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羅潔從小是在宮殿中長大的，無論是在極地的卡班羅塔列族內的冰雪宮殿還是商貿往來極多的蒼空大陸都城的宮殿。還沒有出過宮殿幾次就在十七歲跑去拉幫結夥當海盜搜刮海底財寶了。
由于她對于金錢非同一般的保護和熱愛，當了海盜有了無盡財富之後又沒有像別人一樣在陸地上四處揮霍，确實是一直都沒怎麽在大街上閑逛過。而且話說回來她只是個工齡兩年的海盜，又不是強盜，比起陸地的幹爽更喜歡在冷濕的海面上興風作浪。所以遛街這種事在對她吸引力很小的條件下兩年來根本就沒發生過兩次。
更何況，是這種兩個人約會一般的遛街。
而長了二十一年才有這麽一次這種等級的約會，竟然還有幾個人在暗處跟着……這讓羅潔不是一般等級的不爽。
也終于，羅潔時不時的回頭對暗處的人投去各種鄙夷的目光的行為讓阿洛忒本開朗明快的心情陰了下去。
“你該看的是前面的路和身邊的我，難道後面幾個人比我還要吸引你目光”
聽出他平靜語氣中不悅的羅潔縮了縮頭，讨好的彎了好看的眉眼：“陛下我錯了。”過了半晌，她看着他驚奇的用另一只手掩了唇，“哇，美人難道你吃錯了？”
“你以為呢？”阿洛忒索性不看她那張典型扮豬吃老虎表面裝乖的臉，出乎她意料的語氣不良并且承認了這一事實。
“你當年可是坐擁那麽多美女，我都沒說什麽……哼，鄙視你!”
阿洛忒沉默半刻，雖然已經刻意無視了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傳授給她的豎中指的動作，他果然還是覺得這按照實際來看還沒有成年的女人欠揍的很。
只是話語的內容讓他有些無言以對。
當年，當年到底是抱着什麽心态接近她的呢？她是歐卡的妹妹他早就知道，不過只是一時興起想看看這個女扮男裝随便就能氣死一幫人還沒有自覺、放着好好的公主不當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日子不過、偏要專門集結了一群不管在哪方面看都很彪悍的人跑去當海盜玩的姑娘到底什麽品種……
他一直都有摯愛的女人，所以從一開始并沒有抱着什麽要奪取羅潔的想法。而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光也不過只有幾個月……
有些東西質變得太快，讓他始終如一的愛也被分裂開來。
他終究無話可說，變得是自己的心，世間最恒久也最可悲的心。如果她還活着，她知道了會怎樣？殺了羅潔也無法消除她的不悅吧？
他們都是為了愛死過的人。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良久，阿洛忒失笑，腦中思緒轉過萬千又被他制止不再去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的事。他反常地溫和，全然沒了半絲清冷，倒是有幾分無可奈何的意味，目光飄向前方熱鬧依舊的市集。
“那也不比你一個美少年。”
羅潔又次沒想到他竟如此坦率，微愣了一下，複而像得到了天大的賞賜般勾起誘人的嘴角，使它滑成一個完美的弧度：“自然比不過。那些胸大無腦的女人，蒂提亞都幫你處理掉了吧。”
明明是疑問句卻是用肯定陳述的語氣說出來的，還帶了點讓人無法理解的惋惜。
“怎麽，難不成你還想親手處理？”不知道話題怎麽又繞回了這裏的阿洛忒只覺得好笑，都到今天這種地步了，竟然還在在意這種事情……
“怎麽會！總覺得把她們都留着沒事折騰折騰她們也挺好玩的。”羅潔撇撇嘴臉垮了下來，翻掉方才的巧笑，兇惡的瞪着他，“心智成熟的老男人，你不懂這種樂趣！”
“你要是怕以後在宮裏太無聊……”
“停，不用了！”羅潔出聲打斷他，食指放在他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白嫩的手臂自寬大的袖口中露出半截，與她的長裙相比竟一點也不遜色。
過往的路人不由用探究的目光看着兩個錦衣的男女。銀灰的發絲—如果記得不錯的話，兩年前他們的王妃就是這種發色的吧？畢竟這種發色很少見。
