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葉識秋

第6章 突然的加更

“韓葉安，你……怎麽沒穿那條褲子？”她忍住了眼眶裏那點濕潤，問。

韓葉安提起來的心砰地一下砸回去，重重落地。“有點兒冷。

在眼前人的身上找別人的影子實在太不尊重人了，童秋眨眨眼睛，恢複笑容，“也是。那謝謝你了，其實沒關系的，不是你的錯，我中午自己去也可以。”她拿出手機，“加個微信吧，我把錢轉你。”

“不用。”韓葉安拒絕到，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于是把手機拿出來，“加微信可以，錢就算了。”

“不行，這套書挺貴的，好幾百呢，不能占你便宜。”

“那算了。”韓葉安直接把手機收了起來。

“诶，你別啊……”童秋擡頭，見對方表情真的很堅定，簡直兇得像是要去幹架，讓她覺得再堅持下去可能會危及人身安全，“好吧好吧，那我不給錢了，但不能白要你的，你有什麽事情要我幫忙的話盡管說。”她拍拍胸脯，還挺驕傲。

韓葉安表情終于松動了一點，露出個不太明顯的笑，“好。”

人流漸稀，韓葉安擺擺手，“上課去吧。再見。”

童秋蹦着轉了身，“再見！”

韓葉安一整天心情舒暢，讓王骁和老太太都跟着開心起來。

“安兒，今兒這麽高興？”

“嗯。”韓葉安一邊擦桌子一邊應了聲，就不再多說了。

王骁撇了撇嘴，果然妹妹最大，有了妹妹忘了發小！見妹忘義，應該教育！

“她小的時候就很愛笑，現在也還是這樣。”

韓葉安突然開口，聲音裏都是笑意，王骁聽到，突然就釋然了。罷了罷了，不就是忘了發小嘛，偶爾忘一忘也沒啥，日常一忘，有益身心健康嘛，反正只要她開心就行。

“那你最近什麽安排？接新單了嗎？”韓葉安有時候會接一些網店拍攝的活兒，薪酬不高。但其實就算高個幾百哪怕幾千也沒用，家裏的債就像一個無底洞，好像怎麽填也填不滿。

這幾年參加比賽的獎金，打工的薪酬，一分都留不下來。

“嗯，還有個兼職。”昨天有家賣男裝的網店跟她約拍攝，這之前她還去大學路的一家咖啡廳面試了服務生，昨晚也通知她可以去上班了。

“小安別為難自己，不要累壞了。”老太太端了盤兒水果出來，放到小桌子上，看着孫女道：“凡事都得有個度，你一天打那麽多份工，奶奶看着都心疼。”

“沒事，我不累。”韓葉安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能拉住她的手，安撫地捏了捏。

“那小秋呢？你們豈不是沒什麽見面的機會了？”王骁拿了塊兒西瓜，轉移話題。

韓葉安沒回答，腦海中是童秋燦爛的笑容。

童秋說會幫韓葉安的忙不是随便說說的，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有那麽一個機會。

晚自習下，童秋順着人流走出校門，在門口買了幾串關東煮。

這一次對面的人變得顯眼，她幾乎是一眼裏認出了對面公交站牌旁那個戴着鴨舌帽的黑色身影，那人胸前還挂着相機。

“韓葉安？”她小跑着靠近，确認是韓葉安之後有些驚訝。模模糊糊記得前兩天也在這裏見到過這麽一個人，只是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那是她。

“嗯。”韓葉安答應一聲，聲音冷，但很輕，落到耳中時輕飄飄的，似乎能撫平人的煩躁。

“你……在等我嗎？”童秋有些不确定地問了句，雖然有些奇怪，可童秋就是覺得這應該是正确答案。

“是，”韓葉安摘下帽子，露出較別人白皙得多的精致臉龐，“有事情找你幫忙。”

童秋眼睛一亮，“你說。”

她的反應讓韓葉安心裏一暖，“邊走邊說。”

童秋還沒答應，面前的人就已經轉身了，于是只好跟上去。

“我家在那邊。”她笑着叫住往反方向走出一兩步的韓葉安，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韓葉安轉身前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哦了一聲。

這點小表情童秋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人多，她也就沒有松手，因為覺得拉袖子這動作奇怪，就直接握住了對方手腕。

