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離別
天林考完試,本來打算和天林去旅游的,顧媽給了哥倆一筆獎金讓兩人一起出去玩玩,見見市面,當作畢業旅行和進步獎勵,而兩人也計劃了多時,沒想到……
當晚天林聽到天賜的決定後,愣了很久,才生氣的離開。
顧媽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不過也明顯的看出來哥倆這是鬧別扭了。
雖然大人最好不要插手孩子們間的事,可是畢竟這是哥倆一年來第一次明顯的紛争,顧媽還是本着以和為貴的方針想要調和一下,不過天賜示意顧媽放心,交給自己,讓自己解決。
而顧媽以為天林只是一時想不通,就相信了天賜的話,任由天賜去做,可是沒想到天賜卻采取了休克療法,一不做二不休,根本不與天林解釋,在天賜看來,其實真的沒什麽要解釋的了。原因彼此心知肚明,說出來反倒尴尬萬分。
就這樣哥倆迎來了第一次冷戰,表面上該一起學習學習,該玩玩,可是心裏都憋着一口氣,就等對方先低頭。
于是日子就這麽像月子般飛逝,漸漸迎來了出分的日子。不出意外,毫無驚喜的,天賜以總分748分獲得了二中第一名,并成為本市的理科狀元。聽到分數的天賜并沒有如預期的興高采烈,而是深鎖眉頭,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扣了二分。
而這個迷到最後天賜都沒解開。
接下來的日子天賜就顯得異常忙碌了,分數塵埃落定,自己的成績板上釘釘的能考上城市大學的生物化學專業,而接到消息的辛堯也高興的開始準備天賜出國的手續。于是天賜不得不頻繁的往來于學校、家和大學間,填報志願,出示證明,應付方方面面的事。忙碌起來也就真的冷落了某人,忘了自己還有個□□沒有解決。
所以當天林趁家裏沒人将天賜堵在房間裏的時候,天賜反倒有點疑惑——某人已經默認事情已經解決了。
天林有點委屈,他怎麽了,天賜就這樣對他。
“你為什麽疏遠我。”天林憤怒的拉過天賜。
“什麽?”天賜一愣,“怎麽會,你看我都忙成什麽樣了,親你就別給我添亂了。”
“那你最近怎麽很少和我說話了。”
“親你在說笑嗎?”天賜無奈只好微笑迎人,“我每晚都還在給你講課和你學習好嗎,你以為你能考全班第五沒有我的功勞嗎,軍工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般好吧啊親。”
“你別T~M~D再笑了,”天林憤怒的吼道:“你他~媽~的給我恢複原樣。”說着天林一把拉過天賜,把他推到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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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讓天賜清醒了一些,嘻皮笑臉收斂起來,随之而來的是翻江倒海的怒氣,【真是慣着你了,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hellokitty。】天賜試着用力掙紮,對天林怒目而視,毫不妥協的和天林針鋒相對。
顧天林同學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天賜,天賜對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從無反抗的記錄,見到以往的小綿羊變身成了喜洋洋,天林也失去了理智,他用力的把天賜固定在牆上,手臂卡在天賜的脖子上,讓他不得動彈。
而且顧天賜同學哪裏是天林的對手,很快的,怒火中燒變成了星火燎原。
“我怎麽不是原樣了?”天賜也有大吼起來,“我在顧媽面前笑的臉都酸了,晚上還得給你講課,那一點對不住你顧天林了。”
天賜越說越氣,奮力抵抗面前人的禁锢,不斷踢打面前的天林。
“哪兒都對不住,我不要你假意的附和,我要原來的你,現在的你渾身上下都不對勁,我們原來不是這樣的。”
天林抓~住天賜舞動的雙手,用勁反手将他們交叉拉到天賜背後,把天賜弄得轉了一圈,不依不饒的将天賜固定在自己的懷中,讓天賜無從下手,也踢不到自己。
他卑微的妄圖借用蠻力讓天賜就範,想要用身體上距離的拉近讓彼此的心靈上得以溝通,努力讓自己與天賜更靠近一些,好像近一些他就能更接近天賜的內心,天賜就能原諒他。
可天林的這一切努力注定只是讓事情适得其反,無論身體上的距離有多近,他們的心都在漸行漸遠。
天林不甘心兩人就這麽冷戰下去,他試圖安撫懷裏的天賜,可是天賜卻毫不妥協,不斷的扭打想要擺脫天林的束縛。
兄弟倆第一次争執起來,天賜無法掙脫,無論從體力上還是身形上自己都處于劣勢,惱羞成怒的他終于又一次沖動,一口咬到天林橫貫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
