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1)
以‘殉道者之殇’為名的‘十萬人暴|亂’不出意外的, 讓《殉道者》成為韓國唯一一部過了千萬, 卻沒人給予正面評價, 至少是完全正面評價的作品。哪怕是大家都知道,這件事和電影沒有關系,但誰能公正的看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慘呢, 總要有個靶子發洩吧。
這個靶子本來應該是控場不當的政府, 可不管是官方喉舌還是私人媒體,所有人都把罪責往出錢不出人, 出資不出力的金瞳企劃身上推。他們還不是直白的說金瞳有問題, 而是給出當天酒水的消耗數據, 再給出醉酒事故的數據,從側面引導民衆, 金瞳絕對是主要責任人。
政府當然有過失,這屬于人禍,國家權利機關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避免人禍, 但他們沒有做到。可警察廳廳長在記者會上開誠布公的告訴所有人, 事故發生的原因非常簡單,兩個喝醉的男人因為女人發生口角,導致動手。
兩邊都有朋友, 朋友也醉了,兩個人的打架變成11人的群架,他們都在人群中間, 彼此不認識,就靠衣服的顏色認人。都醉了, 認錯人一點都不奇怪,第一個被誤傷的人加入群架,再然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這個理由在民衆看來十分荒謬,只是因為平時小到不能再小的兩個人打架,就能造成這麽恐怖的傷亡數字,騙傻子呢?!但媒體在後續報道裏給出讓這個傻逼理由站得住角的各種歷史案例,為什麽人多的地方即使是慶祝也要準備大量的警察,就是因為人多的地方會因為任何小事發展成動|亂。
十萬人,這個數字太大了,大到稍微有點不對勁,發生踩踏事故都能死上百人。人群中的慌亂情緒是很容易被傳染的,只要有一部分人把這個情緒傳遞出去,那就有更多人不知所措。情緒極端又有酒精催化,導致這樣的事情是真的會發生,而不是空口胡說。
關鍵是廳長沒有胡說的必要,他在記者會上最後的一段發言主題,是此事是他渎職,他願意引咎辭職。利益線一下就從他身上清空了,之後陸續辭職的警察廳大換血,政府認錯姿态太好的同時,民衆對政府的怒氣就只能轉移到金瞳身上。
而作為靶子的金瞳十分理所當然的被怒火上頭的民衆給砸了,不過打砸會社還撐着無人強搶電腦、打印機等辦公設備的人迅速就被抓。理論上這種民怨太過的事情警察是不會管的,總要給個發洩渠道吧。
但是有一點,發洩要找到真正的事故人,而不是找無辜的人發洩!無辜的人?嗯。挂牌金瞳企劃的公司地址,只是企劃社租賃的地方,大門上的牌子雖然沒撤走,但是公司已經退租了,作為違約的賠付,這個從毛胚變成精裝的裝修和所有辦公設備都歸屋主所有。
所以,那些人按照公司地址找過去的房子,在他們砸之前的一個禮拜就不屬于金瞳了。金瞳的新地址?那誰知道。他們該不會是跑路了吧?怎麽可能,電影尾款還沒結算呢,何況真正說起來不管是律法上還是道德上,他們沒錯,跑什麽跑。
律法上無罪的原因太簡單就不解釋了,道德上沒錯,是有家網絡媒體不怕死的在衆人都把金瞳當靶子的時候,自己想玩特立獨行的招數給自己賺取關注度,發表了一篇以‘端起碗喝酒,放下碗罵娘’為主要內容的稿件,怒斥民衆不要臉。
大概意思就是金瞳當初就不應該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們,游|行是自己要去參加的,金瞳提供食物和酒不管是出于對游|行隊伍的支持,或者只是商業上想要宣傳電影,本質上人家沒做什麽壞事,都是給福利的。
從這一點上找金瞳麻煩簡直是腦殘,人家最後一次連游|行都不是了,現在官網上還挂着‘歡迎一起參加派對’的公告,人家也沒強制你們要去,是你們自己想要免費蹭酒喝,還怪人家了?金瞳的公告上還有飲酒要适量呢,你們怎麽不說!
這什麽強盜邏輯,你吃了虧人家就得負責?你們怎麽不去找酒廠負責呢?怎麽不去找政府負責呢?要論直接責任人,金瞳怎麽都得排在這兩個後面!去找金瞳的麻煩還不是因為金瞳最好欺負?一幫人雜碎!事情都是你們挑起來的!
