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江言湛在阮軟家洗完了澡。
他洗澡的中途, 阮軟從門外走了進來。
阮軟的新家衛生間是幹濕分離的, 淋浴室和外面隔了一層厚實的磨砂玻璃門，從外面看不清裏面的樣子。
江言湛聽見門外的聲音, 下意識關了淋浴。
阮軟就在隔間外面。
他聽見洗面奶蓋子打開的聲音，整個人都緊張起來，身體緊繃地看着外面。
然後就聽見了阮軟打開水龍頭洗臉的聲音。
江言湛非常緊張, 他聽見阮軟洗完臉, 對他說：“甜心，你的洗面奶也在外面洗手池上哦。”
江言湛：“…………嗯。”
他知道阮軟可以透過磨砂玻璃，看見他模糊不清的輪廓。
很不清楚, 幾乎可以說是什麽都看不見。
但即便是這樣，還是讓他手腳僵硬, 臉上變得滾燙。
甚至在阮軟洗完臉出去以後，他還在心裏很有報複心地想——待會兒阮軟洗澡的時候, 他也要這樣走進來。
…………當然，最後也只是想想而已。
之後輪到阮軟洗澡，江言湛坐在沙發上左右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像她一樣, 非常自然地走進衛生間裏。
畢竟他已經體會到了那種感覺，已經開始想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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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後悔，應該自己先進去洗來着。
……
阮軟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江言湛正坐在沙發上, 手裏拿着一疊合同, 仔仔細細地看着。
她走到江言湛身邊, 一邊擦頭發，一邊探頭看了一眼。
他手裏拿的是一份非常眼熟的合同，合同的頁眉上還有江瀾文化的LOGO。
阮軟掃了兩眼，發現這份合同是之前江雪緋給她的，她簽完以後就放在了茶幾上，還沒來得及跟江雪緋再聯系。
江言湛看完合同，問她：“你決定簽了？”
“簽啦。”阮軟說，“你姐姐真的好好，答應我改了好多地方。”
江言湛剛剛也把合同看過了，雖然裏面還有一些比較隐秘、關鍵時刻可以拿出來摳字眼的條款在，但按照這個合同的大體內容來說，對阮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即便是簽了公司，她個人的自由度也還是非常的高，以後做的內容也可以自己決定，幾乎不用聽從公司的安排，還可以從公司這裏獲得更多更有效的資源……掙了錢分一部分給公司就可以。
實在是一份雙贏的合約。
對于江雪緋來說，這簡直就是在讓利了。
不過江言湛仍然覺得有點不爽，總覺得阮軟像是簽了什麽賣身契似的。
“待會兒休息一下，我去把今天視頻的大綱寫出來。”阮軟抱着他的胳膊，打了個呵欠，“明天有空就直接剪好啦，這樣之後就可以好好學習了……”
她的聲音有點軟，聽上去像是疲憊了。
江言湛的神情柔和下來，他伸手揉了揉阮軟的頭發，低笑着回應道：“累了？”
“還好啦。”阮軟起身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我去敷個面膜，我們一起吧。”
江言湛：“……嗯？”
他沒來得及拒絕，阮軟已經擦着頭發走開了。
過了一會兒，她抱着自己的筆記本跟兩張面膜，又走了回來：“甜心，你擡一下頭，我幫你貼。”
江言湛：“……”
他坐在沙發上，阮軟就站在他的身邊，雖然是甜甜軟軟地說着話，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江言湛無法拒絕，下意識跟着她的話擡起了頭。
阮軟把其他東西都在茶幾上放好，手裏拆開一張面膜，随後單膝跪在沙發上，俯身靠了過去。
她把面膜展開，貼在江言湛的臉上。
