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赦天下
“奉天承運, 皇帝诏曰, 今祭祖大典後嘉,特大赦天下。 ”
“特封朕親兄楚荊,為西安王。”
“奉天承運, 皇帝诏曰, 特封朕十四弟楚明, 為北勤王。 ”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 特封朕.....。”
輪流下來, 總共十幾個兄弟,多多按照情況而定封了個王。
楚月看着名單,突然覺得京城的王爺們簡直爛大街了。
可惜砸在手上沒一個她能用的。
西安王楚荊又是隐藏的對手。十四弟楚明的話,還待觀察中, 而且人家才十四歲,總不能将一個孩子拉戰局。
如今楚月心裏多多少少了解了朝廷的趨勢。
起碼, 自己如今居了上風。
不過今日最令她感到在意的事情, 便是祭臺上, 她。她居然對陽清漣說了。
每每想到此處, 楚月都忍不住感到羞恥地捂住臉頰。
朕剛剛都說了什麽令人誤會的話。陽清漣該不會以為我在跟她告白。
叮——當時的情景,再加那句話确實很像告白。
這下子楚月更加叫喚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
“我, 我怎麽能說令人誤會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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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發什麽神經, 大半夜叫什麽叫。
楚月捂着臉已經沒辦法露出來了。
她羞紅臉喊:“啊啊啊啊啊,朕,希望陽清漣別別瞎想。”
叮——放心好了, 那個時候,身為臣子聽起來八成就是一個帝王的命令。
系統這麽一提醒,她臉紅的勁一下子退去了,似乎熱情減掉了,變得有些莫名的糾結。
她陽清漣就那麽聽話?
叮——你別小看古代人的忠心。而且當時這麽一個美人女官,被你牽着在身邊,還被你霸道地宣布了一通。你讓臺下的人怎麽看?
“那陽清漣。她。”
叮——怎麽不繼續說下去。
仿佛聽見了系統的揶揄,惹得楚月又悄咪咪紅了耳根:“其實,其實。”
叮——?????
“她,她。
叮——到底說不說?
“她确實很好看。長得很好看。還很成熟,有魅力。有點像那種霸道溫柔大姐姐的感覺。 ”
叮——........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楚月被系統說的頓時反駁,只是嘴上有些結巴:“哪,哪有。朕只是誇她顏值好。”
“哪裏有。”
說罷,她整個人逐漸神游太空,連眼神缥缈,就在方才她在禦書房下了那麽多旨意。
她如今又看着陽清漣批改的奏折,那一圈圈紅字。
寫的字娟秀大氣,很好看,就跟她人一樣。
當初變成官帽時,她就沒多注意陽清漣的字跡,只覺得好看,還處處透着說她壞話的意味。
如今,她卻想,嗯,還有沒有不同的字。
翻了翻。一共十幾本,都是寥寥幾筆卻看的津津有味。
“陽清漣的字,咋那麽好看呢~”她再次忍不住感嘆起來。
“叮——.......我怎麽覺得你在誇人而不是誇字。”
你只是想誇她陽清漣就對了。
禦書房,同樣的人同樣的時辰在批改奏折,其人的心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由最初的郁悶無聊至極,逐漸變得生趣起來。
已經被封為西安王的楚荊,當天讓王府換了牌匾改為西安王府。
楚荊站在門口,看着那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四個金漆大字。
他的眉頭卻越鎖越緊。
西安王府,西安王府,湊起來,不便是閑散之王嗎?
她倒是想的美。
身邊的幕僚見此,知道王爺心情又不好了。
他勸道:“王爺,您交待辦的事情,屬下已經處理好了。”
楚荊瞥了他一眼,甩袖,雙手負在身後,便走進了王府。
幕僚跟着走了進去。
這王府裏裏外外的護衛,增添了三倍,還有庭院也擴充了三倍。陛下還賞賜了不少的宮女過來。
王爺自然沒興趣,不過王妃怕是要愁的掉頭發了。
楚荊來到私人庭院,坐在茶桌邊,撩起膝袍,翹着二郎腿道:“陛下在祭祖大典出錯,那罪人何在?”
風輕雲淡的問話,卻醞釀着風雨欲來的脾氣。
幕僚一臉自信道:“王爺,放心好了,讓您出醜的人。該死,屬下早就弄過來了。”
這陛下的臉不就是王爺的臉,所以他這麽說沒錯。
楚荊聽罷,他抿了一口茶呵道:“生不如死的感覺。好生讓他體會體會。”
“諾!”
只是,聰明的人總能舉一反三,哪怕是發現的線索。推敲一番,都能發現不少的新情況。
楚荊想到那道奶黃的身影,高高站在祭臺上,與太陽蒼天為伍時,竟是渾然天成,天生所歸。可當鼎爐生事時,他的心沉了。亦懷疑過,阿月并非真命天子。
越想。他的指甲緊緊扣住了茶杯,道:“不過本王奇怪,像陽清漣那般謹慎的人,竟然會有失手的那天?”
