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二課 (1)
天賜無精打采的走進教師,沒有精神的坐下,突然覺得好像有什麽不正常的,是什麽呢,他扭頭一看,明白了。
本來每天早上的熱情問候沒了。
只見永遠青春活力的青蔥少年丁凡一副沒精神的樣子。
“怎麽一大早就沒精神?”天賜第一次主動說了第一句話。
“郁悶啊,為什麽我還要上二課。”丁凡嘟囔一句,無精打采的看向天賜。
“二課???”這是一個什麽詞彙,天賜疑惑的看向丁凡,他怎麽沒聽過。
可是丁凡誤讀了天賜的眼神,他以為天賜在同情他,立刻來了精神,抱着天賜就要痛哭流涕,被天賜果斷的制止了。
“什麽二課,我怎麽沒聽說?”
“今天下午的第二課堂教學,每周五一次的整事行動,應付上面檢查的形象工程,”丁凡無奈的解釋,突然卻豁然明朗:“啊,我忘了,這是二中獨有的,你們其他學校真好,不用折騰了。”
→_→,天賜還是沒明白。
“沒看到給你填報表嗎?可能是你忘了吧,老師說了,你沒注意?”丁凡問。
天賜終于發現這兩天他錯過了什麽。他這兩天光玩頹廢了,所以有點堕落,上課也就沒那麽集中精神。
在書桌裏翻了翻,在一堆的空白卷子中,終于找到了那張第二課堂填報表。看着衆多的選項,天賜又一次迷惑了。
誰能告訴他這些都是什麽鬼東東,籃球足球的還算正常,太極劍也算,大冬天你要玩神馬游泳,朗誦好像是小學生的東西吧,武術,恩???
“武術??”天賜明白了。
“你明白了吧?本來我們高三很少有人上二課了,學校也讓我們自願不強制我們上,各球隊的高三生基本都退了,”丁凡欲哭無淚,“可是,為什麽我沒法退了武術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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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你沒法退出武術社?”天賜問。
“因為社長沒退,他說現在正好缺教練帶新人,要是我退了他也會拉着我去,退了也沒用。”丁凡憤恨的說。
“你們社長真的很惜才啊,看來你很厲害啊!”
“那是,”丁凡有自豪起來,不過僅維持一秒,就有頹廢了,“可是我寧可在教室上自習,也不想被某人壓榨啊!”
天賜頓時,悟了。
“讓我猜猜?”天賜說:“你們社長是廖錦程?”
“天賜真聰明!”廖錦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凡凡要不要把天賜拉近我們的武術社,新入社的同學贈送隊服‘裋褐’一身,很帥的哦!”
“裋褐??”天賜古文死。
“真的很帥的,天賜,來嗎,就當陪我。”丁凡好像找到救星了一樣。
“我還是不去那麽粗暴的社團了吧,”天賜面露難色。
俗話說的好,“死道友不死貧道。”天賜覺得這句話太經典了。
“那個不上二課是不是可以回家啊?”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兩人異口同聲。
這時候到挺團結的,天賜腹诽。
看着五花八門的社團,考慮一下他們和在教室自習的忍受程度,天賜還是決定應該報一個。
“哎呀你現在報都晚了,別的社團肯定人都滿了,正好大料在這,可以給你走個後門哦。”丁凡(*^__^*)賣萌。
天賜堅定的搖頭,即使看到廖錦程的拳頭嘎嘎作響也不點頭,即使看到丁凡萌賣的都要哭了也不點頭,即使看到老師來了——
“老師來了!”天賜提醒馬上就要從文鬥改成武鬥的兩人,于是一場災難就這樣逢兇化吉了。
————
下課天賜第一個飛奔向老師,弄得溫老師還驚了一吓,心想我今天講的很仔細啊,怎麽還有人問問題。
“老師我忘交二課報名表了,”天賜趕忙道歉,“今天交還趕趟嗎?”
溫老師一顆心終于落地,“忘交就算了吧,反正高三本來就不推薦你們去浪費那個美國時間。”
“可是我原來學校沒有這個東西,我很好奇,所以想學學,”天賜急忙道:“我保證不會耽誤我的學業,我就是想開開眼。”
溫老師對天賜一直很滿意,這個學生除了第一天上課有點晃點以外,其他時間都很正常。
“應該還趕趟,你交給我,我替你問問,選好哪個了嗎?”溫老師說。
“溫老師讓天賜來我們武術社吧!”丁凡繼續賊心不死的進言。當然,這個建議得到了師生二人的共同反對。
“我可不想天賜因為骨折住院耽誤學習!”
