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徹底安靜。
他沉默十幾秒，低眸看了眼手機屏幕。
顧意徹底把臉埋進抱枕裏，電話那端傳出導播的聲音，“這位是小顧導的媽媽，巧不巧？就為了這緣分，等《浮華》上映，我一定帶着全家去支持。”
還是別了吧……顧意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來，弱弱叫了聲簡單。那邊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顧意才聽到簡單的聲音：“阿姨您好，我是簡單。”
“好好好。”顧意她媽笑着，“我們顧意經常提起你的，說片場的導演對她都很照顧，演員也很好。沒想到這麽年輕啊。”
她媽模板似的客套，顧意憤憤拍了下抱枕，媽，我沒有，你別瞎說……
簡單也沉默了下，“……應該的。”
顧意徹底聽不下去了，只想社會性死亡。
她還在想着怎麽解決一下這種尴尬的局面，下一秒，電話被挂斷。
徹底聽不到那邊說了什麽，她憤憤地以頭搶抱枕，這都什麽事兒啊……
直到顧意和幾位副導開了會後，想跟自家老媽打個電話探探敵情，想想還是忍住了。洗完澡出來時，看到簡單的視頻通話。
她默默心虛了下，接聽。
那邊的背景已經變成了他家書房，他手中拼着小型機械模型，看了眼顧意。
顧意咳了聲，“那什麽……”
“先去吹頭發。”簡單神色自然，她狐疑地瞄了眼，乖乖先去吹了頭發。再次回到屏幕裏，她下颚抵在保溫杯上，搶奪先機：“我發誓，我是看直播的時候才知道你也也會參加的……”
言下之意，我真不知道你會撞上我家林主編啊……
簡單看她神情，心下覺得好笑，看了眼她睡衣領口，“冷不冷？”
顧意莫名地看他一眼，這也……太平靜了吧……
“……不冷，”她犯着嘀咕開口，“那什麽，我家林主編……”
簡單好笑地看着她，不逗她了，“阿姨請我下次到家裏做客。”
“就這些？”顧意詫異，不應該啊，她媽不是挺抵觸圈內人的？
“就這些。”簡單嗯了聲，笑了。其實确實也沒別的，他挂掉電話後，才重新介紹自己。阿姨只愣了下，猶疑地問了句，“那上次南京？”
在阖家團圓的元宵節，使得顧意擔心，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去到南京。于情于理，是他該向阿姨道歉的。沒想到阿姨倒沒在意，看着他說了句沒事就好。
“你跟阿姨說，我在片場很照顧你，說很敬業？。”想到這個，簡單揶揄地看着她。
顧意默，“簡導，你知道什麽叫禮貌性客套嗎？我家林主編第一次見杜悅，也是這麽說的……”
她說話時微微低頭，發尾順着動作垂下來，末了溜進睡衣前襟裏。簡單不着痕跡地收回目光，低眸喝了口水，交代行程，“我明天上午去公司，下午要出席電影節，想找我直接發消息，我看到就回你。”
顧意說了聲好，笑了，“我一直在片場的，明天要去拍南京路的戲份。”
因為是旅程故事，所以基本上知名景點她們都要去。
“不怕人多穿幫？”簡單想了下，顧意整個人趴在桌上，“怕啊，所以拍攝盡量在上午，下午去拍酒店的戲份。”
說到這，顧意想到明天還有女導游和男朋友在酒店天雷勾地火的戲份，默了下。
兩人又閑聊了兩句，簡單開始處理新電影的事情。沒關視頻，偶爾還能聽到顧意那邊翻劇本的聲音。
簡單這邊結束後，她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小臉壓在胳膊上，有些泛紅。他想了想，叫了聲顧意。
耳機沒被蹭掉，她含糊地嗯了聲，簡單開口，“到床上去睡，會着涼。”
顧意迷迷糊糊地睜眼，看着支架上手機屏幕裏的人，懵了會兒，腦子才清醒。兩人隔着屏幕對視，簡單笑了，“去床上睡，聽話。”
第二天一大早，顧意是被自家老媽的電話叫醒的。
顧意膽戰心驚地抱着手機，叫了聲媽，随時準備聽命交代。結果，直到挂了電話，她媽一句話都沒問，只讓她好好拍攝，休息了記得回家。
害得顧意哭笑不得，磨磨蹭蹭地起床。
劇組一上午都在南京路，好在上午的南京路，人流量還不多。有人圍觀，場務就上前笑着勸人散開，開玩笑說要真想看，就不如在直接近些走過去，還能充當群演上鏡，惹得群演老師連連調侃要失業了。