許是不甘的語氣。
他明明可以袖手旁觀,可事後,也無法容忍這口氣。楚家的氣,就是他的氣。
幕僚小心翼翼看着楚荊的臉色道:“或許,她根本沒有失手。”
話出楚荊的臉色有一瞬就變化了。
他道:“此話怎麽講?”
幕僚越發慎重道:“王爺,屬下愚鈍。”
楚荊忍不住皺眉,不想聽幕僚再這麽說:“別自謙。”
幕僚這次出聲卻發出一聲感嘆:“或許。她陽清漣,可能從頭到尾就未認真準備過祭文。”
饒是楚荊早就準備好了,也萬萬沒想到,幕僚會有如此的看法,連帶他的表情頓時帶着驚疑不定,更多是震撼。
“她便如此。”他猶豫下道:“如此信得過陛下。 ”
幕僚萬分篤定道:“您看,陛下也沒讓人失望。”
“可以說,祭祖大典,她陽清漣什麽都沒準備,也可以說什麽都準備周全。但到了最後。”
言到此,幕僚語氣頓了些許片刻,卻充滿了敬然:“陛下,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
“從頭到尾,陽清漣的目的,便在此處。 ”
“哎,此等心計與魄力,連屬下都時常感到望塵莫及。 ”
真心實意的話總是愛刺傷人。
哪怕,只是一句客觀的話,卻讓楚荊忍不住捏緊了自己的拳頭。
這時,幕僚便不敢再說話。
祭祖大典的成功,大赦天下,破了某些的人想法。
或許從一開始,祭祖大典便再也撬不動楚月的位置,有些人心裏非常明白,可便是不樂意讓她那麽順利。
卻沒想到,陽清漣的出現,招招化險為夷。
某處的酒館內,有人在跳腳喊罵,另有人站在旁邊聽着對方罵,顯得漫不經心。
“你說說,你為何不将祭劍直接弄斷了,非得掐一半留一半?讓新帝躲過了一劫。”
被罵的男子,他笑呵呵道:“這不是,我不願意嗎!”
罵人的那方忍不住冷哼道:“別忘記,你是我們這夥的,既然選擇了我等,就要乖乖一心侍奉。”
男子笑呵呵道:“自然自然,祭劍祭文,這等小伎倆,她陽大人豈能看不出來,或許早已準備。”
“屁!分明沒有半分準備,就好似就好似。”那人說着說着臉色極其的難看。
男子也收起了笑呵呵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就好似,陽清漣故意順着我們的心來了。”
“卻沒想到。”
“我們,輸給了陛下的決心。”
“尤其是這大赦天下,我們也改變不了那廢物可以出來的結局。 ”
此言仿佛戳進了兩人的心窩裏去了。
紛紛不再說話,更莫說争吵。
直到,外面的門被人敲響了,隐隐傳來一道忠告:“封王有請。”
大赦天下令有些人憂慮,更多的是令人喜悅。
一處青樓後巷子,有一女子在往火盆內扔了不少紙錢,一邊感恩般告訴她。“潋滟,你雖等不到大赦天下,但你的兄長弟弟還有妹妹卻已經不再是官奴。”
“這下子,你該安心了。不再天天擔驚受怕了。哪怕到王府最後,你也是守身如玉而亡。哪怕沒人記得你,或者只記得你一時,我也不會忘記你。”
“安息吧。”
一把紙錢灑落,那巷子風刮起吹起一片紙灰,卷向了遠遠廣闊無邊際的天空,翺翔而自由自在。
京城郊外區,馬車已經依稀多了起來。
從前人跡罕見,如今卻熱鬧了。
牆恒殘磚,草木的腐朽,也逐漸變得生機。
一輛低調又不失身份的馬車駛來。
陽文陽武再次來到此地。
馬車上的人,當她挑開了車簾,慢悠悠踩着凳子下來時,擡首看向天際白,光芒蒼蒼不再前途一片深暗。
“大人,您真的要親自進去。”
“是啊,以往您就在附近待着從不進去。”
陽文陽武欲言又止,似乎非常的擔憂她進去出事一樣。
陽清漣安慰兩人:“既已大赦天下,那便是皇族,非再戴罪之身。”
可陽文陽武仍舊不放心,不是僅僅是對陽清漣的人身安全,只是,只是怕那人男女私情依舊。還會對他們家大人心不死。
兩人躊躇一會兒。
很快另一輛奢華富貴的馬車行駛過來了。
馬車的人也非常的低調,掀開簾門出來那刻,一襲黃色錦衣,先天發白的栖皇爺出現在此處。
他剛下馬車見到陽清漣亦在,老臉驟時愣了會兒。
“你也來了。
陽清漣過來,拘禮道:“見過皇爺。”
栖皇爺看着陽清漣,他現在的臉色不同在大殿上肅然古板,而是難得有了一絲柔色。
“又來看,阿燦嗎? ”
陽清漣點頭道:“我多次不入,怕他見我想起從前的事情而傷神。”
“今日卻不同,我是帶着好消息過去的。”
栖皇爺眼睛閃爍了一下,似乎與傳聞不同,不似那般嚴厲。
那便一起進去吧。
陽清漣候在栖皇爺身邊,兩人一起越過斷牆殘壁,跨過曾經燒焦過的木頭,來到了一處還算完整的庭院。
庭院無牌匾無名,就仿佛無主之地那般,可以随意被人侵入。
但守着的人也不少,皆是一些老弱病殘。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了的老兵。
老兵看見兩位大人物來了,紛紛拘禮。
栖皇爺眼看就蒼涼的大門已不再蒼涼,他難免有些動容:大赦成功,多年的等待終于可以以慰先人的心。
當年阿燦也是逼不得已,你還怪他嗎?