“我可不想每天挨揍!”
丁凡(‵o′)
師生二人心中同事擺出v的手勢。
“老師你有推薦的嗎?”天賜詢問。
溫老師看了看天賜,沉思片刻,“一般二課都要根據自己的愛好和特長來選擇,,你有什麽愛好嗎,畫畫,書法,樂器什麽的,看你這樣子也不會是什麽playboy,其他的社團多少都得有點功底,要不就還得提前準備很多東西,這樣吧,我看書法社很适合你,什麽都不用準備,人去就行,石清老師人很和善,不過歲數有點大了,不知你們年輕人是否能接受。”
“抒發什麽??”
“書法。”溫老師扶額,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不定時晃點:“就是寫字練習,不過用毛筆。我勸你去書法社吧,其他的都太累了,去書法社就當休息休息了”
“謝謝老師。”天賜點頭。說實話,天賜真的不了解什麽是書法,寫字難道還要學嗎?
說道這裏,我們就要說一下顧天賜同學的寫字經歷了,一般人學習寫字都是一個長期而痛苦的過程,其中必定夾帶着各種腥風血雨,鼻涕眼淚,可是顧天賜同學學習寫字,幾乎沒費力氣,如果你看到天賜的筆跡,你會驚訝的說這孩子是怎麽練的啊,這麽标準,完全就跟電腦上的宋體四號字一樣嗎?
所以大家懂了嗎?
天賜一開始就接觸電腦是多麽英明神武的選擇啊。
————
書法社的活動地點在學校的四樓,天賜幾乎很少到四樓,因為無論是各種實驗,還是各種活動,還是各種會議,都遠離了高三,仿佛他們只需要學習,所以當天賜一個人來到四樓的時候,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走廊和安靜的實驗室。
到底在哪個教室啊,溫老師你就說在四樓你知道四樓有多大嗎啊(+﹏+)~
“诶,顧天賜,”一個聲音響起,“真的是你!!”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又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那就屬李隋峰莫屬了,此人在天賜眼中就是個雞肋,本來以為是塊肉,結果是根骨頭,本以為他會很讨厭他,可是那完全照着自己喜好來的身材加長相讓他恨不起來,帥哥真是世界上最讓人讨厭的生物了。
對了,李隋峰還不是很帥,按天林講話,“你那是什麽審美啊,就他還叫帥,他長得帥我就能成西施了,看他那張熊臉!!”
當然,這話顧天林同學肯定是不敢當着李隋峰說了,哥倆在生日晚會那天後狠狠的吐槽了一下李隋峰,連帶着就把這貨扔到記憶的倉庫裏去了,天賜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貨了,可是畢竟同一個學校,還同一個年級,不可避免的,又見到了他,可是為什麽會在這裏?
李隋峰快速的走向天賜,“你怎麽在四樓,難道你也是來參加二課的,我以為你們班不得全退了啊!”
“對不起,”天賜沒好氣的說:“學習機器也要休息加油的,我們班很多都還繼續上二課呢,勞逸結合嗎?”
“哎呀我說的是他們,絕對不是說你?”李隋峰摸~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給天賜留下的印象有點糟,不過沒關系,本來也不想會怎麽好。
天賜安靜的向前走,試圖拜托這只他讨厭的可愛熊。可是李隋峰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還跟着他,與他搭讪。
“唉天賜你參加的是什麽啊,這個樓層除了做實驗的社團,就是美術社,可是他們第一節課都是在教室培訓,不需要到實驗室啊?”
天賜忍無可忍,實在不想在讓他跟着,于是攤牌:“我要去書法社,請問你知道嗎?”
