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接駕
“江婕妤,你還有何話可說?!”
此刻的江慈念早已沒有了當初在江慈宣面前灌她喝下毒藥之後那盛氣淩人的樣子,也沒了她揚言要成為皇後之時的得意狂妄,她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行到皇帝身邊哭道:“陛下,陛下為臣妾做主啊,這件事是秦昭儀指使臣妾這麽做的!上一次,臣妾歸還皇後玉佩之時秦昭儀都一同去的,秦昭儀也承認了,所以這件事秦昭儀也脫不了幹系。”不管怎麽樣,既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秦昭儀要犧牲她,她也要将她拉下水。
卻不想秦昭儀不慌不忙的看了她一眼道:“當日我的确是陪同妹妹去了一趟皇後宮,妹妹也說是要還皇後娘娘的玉佩,不過臣妾因為宮中有事就先走了,至于那玉佩還沒還,妹妹你自己心裏有數,沒想到妹妹你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竟然還想反咬我一口,妹妹用心如此歹毒,真是人神共憤。”
齊瞻煩躁的看了這幾人一眼,臉色幕的一沉,江懷遠暗叫一聲不好,立刻上前一步跪在齊瞻面前道:“陛下,是臣教女不周,竟教出這種謀害皇後的女兒來,臣即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不過江婕妤好歹還懷了龍種,還望陛下看在江婕妤腹中胎兒的份上暫且饒了她一命吧。”
齊瞻沉思片刻,嘆息一聲,仿若疲憊至極道:“江婕妤謀害皇後罪該當誅,念其身懷龍裔,待他日産下龍裔再做懲處,在這之前軟禁于青玉宮,産下龍裔無論男女皆抱由皇後撫養。至于這為虎作伥的宮人,拉下去打死吧,朕累了,今日就到這裏,各位散了吧。”
看好戲的各位大臣見沒好戲可看了,也都紛紛離去,只江慈念一臉不可置信的望着齊瞻憤然離去的背影。
她完全傻眼了,她的孩子将抱由皇後撫養,那她算什麽呢?她将來的榮華富貴要依仗的就是這個孩子啊,若是孩子都沒有了,那麽她的将來……可想而知。
皇後不是還沒有死麽,她不是還好端端站在這裏麽?皇上為何要對她這般冷酷無情?!
正要膝行上去再懇求皇上,卻被江懷遠一把拉住,冷聲警告道:“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否則再這樣冒失,就連我也保不住你了。”
江慈念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望着爹爹那冰冷的臉色,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江慈宣懶得看着兩人父女深情了,早在齊瞻轉身離去之時便離開了。
一出了禦苑靈兒便笑道,“這下好了,皇上不僅給娘娘洗刷了冤屈,娘娘竟然白得了個龍裔,娘娘以後有了孩子就有了依靠,早先江婕妤還得意着,這下看她還怎麽得意。”
對于靈兒的話江慈宣不置可否,齊瞻将江婕妤的孩子給她撫養,她可一點都不相信是齊瞻體貼她,小孩子身上最容易出問題,到時候用一個謀害皇嗣的罪名扣在她頭上,她依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齊瞻這家夥還真是不除掉她不死心啊。
皇後娘娘被江容華陷害的事情很快傳遍了皇宮的每個角落,皇上重懲了江容華,也收回了要廢後的旨意,皇後她依然還是皇後,宮裏那些個慣會捧高踩低的人此刻也都巴巴的來給她送禮賠罪,她這個皇後進宮也沒多久,得罪的人多了對她沒好處,既然這些人要捧他,她也樂得多收些銀錢來。
用過晚膳,翠竹給她捧了一碗清心湯,靈兒在一旁欽點各宮送來的禮物,候在門外的小丫頭子進來報說皇上身邊的海舍人來了,江慈宣眸光一閃,海舍人是齊瞻的随侍,他沒事來她未央宮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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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清心湯放在一旁,沖那小丫頭子道:“快請進來。”
海舍人進來沖她行了一禮,尖着嗓子道了一句:“娘娘,等下陛下要到娘娘宮中來,還望娘娘做好準備接駕。”
江慈宣倒抽一口涼氣,齊瞻要來她宮中?!
