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相見
這個時辰，皇上剛剛下朝不久。
李公公又特別提了一句梳洗打扮。
其中意味，不必多說便能想到。
馮紫紫滿臉地嫉妒之色，絲毫不知道掩飾。林玉棉卻是無比錯愕，在蘇扶和李公公臉上來回地看。
就連蘇扶自己，也是心裏咯噔一下，怎麽回事？這一切都和原來不一樣了。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影響了其他人嗎？可是她又覺得不像，她重生後什麽都沒做，除了升為選侍并無其他異動啊，其他人為什麽都會有所變化？
她帶着疑慮，裝扮妥當後跟随李公公前行。
腳下的路，是她熟悉的，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之前。
李公公将她引到了禦書房，不是侍寝的地方，卻是皇上最常出入的地方。
果然是皇上要見她。
通報一聲後，她便被迎了進去。
一路上，蘇扶都在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可是當看到他的時候，一切的告誡都成了虛妄。
他，正是初見時的樣子，年輕耀眼，讓她一整顆心都撲了上去。如今再見，一切都變了，心中的感覺也早已面目全非。蘇扶低着頭，掩蓋着自己的情緒，餘光卻一直在看着朱允項。這一瞬間，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全都冒了出來。喜歡、愛、不離不棄……
蘇扶的心酸澀得要爆開，她的眼睛也酸。不過很快，她就說服了自己，這個男人不值得她愛。這一次，她不會再委屈自己。她不恨朱允項的背叛，她只恨自己太過信任。
朱允項坐在書案後，神色冷峻，只是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頭去批閱奏章了。
蘇扶猛然驚醒，自己還沒有給他行禮，正要告罪，他的聲音正好傳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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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低沉悅耳，十分好聽。他的話，以前總是能讓她安心的，如今聽來毫無感情。
她行了半蹲禮，“謝陛下。”然後走到最近的椅子上，挨着邊坐了，無比規矩。
今日，禦書房中只有福全在伺候着，茶水筆墨地服侍。房間裏極其安靜。
她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朱允項到底要做什麽，為何會點了她來。
或許是她送給李公公的玉佩起了作用，在皇上面前提到了她。
福全站在書案旁，心裏面翻江倒海一般。今日的皇上明顯不對勁，自從蘇選侍進來，面前的奏章擺了半天，卻并沒有翻到下一頁，更沒有批朱。
可是皇上還是低着頭，一副認真的樣子。
福全看向了蘇扶。
蘇扶安安穩穩地坐着，像一只安靜的梅花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會影響到她。
福全目光一動，走出書案，為蘇扶倒了一杯茶。
茶水是皇上慣喝的，茶碗也是皇上時常用的，福全更是專心伺候皇上的太監總管，如今卻來服侍蘇扶。
許是上輩子習慣了福全的照顧，蘇扶并沒有察覺異樣。
福全心裏更覺得古怪，這兩個人……怎麽看怎麽別扭呢！尤其是陛下，看起來有些緊張，身子都是繃着的。難道是他看錯了？
福全将這些荒謬的想法扔出去，上前道：“蘇選侍，請用茶。”
“多謝福總管。”蘇扶站起來道謝。
這一開口，朱允項便放下了手中的筆，再次朝她看來，“嘗嘗吧，是否喜歡這茶。”
蘇扶抿了一口，道：“微苦，卻能夠回甘，好茶。”
朱允項挑眉，道：“若是喝不慣，不必勉強。”
他怎麽會知道她不喜歡喝這個茶？是她表現出來了嗎？蘇扶心想。她放下茶碗，颔首稱是。
她沒想到會這麽快和朱允項見面，好多事情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做。可是，機會在面前，她要錯過嗎？若是錯過了，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可是若要主動親近朱允項，她現在又做不出來。
場面再度尴尬。就連福全也成了一個塑像。
朱允項突然想起什麽來，問道：“這兩日發生的事，是不是吓到你了？”
蘇扶擡起頭來，然後迅速避開了視線，她知道皇上說的是宋櫻那件事。上一輩子，她的确吓得狠了，還跟他提過呢。可是如今，她有什麽怕的？
蘇扶露出緊張的神色來，道：“是。”
朱允項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心疼，突然站起朝着她走來。蘇扶驚詫地看着他雙臂擡起似是想要擁抱她，卻止住了。
“不要怕。”朱允項沒抱起她，卻俯身捏住了她的小手，“有朕在。”
福全露出笑容，慢慢向後退去，悄悄出了禦書房。
原本，蘇扶只是假裝害怕，被他握住手以後身子反而開始抖起來。心裏有個念頭在叫嚣：他負了她，她不會原諒他，她現在不想見他。
朱允項見她怕成這樣，目光中露出疼惜來，輕輕将她擁住，緩緩拍打她的後背，道：“不怕，不怕。”
蘇扶緩了一會兒，終于放松下來。她既然要做皇後，讓誰也不能欺辱，便要打起精神來。
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多了。”
朱允項的動作格外小心翼翼，仿佛她是瓷做的，一碰就會碎似的。
朱允項一邊哄着她，一邊帶着她在榻上坐下，将她擁入懷中。蘇扶看不到他的臉，卻能感覺到他有力的手臂緊緊環着她，她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蘇扶的目光中卻是沒有情意，反而一片冰冷。初見的女子，只是露出害怕的樣子，他便這般心疼，果然是花心男郎，上輩子她卻蒙在鼓裏，只當他對她是一心一意。
一整天，她都在朱允項的身邊。後來朱允項去批奏折，也沒讓她離開，而是讓她在旁邊的屋子休息等待，她睡不着便拿了本書看，到了用飯的時辰也是兩個人一同吃。兩人的話都不多，但是她知道朱允項的目光總會時不時地朝她看來。
等到天色暗下來，朱允項卻依舊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她忽然間明白，朱允項似是要讓她侍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