天賜本意是當他告訴完自己後就立刻在家goodbye,結果——
“啊,好巧,我也是去上石老頭的書法社,太巧了,你不知道地方嗎?我帶你去!唉你怎麽也來這麽晚啊,我是打球忘了時間,balabalabala”
“唉,”天賜扶額,“要不是丁凡最後一擊墨跡了那麽長時間,還拿出隊服引誘他,他一定就能跟着大部隊來的,還用受這折磨。”
“對了,給你個忠告,”在馬上就要敲門的時候李隋峰雙手搭在天賜肩膀,嚴肅說:“千萬不要頂撞石老頭,那可是我們學校的活化石,校長都拿他沒辦法,可是人家手裏有貨,愣是退休後返聘回來了,你要是有什麽想不通或不喜歡的,直接跟班主任說不來了就好,千萬不要當面反駁他啊,記住!”
天賜有點懵,怎麽會這麽嚴重,而且李隋峰的手勁實在太大了,壓的他差點腿軟跪下,天林也這麽對待過他,可是天林不會這樣,天賜心裏默默又給李隋峰記上一筆。
看天賜沒反駁他好像懂了,所以李隋峰整理了一下服裝,準備敲門。
于是,天賜眼前上演了一處大變活人的把戲。
只見一個之前還是青春活潑的少年,驟然變成了一個成熟穩健的成~人,李隋峰畢恭畢敬的敲了幾下,然後輕輕的打開了教室的門,接着标注的九十度鞠躬對臺上的老人說,“對不起先生,我們來晚了。”
天賜(⊙o⊙),他覺得自己的下巴肯定掉下來了。
伴随着悅耳的古樂和撲鼻而來的香氣,天賜看到臺上的老人慢悠悠的轉過頭,只見他頭發花白,就連蓄留的長胡須都已經全白,老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身穿純白色的唐裝,拄着一根黑褐色的拐杖,在一群現代服飾的人群中顯得那麽出類拔萃,與衆不同,雖然整體感覺有點漫不經心,可是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看過他們,讓天賜的心裏莫名緊張,好像他已經洞悉了自己的一切。
李隋峰還彎着腰,天賜愣了一下才意識到老人在等自己,于是學着李隋峰的樣子也彎腰致歉。
“恩,”老人點點頭,好像很滿意他們的表現,“大峰你先回座位上,你是誰啊?”老人對天賜說。
兩人擡頭,李隋峰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就走回了座位。
此時天賜才注意到教室裏的樣子,這時一件寬敞的實驗室,有兩個教室大小,不過原本擺放實驗器材的臺面上不見一種儀器,全部都被白色的宣紙和黑色的煙臺所覆蓋。每一個臺面上都聳立着一個筆架,上面懸挂着大小不同的筆,每張臺子前站着兩三個學生,他們或站或寫,神情十分專注,李隋峰走到後面的一個桌臺前停下,并沒有着急提筆,而是安靜的站着。
老人用拐杖輕輕的點擊了一下地面,讓天賜意識到自己讓對方等的太久了,于是再次彎腰抱歉:“你好,我是高三(二)班的顧天賜,抱歉盡早才決定來書法班,不知溫老師通知您沒?”
“恩,”老人點頭,“小溫跟我說了。”老人的語氣平白,語速緩慢但堅定,讓人有點不适應,但這種與普通人快速大聲的說話不同的方式讓天賜倍感熟悉,不知為何,他喜歡這種調調。
“先來這裏,寫兩個字來我看看。”老人看了天賜一會,說道。
天賜不知是不是所有人第一次上課都會來這麽一出,不過本着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原則,走到講臺前,拿起一根~毛筆,就要寫。
“不,”老人用拐杖打了一下講臺,“用你熟悉的筆來寫。”
天賜有些納悶,不過還是拿起臺上的一只簽字筆,寫下自己的名字。
天賜的字體是标準的宋體四號,很難想象能有人把字寫的這麽标準。正當天賜對自己的表現感到樂觀的時候,老人卻搖起頭來。
“你的字裏沒有靈魂!”石老嘆息到。
天賜疑惑的望向老人,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是在寫字,你在畫字,你只是把你看到的字的樣子完美的複制出來。”老人解釋到。
天賜的心砰的猛烈跳動了起來,每個人看到他的字都會說寫的真好,可是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麽寫的,他的确就如老人所說,只是單純的重複腦中的字體而已。
天賜的握筆方式是跟天林學的,原本是三指握筆,然後經顧爸指點,改成了标注的兩指勢。
他驚恐的低下頭,試圖掩蓋自己的不安,沒有人這麽了解他的大腦,即使顧媽也是。
“不過這樣很好,”老人又道:“你會在這裏學到很多,在一張白紙上作畫好過在一張已經畫滿線條的紙上作畫。”
天賜越來越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嚴厲的老人了,在天賜的記憶裏,老人都是慈祥的,活了那麽長時間應該什麽都看開了,白發鶴顏,慈眉善目才對嗎,可是為什麽這老頭看起來那麽一絲不茍呢?
