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安文殊是在三天後知道那個‘太陽花’的來歷的, 給她帶消息的人是找上門的警察。事情暴露了?沒有。警察們只是過來詢問, 安文殊有沒有那位小姐的消息。至于為什麽會問上門, 只能說是尹武榮的百密一疏。
有介于太陽花小姐已經涼了,不管是尹武榮還是安文殊都沒去管對方的身後事,尹武榮處理的很幹淨, 畢竟經驗豐富, 沒有任何人證,也沒有任何監控。警察會找上門, 是尹武榮忽視了對方有輛車停, 逼供什麽的也不會涉及到車。
小姐姐的車裏有行車記錄儀, 沒有拍到尹武榮,當時小姐姐是下車跟着尹武榮的, 但是記錄儀拍到那位小姐姐幾次在安文殊房子的門口徘徊,還試圖敲門,但沒人回應。雖然這個行為弄的車主更不像好人, 但是車主失蹤了, 那就只能過來詢問一下屋主知不知道車主的消息。
安文殊完全茫然的表示沒有見過這個人,也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後者是真話, 前者麽……,反正警察信了。主要是明顯更像長輩的金智香說,她見過那輛車, 顏色那麽粉紅,想忘記都難。還說驚訝的表示原來那個人一直跟蹤她們, 她以為是附近的鄰居很可怕什麽的。
金智香的表情太真實,真的安文殊在警察走了之後都想誇她,居然還有這個技能。結果發現金智香說的是真的,她真的見過那輛車,也真的對傳說中的‘私生飯’很無語。
“什麽是私生飯?”同樣無知的尹武榮。
警察的到來讓尹武榮也過來了,因為安文殊吐槽他這次是百密一疏,下次搞不好就能因為一時疏忽直接被判刑了。兩人坐在屋外的走廊上一人抱着半個西瓜,用勺子挖着吃,邊吃邊聊,聊到了這個飯圈專屬名詞。
安文殊的回答是“24小時貼身跟着明星,變異版的記者。”
尹武榮咬着勺子愣了一下,轉頭看着安文殊“怪不得她說她只是想要知道屋子裏的女人是誰,原來是因為這個。”
“你問她的時候就沒問的詳細一點?”安文殊壓着西瓜瓤逼出汁來,勺着西瓜汁喝。
鮮紅的瓜瓤被弄的糜爛,尹武榮看了眼她那個西瓜有點蛋疼“你就不能直接榨汁?”順便解釋關于逼問的問題“我都确定身份了,還問那麽多幹什麽。”說到這裏,想起什麽“我說找個人跟着你,你想的怎麽樣了?”
他說的是太陽花小姐說她通過金在中發現屋子裏有女人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她在附近也徘徊了那麽久,而安文殊完全沒發現。尹武榮覺得就安文殊這警惕性,沒死純粹就是命好,要是那朵太陽花有點惡意,丢個汽油彈都能弄死安文殊。因為這個,建議安文殊身邊帶着點專業人士。金智香?她不算。
拒絕榨汁因為戳西瓜更好玩的安文殊同樣拒絕身邊跟着人,而且那位太陽花不是她命好,是尹武榮想象中的事情本來發生的概率就很低。她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大學生,身邊跟着專業人士算什麽,真當和她來往的都是傻子麽。
“要是能被人發現專業,我還要他有什麽用。”尹武榮嫌棄她“說實話,你以前接觸我們這一行不多吧,有時候感覺挺專業的,有時候蠢的可以。讓人跟着你,是不會讓你發現那人的存在的,當然也不會讓其他人發現。”
安文殊半眯着眼睛享受西瓜汁的甘甜“我是獨行俠,有個搭檔也是初次,以前在的地方法制太健全了。”對他的專業性不置可否“走過必然會留下痕跡,不可能完全不被人發現的,這種事只要發現了,我的身份就會變的很奇怪。”
“說的好像你什麽時候離開過首爾一樣。”尹武榮對她間歇性說點奇怪的言論報以無視的态度,給她舉例說明真的可以做到“你見過李夕顏了,你有看到過她身邊跟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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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頭看他的安文殊好奇“她身邊跟着多少人?”
