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1)
在李夕顏那裏問錯了問題的安文殊, 被別人戳心了, 來自水晶般透明, 一切靠直覺行事的高恩雅小朋友,她問安文殊,如果那麽難過, 要不要讓她吃了。
剛和李夕顏分開的安文殊被從‘餐廳’出來的高恩雅攔住, 小妹妹對李夕顏大姐姐笑了笑,得到對方一個笑容後, 抓着李夕顏走到一邊。問出這句安文殊聽不懂的話, 而高恩雅以為她在裝傻。
“你知道你沒辦法在這這件事上騙我吧?”高恩雅讓她別裝“你一直很難過, 再憋下去會出問題的,半年前我以為你會來找我, 或者有其他方法排解。但是這都半年了,除了把情緒壓的更深沉一點改變都沒有,你幹脆讓我吃了算了。”
真聽不懂的安文殊完全真心的詢問她“能說的再詳細一點嗎?我在難過什麽?”
“我怎麽知道, 我只能看到那些焦慮和負疚感揉雜的東西, 只有你才知道你在難過什麽。”高恩雅困惑的看着她“你真的感覺不到嗎?不應該啊,都大半年了,你就沒有一點覺得不舒服, 不開心之類的?”
安文殊遲疑的開口“焦慮?負疚感?”慢吞吞的搖頭“我感覺不到。”一丁點都沒有,懷疑她“你的直覺是不是壞了?或者寵物出問題了?”
“你才出問題了,阿九好好的。”高恩雅不高興的反駁, 也跟着不解“不應該啊,我見你幾次那些都在, 就算你開心的時候那些東西也沒少,要不是你有精神疾病把不正常當正常,要不然……”
安文殊看她停住了,疑惑道“要不然?”
高恩雅左右看看,兩米內就她們兩人,湊近安文殊超小聲的說“要不然就是你把那些當廢料,你習慣了壓抑自己,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情緒會被自動摒棄在外,等壓到一個頂點才會爆發。”聲音更低“你在戴着面具生活。”
不知道她弄成說驚天秘密的狀态是想幹什麽,安文殊不覺得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大家不都是戴着面具麽,誰會坦然的面對世界?”
“我。”高恩雅站直身體“作為在情緒上的專家,我得提醒你,你這樣的生活過久了,就再也找不到自己了,你會徹底變成你在僞裝的那個人。等真正到了頂點,你就判斷不了,到底誰才是你自己了。”
“最明顯的就是,你沒辦法分辨情感,只能區分喜歡和不喜歡。”高恩雅憑借身高優勢,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帶着她轉身先找到人群裏的金在中,确定道“你喜歡他。”再轉身沖着人群中心的孔劉“也喜歡我們哥哥,但你都不不止是男女的喜歡,你沒辦法愛人,你不會。”
“包括我,你也喜歡我。”說着奇怪言論的高恩雅大言不慚的看着安文殊“你比喜歡你自己都喜歡我,你喜歡我身上的某種特質,我不知道,大概是我的能力可又不像。”
放下手的高恩雅站直身體認真的對安文殊說“你現在已經沒辦法愛人了,因為你區分不了什麽是真的感情,你的面具太牢固了,連自己都騙了。對你來說開心是這個點應該開心,你就會笑,難過是此時應該難過你就會難過。但那不是出于本心,只是周圍的人給了你這個訊號,你順着這個訊號表現出各種各樣的面具。”
“這麽說起來,我當初就應該發現的,你的寶寶沒了的時候我就應該發現的,你很難過,但你的難過和我初次見你時沒有太大的區別。包括你能敏銳的感覺到我給你的情緒,那不是靈魂的作用,是你已經習慣壓抑情緒,突然有奇怪的東西入侵的反應。”
“我不知道因為什麽,或許是成長的環境太糟糕,你必須學會隐藏自己,給自己帶上一個面具去适應環境,也可能是你天生對外界太敏感,處于生存本能的自我調節。我猜不到,只有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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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果你真的感覺不到我說的那些,那你的面具已經長進血肉裏了,你必須把它撕下來,否則……”單純不知世事的小姑娘,此時卻冷淡到有些真的像是某種妖物,嘲笑人類的無知“再這麽下去,你會連自己都不喜歡,結局一定是毀滅性的,不是毀滅自己,就是毀滅所有你能毀滅的一切。”
大部分沒聽懂,聽的那部分讓安文殊很囧“你仿佛在說我是個變态。”而且,妹妹,你真的不适合說這麽高深的哲學問題,太違和!