天賜發現自己看不出這個人的喜怒哀樂,這一點讓他心裏沒底。
“你不用緊張,這裏不是課堂,放松自己,随着音樂試着放松自己的心情,”老人慢慢的說,“書法不是功課,他不會有考試,也沒有标準答案,一切聽憑直覺。”
天賜才意識到自己剛才仿佛都聽不到樂曲的聲音了,此時他才又一次的注意到耳邊的樂曲。
這是一首古樂,不同于流行音樂時而高亢時而沉綿的聲色,這首曲子舒緩自然,仿佛天然形成不經雕飾,笛聲綿綿到來,又悄然逝去,不給人一絲負擔。
除了樂曲,天賜又一次聞到了空氣中漂流的那一絲香味,不是香水,是寺廟裏面那種點燃的沉香味兒,天賜環顧四周,在窗臺邊看到一個還在冒着煙氣的香爐。
這個教室從裏到外都散發着與衆不同的氣息,讓你的心不知覺的忘記周遭的嘈雜,回歸這篇安寧。
天賜再次看着這個社團裏的同學,人數不多,還沒有他們一個班的學生多,但是大家都很安靜,有人在拿着毛筆緩慢的寫字,有人還在站立冥想,天賜看到李隋峰還保持着剛才的模樣,閉着眼,讓人覺得他是否已經睡着了。
天賜再一次望向石老,他驚訝于這裏的氣氛,這間教室裏的一切好像都在這個老人的掌握之中。
石老滿意的看着這個孩子,很好,不驕不躁,沉穩自信,處變不驚,他喜歡這個學生。
“你用這只筆寫一筆,”石老挑選一只中毫毛筆,遞給天賜,并教給他握筆方法,“就寫一橫吧!”
天賜看着黑板上的一橫,很難想象,第一節課的內容竟然簡單到只有一橫。
不同于硬筆書法,毛筆由于筆端粗細不一,所以可謂變化萬千。可以說幾乎沒有完全相同的一個橫,天賜的大腦飛快的計算着每一份力道,可是在落筆後還是寫的不成樣子。
“抱歉,我還是在多練習幾次吧!”天賜難過的看向石老。
“你心裏有事?”石老篤定的說。
“你心裏很不安?”
天賜又一次被這個老人驚人的觀察力吓到,他不知該怎麽解釋,心裏的隐秘就這樣随着簡單的比劃表露出來。
“字不随人,随心。”石老望向天賜,目光直擊心靈,好似對天賜解釋一般的說:“你內心的真實想法,或許應該稱為潛意識,随着你的筆,不自覺的流露出來,僅僅一筆,就能窺見一二,我不知道什麽在困擾着你,也對原因不感興趣,但是我知道,沉迷與困境只會讓自己更迷惑,不如順其自然,跳脫迷霧,你現在還年輕,還有那麽多機會改變,怕什麽。”
天賜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石老,總是這樣,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如此簡單易懂的道理,就連自己都無法自我走出困境,還得讓別人喊醒才能跳脫。
天賜一時尴尬無比,好在石老并沒有繼續,他好似什麽都沒發生般接着講解了一下運筆用筆的技法和難點,讓天賜自己練習。
然後看着天空,默然的說:“我年輕時曾經寫字陷入迷局,無法走出,如魔障般欲練欲壞,到了要瘋狂的地步,于是便自我放逐般的擱筆一個月,期間一字不寫,一筆不動,想象如果不行,就放棄,可是當我再拿起筆時,所有困擾和疑惑都一掃而空。”
石老回看天賜,“有時候,退一步反而能看到前路上雲消霧散,豁然開朗。”
天賜覺得他真的太幸運了,命運雖然讓他丢失了自己的記憶,可是卻給他開了另一扇窗,無論是顧家,還是石老,都在他最困苦的時候給了他幫助,如此自己還有什麽不知足的,還有什麽可以頹廢的,上天帶他不薄,此等運氣簡直可以成為狗屎運了,天賜心中呵呵一笑,連日的霧霾終于散盡,讓他終于重獲笑臉,原來潘多拉的盒子真有希望存在,無意間,書法拯救了他,幫他抒發郁結,他覺得自己已經成了書法的腦殘粉,石老的腦殘粉。