“你們能看得見的是助理、司機,看不見的我能發現的有三個,搞不好還有我也發現不了的。”尹武榮沖她龇牙“不然你以為你見過了李夕顏,李德業先生對你見他妹妹,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敢保證,你跟她說了什麽那位先生都會知道。”
安文殊笑了“那你就猜錯了,保障安全的人有我相信,但是李德業絕對不會知道我和李夕顏說了什麽,除非李夕顏告訴他。”
“誰給你的自信?”
“李夕顏小姐。”
“……”
舉着勺子在兩人之間比劃的安文殊很肯定的告訴他“我們之間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是因為信任,那位小姐和李德業先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是因為信任。李夕顏是個很講究分寸的人,自我的地盤感非常強,如果李德業越線,她會很不高興。而以那位先生寵妹妹的程度,輕易不會做讓妹妹讨厭的事情。”
尹武榮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玩味道“僅憑一次見面就能得到這個結論?那麽相信自己的判斷?”
“我靠這雙眼睛活着的。”安文殊笑看他“這雙眼睛讓我選擇了你當搭檔,并且敢放手确定你不會背叛。難道我這個判斷能力,不值得自己相信麽。”
邊放下西瓜邊拿煙的尹武榮,玩着手上的煙卷笑她“你還真有自信。”
“當然,哥哥是定下目标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敢往前沖的人。”安文殊用勺子指着前方“絕對不會後退,也不會在原地猶豫,背叛是對你自身選擇的侮辱,你絕對幹不出來。”
點煙的手頓了一下,尹武榮從火光中瞟着安文殊的側臉,半秒後垂下眼睑,收回視線時,火機也收起,火焰消失只有寥寥煙霧“那還真是謝謝你的誇獎了。”
“應該的。”安文殊收回勺子,調侃他“你可是要成為英雄的男人。”說完立刻側身躲避,結果對方沒動手,慢吞吞坐回去“現在都能淡定的聽這種話了?進步很大啊。”
夾着煙的尹武榮勾了下嘴角,開嘲諷“你這種詭異的惡趣味最好收斂點,挑釁的多了,那天就真的被我弄死了。”什麽鍛煉承受力,明明就是在耍他。
安文殊拍着胸脯做了個害怕的表情,尹武榮嗤笑一聲剛要說話,遠處的大門被推開了,進來兩個湊在一起出現有些奇怪的人。尹武榮斜了安文殊一眼,吐槽她“這麽缺男人?”
“東西當晚就搬走了。”安文殊讓他清醒點,她像是為了男人命都不要的麽。
“那他過來幹嘛?”
“我這麽知道。”
被讨論的人和身邊的人一起往他們的方向走,雙方距離不到兩米時,被讨論的人沖尹武榮微微點頭當打招呼。另外一位則是半正式的鞠躬行禮,看得另一個人有些疑惑,反應倒是很快,從點頭到彎腰,跟着行禮。
收到兩個躬的尹武榮回禮是很随便的揮手,跳下走廊,沖安文殊點點頭,躍過他們直接走了。已經鞠過躬的孔劉在他走到身邊時,又彎了一次腰,這次很淺,只是動了下肩膀。慢半拍壓根不知道對方什麽身份的金在中,倒是出于面對未知的謹慎,腰彎的深一點。
等大門再次被關上,金在中問了安文殊一句那人是誰,回答他的是孔劉,直接給出身份,金瞳的社長。金在中愣了一下,看着安文殊,看到她點頭遲疑的轉身望向大門,他覺得這個答案有哪裏不對。
安文殊沒給他思考的時間,左右看看他們,問出尹武榮覺得她應該知道的問題“你來這裏做什麽?”轉向孔劉“還是你們一起。”
“我們是碰巧,路口遇到的。”孔劉解釋了一句,看他們兩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問安文殊“要不要我先避開?”