入口是熟悉的鹹味兒,是天林的味道,一瞬間天賜所有的武裝統統失效,堅硬的外殼瞬間瓦解,他悲哀的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懷念天林身上的氣息,這幾天的冷戰竟讓自己越來越期待這種味道。
背後逐漸透過來的體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成功消磨了天賜繼續戰鬥的意志,身體誠實的想要更靠近這團熱源,想要汲取這點溫暖。天賜憤恨自己的懦弱,恨鐵不成鋼的朝天林的手臂更用力的咬下去,沒想到天林的手臂竟然突然發力,自己非但沒有得到什麽好處,硬~邦~邦的肌肉竟撬開了他的牙齒,撐開了他的嘴。
“你以為我向你那麽弱雞,雖然最近每天我都花很多時間學習,可是每晚我都堅持HIIT好吧。”
這打又打不過,說又說不通的狀态讓天賜放棄了掙紮,這種拿對方毫無辦法的情況讓天賜無力抵抗。
他任由天林抱着自己,任由自己沉淪在天林溫暖的懷抱裏。
可是,他知道,此時的天林,再也無法融化他內心的冰冷。
此時屋裏靜可聽針,兩人一直維持着這樣僵持的狀态,天林感到懷裏的天賜不再掙紮,于是也不再用力,只是一直保持着兩人仍抱在一起的姿勢,一直。
直到。
“你讨厭我了嗎?”最終還是天林開口。
“生命太短暫,我沒時間讨厭你。”天賜冷靜的說。
天林的心毫無防備,被這麽一句話,刺的血流不止。
心好疼,天林想,原來心,這麽疼。
而脫口而出的天賜此刻才意識到,自己還是欠天林一刀,一個斬斷過去,開創明天的一擊。
天賜扭過頭,這是他這幾天第一次正眼與天林的雙目對視。
天林眼中的疼痛和自己一樣,天賜心想,看來不需要太久,他也能和自己一樣認命。明明是正确的選擇,可是心,好難受。
天林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天賜的眼中又出現了他熟悉的溫柔,他輕輕的向前,吻了一下天賜的唇,這個他這兩天糾結的小東西,這個這兩天讓他朝思暮想的事物,終于再一次的被他得到了,可惜,得到即失去。
天賜并沒有回應天林的吻,他木然的一動不動,任由天林在他的口中瘋狂亂蹭,他只是耐心的等,等待天林主動退縮。
許是感到了天賜默然的抵抗,許是察覺到了自己的無效的進攻。天林結束了單方面的索取,他悲傷的看着天賜,那個随時都會對他動情的微笑的人兒,已經消失不在。
只留下面前這個冷靜以待的天賜。
這一刻天林終于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他得到了一個哥哥,失去了以前的天賜,那個将所有情感交付與他的天賜。
看着呆滞的天林,天賜知道他終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知道了吧?”天賜笑着肯定的說,“我們不可能那樣在一起,我們只能分離,像現在這樣在一起。”
說完便掙開天林,不顧後面人兒的反應,離開了家。
風徐徐的吹,滑過他的面龐,帶下眼中的淚水,天賜奔跑在每天上學的路上,他終于失去了童真,成長起來。
今天下午他是回家去取東西的,天賜還需要回學校一趟,交個材料。
街道兩旁熟悉的景物飛過,每個都在天賜眼中留下剪影,又消失不見。
天賜哭哭笑笑,任由成長的淚水流下,這是長大的代價,沒人能夠避免,也是一切發展的必然。
可是代價,太過沉重。
——
晚餐時顧媽回來,屋裏奇怪的只有顧爸一個人在忙乎。
“那兩人呢?”顧媽奇怪的問道。
“不知怎麽了,好像在冷戰。”
“冷戰,太好了,這下我倆又有機會出手了。”顧媽滿臉興奮之色,“之前我就跟你說我覺得這倆人不對勁,這下看來沒整明白。”
“好像是,兩人都在房裏躺屍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在cosplay思考者。”
“你負責樓上的,我負責樓下的。”
“收到,洞幺明白。請組織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顧爸興高采烈的爬到樓上,毫無意外的看到思想者一號。
“兒子,怎麽的了,被人煮了。”
天林沒搭理老爹,繼續cosing。
“要吃飯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我沒思想,我就是個棒槌。”
“別瞧不起棒槌,大木頭柱子怎麽了?只要在身上紋一圈山河表裏,木棍也能頂天立地。”
“爸,我很累,你背我下去吧?”天林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讓顧爸吓了一跳。
“兒子,爸老了,小時候我能慣着你,背你下去,可是你長大了,爸這次可背不動你了。”
“艹,感動中國十大父親啊。”
“那是,不看你爸是誰!怎麽的了,氣飽沒,吃乎?”