“有嗎?”剛剛還高深的小妖怪,一秒軟萌“我沒說你變态,我是說你很可能是高功能反社會或者是阿斯伯格綜合症的變異版,具體你要自己去找心理醫生确定。”
安文殊愣了一下,兩個詞她都懂,但組合在一起她就不懂了“阿斯伯格綜合症?我哪裏看着像是孤獨症患者?而且,你還懂心理學?”
“我輔修的心理學,總要給我的能力找個科學的解釋啊,阿斯伯格綜合症不止是孤獨症,它還可以靠近學者綜合症,我更傾向你是高功能發社會。”高恩雅煞有其事的點頭“單從情緒的角度看,挺像的。”
難得有些啞口無言的安文殊不知道要說什麽,高恩雅誤會了,解釋道“高功能反社會和反社會人格是兩回事,雖然名字很像,但是本質上區別很大。反社會人格多半是基因缺陷,但是高功能發社會大半是後天造成的,他們本身是沒有……”
“停。”安文殊打斷她“我确定你想多了,我兩者都沒有,在精神和肉體層面都正常。”
“你這個叫諱疾忌醫,不好~”高恩雅讓她別鬧脾氣“生病了看醫生啊,把情緒給我吃了就好了,真的!我保證!”
安文殊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不是只能吃沖着你的情緒嗎?”
“是啊,所以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讓你的情緒對準我發洩麽。”高恩雅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我沒騙你,你真的有精神障礙,至少有六成的幾率是高功能反社會,我是幫你解決後顧之憂。”
這天徹底沒辦法聊下去了,安文殊拒絕和嘴饞的小妹妹溝通,就想走。高恩雅一把拉住她,說是她可以證明,安文殊絕對有問題。安文殊笑眯眯的問她怎麽證明,聽到她說心理測試就笑了,那東西準确率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關鍵是在這裏怎麽做心理測試。
“我的記憶力很好,只要你說了,我就記得。”
“過目不忘?”
“嗯。”
安文殊咂巴着嘴有些感嘆“你還真渾身是挂,要是按照小說的套路,你這樣的再加幾個男人,就是瑪麗蘇标配了。”
“所以,你要不要測?”高恩雅問她。
安文殊失笑“我說不要行嗎?”
高恩雅瞪圓了眼睛,安文殊攤手放棄掙紮“行吧,來測,只有十分鐘,我還有事要忙。”
“五分鐘就夠了。”高恩雅直接丢第一個問題出來“你可以很輕易的得到別人的好感對吧?”不等她回答自己就先給出答案“肯定會。”下一道“沒有精神分裂和幻想”又自問自答“沒有。”
“外在表現無情緒判斷價值,确實沒有。極端自我為中線,這個有。兩性關系中以自我滿足為出發點,這個有。缺乏善惡的判斷能力……”一直自問自答的高恩雅看向安文殊“你能判斷嗎?”
安文殊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沒有精準的測過智商,應該沒有低到哪裏去。但你既然輔修的心理學,應該知道高智商九成九都是反社會的,因為社會這個體制是在約束人性的本能,讓人成為集體。很多人不樂意成為集體的螺絲釘,但這不代表……”
“我沒說這個詞有問題,它只是個醫學名詞而已,我是說你有問題。”高恩雅也丢開了心理測試“這個名詞還有一種翻譯是高功能精神病态,它具有很高自毀傾向,由于智商高,夠理智,自殺的可能性極地,但通過自毀毀滅別人的可能性極高。”
高恩雅給安文殊丢數據“美國聯邦出的一個連殺手的比例,高功能反社會的比例高達24.1%,這還只是抓住的。大部分有此類病症的人都身處高位,政客、資本家等等,這不是糟糕的事情,我是在擔心你出問題。”
安文殊眼中直線條到不知道怎麽長大的小妹妹,不止有精準的直覺,奇異的特異功能,還有屬于演員的高潮觀察力“你在壓抑自己,明明抽煙還很有可能是個老煙槍,但我沒見過你抽煙,孔劉哥抽煙的時候你會不自覺的瞟一眼。你不喜歡和人來往,你在別人接近時肩膀會崩一下,再放松。”
