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亡國了[快穿]

第51章 殷商8

“……伊摯！”

伊摯松開了捂住畢夏嘴的手，“嗯，是我。”

緊閉的大門擋住了許多光線，這讓整個偌大的書房視野有些偏暗。畢夏試探着伸手觸碰對方，待感受到人體真實的溫度後，他不由得握緊了雙拳，強逼着自己冷靜下來。

“你們究竟怎麽回事？”

伊摯拉着畢夏往裏走，“我沒想到你會掉到這裏……總之你千萬不要聽那個人的。”

“那個人？”畢夏停下腳步，然後松開了伊摯的手，“你是說蘇妲己？”

外面的陽光透着窗紙，朦朦胧胧地透進來，照在伊摯臉上有些模糊難辨。伊摯回首，眼神晦暗不明。“他跟你說什麽了？”

“你們究竟怎麽回事！”

“……這件事是我的錯。”伊摯忽然說，“這裏不是系統世界，沒有監控程序了……”

畢夏皺緊了眉。

“蘇妲己讓你做什麽了？”

畢夏看着伊摯，慢慢地後退。“與你何幹？”

伊摯頓住，“畢夏？”

“我已經不想再相信你們了。”畢夏扯了扯嘴角，想要擺出一個笑容，但那樣子看起來卻比哭泣還難看。他看着眼前的書房，倏地轉身，然後疾步往前走了一段，猛地推開了門。

伊摯的身影瞬間沒入了陰影處。

畢夏大步往外邁去，不過須臾，便徹底消失在書房門前所及的視野內。

書房內的陰影處，伊摯垂着眸一言未發，許久後身影漸漸消失。不過轉瞬又出現在了商王的寝殿之內，出現在了盤弄着幾枚龜甲的妲己身後。

蘇妲己感受到身後的來人，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頓，“你果然還是來了。”說話間他緩緩地轉過身，雙眼對上了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真是奇妙啊，看着你這張臉。”

“看來你在這裏過得不錯。”伊摯面無表情。

“你們如果不來，我會過得更好。”蘇妲己将手上的幾枚龜甲随意地抛動着，“我看了你給那小子的龜甲，挺不錯的嘛，看來荒世界已經換了新紀元了。”

伊摯頓了頓，“他的靈魂修複得差不多了。”

“我看出來了。”蘇妲己笑容依舊，“不過你們的技術問題好像有點多啊，竟然讓畢夏掉到了這裏……本來他再進行一次靈魂修複任務，那就差不多了吧。”

“百分之六十四了……本來這次應該能修複到百分之八十以上。”伊摯靠近蘇妲己，從他手中抽走了一枚龜甲，“他的肉身快負荷不了了。”

蘇妲己的動作一頓，“……所以？”

“所以我考慮直接将這個時空數據化，然後拷貝到系統裏。”伊摯握緊了手中的那枚龜甲，“……這樣完成任務後，他的靈魂數據可以直接進入系統的修複程序。”

寝殿內一片寂靜，靜到連殿外宮人放輕了腳步走過的聲音都無比清晰。蘇妲己手上一個用力，面前的龜甲霎時碎成了粉末，連伊摯手中的都不例外。

他的笑容終于摻上了冷意，“你的意思是要毀了這個歷史時空。”他用的陳述語氣，分明是猜測到了伊摯即将采取的行為，“也就是想要毀了我，是嗎？”

伊摯靜默不語。

他的記憶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個時間空間之外，當他還只是一只普通的小龜時。後來他成了玄武，再後來他遇見了一名少年，有了伊摯這個名字。

“……在一開始，這個結局不就已經定下來了嗎？”伊摯輕聲道。

蘇妲己看着伊摯的表情，眼中泛起不甘，“從我自他的身體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打算過接受任何已經定下的結局。”他逼近伊摯，已經做好了攻擊的姿勢，“我沒有主身的記憶，我也不想要他的記憶，更不想知道他做這一切是為了什麽，然後白白為他犧牲。”

伊摯對妲己的攻擊姿勢視若不見，他們屬于同一個靈魂，彼此攻擊只會讓對方都受傷。他看着妲己，手輕輕地撫上對方的臉，“百分之三十，你的靈魂可是比畢夏還不完整。不完整的靈魂是沒有辦法回到荒世界的。”

“我從來就沒想過回去。”蘇妲己的下身慢慢合攏成蛇尾狀，同時緩緩地舒展開來，做好了随時攻擊的準備。“但我知道，如果我不回去，你們也回不去是嗎？”

他的話一完，那長長的蛇尾立即猛地朝伊摯竄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伊摯微微地一個側身，那蛇尾的方向直往他的背部而去，蘇妲己瞳孔一縮，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他的尾巴狠狠地拍到了伊摯的脊背，一股疼痛感瞬間從他的尾部蔓延到全身，他立時痛呼了一聲。

“……”伊摯有些無語地看着蘇妲己，“……我想主身絕不會想到，有一天他的分魂會去攻擊他另一個分魂。”他頓了頓，神情卻漸漸冷硬起來，“主身讓你維持住歷史時空的運轉，本來就是為了蘊養畢夏的靈魂，順便提取數據幫助拟化世界運行，現在一切都快大功告成，你還有什麽理由留在這裏？”

他說着同時一揮袖，一面光屏出現在二人面前。只見上面分明是《亡國君的自我修養》的書籍目錄，在畢夏沒有關注的這段時間內，作者已經将內容更新到了最後一章的明朝，而更新時間已經到了21世紀。