這篇文章讓很多和金瞳利益相關聯的人士組團轉載,但被N多人詢問是不是打算反擊,還勸她再忍忍,現在太亂了不适合做事情的安文殊,非常誠懇的告訴所有人,這件事跟她無關,不管是媒體還是記者,她都不認識。
“那為什麽那幫人會幫我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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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衆取寵。”
11月中旬的民臣街,很有秋天的氣場,空落落的院子裏十分蕭瑟,小風地上的從外面飄進來的樹葉被卷入半空。生姜追着葉片跑,比玩飛盤的時候明顯積極多了。
大冷天依舊坐在門廊上的兩人腳邊放了個兩個炭盆,身後插了一個電暖器,中間堆了一堆繃帶和藥水。尹武榮邊給自己的胳膊換藥,邊問安文殊為什麽那麽憋屈的忍着,繃帶下歪歪扭扭像條醜蟲子的縫針痕跡出自安文殊之手。當時金智香被打暈了,就只能她這個不懂行的動手。
安文殊弄死誰誰誰還行,處理傷口什麽的還沒尹武榮單手自己弄來的快,但是他當時失血過多,說話都跟蚊子哼一樣,基本就是個殘廢。為此雙方互相看不上眼,安文殊看不上尹武榮比想象中的弱,尹武榮再次懷疑此前弄死人什麽的,都是安文殊編故事。
要不然怎麽連處理傷口都不會!沒受過傷麽!安文殊表示以她的腦子,遇到過最大的傷口,就是鋼筋太重沒控制好力道,打人的時候拉傷了手。她從來不跟人正面剛武力好嗎,有腦子幹嘛不用!尹武榮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不想理她。
尹武榮受傷的原因不是因為什麽暴|亂,雖然那天他也受了傷,畢竟人太多,殺紅了眼四面全是敵人。免不了會揍翻了這個,就有更多的人撲上來,雙拳難敵四手。但那都是皮肉傷,對尹武榮來說算不上什麽。
他受傷是因為暴|動帶來的後續問題,李德業解決的是官方渠道的找麻煩人員,但是暗地裏的他不會出手。理論上暗地裏的對李德業來說更簡單,但是如果都是他清理幹淨了,那安文殊就只能在他手底下待着,再說什麽合作就不用開口了。
安文殊不想那麽老實的跟着大佬混,就自己作死。關鍵是,她覺得這個事情尹武榮一定喜歡,按照他的武力值應該也不會出問題。事實上尹武榮确實喜歡,為此還特地從船上下來,進駐民臣街,就住在金在中搬走的房間裏,過着嗨皮的每天都過着他熱愛的在生死這條道上游走的小日子。
但是武力值吧……還差了點。當然,不能全怪尹武榮,他确實護的民臣街滴水不漏,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在外面,安文殊除了偶爾能在院子裏聽到些重物落地的聲音,都沒見到什麽人。
尹武榮會受傷,暈倒的金智香要負九成的責任。因為李德業的名字在頭上頂着,剛開始找上門的人還是很友好的,名義是邀請安文殊去和他們的老板聊聊。很惜命的安文殊實力拒絕,說法是她最近得了出門會死的病,怼的光明正大,來人臉色不好也沒說什麽。
有人背後的老板知道李德業,束手束腳的老實邀請,還有人根本不知道李德業是誰,就像當初還是小角色,現在也沒多高端的安文殊一樣,沒聽過這個名字,更不知道這號人物。他們那幫比起暴|亂,更多是因為《殉道者》造成的‘離職’事件來找麻煩,那就真的是魚死網破款。
搞政治的離職了,搞慈善的被罰款了,開學校的被停學了,有基金的被查封了,這些所有都能歸結到《殉道者》和安文殊的身上。她在電影圈很出名了,出名到哪怕很多人并沒有親眼見過人,也算是如雷貫耳的地步。
自己前途被毀,以後翻身希望渺茫,死之前當然要報複,好人也不會站在安文殊的對立面,哪怕安文殊自己也不是什麽好人。但就《殉道者》這件事而言,她做的絕對是能被誇一句很有道義的事情,完全不心虛的。
秉持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人,揮舞着鈔票帶着人馬就沖上來了,安文殊在家修身養性,金智香也不被允許出門,吃喝都是尹武榮讓人送進來。安文殊對此适應良好,每天在家看書,金智香反倒适應不良,時不時的要去大門口轉一圈。