小時候就是這樣，韓葉安回憶。那時候童秋走到哪兒都要拉着她，要麽牽着她的手，要麽拉着她的袖子，或者只捏着她一根手指頭。小丫頭雖然膽子大，卻總覺得一個人出去無聊，童知又性格腼腆不愛鬧，所以幹什麽壞事都喜歡拉她姐一起，韓葉安因此替她背了不少鍋。

其實韓葉安也不愛折騰，全家喜歡竄上竄下的就童秋一個，只是那時，韓葉安對那個把她從冬夜裏撿回去的小姑娘帶着感激，所以事事縱容，到後來又習慣了那樣的相處，習慣了寵着她，慣着她。

分別十年餘，這習慣也沒有改過來，再見到她的第一刻，那些被掩蓋在時光下的熟悉感覺就已經回來了。

“……所以，要我幫什麽忙？”童秋興奮地說了一會兒，身邊人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于是轉頭去看。

“嗯？哦，”韓葉安回神，想起自己的目的，有些忐忑地問了句：“你……介意我拍一些照片嗎？”

“照片？”童秋這才想到她脖子上挂着的相機，雖然她不懂這些，但那相機看着就很專業，确實不像是沒事兒拍着玩的人會用的。原來大姐大還有這技能啊。

“嗯，照片。我想參加一個攝影比賽，但沒錢找模特。”

這理由說正經也正經，說敷衍也敷衍，但因為韓葉安本來就一副不愛說話的樣子，童秋就下意識去主動理解她的邏輯。所以是想讓自己當她的模特，拍照片？嗯……也不是不可以啊，雖然說不上是校花級別，但她對自己的顏值還是有信心的。

“好啊，需要我做什麽？或者什麽時候拍？我周六補課，周天可以。”

她爽朗得答應了，韓葉安總算松了口氣，但她想要的并不是這樣。

“不用特意抽時間，就和平常一樣就好，以後你放學我來接你。”

低沉的聲音從穿越十厘米的距離落到童秋耳邊，不知怎麽，聽到韓葉安說出這話，她不僅沒覺得冒犯，反而有些開心，甚至産生了一點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安全感。

“那是要怎麽拍？跟拍？像明星街拍那樣？每天都是這條路不是會很無聊嗎？風景都一樣啊。”

“差不多。”韓葉安不擅長撒謊，但她知道童秋喜歡新鮮，大概率不會拒絕她。

果然，童秋幾乎沒有多思考就同意了，“好啊！從什麽時候開始？”

“現在。”韓葉安說着，停下了腳步，“你往前走就好。”

“好。”童秋大概也知道她是要拍背影，于是擡腿向前走。

知道身後有人舉着相機對着自己，縱使知道應該自然，身體還是或多或少會做出些刻意的動作，韓葉安看着眼前的人逐漸順拐，沒忍住笑了。

快門聲響起，童秋馬上轉身，眉飛色舞地，“好了嗎？給我看看行嗎？”

“當然。”韓葉安幾步走上前，把相機取下來遞給她。

小小屏幕是一個落滿一肩暖光燈光的藍色背影，肩膀清瘦，馬尾及背，沒拉上的校服衣擺被風吹起來些，路旁的法國梧桐剛好飄落下一片葉子，黃色虛影印在鏡頭左上方。

明明該是清冷的場面，卻被拍出了滿眼的暖意，童秋着實被驚豔到了。從外表上，真的一點也看不出來韓葉安居然會有這麽溫柔的一面。

“好漂亮，不用P都可以拿來當壁紙了！”她擡頭看韓葉安，“能發給我嗎？”

“嗯。”韓葉安答應着，心像是被泡進溫水裏，要不是她習慣了冷漠堅硬，說不定這會兒都化了。

兩人一路走回童秋家的小區，在門口分別。

“你一個人回去要小心啊。”童秋小心叮囑着，甚是正經。

“好。”韓葉安點頭，把帽子戴上了，看起來比壞人還不像好人，讓童秋的擔憂瞬間消失了一半。

“你去外面那個公交站旁邊等車吧，或者手機叫車。”她還是囑咐了一句。

“你先上樓。”韓葉安開口。

她語氣總是帶着冷意，要是用陸龐的話說，那就是：住在冰箱裏的女人。

然而童秋卻覺得，韓葉安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一個溫柔到會站在樓下看她上樓的人。

“嗯！”她轉身跑上樓，進樓梯口前轉頭留下一個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韓葉安: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邊

很多年後，童秋:你原來是如此心機的韓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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