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紅毓的孩子找到了，林文诏和他.媽顧不上吃飯，又去了他大姐家，大概一個多小時後林文诏回來了，黑暗中林文诏摟上了周婉心的細腰，孩子就在媽媽的懷裏，林文诏就這樣摟着媳婦和女兒，在她耳邊壓低聲音細說：“婉心，睡着了嗎？”
周婉心醒着，但她不想理林文诏，若若找回來有四天了，連一次正經飯都沒好好跟爸爸吃過，現在林紅毓孩子找回來了，就有心情親熱媳婦關心孩子。
她和若若又不是家裏養的寵物，不想看着他們的臉色過生活。
他們覺得雨過天晴該一家和睦了，周婉心并不想配合，很快耳邊是林文诏的微鼾，周婉心把腰上的大手移開。
林文诏輕笑起來，“婉心，我就知道你沒睡着，我裝睡騙你的，這幾天是我不好，忽略了你和若若的感受，我會補償你的。”
周婉心推開了他，“別吵醒若若，睡吧，我明天還要帶早讀。”
林文昭一肚子的話想說：“今天在大姐家商量，明天我跟媽、大姐再去趟市裏，你有什麽想要買的，我給你帶。”
“沒有。”周婉心說：“你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文诏聽出媳婦的惱火，這幾天确實委屈她了，忙道：“好好，不吵你了，對了，這幾天我每天都往村部打電話問你和若若，昨天下午本來準備回來的，有事耽擱推遲了一天，我跟媽說了，她差人告訴你了吧？”
周婉心再次把他推開，“沒有，一次都沒有，你回來之前，你.媽連家都沒回過。”
早上的早飯是吳桂枝做的，用昨晚的雞湯下的雞湯面，還烙了雞蛋蔥花餅，若若碗裏有一只雞腿，另一只雞腿在她兒子碗裏，吳桂枝可能是心有愧疚，主動跟周婉心說話，“我今天跟文诏和他大姐去紅毓家，等我回來幫你帶孩子，你就不用把孩子往學校帶了。”
之前周婉心還想過讓若若在家，現在她不這樣想了，孩子奶奶高興了給若若一個雞腿，不高興就像昨天晚上那樣，當着孩子面突然罵人，昨晚上若若夢中驚厥了好幾次。
看着小口啃着雞腿的女兒，周婉心實在不想當着孩子面跟婆婆争吵，便細聲說道：“若若喜歡去學校，學校的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她跟大孩子們也能玩到一塊兒。”
吳桂枝笑呵呵的問林若，“若若，你是喜歡在家裏玩，還是跟媽媽去學校呢，在家裏奶奶可以給你做好吃的。”
林若無措的擡起頭，她是想跟媽媽去學校，可是這樣說奶奶會生氣，然後就會對媽媽甩臉色，她不希望媽媽難受，不安的看着媽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周婉心堵婆婆的舉動不快，催着林若，“若若，你要吃快一點哦，不然媽媽上班要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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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連忙低頭把剩下的面條吃掉，連湯都喝掉了，最後打了個嗝，放下碗筷說：“媽媽，我吃好了。”
“那走吧，媽媽帶你去學校。”周婉心用行動告訴吳桂枝，孩子她要自己帶，在學校若若自在。
周婉心推着自行車帶着若若才出了院子，吳桂枝就跟兒子抱怨，“她怎麽還生氣呢，她到底要氣到什麽時候？”
林文诏這會也有點氣他.媽，“大姐早幾天就回來了，這幾天您一次都沒有來回過家，若若又不是從小在家長大的，孩子才回來幾天啊，連吃飯都要看您的臉色，您看不出來嗎，孩子不是怕您，是怕她不聽話，您會給她媽媽臉子看，您就不要再吵了好不好？”
周婉心聽到了，并不感動，過幾天若有別的事需要她退讓維持家庭和睦，林家的每個人又都要勸她大度。
林若坐在車前杠上有些難受的扭捏着，周婉心連忙問她怎麽了，“若若，你要有不舒服一定要馬上跟媽媽說。”
林若連忙搖頭說：“媽媽，我只是吃撐了難受。”她飯量很小的，這幾天媽媽裝飯都會問她吃多少，她說半碗媽媽絕不會再添，但今天是奶奶裝的，其實一個雞腿她就吃飽了，那半碗面條和雞湯她是硬撐下去的。“
周婉心無奈的笑，“吃不掉就剩下啊，可以剩下給你爸爸吃。”
林若說：“以前養父母不許我剩飯，他們也不吃我跟蜜蜜姐的剩飯。”所以林若就以為在這裏也不能剩飯，怕奶奶會生氣，罵她浪費糧食。
這幾天周婉心帶着林若上下班，學校的老師、村裏的鄰居，都說若若養得好，說明她養父母對她不錯，被拐走還能找到那麽好的養父母，說是若若的運氣。
可要是真好的話，若若不會不敢跟奶奶爸爸溝通，而是選擇把自己吃撐到肚子痛。