按照助理小姐的說法,她關在一個地方關了十年,不想再被關在另一個地方了。她也不是找死想出門,只是開個門确定自己是可以出去的,不是真的被關了,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心理陰影。
意外就是在一次開門的時候,有個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很自然的上前,不管是穿着還是臉都是無害的類型,人就那麽走到了民臣街的門口,碰上了開門的金智香。小姑娘說她迷路了,手機也沒電,能不能讓金智香指條路,或者借個手機打電話。
早前說過民臣街是韓屋保護的聚集地,巷子彎彎陌生人繞迷路也很正常,金智香還迷過路呢,到這裏來的人也是各種理由都有,比如旅游什麽的。金智香沒想那麽多,主要是姑娘看着挺乖的,指路對方又是聽不太懂,就想着借個手機,讓她聯系家裏人。
這位小姑娘就這麽被金智香帶進去了,要是平常她肯定不帶,但是最近外面危險,大門對面那四輛停着就沒走的面包車,足以讓她擔心,這孩子留在這裏會被誤傷。不是金智香多好心,而是誤傷無辜人士,比處理來找麻煩的人更費事。
外面是保護她們的不是監|禁她們的,距離遠聽不清兩人說什麽,人就這麽金智香帶了進去,走到院子裏正好看見在和生姜玩‘你就是咬不到我’游戲的尹武榮。這是最近尹武榮提神的方法,他幾乎24小時崩着神經,煙抽到嗓子喝口水都疼,就幹脆玩狗提神。
金智香之所以敢把人帶進來,尹武榮剛好在家裏也是一個原因。重複一遍,民臣街有一個大院子,大到足以包圍屋子還有很多空間的老式官員院落的格局。大院子裏,尹武榮和生姜距離金智香一東一西。
按着狗腦袋的尹武榮一眼掃過去,看那小姑娘的打扮還在疑惑是來找誰,第二眼憑借野獸的神準直覺發現不對勁。呵斥‘站住’的瞬間,金智香肩膀剛轉了不到三十度,疑惑還在臉上,半秒不到就被那無害的小姑娘用書包迎面拍到在地,連疼都沒感覺到,哼都沒哼一聲。
尹武榮抄起生姜往那姑娘的方向砸過去,狗臉在半空中舌頭都帶着唾液,狗都還沒落地兩人一前一後沖到上門的臺階上打起來,鞭腿、格擋、兩招一過,狗落地,生姜一個猛撲,大跳躍撲到那姑娘的背後,張嘴就要咬。
左手腕袖口處滑出匕首的小姑娘看都不看,抓着匕首往身後一揮的同時,右手和尹武榮正面剛了一拳,電光火石之間右手斷裂,尹武榮拽着人往自己身前一拉。
至少能讓生姜開膛,絕對救不回來的匕首,在尹武榮的左臂上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飙射,血液濺入尹武榮眼睛的同時,姑娘倒在地上,頸部扭曲,涼了。
從頭到尾,除了尹武榮的一聲‘站住’,不管是迅速撲街的金智香、慢一拍狗帶的那姑娘、兇狠護主的生姜,還是差一點整條手臂就被人砍了的尹武榮,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連打鬥的聲音都是近距離才能聽到的。
以至于安文殊一如往常的喝完咖啡準備找助理的時候,看到尹武榮半身血的拖着金智香的一條腿在走廊上,生姜還圍着他們倆時,腦洞一開,詢問尹武榮是不是有什麽特殊性|癖好。講道理,金智香挺漂亮的,成熟女人的漂亮,尹武榮看中很正常。
這個問題被尹武榮白眼已對,順便解釋了一下發生了什麽,安文殊對于他愛狗這件事再次加深了解,居然真的有人舍身救狗,還是尹武榮,多神奇,果然是純情野獸男人設。然後就被尹武榮要求處理傷口了,因為他現在不能離開,等醫生來,他差不多血就流幹了。
再然後就是兩人互相鄙視,沒有麻醉被搞的身心俱疲的尹武榮吐槽安文殊智障。首次縫□□的對方一直逼逼的安文殊,嫌棄他就是說的好聽,連個小姑娘都掐不過,雙方互看都不順眼。金智香?鼻血橫流,眉骨青紫的地上躺着呢。生姜?非常老實的趴在尹武榮的腳邊,可憐巴巴的哼唧。
比起人更關心狗的尹武榮,疼的整個人都打擺子,還堅持給生姜順毛,讓安文殊給生姜拿磨牙棒,說它被吓到了。安文殊一個眼神看過去,據說被吓到的生姜立刻老實,還讨好的‘汪’了一嗓子,超乖!