天賜再次鞠躬感謝,他沒有說什麽,但是眼中若隐若現的熱淚和放松的面部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恩,天賜是吧,你就先在第一排這個位置吧,它原本屬于一個聰明的小女生,不過我想我等不到她了。”石老有些遺憾的說:“記住,我的課堂只有一個要求,心靜下來才可以寫,心不淨則繼續冥想,腦中有字,筆下才能書寫,不不要應付我,我的課沒有作業,哪麽你一節課只冥想不寫一字,也不要用滿紙的符號來應付我。
書法的意義在于靜心、凝神、去躁,抒發出自己內心的情感,無論痛苦歡樂,表達出來,也就排除了內心的郁滞,用句現代話叫排毒,哈哈。”
天賜終于看到了老人的笑臉。也第一次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真誠的笑臉。
“這只筆就給你了,墨水學校提供,紙張得自己花錢,一會大峰會跟你說,沒錢的話就在家裏拿來些報紙或買毛邊紙都可以。”
天賜臉紅起來,他不想拒絕石老的好意,可是平白無故收人家一支筆總是讓他覺得不好意思。
“那個,我買這只筆好嗎?”天賜試着問道。
“不用不好意思,”石老好像看出來天賜的擔心,“你們還不懂毛筆,不要出去買那些亂七八糟的筆,嚴重影響你們學習,用來寫字會把好習慣都帶歪了,那些筆提筆都沒有回峰,質量參差不齊,第一支學習的筆還是用老頭的吧,不用害臊,他們都是這麽過來的,以後你學好了在買真正屬于自己的吧。”
天賜再次謝過石老,安靜的回到位置上,在真正做到心手合一後結束冥想,他發現,以往死板的筆畫在他的手中仿佛有了靈氣,每一筆都展現出獨有的魅力,他們或妖~嬈,或沉穩,或剛硬,或內斂,天賜驚訝于筆畫的這種變化,忘乎所以的練習起來,他覺得這兩天郁結在心中的苦悶,仿佛随着自己的每一筆而發洩~出去,只留下一片祥和萦繞心田,漸漸的原本木讷的表情也随着每一筆的成功而歡欣鼓舞,變得笑臉盈盈,天賜覺得自己恢複了活力。
他不知疲倦的揮灑着筆墨,就連下課鈴聲響起,都沒有打斷他的書寫。
“天賜你可真認真,都寫了兩個小時了你還沒累啊。”李隋峰不知何時走到天賜旁邊,驚訝的對他說。
天賜被李隋峰的話驚醒,仿佛剛才種種都是一場美夢般,莊周夢蝶,亦或是自己夢到了自己在做夢,可是看着自己筆下的字,卻又無比真實。第一次天賜覺得自己的多核大腦有點不夠用了。
“是啊,第一次不要太過勞累,回家用熱水浸泡一下胳膊,免得明天手酸,疼的擡不起來。”石老微笑的對他說。
天賜看着石老,發現原本嚴肅的石老,好像随着課程的結束,也變的和善起來。
“沒想到,原來你的本命是趙孟頫,”石老看過天賜的字,面露笑意,“本來入門者都應該先學顏柳,看你的筆法,卻頗得趙公遒媚、秀逸的精髓,給你這本字帖,這是趙公大德四年的作品,結體嚴整、筆法圓熟,圓活遒媚,适合你紮實基本功,形成自己的風格,你現在适合這個。”
天賜有些驚訝,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見多了冷漠敵意的同學,第一次被人如此熱心的關懷,讓天賜倍感溫暖。
還好李隋峰替他解決了這個難題。
“老師你竟然也會說本命這麽時髦的詞彙,”李隋峰有點驚訝,“真是讓我們年輕人拜倒啊!”
