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雨欲來
雙雀又道：“陛下定然是忘記了日子。娘娘，明日的月亮才正圓呢。”雙雀跪在地上，也不知說什麽好了。
就怕說多錯多，可是什麽也不說又不可能，她可還跪着呢。
劉琴音沒反應，雙雀又道：“娘娘，您乃後宮之首，雖平日您不想讓其他娘娘們麻煩，沒安排晨昏定省，可是蘇選侍剛剛侍寝，是該給您來請安的。到時候拿她出出氣，也好過氣壞了您的身子。”
更好過，拿他們這群下人出氣。
“如今，她可是皇上的心肝寶貝，可還新鮮着呢。”何必給自己找事兒？
而且，說是寵愛，可還算不上專寵，這才多少日子，一個月還沒過完呢，談什麽專寵。
劉琴音，不想惹皇上不快。
她是個明白人，日後登上後位，還需要皇上點頭的。
劉琴音道：“再忍忍。”
雖然如此說，劉琴音卻依舊有些不甘心，自從上次皇上提到她在皇上身邊安插了眼線，她便消停了好多天。這後宮之中，有什麽消息能夠藏得住呢？存了眼線的也不止她一個。留在乾清宮或者禦書房的眼線最近也一直沒有聯系，或許應該問問了。
劉琴音道：“你起來吧，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最近這幾日可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皇上今夜不來她這裏，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就算是寵愛那蘇選侍，也不至于越了規矩。
雙雀松了口氣，站起來，“娘娘且早早歇息，奴婢這就去。”
當天夜裏，雙雀就去了，穿着鬥篷，穿梭在幾處宮女太監休息的地方，然後悄悄地回到了翊坤宮。
等到雙雀回來，劉琴音剛剛入睡，雙雀不敢打擾，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将昨日詢問的一切細細地講了，包括皇上吃了什麽，穿了什麽，做了什麽，凡是這些人看到的全都說了，卻并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劉琴音微微蹙眉，道：“就這些？”
雙雀點頭，“真是沒什麽不對勁的。”雙雀也是有些疑惑的。
Advertisement
劉琴音想了想，突然抓到了其中的一點，“陛下，每日的沐浴、更衣，都是蘇選侍伺候的？”
雙雀稱是，有些不明所以。伺候陛下，不是理所應當麽？
“更衣還罷了，連沐浴都是她一人伺候？”劉琴音的目光閃爍。
雙雀這才醒悟，也覺得不對勁看，眼前一亮，道：“是，每日均是如此。”
“就算形影不離，也不至于。”劉琴音暗暗惱火，心想若真是恩愛到了這個地步，她也不能再忍了，這是要反了天，而如果事出有因，又是因為什麽？
今日一早，天便陰沉沉的，仿佛有一場雨在醞釀着。
蘇扶最喜陰雨天，今日卻有些心神不寧，總想要和朱允項見一面。可是，朱允項每夜宿在她這裏，白日便很少和她見面。
蘇扶握着手帕，瞧着窗下的盆栽，有些發呆。
朱允項剛剛下朝，正在禦書房喝茶，瞧着外面天色，道：“要下雨了。”
福全笑着回道：“春雨貴如油，今年應該能有個好收成。”
朱允項笑了笑，想起蘇扶前幾日傍晚時候的突然舉動，不由問道：“那幾個淑女，可有什麽不對勁嗎？”
福全道：“并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每日都有人盯着，從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福全知道此事皇上關注，就連晚上也派了人輪番值夜盯着。
最近，的确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無論宋櫻的百發結，還是宋籮的蠱蟲，都已經過去了。可是巫女還沒抓到，總讓人心裏不太安生。
朱允項點點頭，卻心裏有些不快。蘇扶夜間突然變了一個人，而且還掐住了他的脖子。他一開始以為是那下蠱的巫女使了什麽手段，可是這幾日探察下來，又沒有半點突破口。
他夜夜留宿，除了掩飾脖頸處的傷痕，也是為了守着她，看看她還會不會那樣半夜醒來變個人。
生怕對她的身子有什麽不好的影響。
前世，朱允項壽終正寝，重新回到年輕時候，好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朝堂上的事情他還能記住，可這後宮紛紛擾擾卻沒有多少印象。
蘇扶離世後，他傷心了大半輩子，心中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悔恨和自責險些吞沒了他的心。臨終前，他曾想過，若是能重來一次該多好，他必定要好好守護着她，不再讓她受半點委屈。
重生之後，他才會如此欣喜，能夠再見到她，他寧可折壽十年也甘願。哪怕她真的掐死了他，他也不會怨她分毫，反而會擔心她會不會因為這件事受牽連。
朱允項自嘲一笑，可這笑容裏卻藏着許多幸福的滋味。
心甘情願，為對方去死。怕就是這種感覺吧。
只有失去過，才知道珍惜。
脖頸處的傷痕，連福全都不知道。
朱允項站起來，走到了殿門口。正好，外面落下了雨，細雨如絲，沒有多大聲響，像一條條細細的針，落在地上，潤在心下。
她最喜陰雨天，今日應該會高興吧。
朱允項念頭剛過，就見不遠處有幾把油紙傘，前面一人提着裙角，旁邊人為她遮着傘，朝着他而來。朱允項瞧清楚來人是誰，不免有些失望。轉念才想起，蘇扶還只是選侍，是不好擅自前來的。
細雨中，浩浩蕩蕩一行六七人，打着傘，跟在劉琴音身後，來到了朱允項身前。
劉琴音含笑行禮，起來後說道：“下雨了，容易着涼。臣妾擔心皇上，特意煮了一碗老鴨羮。”說話同時，從旁邊的食盒中取出了柳枝細瓷碗和成套的勺子，端給朱允項。
朱允項露出一絲笑容，拿起來吃了一口，“貴妃有心了。”他吃了兩口，便想着蘇扶也該吃點這個，對身子好。
劉琴音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若是知道，怕是要氣得吐血。她含蓄一笑，“春雨細如牛毛，若是能雨中漫步也是別有一番滋味。臣妾剛剛來的路上，感覺十分舒适。皇上要不要也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