原著的更新即将完成，代表着他們根據原著開發的拟化世界也将徹底竣工。無論是在真實的歷史時空收集數據的靈魂，還是在虛拟的拟化世界測試數據的靈魂，在拟化世界系統徹底完工的時候，他們都會回到原身去。

蘇妲己看着那光屏，嘴角卻微微揚起了笑意，“你說的大功告成，不過是建立在畢夏成功救下殷商的情況下……如果他壓根就沒辦法完成這次任務呢？”

伊摯頓住，“你讓畢夏做了什麽？”

……

畢夏出了書房後，腳下慌亂間卻走到了宮廷後苑，一個小孩正急忙忙地沖過來，不小心就直接撞到了他身上，整個人險些就要被撞倒，畢夏立即伸手扶住了對方。

那小孩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約莫七八歲，身上僅着一件單薄的內衫，撞到人了連忙生生道歉，“對不住……”小孩說着擡起頭來，驀地被驚住，“父王！”

畢夏一怔，整個人被那喊聲喊得僵住了，父王……？這小孩是纣王的孩子？

他看着那小孩，身上的衣服不甚幹淨，臉上倒是白白淨淨的，一雙眼睛圓溜溜地看着他，裏面全是仰慕，“父王，您來看孩兒啦！”

畢夏莫名心中一酸，他蹲下身去摸了摸對方的頭，“你……對，父王來看你了。”

“那您可以去看看娘親麽？”那小孩臉上露出了急切的表情，“娘親生病了。”

畢夏看着小孩殷切的眼神，緩緩地點了點頭，随着對方而去。

半響之後，畢夏從後苑出來後，神經崩得更緊了，一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些一直被原身忽略的後妃和孩子，他一時竟無法表述此刻的複雜心情。

史記所載，商纣王**後，周武王封纣的兒子武庚祿父為王，賞了封地，還允許其繼續供奉商之祖先……思及此，畢夏握拳，更加堅定了讓殷商盡早毀滅的念頭。

他在王宮中漫無目的地走着，不自覺便走到了殷商王宮的西南角，停在了關押囚犯的大牢面前。獄卒們行完禮後，忙殷切地幫他開了大門。

他跟随着獄卒走到了關押西伯侯的牢房，走進去就看着西伯侯同樣在盤弄着幾枚龜甲。

“你在做什麽？”他現在看到龜甲就有種想要疏遠的感覺，他走過去，發現西伯侯手上不僅有幾枚龜甲，更多的卻是幾枚銅錢。

西伯侯“嘿嘿”笑了兩聲，将銅錢置入龜甲中搖晃，有規律的晃動讓銅錢在龜甲內碰撞出有韻律的撞擊聲，晃動了有八八之數後，他将龜甲斜放，幾枚銅錢依次滑落出來，在大牢內幹草鋪就的床榻上擺出了一個看不出規律的形狀。

“大王啊，看到沒有，這可是大兇之兆啊，殷商已呈日落頹勢，救不回來了。”西伯侯的頭發随意披散着，神情輕松，仿佛不知道自己說的是多麽大逆不道的話一般。

畢夏沒有看那幾枚銅錢，目光卻是凝固在那龜甲之上，他過去想要細看，西伯侯卻迅速将龜甲攏入了懷裏，“诶诶，這可是我的寶貝，不能給你看。”他的話說完，就看到畢夏臉上一副快哭的表情一樣，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安，癟了癟嘴猶猶豫豫地将龜甲又拿了出來，遞給了畢夏。

“你小心點啊，這個可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陰陽龜甲。其實說最好的絕對是玄武甲啊……我曾聽聞開國相師伊尹曾持有玄武甲，可惜沒有流傳下來……玄武，龜蛇之體，陰陽均調，壽長無疆，故而持時空運算天賦，伊尹得玄武甲相助，才得為商謀天下……”

畢夏手中握着那枚龜甲，聽到了“龜蛇之體”後心頭莫名一動，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那枚龜甲遞給了西伯侯。西伯侯皺了皺眉，随即睜大了雙眼，“你你你這是哪裏來的？”

看到西伯侯那副激動的模樣，畢夏神色微動，“……這是你覺得不靠譜的蘇娘娘給的。”

“蘇妲己？”西伯侯一愣，然後自言自語起來，“說來也是，伊尹出自空桑部落，聽聞有蘇氏是空桑部落的分支……”他說着同時仔細端詳起那枚龜甲，一邊将銅錢重新擲進這枚龜甲中，再次晃動占蔔起來。

畢夏靜靜地看着他并不打擾，良久後西伯侯再次将銅錢滑動擺放好，徹底花白的雙眉這次皺得更緊了，他看向畢夏的眼中全是打量。

“卦象如何？”

“鏡花水月。”西伯侯悠悠地說了一句，眼中全是茫茫，“眼前一切不過虛空。”

他的話說完，方才還愛不釋手的玄武甲竟随手就丢還了畢夏，一扭身擺出了不願意再交談的姿态。畢夏看着他的背影，腳步沉重地離開了大牢。

只是他剛離開了大牢，一名侍從匆匆從他面前而過，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身，滿面急切地跪在了他面前，“總算找到您了啊，大王！太師比幹遭人謀害，剜心而亡！”

畢夏一愣，随即竟笑了出來，“看來挺多人盼着殷商盡早滅亡……既然如此，便遂你們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