“你喜歡我們哥哥,但是你在讓自己遠離他,你的視線會看過去,但你不會找哥哥搭話。你喜歡金在中,你看到他眼神很柔和,但你抗拒這樣的喜歡。你喜歡我,唯有我,你比較放松,我不知道原因,但可能還是因為能力。”
高恩雅按住她的肩膀,微微彎腰平視她,看着她的眼睛“你在按照某種奇怪的設定走,就像給自己安了一個人設一樣,但那不對勁。我不能判斷你的意志力到底有多頑強,可一旦奔潰,你就被毀了。”
深吸一口氣長嘆一聲的安文殊學着高恩雅的姿勢,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非常坦誠的建議她“腦洞不要那麽大,你是演員不是作家,生活也不是小說,沒那麽多套路。好好演戲,其他就別想了,你的腦子不适合想那麽複雜的事情。”
高恩雅眨眨眼,安文殊笑看她,看得她再眨眼,慢吞吞的說了一句“你知道自己有精神障礙。”
安文殊深沉的點頭“是的,我病入膏肓。”
“呀!你耍我!”高恩雅嗷的一嗓子吸引全場視線,安文殊摟着她的肩膀笑的不行,衆人跟着笑笑又轉回去聊自己的了。
大姐姐晃着疑似生氣的小妹妹“別鬧了,什麽精神障礙,沒那多事情,你就說你想怎麽吃吧,我都給你。”
上一秒還在生氣的高恩雅下一秒就笑了“把你的情緒轉向我。”看她不懂“就是你的那些不開心都沖着我來。”
“我沒有不開心啊。”安文殊糾結了“真沒有。”戳了下她的臉讓她看着滿場的人“作品要上線了,發行和宣傳馬上就要鋪出去,還有什麽值得我不開心的。”
高恩雅鼓着臉瞪她,安文殊無辜的回望,兩人對視半天,為口吃的折騰的精神疾病都出來的小姑娘扭頭就走。安文殊站在原地傻眼,這是生氣了?太可愛了吧。那麽傲嬌的走了,不是擺明了讓人上去哄嗎,這姑娘吃可愛多長大的麽!
吃可愛多長大的高恩雅氣鼓鼓的去找孔劉了,安文殊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看着她三兩句的被孔劉哄回來,笑的不行,她就沒見過比高恩雅還好哄的。走過去加入衆人對電影的話題,在這個領域裏,高恩雅就非常的正常,而且專業滿格。
等吃的差不多,續攤第二場就不在公司而是去了李俊毅熟悉的會所,來這裏的就真的是純粹的酒局社交了,電影的話題暫停,圈內的八卦比較多。安文殊和非常好哄的高恩雅聊着她下部作品的安排,終于離開人群的孔劉過來找她們。
高恩雅以草莓吃完了要去拿新的的理由跑走,沙發上只留兩個人,孔劉笑問安文殊又怎麽招惹她了。安文殊反問他,為什麽一定是自己招惹,說不定是他招惹的高恩雅呢。
“我告訴你一個那孩子的小秘密怎麽樣?”孔劉沖安文殊招手讓她過來,一副要說悄悄話的樣子。
三人座的沙發,走掉的高恩雅是坐在中間的,她走了,安文殊和孔劉中間就空了個很大的位置。安文殊順着他玩,挪到他身邊,等他貼過來半開玩笑的說,高恩雅不會和他生氣,好奇問為什麽。
“她的規矩很好,長輩就是長輩,我這個哥哥不管再怎麽欺負她,她都不會和我鬧脾氣的。”孔劉翹起腿靠在沙發上,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後的沙發背,另一只放在腿上,坐姿沖着安文殊完全展開。
看的安文殊懷疑他喝醉了,因為這很像等待擁抱的姿勢,問他“哥喝了很多?”
“有點。”孔劉笑着點頭“投資人不下場,女主角又不方便,總要有人招呼大家啊。”
“據我所知,恩雅酒量很好。”號稱千杯不醉的好,安文殊是真覺得對方挂很多“而且有些人沒必要打招呼。”這個屋裏,大部分她都不需要,李夕顏在李俊毅提議第二輪的時候就走了,她沒必要參與這樣的酒局。金在中和李夕顏前後腳走的,他還有行程。
孔劉笑嘆一聲,搭在沙發背上的手輕拍她的腦袋,沒拍實,頂多算碰了一下就放了回去“雖然我沒什麽立場你的社交範圍,但多個朋友總是好的啊,誰知道這裏的哪個人會在什麽事情上能幫忙呢。”
“這個話可不像你會說的。”
“那我會說什麽?”
