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就是王法
住上新房子的張偉只開心了一個晚上，心情不美妙了起來，原因很簡單，市裏領導要來視察，城管好像發了瘋一樣，原本風平浪靜的灣區，現在一天兩三次看見小販們雞飛狗跳躲避城管。
張偉坐在米攤旁邊皺着眉，這兩天連續的沖擊下，生意差了很多，原本每天能賣出去二千斤米，這兩天卻只能賣出去一千四五百斤，這其中還包括了謝胖子的五百斤。
“這樣下去不行！”張偉心中思考着，不僅僅是因為賺錢變少，更主要的原因是父母這兩天為了生意整天唉聲嘆氣。
張偉道：“爸媽，這幾天不論花多大代價要在菜市場裏找個門面！”
擺攤雖然成本低廉一點，但遇到城管沖攤很容易損失顧客，有些顧客見不到人去菜市場買了米發現不錯，很有可能就流失到菜市場兩家賣米人家去了。
而且菜市場人流量龐大，租了門面按照張偉當前設計的經營模式，絕對賺錢更多。
“可是我們家沒什麽關系啊！”程琳擔憂道。
張愛國苦中作樂道：“要是我們家認識市裏領導就好了，要那樣還怕租不到門面？”
張偉也樂了起來，自家要認識市裏領導也不用來擺攤了，再換句話說，租個菜市場門面需要這麽大關系？随便一個有點權的小領導就行了！
張偉慶幸道：“幸虧今天出來的晚，城管剛剛走，否則被抓到就慘了。”
如果被城管抓住了，對不起，貨物直接沒收，并且還有一張昂貴的處罰單，這不是說規定罰多少，而是他們想罰多少就開多少。
有人肯定會說，大不了貨物不要了，不好意思，只要被抓了，光貨物不要不行，除非不在國內待了。
話音剛落，一點征兆也沒有，好幾輛汽車的轟鳴聲傳來，前方一幫小販雞飛狗跳逃竄。
城管又來了！
張偉一家人都怔住了，距離剛才城管撤退才半個小時不到又來？
張偉第一個反應過來，火急火燎的幫助父母收拾東西，父母也瞬間反應過來，七手八腳的慌亂的收拾貨物，希望能夠躲過這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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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次四面八方似乎都是城管，三五輛皮卡幾個呼吸間将一衆惶惶不安的小販包圍，這其中也包括了張偉家。
張偉面色有些難看，看着母親緊張的抓住父親的胳膊，心中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這次不僅上千斤米和兩輛車要被沒收，恐怕罰款也不會少。
一個看似隊長的人站在皮卡車後面，拿着喇叭怒聲道：“刁民！你們這群刁民！平時我們已經百般容讓，這一次市裏領導來檢查，已經提前給你們打了招呼，還敢頂風作案！給我全部帶回去！”
……
灣區打浦城管所。
張偉一家人連帶貨物被帶到城管所，一路上氣氛特別的壓抑，近乎所有的小販都露出了恐懼、憂慮的神色。
站在外面陪同父母一起等待交罰款的張偉，心裏有些煩躁不安，現在的城管不像後世那麽文明，如果心情好的時候交了罰款就能拿回貨物，如果心情不好，那很有可能什麽都拿不回來，希望不會這樣吧！
因為被扣押貨物的人比較多，罰款處理的比較慢。
一個多小時後。
身穿正式制度的城管走出來，指着張偉家，道：“你們，進來！”
盡管語氣很差，張偉還是強壓着一絲不爽，催促父母道：“爸媽，我們進去吧！”
三個人走了進去，裏面還有兩個人，一個正趴在桌上不停的寫着什麽，另一個老神自在的喝着茶。
領路的城管來到喝茶城管邊上，谄笑道：“梁主任，人我帶進來了。”
梁主任微微瞥了一眼，道：“老朱，讓他們把身份證暫住證拿出來登記下，開個罰單，快點處理，再過一會領導們就來了。”
“嗳！”老朱應聲，轉頭對着張偉家趾高氣昂道：“聽見沒？身份證暫住證！”
張偉有些傻眼，父母身份證都有，但暫住證根本沒辦過啊！這年頭治安特別混亂，一般去了外地，很少有人主動花幾十塊錢去辦暫住證。
再看向父母，發現他們的臉色果然很難看，特別是母親，嘴唇抖動了幾下都沒說出話。
張偉無奈，只能開口道：“城管伯伯，我們家剛來上海不久，還沒來得及辦暫住證。”
“誰是你伯伯？”老朱呵斥道。
誰要你當我伯伯？張偉心中有些微微發怒，叫一聲伯伯是尊稱，結果還被訓斥？他沖動的性格差點又犯了，好在理智壓了下去，現在形勢比人強，不能沖動！