陽清漣垂眸道:“從來沒有怪過。”
栖皇爺将她的表情通通看在眼裏,許是都釋然,也可重新以各自的面貌見一見。
他道:“燦兒,曾癡心于你,也忤逆過其父。”
陽清漣微微一動,她斷言:“錯付與我。我從不是他的良人。”
見她也不似從前那樣逃避。
栖皇爺嘆氣道:“哎,那孩子怕是早就想通了,才想着,不見你也好。這四年來,日日苦讀,也不像從前那般胡鬧了。學識倒增長了不少。 ”
陽清漣卻聽出一絲憂桑。
她道:“從前,衆人說他沒有的品德,如今卻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皆成,既欣慰又令人慨嘆。”
栖皇爺趕緊道:“別這麽說,人生有得就有失,不枉費,我們保住他的性命。”
他們口中的人。
此人便是廢太子,楚燦。
如今大赦天下,楚燦可以出來了。他關了四年,從當初鮮衣怒馬年,意氣風發的少年,脫變成了一位溫潤如玉的公子。
當破窗紙大門打開,對着後窗,一襲素淨白衣的翩翩公子,站在那,負手仰望這窗戶那顆青蔥蔥茂盛開葉的大樹。
許是聽見人來了。
他輕輕側首,白皙如玉的俊顏,漸漸上揚的唇角,露出一絲柔和的笑容,明月清塵般的氣質令人望而興嘆。
他笑了笑帶着純粹的期待,問:“阿月,她來不來看我?”
清白脫塵的男子。
栖皇爺眼神黯淡下來。
陽清漣眼睛卻顫了顫,嘴唇連她都有一絲壓不住的抑意,見到楚燦的那瞬間。許久控制的情感,再也忍不住波動:“太子哥哥,對不起。”
“殿下,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楚燦的笑容逐漸變得沉下,他唯有笑道:“我猜到了。不記得也好。”
他忘神地重複:“不記得也好。免得,辛苦。”
三人沉默站着,被往事沉溺,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他們。
栖皇爺雖然沒有完全經歷過四年前的時候,可當時看見他們的慘狀,先帝的獨斷,還有錢真人的預言。那段時間,壓迫的人喘不過氣來。就算喘口氣也不得不小心翼翼。
一個不小心,或許會被立斬在先帝的刀下。
栖皇爺,不想再想起過去的事情。
他一輩子嚴肅慣了,喜也是悲也是,但仍舊不想提起四年前的事情,畢竟太沉重了。
當時,有一個地位極其重要的人也在那天逝去了。
如今卻成為了所有人的心病。
幾乎令先帝抱憾而終。
不過,他不想再去接觸那段不願意接受的事實。
栖皇爺扔下了一個重磅消息。
“今日我親自來,便是也要告訴燦兒,你身為兄長,既然陛下已經登位。那你也該搬出去了。”
“以後就住我栖王府,繼承我的王位。”
楚燦卻搖頭想拒絕:“皇爺爺,您。 ”
栖皇爺一副嚴厲的模樣:“不要拒絕,莫要忘記了,你曾經的誓約。難不成你又要再失言一次? ”
楚燦神情一震,他捂着腦袋似乎想起什麽難過的事情:“不,我不想。 ”
他腦子裏回蕩着曾經年少之時的盟約。
如今卻人走茶涼,暗晦消沉。
他四年來從來沒有忘記過,她曾經對自己說的話。
她說。
“大哥,将來你做了皇帝,我就做個閑散王爺。或者八賢王,有空幫皇兄跑跑腿,沒空就宅在家裏喝喝茶逗逗鳥。”
“好啊!以後孤要大赦天下,讓那些被冤枉的人能得到解脫。還要,還要讓百姓們吃飽。不再打仗,不再有。”
“哈哈,反正有我們,你怕什麽。我們在前面擋着,管他山崩欲來,只要有我們三個在,齊心協力,其利斷金、一定會為大哥擋住最激烈的浪潮。好讓大哥在我們身後施展自己偉大的抱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