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傻瓜男神
攻略三：在物價上漲的今天，別以為用一顆糖就可以收買一個傻子。至少，你要用兩顆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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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氣，亦有膽小的女傭捂住了雙眼不敢再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只修長白皙的手牢牢地抓住了淼淼的手腕。
淼淼驚魂未定地往上一看，拽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因為用力而青筋贲脹。那只手的主人此刻緊閉牙關，臉上顯現出一種吃力的苦痛。可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眸裏，是認真、謹慎，還有不能放手的決心。
“韓佳駿！”
淼淼心頭一熱，抓住他伸來的另一只手，在趕來的王管家的幫助下，安全地回到了陽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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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派敞亮的會客室裏。
淼淼悄悄觀察了一番室內的裝飾，複古典雅的歐式水晶吊燈，高檔的紅木家具，價值不菲的古玩字畫，處處彰顯着主人非凡的品味，也張揚着高不可攀的門第。
如果說這些只是錢財堆積起來的低調的奢華，那麽牆上的照片足以表明主人廣闊的人脈和隐藏的實力。
那些照片全是韓老爺子和一些名人的合影。有鋼琴演奏家蘭蘭、網球運動員倪娜以及國內外知名企業家。更讓她驚嘆的是，還有響當當的政界大腕們。
淼淼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有一張黑白照片特別的顯眼，放在了最為鄭重的位置。照片上的韓老先生正值青年，看上去儒雅睿智，而與他合影的全是史書上記載的開國功臣。
傳說中深不可測的紅色資本家！
淼淼就差頂禮膜拜了，心中對韓禮懷又多了幾分尊敬和崇拜。
“老爺子一昏迷就是兩個月了。”韓老太太掏出手帕，擡起手，擦了擦本就一塵不染的相框，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珍貴瓷器。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側臉透着蕭索的悲傷，讓人看得好不心酸。
“媽，爸一定會好起來的。”說話的是韓老太太的上門女婿魏震。他約莫五十五歲，一張國字臉長的非常剛正，看上去極為憨厚老實。可黑框眼鏡下的那雙眼睛，隐隐透着股精明勁兒。
“是啊，但願老天保佑。”韓老太太走到淼淼對面的沙發，優雅地坐了下來，随即吩咐魏震給蔡家父女倒杯茶。
茶色清透，茶香甘醇，即便淼淼不懂茶，也知道這茶屬于極品。她沒有品茶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回到桌面上。舔了舔有點幹澀的下唇，緩緩致歉：“老太太，不好意思。剛才吓到您了。我不是要跳樓，我只是想——”
韓老太太極有涵養地擺擺手，示意淼淼不必解釋，沉默了一會兒，略顯遺憾地對蔡志鑫說：“佳駿老大不小了，還出了這事。我心急啊，就想盡快找個好女孩照顧他。前幾天世珍提醒我，說世超在世時想和蔡先生做兒女親家。我不能違背兒子的意願，所以就跟你提親了。你的閨女啊，我是一看就中意的。可是，既然淼淼不願意，我們韓家也斷然沒有讓她下嫁的道理。”
事實上，以蔡家目前的經濟狀況，是高攀不上韓家的。韓老太太那句輕描淡寫的“下嫁”，讓蔡志鑫臉上一陣火辣辣的。
蔡志鑫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內心是極其渴望促成這樁婚事，借韓家的勢力和財力讓自己東山再起。可是，在目睹了剛才那驚險的一幕，他是怎麽也硬不下心逼淼淼嫁人。
再說，韓老太太都這麽說了，蔡志鑫更沒有臉面堅持這門婚事。
蔡志鑫拿起面前的茶杯，慢悠悠地茗着茶，在心中琢磨着得體的措辭，卻聽魏震用渾厚的男低音說：“媽，剛剛佳駿救了蔡小姐。我想這就是天意吧，我們佳駿和蔡小姐是有緣分的。蔡小姐，你說是嗎？”
淼淼用餘光瞄到蔡志鑫向自己投來的灼熱視線，心不甘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魏震高興地歡呼一聲。韓老太太的臉上也露出欣慰的神色。可坐在一旁的韓佳駿，仍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繼續用腳尖在地毯上畫圈圈。一小圈一小圈，慢條斯理地畫着。似乎還很有規律，先順時針畫一圈，再反方向畫過來,然後再順時針畫兩圈，再……
韓老太太推了推韓佳駿，待他茫然地擡起頭時，柔聲柔氣地問：“佳駿，你喜歡淼淼嗎……佳駿，你怎麽不說話？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傻孩子，快呼吸啊！”
韓佳駿指着自己的嘴巴，痛苦地搖了搖頭，一張臉皺成了苦瓜菜。
淼淼突然想起了什麽，心虛地走過去，做了一個拉開拉鏈的動作。
“憋死我了！”韓佳駿如同被□□多年剛剛釋放的囚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對着淼淼笑眯眯道，“呃，這個姐姐我是喜歡的。她看上去好好玩。我想要她陪我玩，看看最後誰玩過誰。”