最後,還是深夜自己在冰涼的地板上醒來的金智香,先處理了自己的傷口,再給生姜拿磨牙棒。順便給疑似發燒還在門口守着,憑借非人意志力堅持的尹武榮換了藥。安文殊?到點睡覺了,她是早睡早起的乖寶寶。
那次之後,就沒人能進院子,尹武榮也沒有出過院子,專注和生姜玩飛盤、飛球、飛骨頭各種你丢我撿的游戲。金智香更是連屋子的門都不出,老實待在屋內,安文殊有時還會去走廊上坐着,她連窗口都不站。
不知道是不是花了大價錢(尹武榮說那姑娘的身手不像是家養訓練出來的,這個行當野生的獨行俠都很貴)請的人也沒用,對方漸漸老實了。民臣街安靜了兩天後,尹武榮帶着人出去了四天,再回來跟安文殊說,都解決了。
這些過去的事情就不說了,話題接着安文殊告訴尹武榮的媒體嘩衆取寵繼續。她之所以安靜的任由外面鬧,是因為實惠已經在手裏了,解析來還有海外上映的事情,媒體鬧他們的,自己的專注賺錢,韓國沒玩的,向外發展就行。
“我以為你要專心學習?”尹武榮邊給自己纏着繃帶,邊問請假小半個月,補了一堆作業,十分認真的學生“又想要賺錢了?”
學生捧着綠茶暖手,告訴他“錢不用我去賺,李德業收了我那麽大份禮物,show box當然要盡心盡力做事,我只要控場就可以了。”說着想起什麽,拿出手機打開個頁面轉向他“你想要的是這個吧?”
尹武榮掃了一眼,是當初給安文殊看的‘小寶貝’一艘豪華到,只要有充足的食物儲備,足夠讓他在海上飄一輩子的游艇。纏紗布的手頓住,臉上的表情居然有點傻乎乎的,看看手機再看看安文殊,再看看手機,半天沒說話。
“這麽喜歡啊~”安文殊咧嘴笑的很開心“我還給你在釜山港租了個碼頭,四十年,随便停。養護的人找好了,問李夕顏要的團隊,她名下有個船場你知道麽,超貴,都快比船貴了。但24小時随叫随到,你就算在加勒比出事,他們也能開直升機去找你。”
探身拍了拍小傻子的臉,安文殊好不怕死的調戲“感動吧~夢想這種東西留到什麽未來,跟着我,你所有想要的東西都能得到~快,叫爸爸!”說完不等他有回應,哈哈大笑。
‘爸爸’什麽的當然是沒人叫,尹武榮的回應是“我說了我不要分紅,你這個是變相的給我,還是只給了個零頭?”
“感動就感動,眼神那麽柔軟,看得我都要以為你要哭了,說什麽分紅。”安文殊笑着讓他別裝了“你這種缺愛的家夥,心軟到願意保護一條狗,玩什麽世上的人都不值得信任的戲碼,碰到我這種把感情當玩具的,死了有個坑埋都是運氣好。”
據說要哭了的尹武榮仰頭看了眼天上的太陽,等安文殊好奇的跟着他看的時候,揚起的頸脖被掐住了,一點點收緊。安文殊笑嘻嘻的,收緊的手指泛白,那是用力留下的痕跡,安文殊眉頭微皺,笑容卻不變。追着落葉的生姜突兀的停在原地,夾着尾巴壓低身體盯着他們。
掐住脖子的手還在用力,安文殊的瞳孔吐出,眼白處血絲蔓延,勾起的嘴角依舊維持笑容。生姜低吼着沖尹武榮威脅,身體壓的更低,耳朵貼在腦後,犬牙閃着寒光,下一秒就要撲了,安文殊哭了,手松了。
“誰哭了?”