阿洛忒皺眉，把她白嫩的手拉下，讓它重新回到衣袖的遮擋之下，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知道……”
“雖然暢想未來是不錯，但是。”
“難得的好心情，羅潔。”阿洛忒像是被搶走心愛糖果的小孩，把頭轉向另一邊選擇不再理她。
卻成功引得羅潔笑出聲：“美人，是我錯了，來，笑一個。”沒有半分誠懇的認錯同時帶着故作輕松的笑意，果然惹惱了眼前這個男人。
“不想笑就別笑。”阿洛忒說出實話的瞬間，少女臉上的笑已蕩然無存。他思索片刻，輕撫着她柔軟的發絲，“以後會補給你，在你可以看到的以後。”
以後？
羅潔想起正在她胸口不斷融進她身體的“琉璃之淚”。以後，誰知道以後會有什麽變數誰又知道以後他們又會是怎樣？列伽不是蒂提亞那種被迷了心智的腦殘女人，那個男人對自己偶爾表現出來的占有欲又實在令人費解。
而在她殺掉蒂提亞之後，他又馬上推脫責任的站出來當中取消婚約，讓她感到了莫大的侮辱。難道是他發現她恢複記憶了？但是既然知道了又為什麽要把“琉璃之淚”交給她？為了試探嗎？
察覺到身邊少女的心思早已走遠，阿洛忒并沒有再說話。他想不明白為什麽兩個人在确立了關系甚至已經可以猜到對方在想什麽之後，相互之間的對話會變得越來越少。
即使中間彼此都有兩年之久的空白期将兩個人的心不完全封閉起來。喜歡的心情并不會改變的吧？也依舊是想讓對方多了解自己的心意的吧？之間的話題也不會越來越少的吧？
那麽，他該怎麽辦？羅非愛爾。
就像數萬年前愛上她一樣，同樣無法自拔的愛上了羅潔。同樣是蒼空大陸最美的少女、同樣擁有強大的力量、同樣的性格很奇怪、同樣的彼此都付出了很多、同樣得到了同一個男人的垂憐與掠奪。
列伽，不，那個男人又像那時一樣。
而自己，不想背叛羅非愛爾，也不想空守着羅非愛爾的終結之地和她僅有的石像，辜負自己早就變質的心意和羅潔的喜歡。無論是數萬年來愛着的羅非愛爾，還是讓自己無法抑制感情變心喜歡上的羅潔，他都不想背離抛棄。
荒川大陸特有的火辣陽光趁着羅傑心思飄離，開始有預謀般的侵蝕她寒氣過重的身軀。深至骨髓一般，熾熱的灼燒感從她胸口開始向四肢蔓延，頭腦像要炸開似的莫名的刺痛着……她按着額頭，用指尖聚集了空氣中寒冷的“質” 想要傳送進自己的大腦。然而卻似乎是有什麽東西阻擋着，連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質”都散掉了。
浴火般的感觸甚至比兩年前的戰場上被地獄業火穿透時更為強烈。
無數像是膠片一般的畫面不斷湧入她的腦內，引發另一種鈍痛。十指相扣的手驟然收緊，周身的“質”也混亂不堪變得極為稀薄。
“羅潔？！”終于發覺了少女的異常，即刻斬斷心中的掙紮，環抱着她支撐不住即将倒下的身軀。急躁的樣子仿佛遺失了心愛之物——
“疼…….”難以抑制的輕聲低吟伴随着她發白的嘴唇以及從中不停流出的鮮紅而流出，猛然的顫抖讓她按着額頭的手指落了下來。
只見她額頭的正中心處逐漸透出一片在她雪白肌膚上無比刺目的黑色光暈，由內向外浮現出一個精致的墨色六葉星刻印，原本冰藍色的眼瞳中不知何時染上蕭殺的猩紅，越來越重越來越深沉，直至完全變為冰冷詭異的暗紅色。而銀灰色的長發也不知在什麽時候就已經變為純粹的銀白一片。
阿洛忒抱起因承受不住痛覺被無限放大而陷入昏迷的羅潔。目光驀地冷卻了下來：“費奇！”
只是語調依舊焦急……
他看到在她心髒的位置出現了純白的淡光，輕微到不會被其他任何人發覺。除了他自己。
那是只有神才擁有的聖光。即使現在很微弱。
那麽，一切就都有了答案。
他的掙紮也就此消失。
他還是他。達利摩多還是達利摩多。羅非愛爾也還是……呵呵，羅潔……真是諷刺。
原來，原來。羅潔，羅非愛爾。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愉悅呢，終于不是鋪墊好好把關系寫出來了。下章高能預警。_(:з」∠)_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