面膜很冰，那種觸感碰到臉頰的瞬間，江言湛被冰得脖子一縮，差點兒退開。
敷個面膜而已，這種時候怎麽能退開呢。
他閉着眼睛，等着阮軟調整面膜。
阮軟幫他把面膜的邊邊角角都拉好。她調整面膜位置的時候，發現他的睫毛真的好好看，又密又長，忍不住伸手輕輕碰了碰。
感覺自己的眼睛是也濕漉漉的，江言湛的眼睫顫了顫，又沒辦法開口說話。
阮軟幫他貼好面膜，又把手裏剩餘的面膜上的精華塗抹在他的脖子上。
她的動作很溫柔，塗抹的時候不輕不重地撫過喉結的地方。
江言湛放在沙發靠背上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
阮軟給他貼完面膜以後，自己也拆了一張，在他的身邊坐下。
她抱着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一邊工作一邊敷面膜。
阮軟還在努力工作，江言湛也不好意思坐在她的旁邊偷懶。
而且他平常在家也沒有什麽別的娛樂活動，除了工作就是看看書。此時看着阮軟打開電腦，他也起身去摸出了自己的平板繼續工作。
阮軟上次發的視頻反響熱烈，雖然很多觀衆都表示自己被騙進來殺了，也有一部分人說自己失戀了——但絕大多數的觀衆都态度熱情又友好，祝福她可以和男朋友長長久久的。
還有很多讀者催她做一期讀評論視頻，或者開箱粉絲送的禮物這種類型的。
阮軟做的是美妝，但和粉絲的交流很多。
看見大多數人都在催，她也開始考慮要不要做一個類似題材的視頻。
評論裏還有很多問她和男朋友交往細節的……
阮軟仰起頭，看着坐在身邊的江言湛，忽然覺得也不是很想跟讀者講。
比起拉他一起出鏡來秀恩愛，好像她更想把他藏起來。
阮軟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笑出了聲。
正在工作的江言湛看她一眼：“？”
“我的甜心真好看呀。”要不是他貼着面膜，阮軟就要親他了，“等我畢業了，我們去哪裏玩好呢？”
江言湛無奈地看着她。
有些人，表面上在努力工作。
心裏面估計連出去旅游的機票酒店都已經訂好了。
“都行。”江言湛道，“你們什麽時候一模？”
阮軟默默落淚：“快了吧。”
她還剩下兩次大考，一模和二模。
二模結束以後有個幾個學校的小型聯考，俗稱三模.
也就是說，她最多還有三個月多一點，就要從高中畢業。
一想到這個，阮軟除了有點舍不得中學生活之外，還慢慢開始感到緊張了。
阮軟迅速地把手頭的剪輯大綱給寫完，又去刷了一套試卷才安心。
江言湛知道她最近忙，沒有再跟她鬧什麽，睡衣裹得嚴嚴實實，抑制手環也戴得好好的，恨不得在手上套七八個。
阮軟察覺到了他的意思，也只是親親他的臉，就摟着他睡了。
……
之後又回到了忙碌而充實的校園生活裏。
上一次參加聚會的時候，阮軟就沒怎麽參與社交，也沒有加多少別人的好友。
幾天過去，她突然收到了六六發來的微信，邀請她去參加一個線下聚會。
上次的活動中，這些善于社交的可惡人類已經交到了很多的新朋友，大家都在互相溝通準備有空一起做視頻，還有的一見如故，關系很好，錄制的視頻已經放出來了，節目效果簡直爆炸。
阮軟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
她也想交朋友，但之前看了喜歡的博主發的視頻，阮軟就意識到，人類所說的“不是一路人”，這種事情是真實存在的。
那些關系很好一見如故的博主，本身就興趣相投，也都是很有趣的性格，所以湊在一起才會特別開心，也是這樣，才會做出自然又爆炸的節目效果。
像她這種沒什麽幽默感的性格，和六六一起……不說做節目了，就是平常聊天，都不太聊得來。
阮軟沒想到，自己拒絕之後沒多久，忽然收到了紙原的好友申請。
因為簽了公司，阮軟又注冊了一個工作賬號，現在有什麽工作上的事情，都是用新賬號來溝通。
紙原加的就是她的工作號。
阮軟通過好友申請以後，紙原迅速發來一條信息。
[下周末聚會來不來？]
阮軟還沒反應過來，紙原就又接了好幾個博主的名字，告訴阮軟這些人都會去。