收拾道具的時候，還有謝老師和趙老師兩位老演員的中老年粉絲過來幫忙。
接下來的戲份，是在酒店。
太久沒見的熱戀情侶，從進電梯開始熱吻，一路穿過走廊，直達房間。
李文峰在一旁說戲時，顧意拿出潤喉糖咬住。女演員聽得臉紅，顧意想了想，攔下了還要繼續說的李文峰，只把時間留給了兩個演員，“這樣，這場戲你們來讨論怎麽演，先看下效果。”
顧意轉頭讓不相關人員出去，直到兩位演員比了下手勢，工作人員才跟着兩個人一起進了電梯。
撩人的熱吻，迸發而出的思念。
顧意在監視器後看着，和李文峰确認完後說了句再保一條。
又連着拍了幾場，這裏的場地只剩餘男主角到達第二天的船戲和酒店門口的離別戲。
劇組原地修整，程妍讓助理給他們準備了點心和熱飲，顧意邊抱着熱飲邊和攝影師确定道具擺放和鏡頭角度。結束時聽到男演員咦了聲，“是今年電影節的采訪片段嗎？”
看采訪片段的女演員點頭，男演員順着過去驚呼了聲，“我女神邵歡啊，這兩年她都不輕易接戲了，這回出席電影節不會是有新戲吧？”
“新戲倒不見得，人家可是沖簡導去的。”女演員幸災樂禍，剛好到邵歡采訪的部分，她就沒說話了。
顧意微愣，就聽到手機裏有聲音傳出來，“我們都知道邵老師已經很久沒拍戲了，這次出席電影節，是為下部作品預熱嗎？”
邵歡笑出聲，“新作品還沒定哦，我還挺想和簡導合作的。”
“又是簡導啊，”記者也笑出聲，玩笑，“今晚采訪的演員中，十個有六個說想要和簡導合作。我記得邵老師和簡導以前也合作過一回？這次盛輝影業有兩部大戲已經開始籌備了，不知道能不能求一個神仙合作啊。”
“我也希望如此，”邵歡笑，“簡導，你覺得呢？”
采訪的時候，他也在旁邊啊……顧意默默咬了下吸管，怎麽辦，這就有點酸了……
女演員笑着感慨了聲邵歡就是邵歡，李文峰那邊提醒了下時間，衆人又開始忙着清場，酒店房間裏只留下了攝影師和收音師，還有顧意。
不是第一次導船戲，她一本正經地和男女演員确認角度，又和攝影師調整調度。
NG了幾次後，兩人才慢慢找到狀态，可還是拍了兩個多小時。
最後一個鏡頭過的時候，顧意也松了口氣，拿過一旁的薄毯遞給女演員。接着，工作人員全部離開，給演員留下緩和時間。
酒店大廳裏場務也清了場，群衆演員站在前臺處等着，顧意打了招呼，才摸出手機忙裏偷閑，發覺杜悅給她打了個電話。她想了想，回撥過去，誰知道杜悅一開口就問：“你沒事兒吧？”
什麽事……顧意狐疑地問，那端的杜悅卻開始支支吾吾，“你是不是，還沒看微博？”
顧意更不明所以，拿過劇組準備的道具手機登上看了看。
熱一：#邵歡向簡導求合作#
熱五：#邵歡和簡導神仙合照#
她默了下，沒點進去。
杜悅繼續，“我跟你說過的啊，你家導演可有大把女演員惦記着呢。這邵歡背靠大公司，今年盛輝影業有兩個開年項目的消息一傳出，她家團隊就開始接觸了。而且聽莉姐說，邵歡公司的意思是，希望參與的那部電影由簡導執導。還有，簡導和黃忠安鬧翻的那部電影你知道吧，邵歡就是那部電影和簡導合作的。”
“這我倒不知道。”顧意吸了口奶茶，當時簡阿姨只說他是在飯局上為女演員出面，才得罪了黃忠安和投資方。她隐隐猜出了是因為什麽，簡單沒說，她也就沒提過。
“你就真不吃醋？”杜悅覺得奇了。
夜色中，顧意坐到一旁咖啡店外長椅上，單手支着下颚。杜悅那邊還在繼續，“但你也別亂想，整個電影節，謝雲沒離你家導演三步遠，再加上就你家導演那個氣場，也就謝雲和那些前輩不怵他了……”
她被逗樂了，“你什麽時候跟影帝這麽熟了？”
杜悅被噎了一下，“就上回，你不是說他家日料店還不錯嘛，我就跟莉姐去了一次，結果他一個影帝，居然讓我給他家日料店打廣告！老娘的身價多少他是不知道吧？那是能輕易打廣告的嗎？”
“……”顧意默，謝雲果然是謝雲……
杜悅很快挂了電話，顧意坐在長椅上打開微博，暗戳戳地點了點手機屏幕，怎麽可能不吃醋……
她默默想着，身前有道陰影落下，“收工後去吃宵夜？”
顧意想也不想地拒絕，“不去，我有……”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