手肘撐着膝蓋,靠近安文殊的孔劉托着下巴望着她“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之前也問過,但是你沒給我答案,我想再問一次。到底我在你眼中是什麽樣的,為什麽很多話你都覺得,不像是我會說的?”
安文殊翹起腿,斜靠在沙發上低頭對他笑“哥哥眼中的我是什麽樣的,我眼中的哥哥就是什麽樣的。”
“那麽高的評價?”孔劉笑了“那你可就真的誤會了。”
輕笑出聲的安文殊回了他一句“哥哥對我的誤會也很深。”
失笑搖頭的孔劉笑指着她剛要說話,李俊毅突然冒出來,問他們聊什麽這麽開心。說着話直接往孔劉身邊一擠,想要在邊上坐下。毫無防備的孔劉差點撞到安文殊,連忙撐住。就算這樣,也變成了把姑娘半抱入懷的姿勢。
沒喝醉但也是微醺的孔劉感官有些遲鈍,至少他自己是這麽想的,因為他總覺得懷裏姑娘的眼神有些不對。但老話怎麽說來着,世界三大錯覺之一,就是別人喜歡我啊。
真正快要喝醉的李俊毅大笑,抓着孔劉的後頸把人抓起來,也抓走了還沒來得及細想的小心思。李俊毅按着孔劉的肩膀,靠近安文殊,酒氣噴了她一臉,問她對電影有什麽想法。說到一半被孔劉托着手臂按回位置上,還在繼續問。
安文殊剛要回答,孔劉沖她搖頭說是李俊毅喝醉了,駕着人起來,帶着大笑的導演去找助理。這種場合裏,投資人是不可能有一個人的時間的,孔劉剛走就有人補位。
孔劉帶着助理把導演送上車再回來,就看到號稱場內沒多少有必要打招呼的人,被人衆星捧月一樣圍在中間,走過去一聽,發現安文殊在說中方和日方資本的差別,想了想沒有上前,反倒後退幾步靠在牆上聽着。
韓國電影市場真心不大,不管是和日本比還是和中國比,都不大,導致不管是哪一國的資本想要入場都是很謹慎。就怕一不小心踩中什麽大坑裏,人家爬起來要錢,自己爬起來搞不好就得賠條命。
這是韓國電影人短期內都無法改變的現狀,但是韓流的發展讓其他兩國都在試探着接觸,中方注重合拍,對單純出錢的投資也不太感興趣,關鍵是投資未必能進國內,國家審核機制有點複雜。日方相反,更想要純掏錢,合拍的話必須啓用日方團隊。
兩個各有利弊,在場的也都是圈內人,不用詳細解釋這些。安文殊說的也不是太高大上的東西,而是很實際的,中方資本的忌諱和日方團隊的麻煩。講話最多的不是安文殊,而是李俊毅的一個導演朋友,她做的只是在話題要冷下去的時候,再熱起來。
這是大家都能随意插話,也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插得上話的話題。這個說中方不太守規矩,職能分工不明,有些人什麽都做,有些人一問三不知;那個說日方太守規矩,只要超出範圍內順手的忙都不幫。反正都有問題。總結一下,還是本國最好。
關于這個觀點的正确性就不讨論了,反正也就是個吐槽大會。孔劉斜靠在牆上看着安文殊,腦子空空的,什麽都沒想,只是看着那個人,發呆。
看着安文殊的笑臉從小變大再從大變小,反正都是笑着。看着有人在問安文殊問題時對方自然又親切的笑臉,看着她的嘴角從來沒有拉平,一直是翹起來的。看着安文殊轉悠着手上的紅酒杯,晃的酒液每次都在灑出來的邊緣,卻從未失手讓紅酒溢出杯壁,一個失手就能濕身的游戲,她好像覺得比談話更有意思。
什麽都沒想的孔劉突然聽到身邊有人問他,喜歡嗎?自然的點頭,回了句喜歡。轉頭看着高恩雅,輕笑道“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