其中不乏阮軟平常就很喜歡的博主。
上次活動，她都沒能跟那些博主說上什麽話。
阮軟開始猶豫了。
如果邀請她的人是別人，她說不定還不會這麽猶豫。可這人是紙原……上次見面的時候，他的态度真的還蠻奇怪的。
阮軟最後都不懂他是什麽意思。
在她猶豫的時間裏，一模就這麽迅速又氣勢磅礴地席卷而來。
一模開始前一天，學校比平常更早放學。大家在教室裏收拾自己的東西，把抽屜什麽的都空出來，第二天作為考場使用。
他們的一模制度和高考一模一樣，需要準備好準考證，考場全部打亂，考試時間也規定得非常嚴格。
大家都非常緊張，尤其是方栩。
這段時間以來他的學習超級超級用心，現在每次周測的時候，英語成績加上數學成績，都和明肅打得不相上下。
明肅有一種被Omega即将反超的羞恥感，學習也開始越發認真起來，好多次席姚心喊他一起出去玩都被他拒絕了，坐在座位上刷題目的同時，還要陰陽怪氣地說一句：“你喊方栩吧。”
席姚心：“？”
明肅冷笑：“他五三都刷完了，時間多。”
席姚心：“……”
方栩聽見這話也不搭理他，就是得意的地笑一笑，又繼續刷他的黃岡密卷。
兩個人最近也不鬥了，有鬥嘴的時間都拿來多背兩個單詞，就等着一模的時候一雪前恥。
在這樣的環境下，阮軟也不得不緊張起來。
一模的前一天晚上，阮軟和方栩一起收拾東西，抱着書本回家。
他們抽屜裏的書實在是太多了，桌子也放不下，到處都塞得滿滿當當，搬起來就更麻煩。
方栩搬不動，阮軟就幫他拎着一大袋子書，送他到學校門口。
這天放學實在是太早了，方栩忘記提前和司機說，司機還沒來。
方栩便提議，去學校附近的一家奶茶店，喝點奶茶，“順便”再複習“一小會兒”。
看到如今完全進入“高考分秒必争”狀态的方栩，阮軟感動道：“姐妹，你一定會金榜題名的。”
“姐妹，不用跟我來這套。”方栩擺了擺手，“你不如把你的數學分個十幾二十分給我。”
阮軟：“還能這樣的嗎？”
“…………不能。”方栩默默閉上眼，“我想喝全糖的奶茶，我需要多巴胺來穩定我的情緒。”
“可以呀。”阮軟說，“我請你喝吧。”
全糖的奶茶确實威力很猛，喝完心情就會變好不少。
不過可能是多巴胺一下子攝入太多了，方栩感覺自己喝了奶茶之後情緒非常激動，看書也看不太看得進去。
他想了想，問阮軟：“姐妹，能陪我去附近逛逛街嗎？我們就把書放在這裏，待會兒回來。”
阮軟沒什麽異議：“可以呀。”
奶茶店的老板早就認識他們，放幾袋子書在她那邊不是問題。
兩個人一人捧着一杯奶茶從店裏出來，順着學校門口熟悉的小路，真的就只是随便逛逛。
在這個學校上學也有一段時間了，阮軟對于學校門口的各種路線都開始熟悉。
學生的錢特別好掙，不管是吃得喝的還是用的玩的，很多大人不會買的東西，在學校門口都會變成熱銷産品。
于是學校門口的店鋪也很多樣化。
除了一些零食奶茶店以外，還有書店，小商品店。
再往遠一點的地方走，還能看見商場和電影院。
“聽說三模之前，學校會組織看電影。”方栩感慨道，“你覺得這種操作會有用嗎？”
阮軟：“什麽操作？”
“看電影解壓啊。”方栩搓了搓自己的小細胳膊，“我感覺壓力好大啊，根本沒有心思看電影。”
阮軟不禁笑起來。
方栩以前可從沒考慮過“壓力”什麽的，越是有壓力，大概越是能證明他在努力吧。
“可能對一部分人有用，對一部分人沒有用吧。”阮軟想了想，對方栩道，“學校不是一對一教學，考慮的都是整體的效果。”
方栩：“也是。哪裏會單獨考慮我的情況，我應該凡事先想想自己配不配——”
他話音剛落，就聽見前面不遠處有人稍稍擡高聲音，說了句：“我呸！”
這聲音有點響亮，顯然是就在前面拐角處傳來的。
阮軟和方栩都愣了一下，下一秒，就看見拐角處走出來一個人。
方栩：“………………”
竟然是宋知幸。
上一次方栩看到宋知幸被人打了一巴掌，跟現在這個情況可能非常相似——不同的是，上一次宋知幸沒發現他。