“呀。”
安文殊嘶啞着嗓子連聲咳嗽,捂着嘴咳的眼淚流的更多,完全是生理性的疼痛被逼出淚水的眼睛,含着淚控訴尹武榮“說中了就動手,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清淚滑落的臉頰,啞的跟奶貓一樣的聲音,眼淚往往的瞳仁還有絲絲的紅暈,可憐的呀~
可憐的尹武榮沖她假笑“你想對我做什麽?收買人心?還是讓我做你的入幕之賓?”
“入幕……之賓?”安文殊愣了三秒,大笑,邊笑邊咳嗽,咳的撕心裂肺的,指着危機接觸立刻撒歡的生姜,吸氣、呼氣,吸氣、再呼氣,終于停了笑聲,說出口的聲音跟砂紙摩擦一樣,卻依舊不拍死“你這個狗腦子,知道什麽是入幕之賓麽,那東西叫裙下之臣。”
尹武榮表示他最近十分無聊的翻了安文殊的那些書“我又不是要上你,裙下什麽東西,入幕之賓不是關系親密的兄弟嗎。”
“兄弟個鬼,看書也不好好看,這詞出自中國東晉,說的是一個男人躺在另一個男人的床帏帳內,入幕之賓,幕是床上的帳子。”安文殊嘲笑他“也代指親近的人或者幕僚,我還在努力成為李德業的入幕之賓呢,你就在這跟我瞎扯什麽,你是我的幕僚麽。”
懶得聽廢話的尹武榮讓她說重點“反正就那麽個意思,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
“你的心啊。”安文殊看他愣住,邊咳嗽邊笑“合作那麽久了,我證明了自己又能力給你,你想要的。你也證明了,你确實可以成為身體。現在,身體和大腦總要合二為一了吧,利益的牽扯很快就要失效了。”
“《殉道者》一千多億,你應該拿一半走,你說你不要,因為那場暴|亂已經足夠付清你的分成了。五百多億都不稀罕,一千多億大概也不稀罕。你不想要錢,我總得确定你要的東西吧。這次過後,一直到《殉道者》全球下映,我會潛伏半年,專心做學生和志願者。”
“半年那麽久,我都覺得太長,你還看不上我給你的數字,那我就只能攻心了。”安文殊端起茶杯喝茶清嗓子“既然你能舍命救狗,我當然要努努力,讓你也能舍命救我,不然你跑了,我從哪再找個身體來。”
尹武榮低頭繼續繞剛才被弄松了的繃帶,沒接她的話,而是說“哪怕我對生姜再好,那條狗都把你當主人,在我和你之間一定選你,知道為什麽嗎?”不等她回答,給出答案“因為你給的食物已經足夠它吃了。”
一語雙關的回答讓安文殊笑了“狗跟人最大的區別呢,是它們吃飽了就不吃了,但人即使被撐死了,還是會往嘴裏塞,人心不足蛇吞象聽過麽。”
“你還真的是不養狗,大型犬成年了才會吃飽了就不吃了,7個月前和小型犬都是只要喂就會一直吃,非常容易被撐死。”尹武榮專注繞繃帶,頭都不擡只說狗。
安文殊卻讓他別這麽玩“跟你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很奇怪,你不走這個路線。你當初找上我,除了因為我懂你,不會限制你,還因為在我這裏你更重要。但我很快會和李德業頻繁的接觸,你的能力也會被發揮,這次暴|亂就已經能看到一部分了。”
“利益才是永恒的朋友,但利益不止是錢。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的,李德業都能給你,你被他看上了,還會受到邀請,到時候你幹嘛跟我繼續混,浪費時間還浪費生命。”安文殊下巴點了下他的繃帶,看他不擡頭,直接說。
“你這次會受傷也是我的問題,這是很無聊的意外。我手上沒人,金智香那樣的才能跟在身邊,李德業絕對不會出這樣無謂的意外。如果我是你,都不用李德業伸手,他露出一點意思,我就過去了。”
她說的直白,尹武榮也不玩什麽意有所指了,直接吐槽她蠢“只要你的價值比我大,李德業永遠不會因為一個我,讓你不舒服,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不知道。”他離開白昌洙選擇安文殊還算情有可原,白昌洙上岸了他不想上。但離開安文殊去找李德業?怎麽,怕義氣這個詞太難看,還要對外展示一下,它到底多廉價?