淼淼抽搐了一下嘴角，努力揚起了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那時還太稚嫩的她，并沒有聽出那是韓佳駿向自己發出的挑戰書。
多年以後，淼淼回想起和韓佳駿的這場婚姻，就跟過家家似的，連婚姻登記也像鬧着玩的。
韓佳駿不懂什麽叫簽名，先是畫了一只烏龜，又畫了一個鬼臉，差點把民政局的高局長憋成內傷。
高局長想笑又不敢笑，全程彎腰哈背，态度異常的恭敬。
“為什麽我的名字這麽多筆畫？我不寫了！”韓佳駿把雙眼瞪得圓亮冒火，氣呼呼地嚷着。
淼淼抱歉地看了看還在陪笑臉的高局長，放低姿态，放軟聲音，央求着不靠譜的丈夫：“佳駿，你看人家高局長那麽忙，都親自跑來為我們辦手續。你別讓人家等了，快點把名字寫完吧。”
“沒事，讓孫少爺慢慢寫。”高局長換了兩杯熱茶，臉上的笑意半分不減，“韓老對我有知遇之恩。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這點時間算什麽？”
韓佳駿用“他都不急你急啥”的眼神不滿地瞪了一下淼淼，然後更加有恃無恐、更加慢條斯理，一條橫線也要精雕細琢半天。終于，二十分鐘後，歪歪扭扭地在婚書上簽下了自己奇醜無比的大名。
淼淼猶豫了下，提起筆，以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心情，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才認識韓佳駿不到五個小時，就成了他的妻子。
“佳駿，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知道什麽是夫妻嗎？”淼淼晃了晃手上的小紅本，問道。
果不其然，韓佳駿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夫妻就是好姐弟的意思。我是姐姐，你是弟弟。”淼淼繼續忽悠，“根據夫妻守則，你以後必須得聽我的話，不許頂嘴，不許胡鬧，不許亂跑，明白嗎？”
韓佳駿似懂非懂，但還是搗蒜似的點着頭。
“乖。真乖。”淼淼想着以後就當多了個弟弟，心裏舒坦多了，對着韓佳駿也不再那麽拘謹。
過馬路時，她也沒多想，拉起他的手就走。哪知韓佳駿像觸電似的，一下子把手抽了出來。
“蔡小姐，不，二少奶奶，二少爺從小就有潔癖，您最好不要和他有太多的肢體接觸。”一旁跟進跟出的王管家熱心地提醒着。
淼淼不解，“可是他的腦袋不是——”
王管家有點無奈地攤了攤手，解釋着：“雖然以前的事他全忘了，但是有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改不了了。不信你看。”
淼淼扭頭一看，只見韓佳駿端着一副嫌棄到家的表情，用濕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被碰過的左手。那力道之重、之狠心，淼淼看着都覺得肉疼。
至于嗎？難道她還攜帶着某種可怕的病毒不成？她算是悟了，身嬌肉貴的少爺，即便傻了，那也是矜貴的。是她這俗人萬萬不能碰的。
“王伯，佳駿還有什麽毛病，不，習慣，您一次性的告訴我吧，讓我有點思想準備。還有，別叫我二少奶奶，我聽的都起雞皮疙瘩了，叫我淼淼吧。”淼淼打開随身攜帶的記事本，如同勤奮的三好生，等着記下老師要說的每一個字。
王管家因笑聚起的皺紋聚集在眼角，溫聲說道：“其實也不是很多。就是有一點點潔癖。對酒精過敏，對蝦過敏，對動物的毛發過敏……晚上睡覺千萬不能熄燈，他有一點點怕黑。對了，他暈血。”
淼淼奮筆疾書，寫了滿滿的一頁，差點翻白眼了，“這麽多！不會還有吧？”
王管家啊了一聲，繼續補充，“對了，二少爺有一點點怕蛇。”
淼淼用筆帽戳着下巴，詢問着：“王伯，您說的一點點我可不可以理解成非常、極其，甚至到了偏執的地步？”
王管家不假思索地點點頭，又接着說：“二少爺是我看着長大的。他是個心眼特好的孩子。淼淼，好好照顧他。”
王管家上了年紀，梳的整整齊齊的白發中摻着幾根不顯眼的黑發。那張臉瘦弱幹癟，笑起來就像被風幹的橘子皮。在說起韓佳駿時，他顯得格外的動容。淼淼都能看到，他渾濁的眼中閃閃的光亮。
這個王管家，是真真切切地關心着韓佳駿。
“您放心，我會的。”雖然淼淼并不愛韓佳駿，這輩子也絕不會對一個傻子動心。但既然已經是她法律上的丈夫，淼淼有責任照顧好他。
王管家露出舒心的笑容，臉上的皺紋也舒展開來。說話的語氣不再是疏離的客氣，而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贊許，“淼淼是個好孩子。二少爺要不是因為車禍，變成現在這樣，一定會喜歡你的。”
淼淼望着一旁對着麥當勞叔叔傻笑的韓佳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王伯，佳駿他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
王管家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自豪的神色，兩眼也變得熠熠生輝，笑道：“非常非常的優秀。是淼淼你想象不到的優秀。我不知道男神是什麽意思，不過小姑娘們都這麽叫他。”
男神？
淼淼的肩膀不停抖動。她使勁克制着，還是很不厚道地笑了出聲。
“姐姐，什麽事情這麽開心？”
清潤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沒什麽沒什麽。”淼淼忍着笑意，擡起頭，不由得怔住了。
彼時，盛夏的陽光烘托般的照在他身後，而他微微一笑，卻讓天地間黯然失色。
好吧，是男神，一個傻瓜男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