這一次他們和宋知幸面對面，目光都對上了。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直到宋知幸像是沒看見他們一般，轉身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方栩：“……軟，我們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
“還、還好吧。”阮軟也有點震驚，她小聲說，“宋老師應該不想被別人知道，我們都當做沒看見就可以了。”
他們也想轉身從另一邊離開，沒想到還沒轉過去，就看見拐角處又走出來一個人。
阮軟：“…………啊。”
來人聽見這聲音，目光朝她看過來，漂亮的眼睛裏竟是帶了點笑意：“是你啊。”
阮軟：“……”
不、不會吧？
傳聞中那個和宋老師認識多年、把宋老師當做工具人、搞暧昧又不願意負責最後說自己只喜歡Alpha、上一次打了宋老師的臉這一次還呸他的Omega——是紙原嗎！？
阮軟驚訝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傻乎乎。
紙原露出一點笑意，目光掃過阮軟身邊的方栩，語氣漫不經心地：“換男朋友了？”
“…………你好。”阮軟很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這是我的朋友，叫方栩。”
方栩都驚了：“紙、紙紙紙——”
“你好。”紙原對他伸出手，“原來不是新男朋友？”
方栩把手心在身上蹭了一下，非常緊張如同見到偶像一般地伸出手：“你好你好，我和阮軟是同學。”
紙原跟他握了握手：“真巧，我和她是同事。”
方栩：“？！！！！！”
原來在他學習的時間裏阮軟已經把事業做得這麽厲害了嗎！！
“是同學就好。”紙原松了手，又把目光落在了阮軟身上，“如果你換男友，可以優先考慮我。”
阮軟：“啊……”
方栩：“！！！！！？”
不是，她到底是發展的事業線還是愛情線？？？
為什麽可以有人各方面都發展得這麽好啊！？？
方栩震驚地看着阮軟，就看見阮軟摸了摸鼻子，有點尴尬的樣子，細聲細氣卻又特別堅定地說：“我和男朋友感情很好，不會換的。”
“可惜。”紙原聳了下肩膀，“等你後悔。”
阮軟：“不會後悔。”
她不覺得自己需要對這個人保證和證明什麽，說完這話就準備轉身離開。
江總可是很容易醋的，他之前就因為紙原的事情不高興了，她可不會再跟紙原糾纏不清。
阮軟剛走了幾步，又聽紙原在背後說：“線下活動，考慮得怎麽樣了？”
“不好意思。”阮軟轉身對他說，“我要考試，沒有時間的。”
……
那天發生的事情，讓方栩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
跟他們老師青梅竹馬、喜歡阮軟還揚言要追她的Omega，竟然是同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紙原！
方栩有一種活在夢裏的恍惚感，直到回家複習的時候都還沒能消解。
時間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一件事情停下，也不會因為大家的期待或害怕而改變它的步伐。
一模考試在緊張的氣氛中降臨。
大家都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試當中，就算是恍惚了好半天的方栩，在考試的時候也還是心無旁骛，認真做題，最終完成得還不錯。
他有信心可以在這次考試的時候把明肅甩開一大截。
考完試看見阮軟，方栩又開始覺得有點心情複雜。
在他認真學習、思考着怎麽把身邊一個個很像弱智的Alpha同學遠遠甩在身後的時候——阮軟都在幹嘛啊。
他真的覺得非常震驚。
剛好一模考試結束，考完試時間還早，班裏組織同學們出去聚個餐。
畢竟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上課了。
這個活動是老師默認允許的，還有很多跟同學關系好的老師也會參加。