安文殊表示很廉價“你從哪得出我的價值比你大?他那邊不缺你這樣打手,也未必缺我這樣的腦子。我們在他眼裏頂多半斤八兩,人往高處走,只要李德業不倒,你找不到比他更高位的人,你想跟着他是人之常情。”
“別以為所有人都是白昌洙,即便金長明什麽都不行,只憑忠心就能在他身邊有一席之地。想想李德業的位置,他不怕底下人有心思,因為背叛的價碼太高,你我這樣的根本付不起,也不敢不背叛。他要忠心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自己不會倒!”
“你的意思是……你沒信心?”尹武榮神準的直覺再次發揮作用,看她不說話,意外道“我猜中了?”
安文殊一口幹了茶,坐在他邊上拽過他的胳膊給他綁繃帶“我有信心我遲早能超過他,但我沒信心這個遲早是多久。這個信心裏,你占據很大的作用,如果你沒了,我就專心拍電影,不折騰了。”
“為什麽?被圍攻的人吓到了?”尹武榮覺得不像“你膽子那麽小?”
膽子無所謂大笑的安文殊理性分析“我太窮,本來想着借着超過十倍的回報,我怎麽也能做點事情了。但是我算了一下,我想做的事情,光有錢還沒用,我要更高位置的人幫忙。更高位置的人,卻未必需要我。”
“很多東西在腦子裏是無價之寶,但是點子一旦過了嘴巴,就一文不值。”身家目前依舊過千億的安文殊覺得自己是窮光蛋一個“我現在最值錢的是你,你沒了,我這顆大腦活不長。”
已經吐槽過她不會綁繃帶的尹武榮,看她弄的亂糟糟的,還不如自己綁,抽回手臂讓她別搗亂“那你幹嘛不安分點讨好我,禮物送的那麽合我心意,還挑釁我是腦子有問題嗎?”
“不是很好玩麽~”剛剛還一副沒他不行的安文殊,立刻作死,在他鄙視的眼神中笑他“如果我真的什麽都不說,做出一副我們心知肚明,既然你要,既然我有,那我自然要給你的套路。我敢保證,你碰都不會噴那條船。”
綁好繃帶的尹武榮直接認同,但認同的不是走正規收買人心路線對他沒用,而是“我不會把命交到任何人的手上。”那艘船就相當于“我送你一輛車,你敢開嗎。”這麽精密的器械,一顆螺絲釘他都不會用別人的。
“不敢啊,但你還是送了,我也還是開了。”安文殊看他愣住,龇牙“跟着我的人,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拒絕麽。”因為她也不會把命交到別人的手上。
尹武榮同樣露出一口大白牙“沒有那些人,你現在早就在江裏被魚啃幹淨了。”
“所以我不是同意了麽。”安文殊讓他聽清楚關鍵“我的安全交給了你,一艘船,這個禮物,你不要?”
沉默兩秒的尹武榮問她“你知道就算你說的那麽明白,那艘船我要了也不會碰吧。”看她不接話,繼續道“既然如此,你把一切攤開是想要表達什麽,證明你沒有壞心思?”
“那倒不是,這個屬于心理障礙。”安文殊坐回自己的位置“我對親近的人會不停的試探,而且會把試探擺在明面上,就算是對別人好,也會把自己放在,是你有用我才對你好的位置。跟你一樣,情感缺失的後遺症,怕付出感情。”
一個字都不信的尹武榮讓她說實話,安文殊表示這就是實話“我越親近的人就越喜歡作,因為不相信人會不變,也不相信感情會不變,所以會用一次次試探去逼別人反抗,等對方真的翻臉了,我就會想,果然人都是一個德行。”
“你是不是以為我智障?”
“嗯。”
尹武榮冷哼一聲“那你這個不停作死的心理障礙,是想告訴我,你對我很親近了?”看着乖巧點頭的安文殊一個白眼怼過去“你在給我包紮的時候想殺了我,以為我不知道?”
