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羅潔作為卡班羅塔列的族人……列伽你明知道這一點，兩年都沒有讓她進食......無論你有什麽難言的理由，恕我直言，我無法将疼愛的妹妹交給你讓她成為衆矢之的。”歐卡面色一冷，平日的三分輕浮消退下去，他的眼神掠過阿洛忒，掠過蒂提亞，最終定在列伽身上，“而且，我不會同意羅潔如此就嫁人了的。”
不等列伽說什麽，蒂提亞先開了口。
“難道你要否決列伽陛下在創，世神面前立下的承諾嗎？”
“女帝，還請你休息一下，這跟你沒有一點關系。即便你是阿洛忒未婚的皇妃，又與蘭西大陸是同盟關系，但總歸不該有你這個外人插手。”歐卡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列伽，“我想列伽陛下也是不願意讓你來摻一腳的。”
蒂提亞望了一眼漠然的列伽，又轉回頭看了身邊的阿洛忒，深知不能發作的重要性，只得作罷。冷哼一聲便不再言語，等待兩人的下文。只要阿洛忒現在還屬于她就足矣。而羅潔……必要時刻，她寧願違背列伽的意願，遵從自己的本心置羅潔于死地。
列伽能怎樣？只要世界司法院還存在，他就不能輕易動手。而素來與列伽不和的阿洛忒會傾向哪一邊——這不用她白費口舌。
“吾當然可以讓羅潔回到蒼空大陸，也希望她可以盡快恢複記憶，但她現在的狀态可不适合随意走動呢。何況她也答應了吾做吾的皇妃……”列伽淺笑着，羅潔清楚地看到他眼瞳中的冷色，不由打了一個寒顫，“歐卡，關于這一點吾勸你還是好好想清楚，不要反害了疼愛的人。”
無論對于誰來說，列伽都算得上是個可怕的人。沒有人清楚他深藏在笑容之下到底是什麽，也沒人能猜出他的想法。他可以放任自己親生弟弟被一個幾乎與他不相幹的女人殺死，可以利用身邊可利用的一切人、事、物。沒人了解他下一步會出什麽棋。
羅潔從未如此害怕一個人過，這讓她心理上産生了一定程度的負擔。
她知道歐卡在想什麽，因為歐卡是她的哥哥。
她可以得知阿洛忒在想什麽，因為過去毫無保留的相處讓她已經開始理解他的心。
她也能猜測出法蘭克的想法，因為他愛着凱瑟琳。
她更明白蒂提亞在想什麽，無非是阿洛忒的事以及如何讓她身心痛苦不堪。
而列伽——他表面上确實不會讓她受傷，可他會讓她難受，覺得煎熬，讓她驚出一身冷汗……或者，他會在她防備削弱的時刻殺了她。
“那是自然，”歐卡回以同樣的笑，“那麽明日一早我就帶羅潔回蒼空，召最優秀的醫師為她治療……若羅潔還有意願做你蘭西大陸的皇妃我再把她送回來，如何？”
“不要！”羅潔撇撇嘴，不悅的神情寫滿了整張臉，“我憑什麽就聽你們的？列伽，姐姐告訴你，你要是真想讓我做你的皇妃，你想清楚了就來蒼空大陸接我，姐姐我絕對不多說一句話就跟你走。對了，記得把你宮殿裏白養的那些女人都清理幹淨，姐姐我可不想做了皇妃還要看着她們的白眼。”
語罷，衆人怔忪之餘哭笑不得。比如那個“姐姐”的自稱就是原因之一。羅潔少女以你二十一歲的年紀跟一個五六十歲的“老”男人自稱“姐姐”……羅潔你是嫌自己太年輕了嗎？歐卡一衆在心中默默吐槽。阿洛忒則面無表情的皺了眉，與陣陣頭痛繼續鬥争。蒂提亞只看了她一眼，偏過頭去想着什麽。
“好，吾答應你。”列伽支了下巴，笑意柔和，“吾若是想念你，寫給你信件，要記得回複。親愛的羅潔，相信吾會在不多時日後去迎接你的。”
意料之外的，這世上絕無僅有的陰晴不定皇帝竟沒生氣，語氣中反倒多了幾分趣味。羅潔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兩年間，她對這笑意的所指再熟悉不過。
她垂下目光，狀似嬌羞，實際她的心在逐漸凍結着。
列伽有着絕對的自信讓她回到蘭西，即使她恢複記憶。她莫名中直覺如此。否則，他不會輕易答應，更不會帶着這種笑。列伽從不打沒有準備的仗，她十分确認這點。比上阿洛忒，他要老謀深算上數倍。