阮軟他們班是以丁然然為首的幾個老師都來了。
除了宋知幸。
他從來不和學生玩。
阮軟本來是不想參加的，比起什麽同學聚餐，她更願意早點回家，和江言湛一起吃好吃的。
然後親親，還有标記。
她好多天沒有臨時标記江言湛了，甚至都沒有和他在現實中碰面。兩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也不知道江言湛身上是不是她的味道已經淡了。
會不會被別的Alpha盯上，趁虛而入。
不過，因為之前就考慮過，戀愛可以談一輩子，人類的學生時代可只有這麽幾個月了。
阮軟最終還是答應了這次考後聚餐。
她跟江言湛約好了吃完飯一起見面，也不管她有沒有推辭，江言湛單方面跟她說好了，要在他們聚餐結束之後過來接她。
大概是因為小別勝新婚。
想到還有兩三個小時就能見到江言湛，阮軟的心情非常激動，甚至覺得和同學們一起吃個飯緩沖一下也好。
不然她可能會因為太過思念江言湛而控制不住自己。
主要是，她的力氣好像真的非常大，要是不适當控制一下，會把他弄傷的。
阮軟認真地想到了這一步。
……
聚餐是在一模考試結束的這天晚上就開始的。
因此阮軟也沒有大費周章跑來跑去地換衣服拿東西，而是跟方栩一起，考完試就直接坐車去了聚餐的地點。
同學們也都很累了，大家身心俱疲，幾乎沒有人有心情打扮。
不過剛考完試，氣氛還是很輕松的。
明肅神采飛揚地跟方栩說：“這次考試，可能有人要丢臉了吧。”
方栩氣笑了，不由分說地反諷道：“我也覺得。”
兩個人陰陽怪氣的，弄得阮軟完全摸不着頭腦了。她左右看看，低聲問方栩：“……發生什麽了嗎？”
有人要丢臉？是誰啊？
“……沒誰。”方栩說，“我們瞎猜的。”
阮軟：“哦。”
明肅：“………………”
他們班第一……不對，她們的年級第一就是這樣的？就這？？
年級第一阮軟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三個人剛好順路，一起朝着聚餐的地方走去。
一路上兩個人都陰陽怪氣地說了對方很多的壞話，阮軟有的聽明白了，有的沒太明白，結果就更摸不着頭腦，完全不知道他們是在說不想幹的人，還是在說對方。
甚至聽不出是誇獎還是貶低。
“現在的某些Omega真厲害。”明肅會這麽說。
方栩也會說：“還行呗，哪有某些厲害的Alpha會來事兒呢。”
阮軟就很茫然。
他們三個歡喜冤家似的一路走到飯店門口，在上樓梯的時候，樓上剛好搖搖晃晃地走下來一群人。
其中一個像是喝多了的樣子，身形晃來晃去。本來都要走過去了，他突然腳下一晃，就這麽狠狠地撞在了明肅身上。
明肅剛剛跟方栩鬥嘴沒讨到什麽好，這會兒暴脾氣馬上就來了，盯着那人就很不客氣地問：“你怎麽走路的？！”
那人的臉上明顯是一片潮紅，他擡眼看了一下明肅，嘴邊露出了不屑一顧的冷笑。
“小學生，學你爹挑事兒呢？”對方伸手拍拍明肅的臉，“少他媽跟老子廢話。”
這個動作極具侮辱性，明肅根本忍不住。
但他掃了一眼對方身後的幾個大人，又瞥到自己身後的兩個同學，咬着牙沒有再多說什麽。
打群架他一點都不虛。
但是方栩那麽弱雞，阮軟看着也不強……被人打壞了還得他出錢。
算了算了。
明肅黑着一張臉，轉頭準備離開。
可這會兒那人根本不放他走了。他被人家一把拉住了手腕，整個人向後趔趄，差點撞到方栩。
這上樓梯呢，要真的撞到了，兩個人一起滾下去，肯定不會輕了。
明肅忍無可忍，轉頭看着那人：“你幹什麽？”
“幹你們啊。”對方捏着明肅的手腕，手裏用力一拽，硬是把他的抑制手環給拽開了，“怎麽這種小學生Alpha後邊跟着兩個極品O呢？啊？”
阮軟：“……？”
“跟着廢物有什麽用？”那人說着話，身後幾個看着也同樣喝了不少的人都跟着笑了起來，“陪哥哥們去玩兒呗？”
他一只手捏緊了明肅的手腕，另一只手朝着方栩和阮軟的方向伸了過去。
明肅握緊拳頭：“我去你媽的——”
他猛地撲過去，跟那個人扭打起來。
場面瞬間陷入混亂，方栩反應極快地往後跳了一步，躲過了對方一個同夥伸來的手。