安文殊愣了一下“什麽時候?剛才嗎?沒有啊。”
“我受傷的那天。”尹武榮讓她別裝了“殺氣太明顯了。”
歪頭回憶的安文殊想了半天,突然湊過去盯着他的眼睛看,她想起來了“你那天的眼睛很漂亮,沾了血,睫毛都凝固了,紅紅的,像寶石一樣。”
“腦殘!”尹武榮一把推開她“你這詭異的癖好就不能改改。”
讪笑的安文殊說“我不是沒動手,還給你包紮了麽。不過你能分辨我什麽時候在說謊,什麽時候說實話?好神奇,直覺嗎?”
“你不是也能分辨麽。”尹武榮不覺得這有什麽值得驚訝的“你還能看出很多人有沒有在說謊。”
安文殊說那不一樣“你多看點行為心理學的書,能提高對細微動作的分辨能力,我這個屬于技能,你那個是天賦。”
已經變成瞎聊的話題,男人胳膊負傷,女人脖子上指痕清晰,倒是誰都沒再提什麽人心的戲碼。因為尹武榮已經答應了,不明白什麽時候?在尹武榮說出,安文殊對他有殺氣的時候。
虛弱的猛獸感覺到了身邊的殺氣,沒有弄死單手就能掐死的人,而是告訴她,我知道你試圖想要殺了我,但我依舊把背後交給了你。這可比什麽豪華游艇、跟着的人,來得更重要的多。能把安全交給她,當然也能把命給他。同樣的,安文殊的命,在被掐住時絲毫不掙紮的動作,就代表交付了。
帶着一艘游艇,四十年的港口停泊位,一個都能再買搜游艇的養護團隊走人的尹武榮,也從民臣街徹底搬走。事情已經解決了他自然沒必要留下,作為常年在江上飄着,看到靠近的漁船都會閃開的人,民臣街的住客太多了。
當初尹武榮住進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個包,金智香悄悄的跟安文殊說,他都不睡覺的,不管什麽時候都醒着,偶爾靠在大門邊靠一會兒可能就是在睡覺了,給他留的卧室他都沒進去過。等他走了,金智香去收拾,裏面什麽都沒變,連她當初去撲底墊不小心留下的筆都在原位放着。
安文殊倒是覺得挺正常,因為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也不喜歡周圍有人在,或者說是她讨厭身邊有人也行。不過那時候她得工作賺錢,所以努力克服了。尹武榮又不用克服,當然是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某種程度上還挺相似的安文殊和尹武榮,最大的區別,大概是尹武榮是真的只要滿足生活最低需求,錢什麽的對他來說沒太多意義。但安文殊不一樣,很不一樣!雖然看不太出來,但是她标準的享樂派,沒錢就算了,有錢必須嗨!
金智香有幸見識了一把,有錢人的快樂普通人根本想象不到的戲碼。她拿到了三張A4紙列滿購物清單。小到電動牙刷和特質的牙膏,大到金在中走後,就一直空蕩蕩的卧室裏的一張床。細節到門廳的地毯要什麽花紋,寬泛到家裏的瓷器都要白瓷。
清單非常長,長的讓金智香看到預算二十億的時候,金智香很懷疑安文殊是不是多打了一個零,這價格一居室夠全款,二居室能付一半,三居室首付都夠,用來買這些零碎???
拿着清單一個個開始買的金智香發現,那些零碎真的很貴,一個破窗簾要七十萬?幹什麽!鑲金嗎?!哦,金線繡的,那也不治七十萬啊!搶錢麽!
前後花了快三個月,基本把民臣街大整改,連院子裏都多了個三個人才能抱住的桃樹的安文殊,心滿意足的找小夥伴炫耀自己的新家。這才是人住的地方,賺錢是幹什麽的,享受的!
而小夥伴連門都沒進去,就站在院子裏打擊她“那麽大的樹哪來的?”
“買的,兩百多年的古樹,漂亮吧!”安文殊覺得她錢就這個最值“桃花開的時候會更漂亮!”
尹武榮笑呵呵的看着她“先不說它能不能活,就算活了你也要砍了它。”
“為什麽?”
“因為不能種。”
武力值很高的尹武榮讓她回憶一下幾個月之前的情況“這棵樹是最好的隐蔽點,遮擋視線還能翻牆。”勾着食指讓安文殊跟着他,走到屋外看着枝桠都快伸出來的桃樹枝“當初那個小姑娘來的時候如果有這棵樹,她不用靠近你,直接阻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