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酒中淚
蘇扶安耐住突然不聽話的心，垂下了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定是她喝多了酒啊。她想着自嘲一笑。
朱允項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同時也瞧見了她喝酒的樣子，眉心處隆起，露出一絲不安，這丫頭！
“皇上！”劉琴音從座位上走下來，略帶幾分羞澀地看着他。
朱允項微微點頭，露出一抹笑意，“愛妃。”
“愛妃”兩個字，他已經許久不曾說過。劉琴音的眼睛竟然不自覺濕潤了幾分，跟随在他的身側回到了座位處。
朱允項自然坐在首位，也就是剛才劉琴音的位子上，劉琴音坐在早就安排好的旁邊一個座位，這位子剛剛還是空的，本就是劉琴音為自己留的。皇上的身邊，只有她能坐。
宴席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麽，蘇扶已經無心去看，她人雖然在這裏，但心神早就胡亂飛去了別處，只是等着時間過去。
還好，有皇上在，劉琴音并沒有扯出什麽幺蛾子來找她不痛快。
宴席一散，她便往回走。今天晚上，朱允項應該會留下陪劉琴音。
她雖喝了幾杯，但是并沒有醉，趁着月色正好，就當散步了。一回到依雪閣，蘇扶便讓無墨取酒來，她剛才忍着喝的不過瘾，想再喝點到微醺。
“小姐今日怎麽突然有興致喝酒？”無墨說了一句，卻還是出去拿酒了。劉琴音今日過生辰，有貴妃之名，有衆人奉承，連皇上也要宿在翊坤宮，小姐當然不會高興。
誰知道酒水剛喝了兩杯，門外來了一位小太監，不是陌生的，之前總過來傳話。小太監提着食盒，“是皇上吩咐的，來給蘇昭儀送醒酒湯。”
蘇扶拿起醒酒湯便一仰脖喝了，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才放下。
小太監仔細瞧了瞧她，“昭儀保重，奴才下去了。”
她點點頭，待小太監走後，重新又端起了酒杯，這下子圓喜不幹了，“昭儀，哪有喝完醒酒湯還喝酒的，對身子不好，容易傷了肝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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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圓喜，我今日想喝，讓我放肆一回吧。就這一次，再沒有下回。”也不知因何挑動了心性，重生以來一直壓抑的心情在今日想要釋放一遭。她心中的苦，誰人知道呢。
圓喜憐惜地看着她，怎麽也說不出阻止的話來。
無墨抱着酒壺站在一旁，“小姐想喝就喝，在家的時候也不是沒喝過。”
圓喜無奈，只好在旁守護着。
蘇扶對自己的酒量有數，喝的整個人醺了便不再多飲，而是躺在床上開始迷迷糊糊。圓喜拿了帕子來給她淨臉，發現她的臉上滿是淚水，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流的。
圓喜暗嘆一聲，小心翼翼地為她洗臉更衣。
許是醉過一場，哭了一回，蘇扶第二日起來雖然身子發虛，卻感覺一陣輕松。
蘇扶笑嘻嘻地任由圓喜和無墨伺候她洗漱、梳頭，忍不住道：“昨日讓你們擔心了啊。”
無墨擰幹了帕子，道：“嘿，這算什麽，當初在家的時候小姐也不是沒醉過。”
蘇扶會心一笑，就聽圓喜道：“無墨自然是見怪不怪，可奴婢我卻吓壞了。”
“哈哈！”蘇扶忍不住大笑，“那你這回見着了，以後可別吓到了。”
“那怎麽行？主子不是答應奴婢了嘛，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我是說，以後不再醒酒湯和酒一起喝。”蘇扶玩笑道。
圓喜啊呀一聲，梳頭的動作一頓，“您欺負奴婢。”
“誰讓你不聽仔細了，可算不上欺負。”蘇扶笑呵呵說道。
圓喜微笑，想起昨夜醉酒流淚的女子，很難和此時此刻帶着笑容的昭儀合成一個人。唉，別看笑呵呵的，可心裏的苦卻都埋在了自己的心裏。圓喜如此想着，拿起一束頭發，緩緩梳理。
後宮之中，幾乎所有人都覺得蘇扶交了大運，正當盛寵，皇上寵愛。但圓喜見過她遭遇過的一切，若是一般柔弱女子，怕是心累也要累死了。而且，這後宮之中，就算知道皇上寵愛她又如何，還有那麽多女子在等着皇上呢。
皇上，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
圓喜念頭一起，再看蘇扶，似乎明白了什麽。
蘇扶不知道圓喜心中想了這許多，若是知道卻也無法反駁。
她不知道自己昨夜醉後哭了，對朱允項也早不是曾經那般，非要他只有自己一人，太不切實際了，這不是為難自己，讓自己遭罪嘛。
他和誰過夜，心裏都有誰，和誰生兒育女，本不是她能控制的。她更不能在意。在意了，苦的只是自己。
……
今晚一入夜，朱允項便早早來了。
他昨夜派人送醒酒湯，聽小太監回話說她臉色不太好，便知她定是心裏不痛快了。今日忙完了手頭上的事，他就趕了過來，瞧見蘇扶正在練字。
“在寫什麽？”
“打發時間而已……”蘇扶低着頭。
朱允項看向桌案，發現竟是一首幽怨的詩，心中好笑，湊到她的耳邊，“你聽我說，我昨夜雖然宿在翊坤宮，卻只是睡覺而已。”
蘇扶愣了一會兒，然後臉紅了，目光微閃，這樣？好嗎？
劉琴音會怎麽想？
其實，今日蘇扶還和往常一樣，對他不算熱情也沒有冷淡，但朱允項就覺得她心情不好，忍不住立即就說了這話，見她神色微動，他心裏放下心來。
“真的？”蘇扶見他期待地看着自己，問了一句。
朱允項含笑點頭，“你可還生氣？”
蘇扶有些窘迫，好像她是妒婦，事實上……她其實并沒有很在意啊。就算在意，上輩子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皇上，你真好。”他對她，的确很好。
朱允項唉了一聲，“昨日見你飲酒，便一直惦記着，可見真是生氣了。以後，可不要這樣了。”
“我飲酒怎麽了？我酒量可是很好的，哪天和陛下一起喝一場，看咱們誰酒量好。”
“好！哈哈哈！”
依雪閣中，歡聲笑語再現。
翊坤宮，冷清依舊。
雖然皇上在這裏過夜，裏裏外外都是一臉喜氣，但是劉琴音的笑容中總覺得缺少點什麽，不是從心裏散發出來的喜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