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碼頭鬧事（一）
位于上海外灘２號的上海總會是具有巴洛克式的一個別致建築，室內的裝潢也是華麗至極，以長達34米的黑白大理石酒吧櫃臺著稱。上海總會整個上流社會的一個重要社交場所。
在一層奢華的大廳內，很多上海商界政界的名流們都聚集于此，喝着酒，享受着上海獨有的靡靡之夜。
而在二樓俱樂部的雅座之內，林老爺正和劉福山面對面坐着，品着茶，閑聊着，而他們的手下則在旁邊的位置上等待。
林老爺端起茶壺，給對面的劉福山滿上一杯，然後笑着道，“劉老板，呵呵，早就想約你出來，無奈你是貴人事多啊。”
劉福山蓮蓮擺手，朗聲說道：
“呵呵，林老爺嚴重了，是我劉福山一直想見你林老爺，沒有機會才對，那日晚宴相見覺得林老爺和我很對脾氣，而且小女寶珠也和你家公子相處很好啊，咱倆家自然也要多走動。哈哈。”
“那是，那是。”林老爺笑逐顏開的點着頭，“寶珠是個好孩子，我甚是喜歡啊，誰家有這種兒媳婦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劉福山聽見林老爺誇獎自己的女兒，更是開心的不得了，林老爺見劉福山心情大好，立刻又趁熱打鐵，“劉老板，有件事情我還想和你商量一下。”
“哈哈，林老爺有話不妨直說。”劉福山笑盈盈的望着林老爺。
林老爺輕輕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劉老板也知道，我們林家大都做的是煙草和藥品等生意，都需要用到碼頭，而林家自己的碼頭已經不夠用了，因為我想與劉老板您合作啊，一起使用上水碼頭，當然錢的方面好商量。不知道劉老板是否有這個意向啊？”
劉福山一聽，臉上露出了有些遲疑的神情，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雙手握在一起，死勁的搓了搓：
“林老爺，這個，這個我還不好立刻答應你啊。”
林老爺聽後，心一沉，預感到有些不妙：“怎麽？難道劉老板與別人合作了嗎？”
“那倒不是，不過就在昨天也有人提出與我合作，我已經說要考慮一下，所以不能直接答應林老爺你啊，要是在早些，我定是同林老爺你合作的。”
劉福山很不好意思，在話語中解釋着這件事的原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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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爺心裏暗暗生氣，但是他畢竟是久經沙場，表面上還是神态自若，看不出一絲一毫的不悅來：
“哈哈，劉老板太客氣了，做生意的事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既然也有人想和劉老板合作，那麽劉老板自然是選擇最合适的一方了，不過老夫有信心，劉老板和我們林家合作一定會非常的愉快的。”
“哈哈，是啊，是啊，林老爺給我幾天時間，我定給你個答複。”
劉福山見林老爺沒有介意，也頗為寬心。
“那麽請問劉老板是那個人也想和你合作啊？”林老爺心裏對這個人是誰耿耿于懷，非得弄個清楚。
“哦，我也不太熟悉，是小女寶珠的一個朋友，好像是沈家的大少爺。”
“沈雲軒！”林老爺聽了劉福山的話，立刻想到是誰了，恨得他牙根止癢，這個沈雲軒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居然開始和老夫公然做對了，早晚要好好收拾下這個小子。
……
晚上，蘇婉像往常一樣，端着一杯剛剛煮好的鮮牛奶去送給還在書房看書的林文豪喝。
林文豪似乎有心事，并沒有像以前那般對蘇婉微笑，或者擡頭看看她，只是機械的伸手拿過牛奶喝了進去，然後埋頭繼續盯着書看。除了這點外，一切都平常無奇，可是到了沒過久的半夜時分，林文豪突然發起高燒，瞳孔還有些放大，整個人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大家都手忙腳亂的照顧着林文豪，誰也不知道平日裏從不生病的林文豪怎麽會好好的就發起高燒來，不過只有蘇婉自己心裏明白她放進牛奶裏的那兩片阿托品起了作用……
翌日清晨，
“林少爺看樣子是好了很多。”剛剛看望過林文豪的劉寶珠對送她出門的蘇婉說。
“是啊，少爺晚上的時候很是吓人，這會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不過還勞煩寶珠小姐一大早上跑了一趟。”
蘇婉一面和劉寶珠往外走，一面說。
劉寶珠笑了笑：
“沒關系，聽說林少爺病的那麽嚴重，我也很擔心，婉兒姑娘不必送了，車子和司機在外面等我呢。”“老爺吩咐的一定要把寶珠小姐送上車，而且我也正好要出門去醫院幫少爺把藥取回來。”
“那正好，我送你過去吧。”劉寶珠熱情的對蘇婉說。
“那怎麽好意思麻煩寶珠小姐呢。”蘇婉連忙擺手。
“沒關系，反正我也不着急回去。”
蘇婉抵擋不住劉寶珠的熱情，最後乖乖的上了劉家的車子，一起向醫院開去。
七月相對于當時那個年代來說還算是平靜的一個月，可是往往越是平靜的時候，越是蘊藏着無限的殺機，上海灘各家族的争鬥也是越演越烈，似乎也從未停止過。
“還我們的血汗錢，不還給我們就罷工！”
“對對，必須把我們的血汗錢還給我們！”
“我們不能忍着，任人宰割了！”
百十來號的碼頭苦工們，齊齊的聚集在林家的東港碼頭，舉着鐵鍬鏟子，揮着破舊的衣衫，抻着脖子大聲的叫嚷着。
“媽的，喊什麽喊，都給老子滾回去幹活去，是不是都活着不耐煩了，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在林家的地盤上撒野！”
幾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漢，腰裏別着砍刀，兇神惡煞般的攔在這些鬧事苦工的面前。
為首的苦工代表也正是周富貴同村的兄弟楊金寶，他一見是林家堂會的人，心裏不免多了幾分的膽怯。
的确，林家在上海灘那可是有名的黑幫，林老爺的冷血和鐵面更是無人不知。平時他們在這裏做苦工沒少見識到林家堂會那些人的厲害，見了他們總有種老鼠見到貓的感覺。
可是……可是為了活命，還有那些白花花的大洋，只能豁出去了。楊金寶想到這裏，死勁的挺了挺腰板，支起脖子，仰着臉，有些底氣不足的大叫着：
“今天非得把欠我的工錢還清了不可，不然我們寧可死在這裏，也不回去看着老婆孩子挨餓。是不是啊，兄弟們？”
後面本來也有些害怕的苦工們，見楊金寶這般的大膽，不由得又受了些鼓舞，随之嚷嚷起來：
“是啊，是啊，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把克扣我們的工錢要回來，不然也沒法活了。”
大家越喊聲音越大，周圍的住戶和來往的行人也有不少都聚集在這裏遠遠的看起了熱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