“喜歡為什麽不追呢?”高恩雅始終理解不了,就像她理解不了安文殊到底是知道自己有精神障礙在隐瞞,還是真的不知道只以為她在開玩笑。
孔劉拍了拍她的腦袋,力氣有點大,拍的高恩雅打開他的手,大哥哥笑看小妹妹“不是我不追,是她明确的表達了不喜歡。為什麽要做讓別人煩惱的事情呢。”
“這種男二的臺詞你已經說過一次了,有新鮮的麽?”高恩雅側臉看了眼安文殊,再轉回來對孔劉說“哥哥應該追的,搞不好能拉她一把。”
疑惑的看着她的孔劉不懂她的意思,高恩雅想了想,開口道“就是哥哥是個好人,應該能幫她走過一段只有自己走,未免太孤獨的路。”
“我們妹妹這麽文藝嗎?說的我都聽不懂了呢。”孔劉笑問她“能再具體一點嗎?是知道了什麽卻不方便告訴我嗎?那可以舉個例子,我聽得懂的例子。”
高恩雅抿嘴想了個對方能聽得懂的“哥的那個角色一開始不是因為家人去的學校麽?”看他點頭繼續道“因為家人所以就算發現了糟糕的事情也會猶豫,會裹足不前。文殊沒有家人,她如果碰上那樣的事情,就直接沖上去了,義無反顧,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所以?”孔劉看着她。
“所以,她需要一個牽絆,家人,戀人,朋友都好,哥哥就可以變成她的牽絆。”高恩雅側身看向安文殊“她得盡快有個牽絆才行,要不然會出問題的。”
愣了一下孔劉想到了奇怪的地方,臉上有些無措,還有些荒唐“你是說她會自……”
“不知道。”高恩雅打斷他,沒讓他說完,看他一臉的不可能,語氣輕松“我也只是能看到一點我能看到的,但我沒辦法預知未來啊。不過自我了結的幾率很小,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其實覺得更可能是殺人,但是不好說。
孔劉誇張的笑了一聲,下一秒沉下臉“這種玩笑怎麽能随便開。”
高恩雅嘆了口氣“我真沒開玩笑,只是你們都不信,那随便你們。”說着就要走被孔劉抓回來,讓她說清楚。
這東西沒辦法說清楚,高恩雅給的說法是“我輔修心理學哥哥知道吧,她可能有心理障礙。”加重聲音“可能啊,只是可能!”
“你确定?”孔劉不太信,但是圈子裏這樣的人太多,他都有舞臺恐懼,有點心理障礙沒什麽,但是障礙到能出現生命安全就很有什麽了!
高恩雅抽回被他抓着的手,有些無奈“都說只是可能了,這個得去問專業的心理醫生,我雖然有執照,但沒法開診斷書啊。”
孔劉還想問什麽,看高恩雅的表情又不知道要怎麽問,心理的忐忑被表現在外。酒會結束時,首次在安文殊說有人來接的時候,說自己送她回家。作為忐忑的創造者,高恩雅被一起抓着不準走。
安文殊對這個奇怪的組合有些詫異,看高恩雅坦然的表情,再看孔劉不知道在試探什麽的樣子,詭異的看着高恩雅,問她“你把你那套神經病猜想告訴他了?”妹妹,你是真能玩啊。
“我只說了後果,沒說重點。”高恩雅表示自己還是很照顧病人隐私的。
被她逗笑了的安文殊對孔劉大笑“哥是真的喝醉了,那種話都相信嗎?她跟你說什麽讓你那麽緊張?殺人?”看他愣住,明白了“不是這個,那就是自殺?”對方臉色變了,笑容更大“孔劉xi,仔細看看我,我哪裏像是會自殺的類型?”
孔劉被她笑的不知所措轉向高恩雅,高恩雅很生氣,當事人智障懷疑她的判斷就算了,自家哥哥也懷疑,不想跟兩個傻子說話,拒絕回答任何問題。可她那張生氣也很漂亮的臉蛋,讓這件事真的很像某種惡作劇的玩笑。現在惡作劇失敗了,小姑娘不高興的臉。
用力按着高恩雅的腦袋,一巴掌打在自己手背上的孔劉,在高恩雅叫的時候,大力揉亂她的頭發“這是能随便說的話嗎,你真的是欠教訓!”