蒂提亞再沒開口說話，只以一種冷然的神色默默觀察他們。羅潔甚至可以感覺到她投來的恨不得戳穿她的強烈敵意。無論是列伽還是其他人，理所當然的都發現了這一情況。但他們卻又都默契的保持了閉口不言，放任兩人目光在半空中交錯，燃起硝煙。
“女人，誰讓你看我了？”蒂提亞見兩邊都沒有要阻止的意思，不免放縱起來。
羅潔看了她一會，漫不經心的聳聳肩：“明明是立于萬人之上的人，卻不想讓我多看你一眼，你是怕把什麽暴露給我嗎？同樣作為女人，我看得出來你雖是女帝，不過只虛張聲勢罷了。”
蒂提亞斜眼掃視她，笑了一聲：“我有什麽可害怕的？不過一介平民，你又有什麽資格對我口出狂言？”
“是，我不過一介平民，您卻是養尊處優舉世無雙的女帝陛下。既然，從出生開始就不處于平等地位，而我又完全看不出你的誠意所在……我自然也不會原諒你處心積慮只為看我不順眼而置我于死地連後生都不想讓我生的行徑。抱歉，您的姐妹兩字我擔當不起。”羅潔順着她話語間的意思說下來，成功否定了列伽早前的提議，即便這看上去和列伽一點關系都沒有。
但她不是傻子，與蒂提亞交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那個白癡女人到底想什麽做什麽，她幾乎能猜個□□不離十。如若沒有列伽的授意，她敢賭上她所有的錢，蒂提亞死都不會想跟她和平共處的。
正好，她可以回絕了列伽，又不用假惺惺的與蒂提亞姐妹長姐妹短……話說回來，照當前的狀況，似乎是阿洛忒到哪蒂提亞到哪。只看他們站在一起羅潔就咬牙切齒恨不能撲上去把蒂提亞大卸八塊，更別提蒂提亞見到她就一定會拉着阿洛忒大肆秀恩愛……
即使他們都以為羅潔的記憶依舊是缺失的。
可憑借蒂提亞自傲的性格，保不準會向她往日的“情敵”，現今的“妹妹”做足虛榮炫耀的戲碼……
“正合我意，你當真以為我願意與你為姐妹？自作多情的女人。”蒂提亞略擡下巴，居高臨下的藐視羅潔，唇角揚起冷酷的嘲諷意味。
羅潔環視一周，從座位上起身：“那麽，收起你的虛僞吧，女帝。從此我們勢不兩立。”言畢，便毫不猶豫的擡頭挺胸從他們身側走過，自門口處轉了彎，直向她的居所而去。剩下的，便不是她的事了。她只要在明早前繼續将她任性脾氣差的大小姐面具戴好就是。只要一離開蘭西，她便還是她，還是裏奧弗·爾尼斯·羅潔。
大廳內，蒂提亞像是從未想到情形會退化到這地步。她面色陰郁，不時用餘光瞥向列伽，乘機觀察他的神色。可越是如此，她內心越是紊亂。
當然她不可能完全相信列伽。他過于危險，他溫和的笑破綻太小，甚至找不到裂痕。正因如此才更顯可怕之處，她不能理解列伽在想什麽。他對羅潔不愠不火的态度只比別人多了一絲放縱一絲寵溺。
“就這樣吧，看來羅潔還是在氣惱呢。吾回去看看她。”列伽并無多言，也緩緩離去。離開之時他卻蕩出一絲冷笑，眸光陰沉的令人為之心魂一顫，餘光隐約掃向蒂提亞，也不顧她是否注意到就舉步離開。
凱瑟琳窺探着幾人細微的神色變化，聯系了羅潔走時暗中沖她比劃的那個手勢，仿佛了然一切。她像是終于放松了長期緊繃的神經，松了一口氣，看了眼仍然無悲無喜欲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阿洛忒，不由釋放出輕松的笑容，沖歐卡與法蘭克眨了下眼睛，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
果然，羅潔一點都沒變，同兩年前一樣。卻又不是如出一轍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這章字數少。去自戳雙目。因為寫原稿的時候是跟上一章一起合為一章的，但是發的時候發現字數爆表。結果就分成了兩章_(:з」∠)_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