安文殊說了聲好,金在中卻說了句不用,孔劉看看他,再看看安文殊,笑笑繞過金在中,上臺階進屋了。說是不用他避開的金在中,一直等到他進了門,才對安文殊說話,開口就是不太友好的一句“是因為他?”
安文殊歪了歪腦袋沒聽懂,金在中假笑“我搬出去的原因,不是粉絲吧,是因為見他不方便。”
三天前深夜回來的安文殊把金在中從熟睡中叫起來,開口第一句是‘你的粉絲找上門了’第二句是‘現在離開’。一共就兩句,說完就走,走的半夢半醒的金在中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還是超級恐怖的噩夢。
可随後出現的金智香告訴他不是夢,那位金在中自覺和對方關系還算不錯的助理小姐,盯着他搬家,連搬家的人員都叫來了。穿着睡衣的金在中在逐漸清空的房間中醒來,問金智香發生了什麽。助理小姐用一句‘很抱歉,是老板的安排’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緊接着在屋子裏找不到安文殊的金在中一個電話打過去,那邊是快要睡着的安文殊,迷迷糊糊的回答他,那兩句話擴充的內容。他的粉絲在附近出現,她不打算搬家,那就金在中搬。
荒唐、荒謬、慌亂各種慌的金在中就這麽穿着睡衣,看着一個小時不到,被清空到‘荒涼’的房間,裏面連個煙灰的痕跡都被清理幹淨。同時被清空的,還有他折騰了許久的工作室、更衣室、客廳的手辦、洗手間的洗漱用品,還有廚房所謂的專屬餐具。
然後,依舊穿着睡衣的金在中,被不知道是監視還是照顧的金智香,送上了叫過來的自己助理的車,頂着一頭亂發,小星星的睡衣,藍白條紋的拖鞋,回到了他差一點就退租,只是保證金交了,有點麻煩就沒退的房子。并且在四個小時後飛了濟州島參加活動,兩天後去了京都,行程結束立刻飛了回來。
直到現在,他在路口和很少在這棟房子出現,從他和安文殊确定‘關系’後就沒出現過的孔劉。還在孔劉的介紹中,認識了他明明見過卻一次都沒有被介紹過的人。哪怕沒有孔劉,沒有傳說中的金瞳社長,沒有安文殊的‘你來做什麽’,他都不會說這種話。
金在中本來是打算過來找安文殊玩的,雖說有些狼狽的像是被趕出去,但是安文殊電話照接短信照回,粉絲也算是合理的理由,他沒想和對方糾結這件事。因為沒有必要,糾結了又能怎麽樣?還能再回來麽,他在這裏連張紙屑都沒剩下,安文殊的态度已經很明顯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不想因為無意義的事情有矛盾是金在中的想法,巧合的是,安文殊也這麽想。
“雖然你這個時候突然一副發現奸情的樣子有些詭異,但是我得先說,就像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來一樣,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來。”安文殊看着金在中“這個回答能讓你好好跟我說話嗎?”
金在中呆了幾秒,不是因為不相信她的解釋而呆住,而是因為“你在和我解釋嗎?”