哈哈,三人笑起來,“哦,我跟學生接觸久了,多少受了點感染。”石老笑道。
兩人揮別老人,走回班級。
——
“對了,宣紙錢是不是交給你,”天賜恍然記得好像大峰是石老叫李隋峰的時候聽到的,“大峰??”
“哈哈,”李隋峰笑了:“是的,就是給我,不過你就不用給我了,沒幾個錢,就當我請你了。”
“那多不好,親兄弟還明算賬呢?”天賜做勢要掏錢。
“我說真的,”李隋峰按住天賜的手,“我一直後悔上次那麽對你,當時我有點喝多了,興奮的忘乎所以,聽落雨說後來你都得病了,我不應該拿自己的标準衡量別人,我真的做錯了,你就收下我這點意思,權當原諒我的莽撞好了。”
天賜真沒想到李隋峰會這麽說,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說真的他當時是恨李隋峰的,也許李隋峰不知道,他的行為不止毀掉了自己蠢~蠢~欲~動,剛剛萌芽的初戀小情結,還影響到了他之後對人的态度,可以說是後患無窮的,可正因如此他也感謝他,正如顧爸說的,正規社會比這點傷害還要可怕,提早經歷好過為時已晚。
“那好吧,”天賜想,怎麽也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他不可能生活在真空裏不與人産生利益糾葛,算李隋峰倒黴,天賜決定就拿他做實驗了。“我就先謝過了,其實你太多心了,我真的沒事,不過就是真的不能喝酒而已,下次你就不要灌我了就好,我的社長大人?”
“你怎麽知道我是書法社的社長?”李隋峰意外。
“猜的,一般都是頭管這些嗎?”天賜調皮的眨眨眼。
“你可真聰明,”李隋峰把手搭在天賜肩膀上:“恩,不錯,我就是,以後要記得逢年過節要給領導送禮啊!”
哈哈哈哈
“對了,你怎麽沒退社呢?”天賜意外。“高三一般都退了嗎?”
“都是受折磨,可是我寧可在這兒受折磨,也不願意在班級上自習。”李隋峰說。
哈哈,天賜有點無語,“我以為憑你應該去什麽籃球社之類的呢?對了,為什麽石老叫你大峰,難道有什麽典故嗎?”
“之所以石老頭叫我大峰,是因為我和他不僅很熟,還有點親戚關系!”
“啊啊,你認識石老?”
“恩,我爸爸——”
“天賜??”落雨的聲音打斷了李隋峰的話語:“峰,你們怎麽遇見了?”
“落雨你想不到吧,”李隋峰興奮的說:“天賜竟然參加書法社了。”說着拿下搭在天賜肩上的胳膊,走向落雨。
天賜頓時覺得輕松了不少,說實話他還是不适應除了天林意外的人對他這樣,但是奇怪的是,這次他并沒有感到明顯的厭惡,難道人真的怕習慣,什麽事情只要習慣了就都會好?想到有句話叫“無數次的重複就成為習慣,而重複不是學習方法,是訓狗的好方法。”天賜扶額,怎麽他是小狗嗎???
