冰雲将懷中的蛇蛋舉在面前，蛇妖眼睛一亮，看看壓在石頭下的布包，又看看這個，像是明白了什麽。
它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慢慢匍匐在地，低着頭，松了一口氣，癱在地上。即使它贏了宋無為，自己也是強弩之末了。
雙方都需要喘息的時間。
突然，蛇妖身上布滿業火，痛苦地扭動着身體，那火無明而來，無論它怎麽掙紮都撲不滅，擺脫不了。
是鳳凰業火！
說是鳳凰業火，不過是個虛名，離傳說中天界真正的鳳凰業火差了十萬八千裏，只能燒死一些低階的妖獸，于人無害，蛇妖的反應不該如此激烈，這說明，它現在傷的也很重。
謝冰雲伸手摸了摸身側的石頭，離地面如此深的地方都是熱的，更別說地面上整個不周山将是怎樣的地獄火海，不周山沒了蛇妖的庇佑，上面的人便乘機要趕盡殺絕，斬草除根，這裏面也包括他倆。生的希望如此渺茫，謝冰雲實在不忍，擡手布下結界，隔絕妖獸的氣息，鳳凰業火尋不到蔓延到別處去了。
咕嚕嚕，蛇蛋慢慢地滾到蛇妖身側，謝冰雲一邊抱着宋無為給他輸靈力續命一邊看着蛇妖。“咱們再鬥下去，都活不成，我絕不傷害無辜，你的孩子已經還給你了，就算要戰，咱們各自安頓好自己在乎的人以後打個痛快可好？”
蛇妖咻地一下叼起蛇蛋貼着縫隙走了。
這算是接受她的提議了吧。謝冰雲暫時松了一口氣，看了看宋無為，打算先幫他止血，處理一下傷口。
謝冰雲小心脫下他的衣服，看到後背時，就算是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本來就傷痕累累的背上露出森森白骨，那毒恐怕已沁入五髒六腑，靠她這重傷之軀相救怕是回天乏術了。
怎麽辦，謝冰雲有些慌了。她從來沒有如此無助的時候。
不行，不可以，宋無為幾次都是為了救她才才傷至如此，她不能讓他死！她拼命地告誡自己，不讓自己有時間胡思亂想。
謝冰雲将自己和他随身所帶的東西翻了個遍，封住他的經脈不讓毒氣蔓延，做好這些才再次将目光往外看去。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但是毒蛇附近也必有解藥。不過地下的洞已經被落石堆地面目全非，人只能從石縫中勉強穿行，她雖懂些藥理，但此刻上哪裏找解藥？更何況她自己也中了妖毒，不能大動靈力？外面是無窮業火，寸草不生，裏面還有強敵環伺。現在宋無為地命就靠她的靈力吊着，一旦她離開，若是蛇妖回來怎麽辦？若是她離開太久，宋無為支撐不住怎麽辦？長這麽大，還從未如此進退兩難的無助，焦急過。
“宋無為！宋無為！宋無為…”謝冰雲怕他昏迷，只能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他的手突然抓住她的，謝冰雲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眼淚嘩地一下就出來了“不行，你不能死，你還有大好前程，你将來要做三清門掌門，你要拯救蒼生，鋤奸扶弱，你還有好多事沒做，你怎麽能為了救我而死？不是說好一起活着出去嗎？…”
謝冰雲正哭的時候，不知從哪裏湧來一股鹹腥的血全全噴在榮無為的背上！她擡起頭，蛇妖滿身業火回來了。
它要幹嘛？！！難道是因為她輸給宋無為太多靈力，加上自己妖毒發作，無法繼續幫它隔絕業火，所以，它要來和他們同歸于盡嗎？！
謝冰雲別無他法，只能張開手臂将宋無為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蛇妖。
蛇妖雖然畜牲，可此時眼睛裏卻是悲傷，全身貼在地上示弱，它慢慢靠近謝冰雲，慢慢張開嘴…
那枚蛇蛋慢慢滾到了謝冰雲腳邊，和蛇蛋一起的還有一個如拳頭般碩大的紫晶。
謝冰雲驚奇地看着蛇妖，紫晶乃蛇妖修為的結晶。滿身業火的情況下，交出這個，無異于送死。
此舉無異于托孤。
可是，不久前他們還是你死我我活的關系。
見謝冰雲沒反應，蛇妖用蛇尾指了指自己眉心，又指指宋無為。
蛇妖眉心之血最為珍貴，能解百毒，只能用一次，只會贈給最珍貴的同伴。
謝冰雲放開宋無為後，蛇妖從眉心放出眉心血，妖血整個将他覆蓋起來，他的全身竟發出刺目的紅光！原本焦黑惡臭的妖毒化為黑煙而去，白骨森森的部位竟慢慢長出紅肉！
它在救宋無為！
蛇妖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全送給了他們，只求謝冰雲救它的孩子。
“你救了他，我也答應你，只要我還活着，就一定護它周全！”謝冰雲滿臉血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也不知蛇妖為何要求她的一個諾言，也許是無計可施，也許是真的通人性，相信了她。聽到此言，蛇妖轟地一聲癱倒在地，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還未出殼的孩子，掙紮到最後閉上了眼睛。
蛇妖救了宋無為的命，作為報答，她也該還它一命！謝冰雲長這麽大從不輕易承諾，不久前她剛承諾要和宋無為一起活着出去，現在又對一個臨終之人許下如此諾言，自己也覺得責任重大。
看着眼前這一切，謝冰雲思緒萬千。不過形勢卻容不得她多想，周圍溫度越來越高，地面肯定是一片火海，而地下也快坍塌了。她一身妖毒，深受重傷，随時都可能倒下。
承諾過的事情必須做到，至少讓他倆活着出去！謝冰雲爬過去将蛇蛋和紫晶收入乾坤袋後塞入懷裏。将外衣撕成粗布條，将宋無為綁在自己背上後轉過身，做完這一切，已經氣喘籲籲。四周簌簌落石，情勢刻不容緩，她咬咬牙，擡頭看了看周圍，為了安全起見，朝着一個角落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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