“我不應該和你解釋嗎?”安文殊微微低頭避開他的視線,語氣有些微妙“如果你不需要我解釋……”
“呀!安文殊!你知道我在問什麽!”金在中讓她別裝。
安文殊一下就笑了,半好奇,半認真的問他“你好像真的很了解我,正常情況下,你那麽喜歡我的話,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嗎?我在和你解釋我和別人沒關系呢。”
“我都快比了解我自己還了解你了,你才不會幹什麽正常情況下的事情。”金在中咬牙看着她“你又是哪來的自信說,我那麽喜歡你。”
必要的時候自信心能上天的安文殊眨了眨眼睛“看出來的。”輕輕松松戳破金在中自以為藏的無人所知的‘戀慕’“你喜歡我,很喜歡,喜歡到把一切弄的完全沖着的我的喜好來,商業談判,試用品,禮物,花。或許還有什麽輾轉反側未說出口的思念。”
“又或者是什麽藏在心裏,卻不敢表現出來,怕被我發現,怕被我嘲笑,甚至怕我玩弄的喜愛。謹慎又克制的藏着那些情愫,不敢,不能,也不願意表現出來。好像這樣,你就在這場小游戲裏不是輸家。你錯了哦,這場游戲我開的局,我才是莊,輸贏我說了算。”
夏日的首爾,即便是午後的光線依舊灼熱,燒的金在中心焦,那個在他心裏放了把火的姑娘,就那麽晃着腿,坐在屋檐下,嬉笑着戳中他的心,以一種‘我什麽都知道,只是不告訴你’的态度,說出那句惡劣到讓人想要……
“金在中,你喜歡我。”
金在中?金在中無話可說。僵硬的轉身,邁開腿,第一步很小只是挪動,兩步後幅度變大,再走幾步變成小跑,快到門口時變成大跑。跑的門都不關,消失在院子裏。
院內蟲鳴鳥叫,屋檐下的少女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跳下走廊,看着門口笑嘆一句“玩游戲就好好玩,突然加了條需要真情實感的支線,多沒意思。”說完往屋內走,出門的人?都出門了,還有什麽好在意的。
孔劉在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安文殊,看她過來身後沒人,也沒人去哪了,而是拍了拍沙發讓她坐。安文殊走到他斜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兩人的距離不算遠,但真心不近。為此孔劉起身,挪到長沙發的邊角,靠近她說話。
“哥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沒事我就不能來嗎?”
“……”
孔劉看她的表情笑了“開個玩笑,我是想說個可能有些嚴肅的話,想要讓氣氛輕松點。”
“已經很輕松了,随便說就行。”安文殊笑着問了一句“我以為哥會先打個電話來,至少要确定我在家吧。”
靠在沙發上的孔劉說自己本來沒打算過來的“只是碰巧在附近給恩雅買禮物,想着過來看看,不管在不在都沒關系,不在我再走好了。”
“禮物?”安文殊想了想“對了,那孩子要過生日了。”好奇的問他“你打算送什麽?”
孔劉微微搖頭“還沒想好,準備去商場看,化妝品首飾一類的。”再被誤會敷衍之前,先解釋“那孩子跟我說想要一個巨大的冰淇淋蛋糕,最好比人還高,我覺得還不如給她買套化妝品,不然她助理能恨死我。”
“助理為什麽恨你?”
“哥哥的禮物就可以随便吃了啊。”
失笑給安文殊解釋小妹妹作為女演員日常的孔劉告訴她“恩雅不忌口的,尤其喜歡吃甜食。雖然說助理在這方面管的不多,但這麽誇張的肯定會管的,偶爾她吃的太多也會管,我送的就不太一樣,前輩們,不能拒收,助理也不能限制。”
微微皺眉的安文殊覺得“她的助理管的太多了。”
“也還好,助理到底還是為她好。”孔劉不覺得有什麽問題“甜食吃多了也不行。”揮手跳過這個問題,把話題拉回來“雖然很抱歉,但是我還是想要說這些話,提前道歉可以嗎?”
安文殊愣了一下,點頭說好的同時問他“是臨時打算過來的,還是想着如果沒找到人就給我打電話?”