安文殊都要笑死了,高恩雅憋屈的不行,伸手要拉安文殊,被孔劉攔住,他是無敵郁悶,他真的被騙到了,很擔心的!三人在會所門口鬧成一團,各自的助理遠遠的站着,一輛車停在他們面前,車窗下降,露出一張大家都認識的臉。
金在中看看三人的站位,莫名想起那晚的‘父母和女兒’的戲碼,笑容有些奇怪,沖兩人點點頭,問安文殊“能走了嗎?”
安文殊說可以,沖兩人告別,高恩雅板着臉警告她“你別不當真,你知道我沒有開玩笑。”
孔劉立刻扭頭看她,安文殊則是揉了揉她已經亂成雞窩的腦袋“你真的誤會了。”還想再說什麽,被高恩雅打斷了“我絕對沒有!”
安文殊嘆氣的同時,選擇相信當事人的孔劉摟着高恩雅讓安文殊先走“我教訓她,你走吧。”彎腰對金在中說“開車小心點。”看他點頭拉着高恩雅走了。
站在原地看着他們的背影愣了一會兒的安文殊,在金在中問她在看什麽的時候搖頭笑笑說沒什麽。轉身沖遠處的金智香招手讓她自己開車,上了金在中的車,回去了。
路上金在中随口問他們在說什麽開玩笑不開玩笑的事情,安文殊說是電影的安排,金在中就沒再問。轉而說起過兩天他要去趟京都,問安文殊有沒有想要的,可以帶禮物回來。嗯,小哥哥現在送禮物的方式就是先問,你有沒有想要的。安文殊的答案一如既往,沒有。
金在中調侃安文殊,還說什麽自己不送禮物給她,明明是她什麽都不想要,他都不知道要怎麽送。安文殊笑他,禮物是心意,怎麽能問別人想要什麽呢,出于禮貌她也應該說沒有啊。
“那你呢?”
“我什麽?”
“你是出于禮貌,還是真的沒有想要的,又或者……”金在中停好車轉頭看她“你在等我的心意?”
安文殊剛想說話,對面突然亮起車輛的遠光燈,轉頭看過去,尹武榮從車窗內探了個腦袋出來,看了她一眼,表明下身份又縮回去了。金在中有些疑惑,他對尹武榮半生不熟,只見過面知道對方和安文殊一起做事,具體做什麽不知道,連他是金瞳的社長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對方名字。
金在中還在迷糊,安文殊已經推門下車,轉身想要對關門的姑娘說什麽到底沒說出口,笑着說了聲‘早點回來’當作道別。安文殊點頭表示聽到了,關上門往尹武榮的那輛車走。
遠光燈在安文殊下車時就已經滅了,金在中只能借着月光看到安文殊隐隐約約的背影,不知是錯覺還是夜晚格外适合胡思亂想。金在中覺得那個背影,有些危險,危險到他即便現在下車也不敢靠近,那個人離自己太遠。遠到上別人的車,連句再見都沒說。
音樂人在文藝時候,實業家就很現實,安文殊上了車問尹武榮的第一句話是,出什麽事了。尹武榮不會不打招呼就出現,更別說還是上午剛走,晚上又突然在民臣街出現。
腦子裏想着哪裏出了問題的安文殊,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尹武榮會說“離金在中遠一點,他搬走或者你搬家。”
“……發生了什麽?”
“你被他的粉絲盯了。”
“……粉絲?”
“嗯。”
尹武榮邊開車,邊給她解釋,他離開的時候發現有人在民臣街門口亂繞,一開始沒在意,但是對方跟了他一段路,很傻逼的跟。以防萬一尹武榮把人弄回去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安文殊被帶到了一棟爛尾樓的天臺,樓破的随時會倒的樣子,連個燈都沒有。他們還是用手機燈光上的樓,為此安文殊還被尹武榮鄙視,眼瞎成那樣。安文殊無辜的很,她又沒對方那種黑暗中能夜視的超能力。嗯,安文殊覺得那屬于超能力,因為尹武榮真的不需要光來着。
天臺就是普通的天臺,散落着生活垃圾和磚瓦灰塵,安文殊低頭借着光專心避讓雜物,尹武榮指着牆角黑乎乎的東西,說是“就是她。”
安文殊轉動手機讓光線照過去,一個帶着頭套被捆住手腳穿着連衣裙的姑娘在發抖,身上看着沒什麽大傷,四肢有些擦傷在滲血,不過那個不算傷。連衣裙亂糟糟的,面前能遮住重點部分,皮膚倒是挺白的。
問題在于,看打扮就是個普通的小姑娘,安文殊詫異的看着尹武榮“這樣的你覺得有危險?不是說跟的很蹩腳麽,甩開不就行了,多此一舉帶過來幹什麽?”