周婉心說：“若若，你現在是在新環境，跟你養父母家不一樣，下次遇到不想、不能做的事情，你及時說出來，并不會給媽媽帶來麻煩，相反你不說，媽媽才擔心，今天只是肚子疼，下次要是痛到生病，媽媽就得請假帶你去醫院，是不是更麻煩？”
林若一想确實是這樣的，可開心了，“媽媽，你真好，我記住了。”
今天是周六，周婉心只需要上半天課，下午村部的人來家裏跟她說林文诏的電話來了，一定要她去接。
林文诏在電話裏讓周婉心請一天假，興高采烈的說：“婉心，你星期天來，咱們帶若若在市裏逛逛買衣服，星期一領獎，領了獎咱們一塊兒回去。”
其實上午市裏的派出所已經給學校打過電話，請她去領獎，周婉心推說要上班、帶着孩子走不開，給婉拒了。
她道：“我跟他們說過不去了。”
挂了電話，周婉心騎着自行車帶林若去縣城買衣服，改革開放好幾年，小縣城有一個集市，裏面全是個體戶擺小攤位的，衣服一家挨着一家，周末趕集的人挺多，周婉心抱着女兒，一個個攤位逛過去，跟林若說：“你要看到喜歡的就跟媽媽說，媽媽有錢。”
林若自己挑了兩套，周婉心選了兩套，小孩的衣服不貴，十幾塊錢一套，又買了一雙舒服的運動鞋，一雙小皮鞋，還有一雙輕便的布鞋，這都花了快一百塊了。
林若怎麽都不肯再買，拉着媽媽要回去，“媽媽，明年我會長個子的，這些夠穿了，等明年長了個子再買吧。”
“可是這些太少了呀。”
周婉心這些年每月給家裏交二十塊錢夥食費，一年還能存個百十來塊錢，林文诏掙的錢全上交給了他.媽，周婉心自己這五六年裏，也攢了五百多的存款。
她哄道：“咱們就再買一套好不好？”
林若看中了一對點着水鑽的蝴蝶發卡，輕輕一碰蝴蝶的翅膀會顫動，太漂亮了，她說：“媽媽，衣服不買了，我們買一對發卡可以嗎，我跟媽媽一人戴一只。”
周婉心笑，“媽媽大了不戴這些花花俏俏的。”
她把發卡買下來，重新給林若梳了兩個高高的麻花辮，一邊戴了一個蝴蝶發卡，襯的小臉更漂亮。
回到家，周婉心先把新買的衣服給洗了晾曬上，這才開始做晚飯，周末林文诏和她媽都沒回來，周一周婉心依舊把林若帶到學校去，中午吃食堂，傍晚下課回來，林文诏和她媽都來家了。
堂屋裏大包小包的包裝袋，大部分都是給林若買的衣服和玩具，這堆東西花了不少錢，林文诏獻寶似的拿出來給林若看，“若若，看看喜不喜歡，都是爸爸和奶奶給你挑的。”
吳桂枝故意說給周婉心聽，“看看你爸爸對你多好，花這麽多錢買洋娃娃買漂亮衣服，城裏的小孩都沒你受寵愛，你小姑姑家的兒子，還沒這麽多玩具呢。”
又當着周婉心的面提林紅毓，林文诏連忙打岔，拿出一本榮譽證書交給周婉心，“上午我幫你領的獎狀，還有五百塊錢獎金呢。”
“這麽多？”周婉心都不敢相信，派出所電話裏也沒說獎金的事。
林文诏自豪道：“這個案子大，從那幾個漏網的拐子手裏搜出一本賬本，上面有每個婦女兒童被拐到哪兒，賣了多少錢，順藤摸瓜，你提供的線索起大作用了，那個顧所長特意向上級申請的線索獎勵，我媳婦可真厲害。”
市裏發的榮譽證書以後評級有加分，周婉心把這錢和證書都接了過來。
林文诏拆了零食給若若吃，說道：“鵬城的工地上有點急事，我明天就得走，大概一個月左右就回來。”
吳桂枝剛撿了幾樣零食準備送去給大女兒，忙說道：“若若回來好幾天了，都沒好好跟爸爸親近，要是不太急的事就推推，再陪幾天孩子。”
林文诏說不行，“工程上事，有工人鬧事了，我不去解決影響工程進度損失可大了，說不定這個項目還要賠錢，這可是我第一個參與的工程項目，辦完我就回來。”
“那你就趕緊去吧，我在家呢，肯定幫你把若若帶好。”一扯到錢，吳桂枝又催着兒子盡快走。
周婉心本就打算搬到學校的宿舍去住，林文诏要出差，讓若若跟奶奶單獨相處，周婉心覺得若若會不開心，她給林若五毛錢，叫她去隔壁花嬸子家，“若若，你去花嬸子家買一斤豆腐回來，晚上媽媽做豆腐燒肉給你吃。”
林若接了錢乖乖的點頭，放下手裏的葡萄幹，跑到隔壁打豆腐的花嬸家。
把孩子支走後，周婉心盡量把話說的好聽些，說道：“從家裏到鄉辦中學騎車要三十分鐘，遇到刮風下雨更難走，我找學校申請了宿舍，你不在家我就搬過去住，方便上下班，你回來我就帶若若回來住，沒問題吧？“
“那怎麽行呢，你帶着若若搬走，左鄰右舍還以為你在家受了氣，那不是讓媽被村裏人戳脊梁骨嗎？”
林文诏不同意，好言勸道：“家裏的房子翻新過，宿舍哪有家裏住着舒服，再說你上班還要帶若若太辛苦了，媽又不是不幫咱們帶孩子，婉心你聽我的勸，咱們不賭氣啊。”
吳桂枝突然又發作了，手裏的東西一摔，“要搬你自己搬，若若是林家的孫女，你不能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