“一半一半,因為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孔劉看她要說話,笑她別想着岔開話題“我就直接說了,我想讓你去看心理醫生,我認識一個很好的心理醫生,也是我的心理醫生,我有舞臺恐懼,雖說不算是治療好了,但也克服了很多。”
“恩雅那天可能是惡作劇,也可能是真的發現了點什麽,我不太清楚。心理醫生雖然大部分人都覺得去見很奇怪,但你應該不介意的對吧。我知道我有點多管閑事,但确實有些不放心。”
身體前傾靠近安文殊的孔劉擔憂的表情都寫在臉上“只是見一面,聊聊天,有病治病,沒病就當我多此一舉,我請你吃飯當道歉,怎麽樣?”
“好啊。”
“……”
安文殊看他愣了,笑的不行“哥以為我會說什麽,不行麽?”
孔劉尴尬的笑笑“也沒有那麽想,只是沒想到你會答應的那麽……”頓了兩秒“幹脆。”
“是不是突然間想着我可能真的沒病,你被恩雅給騙了?”安文殊笑道。
這次很幹脆給答案的是孔劉“她不會,那孩子不會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這也是他明知道以自己身份說這樣的話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他還是來了。
安文殊笑着默認了他的評價,站起身看着孔劉說“那走吧,哥都說了這些話,肯定都準備好了,不然我跑了怎麽辦。”
“哪有嚴重到會跑的地步。”孔劉讪笑,說完拿起手機往外走“我去打個電話在外面等你。”
基本能确定他是去給心理醫生打電話改預約時間的安文殊,沖着他的背影失笑搖頭,這位哥哥真的是很好的人,就是……真的太單純了點。心理醫生啊,這個行當,她很熟的。
有備而去的安文殊認為她搞定一個心理醫生很簡單,可惜她有些忽視了,心理醫生這個職位其實沒那麽簡單。尤其是,孔劉想了三天,才帶她去看的心理醫生。
三個小時候後以需要安文殊幫忙買杯咖啡的理由,單獨見了醫生的孔劉從醫生那裏,聽到了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松了口氣的答案。安文殊完全沒問題,心理上非常正常,不說什麽心理疾病,簡直健康向上到陽光少女的程度。
“只不過……”
“只不過?”
慈祥大爺款的醫生搖頭笑笑“我只能說這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準,你可以當我是想太多,未必是真的,也未必有道理。”
孔劉挺直腰背,認真的點頭“您請說。”
“她可能接受過專業的心理治療,或者至少了解心理學,說很了解也行。大部分的心理測試其實都不一定準,但是第一次見到心理醫生的時候,絕大多數人都會本能的抵觸。”醫生給他舉例子“就像你,雖然是你來找的我,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是會不太舒服對嗎?”
呼吸一頓的孔劉遲疑道“您的意思是,她完全不抵觸?”
笑着說他猜錯了的醫生解釋道“她也抵觸,但是放松的很快,快的像是天然的外向性格,對自己,對世界,對他人都自帶信任感的那種孩子。跟她的人格測試也很像,可是像的有點太标準,完全踩線往前走。”
“您的意思是,她是裝出來的?”孔劉有些沒太懂“為什麽要這麽做?”
笑嘆一聲的醫生說“我不能肯定她是裝的,或許她真的沒問題,只是我病人看得太多了,一下子接觸很正常的人反倒不習慣。能來找我的都是病人,社會壓力那麽大,多少都有點所謂的不正常,就連我自己,也不是毫無問題。”
“有一定幾率是我太敏感,所以我沒辦法告訴你她到底是不是裝的。我只能說,出于醫生的直覺,我覺得那孩子有什麽地方有些違和。但直覺這東西不一定準,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孔劉淺淺的深吸一口氣無聲的吐出,執着的詢問他忽視的那個問題“您認為,她為什麽裝?”