尹武榮咳嗽了一聲,安文殊沒聽到回答,轉頭看他“你這什麽表情?”
“算是意外,她跟了我一條巷子,我躲在巷口,在她出現的時候就弄暈了。”尹武榮撓了下臉“我們這行哪有什麽是看着危不危險的,三歲拿把刀都能殺人。”
安文殊斜了他一眼,讓他別解釋了,把燈光對準姑娘的手腕“誰帶着這麽少女的手鏈殺人?”就那粉嫩的少女風,殺雞都不可能。
“僞裝,僞裝知道麽。”尹武榮龇牙“我穿着你們給我弄的那一套都能殺人。”
擺手随便他的安文殊問道“那又是怎麽知道是粉絲的?”
“弄回來問了下。”尹武榮看她鄙視的眼神,也很尴尬“都弄來了,當然要問啊。”
懶得問他詢問對方的方法,反正尹武榮能确定是粉絲,就代表姑娘被折騰的不輕,不然尹武榮不會有這麽肯定的答案。看看那個還在抖的人,再看尹武榮“那你現在想要怎麽辦?”
“送回去?”尹武榮摸了包煙出來點燃,抽了一口給建議“她沒看過我的……”臉還沒說出來,就看到安文殊把頭套摘了,無語的問她“你幹嘛?”
研究姑娘長相的安文殊看着那孩子因為害怕,張到最大幾乎要裂開的眼睛,對尹武榮說“她眼睛挺漂亮的。”
尹武榮湊過去看了一眼“你審美也太奇怪了。”眼淚鼻涕一臉,還有各種化妝品的印子“醜死了。”叼着煙有些無聊“看到臉了,從這裏弄走有點累,你處理嗎?”
“又不是我弄出來的。”安文殊看那姑娘瞳仁都縮小了,紋路一條一條的,真心覺得“我喜歡她的眼睛。”用手機的光對準瞳孔,看她被強光照的閉上眼,可惜道“要是再大一點就好了。”
被推卸責任的尹武榮不爽“所以說,你為什麽要摘頭套。”
“想看看她長什麽樣啊。”安文殊直起身“我還沒見過真的跟到門口的粉絲呢。”
吐槽她一句無聊的尹武榮把煙遞給她,讓安文殊站遠點,左右找找拿着根細長的的鐵棍,準備學安文殊當初在船上了解人的方式,安文殊連忙組織他“都說了眼睛很漂亮了。”
她的話音還沒落下,半米長的細鐵棍已經插入眼眶,安文殊不高興的叫了一聲,尹武榮讓她別作,蹲在抽搐的姑娘邊上,用那個漂亮的連衣裙擦着手上的鐵鏽,裙子上有個白色的太陽花,沾染了鐵鏽像個特意印上去的顏色,看着還不錯。
尹武榮疑惑的問安文殊“為什麽她還能動?”
“專業點,你插斜了。”
“哦。”
尹武榮拽着鐵棍随手往下壓,‘咯吱咯吱’的聲音是顴骨和鐵的對抗,細微的‘咔噠’顴骨碎裂,半邊臉塌下去,人也不動了。
安文殊上前手肘撐着尹武榮的背,把煙放在他的唇邊,等他咬好,看着姑娘另一只眼角徹底撕裂的眼睛,因為充血一片鮮紅,抱怨道“你把那麽漂亮的眼睛弄壞了。”
“那你挖了回去泡起來,不還有一只麽。”
“惡,你好惡心。”
尹武榮動了下背,安文殊站起身“我又不是變态,要死人的眼睛幹什麽。”
“所以說,你為什麽要摘頭套,活人的眼睛不是很漂亮麽,你可以直接挖。”尹武榮起身抽了口煙,把鐵鏽沒擦幹淨的那只手給她看“都因為你,手都髒了。”
安文殊覺得這不是她的問題“我又沒讓你拿鐵棍。”
邊打電話讓人過來收拾的尹武榮,邊嫌棄安文殊“我要是早知道你好奇心那麽重,早就和你拆夥了。”這家夥簡直三歲不能更多!還好奇人被灌水銀會變成什麽樣,有毛病!
關于好奇心真的無法反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