不同于她的驚恐,翠竹和靈兒一聽皇上要來也都暗自高興,可看看自家娘娘卻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翠竹以為她這是一時高興過頭來不及反應,不由得生出幾許悵惘,要知道自從娘娘進宮之後皇上除了新婚那日就再也沒來過,而且新婚那日,也不過來了一趟立刻就去了車婕妤宮中,也難怪娘娘會高興成這樣。
“娘娘!”翠竹在一旁提醒。
江慈宣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本宮知道了,你下去吧。”
又着人打了賞,海舍人這才告退下去。
靈兒立刻湊過來笑道:“太好了娘娘,陛下終于肯到我們宮了,等下娘娘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務必要将陛下留下。”她真怕皇上又像上次一樣在宮中坐一坐就去了車婕妤那裏,到時候她家娘娘有要被人笑話了。
可現在的江慈宣卻沒心情考慮打扮得漂亮不漂亮的問題,齊瞻大晚上跑來她這裏,她就是再笨也能想到他要來幹嘛。
一想到這裏她只覺得渾身發冷,如遭雷劈。
“娘娘……娘娘……”
翠竹喚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來,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嘆口氣說道:“本宮沒事。”
“娘娘,要不要奴婢幫娘娘梳妝?”翠竹的性子比靈兒的要細膩些,見自家娘娘臉色不大好,便有些擔憂的詢問一句。
“不用了,就這樣吧。”
她的回答倒讓翠竹和靈兒着實愣了一下,以往她們家皇後娘娘對皇上可是熱絡着呢,如今竟變得這麽冷淡了?正怔愣之際只聽得宮門外響起一記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來得還真是快。
江慈宣急忙收拾好了心神帶着一宮中人跪地接駕。
齊瞻換了一套玄色燕居之服,頭上只用一定紫金镂空雕龍冠束發,雖然裝束比上一次見到的簡單了不少,可他身上卻自有一派天家威嚴,讓人不敢直視。
他闊步走到主位的軟榻之上坐下,語氣淡漠如水,“都起來吧。”
江慈宣自是謝禮起身,翠竹和靈兒也是懂事的,立刻就招呼殿中宮人一同下去了,很快偌大的殿堂中就只剩下他二人。
齊瞻那黑沉的眸子一直落在她身上,只見她一頭青絲挽于腦後,只用一根簡單的鳳釵束發,身上一件绛紅色皇後常服,臉上脂粉薄施,不過是一身日常的裝扮,看得出她并沒有精心打扮過。
他一直以為這後宮中除了果依不會刻意逢迎他,其他女人哪個見到他不盛裝打扮讨他的歡心,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看重果依。
卻沒想到,平時最該對他熱絡,最該瘋狂迷戀他的人卻只是淡漠的站在底下,一雙眸子微斂,儀态倒是畢恭畢敬的,不過從他進來後就沒看過他一眼。
她這是性子轉了還是故意給他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他倒更相信是後者。
想到此,他眼中便不免帶着幾分輕視。
“朕平時倒是小看你了。”他輕啓薄唇,緩緩開口。
她微微俯身,禮節周到,“皇上過獎了。”
臉上不喜不怒,平靜無波,她倒是演得真像。
他手中拿着一串青玉珠子,那是他平時把玩之用,此刻他将那青玉珠子随意扔在矮幾之上,慢慢向她走來,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要将這欲擒故縱的把戲演到何時。
他走到她身前站定,伸出指節分明的手将她下巴擡起,雖然先前就跟他有過照面,不過那次他戴着十二硫冕冠,用玉珠遮擋她并未看清,這一次他跟她離得這樣近,他的面容就這般直白而清晰的展現在她面前。
果然如原著中描寫的那樣,面如冠玉,唇紅齒白,高鼻深目,那一雙黑沉的眸子似是藏着千萬種情緒,卻又好似平靜無波的兩汪碧水,永遠讓人摸不清看不透,然而那雙眸又自成一種風流,讓人無意間就沉淪其中。
“這樣一看,朕的皇後還真是國色天香啊。”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盡是戲谑。
就是這樣一種輕佻的姿态,在原著中,一邊在女主面前裝深情,一邊又可以跟別的女子玩暧昧。
這個男人長得好看是好看,不過實在太渣了。
江慈宣難掩臉上的厭惡之色,将下巴從他手中扭開道:“陛下,夜深了,還是早些回宮吧。”
齊瞻愣了一下,“你讓朕回宮?”
江慈宣面色不改,“若陛下不想回宮也可到車婕妤處安歇。”
齊瞻目光微眯,死死打量眼前之人,說這話的時候她并沒有不舍,也沒有期待,拒絕他之時眼中竟然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疲憊和厭惡,他還真是小瞧了她,演戲演得還真是逼真。
不過呢,她這欲拒還迎的把戲用得很成功,本來今天來這裏不過是想解決心頭疑惑,他想不通平時那般愚蠢的人怎的可以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條理清晰,從容不怕的為自己洗刷冤屈,他平時可真是小瞧了這個皇後,她倒是比他認識的還要聰慧許多。
可即便如此,想到這個女人從前的沒趣,留宿什麽的,他從來沒想過,不過看着她現在這樣,他倒真是不想走了。
聽到她這話他非但沒生氣,反而笑得很又深意,“你這是要趕朕走?!”
“臣妾今日身體不适,還望陛下諒解。”
“身體不适?哪裏不适?”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一步步向她靠近,而他每靠近一步她便後退一步,說真的,看原著之時她就很讨厭這個男人,如今身處小說中,她更是讨厭。
“臣妾哪裏都不适,陛下還是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