醫生端着茶杯看了眼孔劉身後的沙發,之前那個小姑娘就坐在那,那是個即使他這個心理醫生都想說,是很讓人能産生好感的小姑娘。可是他得告訴孔劉,不管是出于醫生的職責,還是出于多年的關系。
“醫患的協議你是清楚的,不管她是誰帶過來的,因為什麽原因過來,她是我的患者,我就需要遵守協議,我不能說太多,但你可以仔細去觀察她。再謹慎的人也有放松的時候。給她創造舒适的環境,觀察她處世的小細節,尤其是對待家人的方式。”
醫生還想繼續說,孔劉抱歉的打斷“她沒有家人了。”看醫生愣住,疑惑道“怎麽了嗎?”
“沒有家人的意思是完全沒有嗎?兄弟姐妹都行。”
“據我所知,是沒有的。”
表情有些奇怪的醫生重新拿起自己的記錄本翻閱,孔劉連忙問“哪裏不對嗎?心理治療不是都會問家人之類的,她說有家人?”
“我們不算心理治療,也沒有聊到那麽具體的細節,我得先讓她足夠信任我,才能聊那些。我們聊的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朋友,日常什麽的。但是……”醫生按住攤開的記錄本看着孔劉“你确定她沒有任何親人?”
還真沒辦法百分之百确定的孔劉,只是通過最初見面時簡陋的屋子,和病床前空無一人來判斷的,也不敢說死“至少她不和親人有太多的來往。”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她沒有任何親人的話,那我給出的心理健康的答案就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醫生問孔劉“你能說服她再來見我,或者接受催眠治療嗎?”
孔劉緩緩的搖頭“可能不行,如果您确定您的判斷有誤,那代表她明确的知道要怎麽應付心理醫生。”他也算知道為什麽安文殊會答應的那麽快了。
醫生對這個答案也很無奈,合上本子“很抱歉,我可能幫不到你太多。”
“是我太麻煩您了。”孔劉嘆了口氣,起身準備走,醫生沖他擡了下手,讓他先別急“我有個小測試,你可以給她做一下。”
孔劉剛想說話,醫生讓他先聽着“不是什麽書面上的心理測試,也不用她過來。你自己做就行。”沖孔劉招手讓他靠近點,低聲說了幾句,看他神色不對,笑了“不想做也沒什麽,搞不好她真的很正常,是我們想多了。”
慢吞吞起身的孔劉猶豫半天還是答應了,只是有個問題“這個測試什麽應對方式才是正确的呢?”
“沒有正确答案,你只要告訴我,她如何應對就可以,人的心理是很複雜的,世界上沒有完全正确的測試,更沒有正确的心理測試答案。”醫生笑他想多了“這只是判斷,她有沒有和我說謊的方法。”
難得有種對方不太靠譜的想法的孔劉躊躇着離開了,醫生在他出門後笑臉就收了起來。防備心理醫生很正常,可防備心理醫生到滴水不漏,這不正常。那個姑娘在隐藏的搞不好不是什麽好結果,甚至可能是糟糕的,不能見人的結果。
并不知道已經跨過去的心理醫生問題還有後續的安文殊,坐在孔劉的副駕駛等着被他送回去,在小哥哥問她咖啡去哪的時候笑看他也不回答。孔劉摸了摸鼻子,也跟着笑,彼此心照不宣的戲碼就不說了。
路上兩人聊着高恩雅的生日禮物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聊到女孩子的教養和出身其實很容易看得出來。安文殊好奇道要怎麽看,孔劉給了個特別平凡,但是從他嘴巴裏有些古怪的答案。
“上車的時候,你不是很習慣我為你開車門,你會慢一拍再進去。”孔劉仿佛不覺得自己說了不太有禮貌的話,語氣很自然“恩雅那樣家庭環境不錯,有基本的概念的孩子會很習慣這種事。反倒是有時需要自己拉車門她會先愣一下。”
“女孩子是不是被嬌養都在這些細節裏,吃飯的餐具會習慣有人放好,烤肉會自覺等着人烤好給她,走路時會理所當然的走在車道的內側等等。這些都是被照顧的很好,也被保護的很好的女孩子已經習慣的事情,她們一般意識不到。”