“吃。”
——
兩人下來時顧媽和天賜已經坐在桌子上了,晚餐很豐盛,雖然桌上一家人還是始終如一的熱鬧,不過李警官還是敏感的發現兩個孩子跟以前不同了。看來兩個人還是沒處理好啊。
“你知道嗎,兄弟姐妹原本是天上飄下來的雪花,落到地上,結成了冰,化成了水,就再也分不開了!”顧媽開始背雞湯。
“媽!我和天林已經沒事了。”天賜很少喊顧媽叫媽,一方面他還是覺得沒有必要,而另一方面,媽這個詞彙好像成了天林的專屬,而顧媽則是他的專有名詞。
“你說交給你,你能處理好,你就把我兒子處理成這個樣。”顧媽開玩笑的說道。“好像都瘦了啊。”
“這只是民~主的陣痛啊!這是轉型的必然過程,熬過去就好了。”天賜笑着說道。
哈哈,哈哈,這個梗每次都能逗笑顧家人。
“媽你就別難為天賜了,是我自己之前沒相通。”天林笑着看着天賜,毫無意外的看到對方那不達眼底的笑,“我就是無法接受天賜會離開我們家這個現實而已,畢竟給我補課補了這麽久,我都習慣了。”
“誰說天賜會離開,他只是上大學而已,”顧媽糾正天林,“我還以為什麽呢,差點我以為是天賜要去國外不帶你你生氣了呢?”
“吓尋思什麽呢?你也太瞧不起你兒子我了,”天林猛吃了一口,對顧媽說:“我就是一時不适應天賜晚上不再陪我學習,我怕自己會落後。”
“不可能落後,”天賜說:“我對自己教出來的徒弟還是有信心的,再說每天我24小時都會開微信,有什麽不會的我随時伺候着。”
“謝主隆恩,所以現在我相通了,不就是上大學嗎?城市大學離家這麽近,周末天賜還是會回來的,不就是五天不見嗎?”天林看向天賜,“是吧,天賜?”
“是啊,我會盡可能多回來看你們的,畢竟我聽說大學食堂的黑暗料理比高中還要厲害,我會很想顧媽和顧爸的手藝的。”
“是啊!”顧爸也笑了,“莴筍炒熊貓,蔬菜炒企鵝……”
“我就說嗎,親人間哪有隔夜的仇,你們兩兄弟就是天上飄下來的雪花,早就化成了水,想分都分不開了!這一年只是暫時的分開,明年大學就勝利會師了。”
兩人拼命點頭,關鍵時馬屁可一定要拍好。
可是天林沒法問顧媽,如果他不想和天賜只是兄弟呢,他還會這麽主動的拉近兩人關系嗎?不過顧媽有一點是說對了,失去後他才知道,他與天賜已經分不開了。
——
看見周圍又是一團和氣,天賜終于放下心來,總算是熬過去了,不管将來如何,現在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不過天賜心裏還是有些心酸,分開,多麽輕松的兩個字,承載了多少苦痛。天賜不由得想到今天下午與昌校長的會面。
本來只是去校長室蓋章,沒想到即使自己提前在洗手間收拾過了,還是被厲害的校長看出了蛛絲馬跡。
“你為何如此難過?”正當天賜想要告別的時候,昌校長給了他一杯熱茶,邀請他留下聊天。
“很明顯嗎?”面對這個長者,天賜好像突然找到了情緒傾瀉的地方,幾天來積壓的郁氣随着昌校長的引導緩緩流出,于是他給校長講解了自己的痛苦,講解了自己無奈。
“所以,我要離開他了。”天賜終于說出了心底最終秘密,也是他所有不安的源頭。
“離別不是結束,是為了将來更好相聚。”昌校長望向遠方,緩緩的說出:“一切,只是剛剛開始,等将來回頭你會發現,一切都只是過程,你只是處于等待的過程裏而已。”
“你也在等人嗎?”天賜突然意識到,也許,這個老男人只是和自己一樣,在尋覓,在等待。
“不要腦補過度啊,”昌校長轉過頭,看着滿臉緊張的天賜,“他讓我等他,他說自己不能忘恩負義,他想要奉獻。”昌校長好像陷入遙遠的回憶,“我心疼他,不忍讓他愧疚,就答應會一直等他,哪怕他殘了廢了,還有我在,我養他,讓他放心,我這裏,永遠會給他留一個窗口,讓他有個希望。”
離別即是相遇,結束即是開始。
天賜此時才意識到,跟昌校長比起來,自己這兩天的糾結簡直就像小肚雞腸一樣不值一提,原來還有這種跨越空間的思念,如此讓人震撼。
天賜終于振奮精神,面對未來無限的可能,他也要抛棄過去,趕快振作,不能在耽誤青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