“是啊,”天賜也對落雨解釋道:“沒想到這麽巧碰到了李隋峰,他還是我們的社長呢,以後我要好好讨好你了,好讓你家李隋峰多多照顧我啊。”
“哈哈哈哈,”三人笑道,“一定一定,”李隋峰拉着劉落雨的手,揮別天賜,回到自己的班級。
“天賜再見,有事常聯系啊。”劉落雨揮手告別。她的頭回的很快,所以他沒有看到天賜失望的眼神。
直到此時,天賜才真正明白了落雨那句“我們是朋友!”的真正意思,一切他的自作多情都在此煙消雲散,想到自己曾為了它那麽傷心難過他都有點無地自容,是啊,原本那麽刻骨銘心的痛現在想來都是那麽可笑至極,他還有什麽不能度過的呢。
想到這兩天的頹廢生活,天賜不禁想,也許過不久,他就會嘲笑現在的自己,才這麽點事就堕落成這樣,有什麽過不去的啊,竟然讓自己沉淪至此,太丢人了。
天賜默默的笑話自己,這一次,他真的走出了圍城,無論心裏還是生理,他決定順其自然,不再困苦。
——
“你沒去真可惜,”李隋峰對落雨說,“我覺得石老頭還是很喜歡你的。”
“別這麽說石老,”落雨嘆息道:“沒辦法,我也很想去,那可是我們告白的地方啊,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我們的座位雖然隔着那麽遠,可是你還是讓我知道你喜歡我,我是多麽的感動。可以說書法社就是我們的媒人啊,我怎麽會不想去。可是面對高考,我必須得放棄些東西,我可不想因為浪費這點時間而遺憾,峰,雖然我們平行班要考上城市大學的一本專業很難,但是我也想試試,服從調劑的話我覺得我還是可以試試的。”
“我就沒辦法了,”李隋峰聳聳肩,“我保證是二本專業。不過我們還是能在一起的。”
“恩,”落雨難得的露出柔弱的一面,“我相信你。”
“對了,”李随峰說:“我始終覺得那個天賜對你有點意思。”
“你可真行,”落雨掐他一把,弄得随峰連忙笑着躲開,“我說過多少次了我和他只是朋友,我也對他說過我和他只是朋友,你怎麽還不放心。”
“我這不是在書法社看到他那麽優秀,我着急了嗎?”李隋峰假裝痛苦:“我可沒有他那麽聰明。”
“你放心吧,我喜歡你這樣的男人,不喜歡弱弱的,這回放心了。”
“恩,老婆真乖。”
“一邊兒去,誰是你老婆。”
————
“神馬,你參加書法社了。”天林在放學路上,驚訝的差點和一輛自行車撞上。
天賜點頭,不明白為什麽天林這麽大驚小怪。
“什麽你選了那個精神病的書法課,我還以為你們高三都會在教室學習呢,我們籃球社的高三黨都退社了。”天林orz
天賜瞪了天林一眼,他現在可不允許有人侮辱他們書法社,更別提他所敬愛的石老。“石老才不是精神病,他很厲害的,我現在都成了他的腦殘粉了,不許侮辱我偶像?”
“神馬?”天賜下巴拉的有三千尺,“天賜你的品味真——,獨特。”
天林本來想說“怪異”可是看到天賜殺人的眼神,改成了“獨特”。
“沒文化,沒聽過‘理科生物愛文藝!!!’這句話嗎?”天賜說。
天林這下徹底歇菜了,他第一次領教到腦殘粉的可怕,于是改變話題。“他的課曾經紅極一時哦。”
什麽,天賜來了興趣。
“那陣流行國學,大家一看老師的樣子,覺得不會錯,于是一窩蜂的都去,可惜太無聊了,沒幾個人堅持下來的。”
“那是其他人太懶惰了。”天賜找理由。
“之前這位石老還像老學究一樣食古不化,他還讓學生穿唐裝,上課上香,差點三拜九叩了,吓跑了很多人,好在現在簡便多了,只要穿着方便寬松就好。”
“是啊,”天賜說,“現在不僅上課有音樂聽,石老還贈送我一只毛筆,看樣子值100多塊呢,可惜不能拿回家,只能放在學校。而且我覺得有些東西是不能随便改的,改了還有什麽韻味。你不知道,石老的課對我有多大的沖擊,上多了高三複習課,書法課讓我覺得很新鮮,我很高興。”
“你的選擇可真奇葩!”
“反正我喜歡。”
“反正這個學校奇葩有很多,你慢慢習慣吧。”
——
“爸天賜竟然去學書法了,”天林進門就興奮的向顧爸告狀,“他籃球那麽厲害二課竟然去學書法,太沒天理了,我的黃金搭檔啊。”
“太好了,”顧爸沒上當,“今年過年不用買對聯了。”
哥倆-_-///
“天賜覺得書法課怎麽樣?”顧爸接着問道,“喜歡嗎?”
“恩,我很喜歡,”天賜還很興奮,“第一次感覺到普通的寫字竟然有那麽多內涵,石老說我的本命是趙孟頫,那可是元代的人啊,中文原來有這麽遙遠的歷史淵源,我所說出的這門語言原來有這麽悠久的歷史,真讓人很興奮,天林還說石老食古不化,現在的書法讓我覺得感興趣的卻正是這些古典傳統,就連我讨厭的古文此時都讓我覺得吸引力十足。”
“是啊,什麽叫食古不化,天林說的這種不易改變性正好是我們這個民族的優點,現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