“但是你不一樣,你不是很好的家庭出來的,搞不好連家庭都不完整,基礎教育也沒有接受過。不習慣別人的照顧,即使很多人都發現不了,但我們這樣在同樣環境下長大的男人很容易看得出來。”
孔劉隐晦的從後視鏡觀察安文殊,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沒有生氣,也沒有不滿,當然也沒有開心和強裝笑臉,只是安靜的聽着。聽着孔劉自覺已經是傷人的話,沒有任何回應,以至于孔劉只能繼續說。
“你這樣的孩子得很努力才能變成恩雅那樣,甚至很多時候努力是沒用的,只能讓你看着很可憐。你見過李夕顏作家,那位作家骨子裏就有你學不會的東西,裝也裝不出來,那是天生的教養好。”
“作家和恩雅都是在很好的環境裏長大的,她們待人接物都有一套算是本能的東西。作家不管是什麽時候腰背都是直的,坐一個小時,站半天都是如此。恩雅在行禮的時候鞠躬永遠是恰到好處,這些……”
孔劉已經說不出來了,可安文殊還是沒反應,恰好遇上紅燈,幹脆轉頭,帶着絕對不算友好的視線,看着安文殊“你就沒什麽話想說嗎?”我都覺得很過分了!
認為人分階級不對,還當着一個女孩子的面談論對方的家教更過分的孔劉,雖然沒有預想過安文殊會給什麽反應,但是絕對沒想到會是這個。
安文殊看着愣住的孔劉,提醒他綠燈了,順便重複剛才的問題“哥覺得我應該怎麽做更好?”
孔劉“……”
安文殊“?”
“我要不要找個專門的老師學一下?以前好像沒人在乎這個,你們的圈子很在乎這個嗎?我是說李夕顏作家她們的那個圈子?”安文殊覺得這件事有必要認真對待,打入一個圈子最重要的就是這些細節,一點小事,一句話,很可能就會讓一切都變的不一樣。
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也沒辦法完成醫生囑咐的孔劉,準備狠狠心更過分的時候,安文殊的電話響了。來電的是之前跑了的金在中,他只有一個問題,安文殊是什麽時候知道的,知道他的愛戀。
安文殊笑了笑“不管你想的時間點是什麽,我都比那個早。”
嗯,安文殊一直都知道,知道所有的事情,即便如此,她還是對金在中說了那些關于等價交換的話。因為她是有良心的商人,但是商品不配合,想要玩感情游戲就不怪她了啊。
游戲麽,好玩就行,怎麽玩不重要。可是規則是對方給的,自己也參與了。玩到一半改規則可不行,定下來的規則怎麽能更改呢,那會破壞游戲的可玩性的。就像金在中腦子一熱問出來的那句話,那就是破壞規則。
這個古怪的游戲還有規則?有。
誰定的?安文殊。
規則是什麽?
不能說謊。
為什麽?
因為這是謊言開始的游戲。
在安文殊回答的同時,金在中挂了電話。而車上另外一個按照醫生的建議玩着古怪測試的孔劉,卻在實在沒辦法玩這個游戲後,沉默的送安文殊回家。當然了,都沉默了,就沒辦法回答安文殊那個要如何做的問題了。孔劉根本不覺得那個有問題好嗎!
蛋疼的孔劉一個電話打給制定規則的人,告訴醫生,這招不行,主要是他這個執行人真不行。醫生卻忽悠他,再試試啊,輕言放棄怎麽行,不是想要好好的治療小姑娘麽,得先确定病因才能治啊!
醫生給孔劉制定的游戲規則是什麽?
激怒她,任何方式。
這有什麽用?
人在憤怒的時候,才會爆發本性。
怎麽說呢,都挺不怕死的。
不過,孔劉給自己找了個‘導師’,這倒是挺有意思的。
作者有話要說:
土豪們~
我是泰妍扔了1個地雷 感謝小夥伴在專欄投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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