“老朱。”梁主任叫喚了一聲，道：“沒暫住證？那先再這交罰款，交了後帶派出所再去交罰款！”
張愛國急忙道：“暫住證我們會去補辦的，能不去派出所交罰款嗎？”
“不行！”老朱大聲道：“你以為這裏是菜市場還讨價還價？”
看着父親老實巴交唯唯諾諾的樣子被訓斥，張偉心中就忍不住有些來火，道：“我爸和你們商量，你們什麽态度？”
“什麽什麽态度？小毛孩還反天了？”老朱嚷嚷道：“對你們要什麽态度？真把自己當什麽人物了！”
冷靜！冷靜！！
張偉深呼吸了一口，盡量柔聲道：“國家法律也沒說不讓補辦啊！”
“呵！”梁主任冷笑一聲，面色一寒猛力拍着桌子，厲聲道：“我們還要你來教法律？告訴你，這兩個罰款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罰死你們家！”
這是執法人員該說的話？這是人民公仆應有的态度？張偉的肺都要氣炸了，正要反擊，程琳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有些惶恐道：“領導，領導，小孩子不懂事，你們別生氣，罰款我們家交，一分也不少，保證交。”
“這還像樣！”梁主任面色稍緩，對着趴桌子上寫東西的城管道：“小孫，開罰單吧，五百！”
五百？你怎麽不去搶？不說現在正常罰款最多在一百元左右，就是後世罰款都沒這麽多！要知道現在上海人均工資才這麽點啊！
張偉徹底憤怒了，掙開母親的手怒聲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擺地攤充其量也就違反城市管理法，我倒要問問你，哪條法規說擺地攤要罰五百的？！”
“還敢和我談法律？”梁主任大吼道：“我就是王法！我這條法規說要罰五百！滿意不滿意？不滿意罰一千！讓你剛才沖我們叫啊，再叫啊！”
“你就不怕……”張偉怒聲。
張愛國連忙打斷，道：“五百就五百，我們馬上交罰款。”
張偉狠狠地深吸了幾口氣，他怕自己忍不住再暴怒，不能讓父母為難，這是他現在腦中唯一的念頭。
交了罰款後，張偉有些不爽，道：“錢交了，貨物可以讓我家拿回去了吧？”
“先跟我去派出所，到時你們先回去，貨物等我們通知。”老朱道。
這不就是擺明了不歸還貨物了？罰款也交了，為什麽不讓領回貨物？張偉咬着牙，道：“米什麽可以不要，三輪車和自行車總可以讓我們騎回去吧？”有運輸工具生意還能做回來。
張愛國夫婦也可憐巴巴的看着梁主任。
梁主任一點面子也不給，反而大聲道：“什麽米要不要？你以為我們是強盜？貨物全部沒收！沒收，聽懂了沒？”
張偉額頭青筋都暴起來了，兩只拳頭捏的緊緊的，對着梁主任怒目而視！
良久，他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輕生道：“爸媽，我們去派出所交罰款吧。”之所以放棄反擊，是因為張偉知道，現在這年代面對這群比地痞流、氓還不要臉的人，只能忍耐。
程琳忍不住小聲抽泣，她大概在為家裏這次慘重的損失難過吧。
看着母親哭泣的模樣張偉心裏很難受，錢沒了還可以再賺，回去得好好安慰安慰母親。
誰知，梁主任喝道：“哭什麽哭！要哭回去哭！”
張偉徹底爆發了：“你麻痹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扒了你身上的這身制服！”他已經想好了，不是嚣張嗎？讓媒體治你！
梁主任冷笑道：“還扒了我的制服？老朱，待會和派出所打個招呼，就說他們家是黑戶，送去勞教半年然後遣回原籍！”
現在這年代真的是有理也說不清，說黑戶就是黑戶，說不給補辦也沒轍。
這是要斷根啊！
張偉漲紅了面孔，渾身都因為憤怒不停在發抖，欺人太甚！
正在這時，樓上一個很有威嚴的五十多歲男子匆匆走了下來，梁主任和小朱他們急忙打招呼，“所長，出去呢？”梁主任道。
所長點點頭，道：“領導來了，我出去下，這邊快點處理好！”說完他就疾步跑了出去。
該怎麽辦？張偉有些無力，權勢壓人當真無解啊！
忽而，他的眼光不經意掃過大門處，只見一個老人昂首挺胸氣勢磅礴的走了進來！
竟然是他！
有辦法了！
張偉大喜，看向梁主任和老朱的眼光也不一樣了，微微眯起了眼睛。
說扒制服一定得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