他們有四五個人，都是成年男性，看上去有Alpha也有Beta，都很聽領頭那個Alpha的話。
幾個人仗着人多直接把明肅給圍住了，明肅本來跟領頭的還能打個來回，這會兒被人圍住，根本來不及還手，身上挨了好多下。
但他很有一個人打群架的經驗。
身上落再多的拳頭都不管，只要抓住對方領頭的，就盯着他一個人，下死手一般越狠越好。
這樣也比較有威懾性。
他們的突然暴起、在狹小的樓梯間內打成一團，都是短短幾秒鐘內迅速發生的事情。
這幾秒鐘，阮軟完全沒能夠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麽。
等到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有人走到她的身邊，伸出手用力一拽——熟練地把她的信息素抑制手環給打開了。
這些人沒事找事的流程也很有經驗。
先是把手環打開，然後通過打架催發他們的信息素。
Alpha也好Omega也好，只要他們當中有一個人的信息素大幅度爆發，就會通過Alpha影響到Omega，再影響到他們。
到時候他們再出手把人給拖走，拖到沒人看見的地方去，做一些很惡心的犯罪行為。
之後要是不被發現最好，被發現了，就可以通過“是對方不佩戴手環、散發信息素使他們發狂”“他們被對方的信息素控制而失去了理智”等理由脫罪。
明肅和方栩都很有經驗地、在這個瞬間想通了對方的行為模式。
阮軟卻并不知道。
被對方扯壞的手環是她新買的，跟江言湛的是情侶款。
這一個認知就已經足夠讓她生氣了。
阮軟一把按住那人的手腕，非常不高興地說：“你把我的手環扯壞了。”
“哎呦，那怎麽辦呢？”他看向阮軟的裙子，不懷好意到，“那我還你一個結怎麽樣？”
——Alpha可以在Omega體內成結。
他也不知道阮軟其實是個Alpha。
阮軟聽見這話，頓時覺得非常惡心，像是甩什麽髒東西一樣，直接把手裏握着的手腕給甩開了。
她的力氣實在太大了，被甩開的人也沒有想到，自己被那股力道甩得重心不穩，向後一退，在樓梯上一腳踩空了。
整個人順着樓梯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阮軟：“……”
她有點擔心自己會不會把人給摔壞了，但一想到對方扯壞了她的手環，還不道歉故意說那種惡心的話……這種人類，摔壞了也等于是在幫他。
給他一個教訓，讓他去重新學習該怎麽做一個人。
這邊産生糾紛的時候，方栩正在靈活地閃避着對方伸過來想拉他手環的手。而另一邊，明肅也被兩個人拉住了胳膊摁在了樓梯扶手上。
一開始帶頭撞他的人表情猥瑣，聲音也很猥瑣：“小孩子不要學大人暴脾氣，容易被幹。”
他笑着伸出手，像是打算拍一拍明肅的屁股羞辱他——
那只手被阮軟給截住了。
“放開我的同學。”阮軟面無表情地望着他，“如果你真的算是個大人，就不要做這麽無聊的事情。”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是會越來越像的。
阮軟跟江言湛總是待在一起，面無表情的時候，竟然跟江言湛冷着一張臉效果差不多。
看上去都挺能唬人的。
更恐怖的是她的信息素，因為剛剛被弄壞了手環，信息素一下子發散開來。
空氣裏都是她的甜甜的橙子軟糖的味道，帶着很多的、她剛剛生氣時流露出來的、含着怒意的信息素。
明肅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剛剛跟一個A兩個B打架的時候他都一點沒虛，雖然打不過，也還是拳拳到肉，揍人揍得非常勇猛。
現在聞到這個味道……
完全不敢動。
甚至想到了上一次，在學校門口教訓隔壁班嘴賤的Omega時……好像也是聞到了這個味道。
這就是阮軟的信息素嗎？？
在場的幾個人都被阮軟信息素的味道給唬住了，帶頭的那位大哥最是明顯，他直接後退了兩三步，額角滴下來一滴汗。
“你你你，是個Alpha？”那人的聲音都開始抖了，“我靠，你你他媽的是個變态吧！”
像是為了給自己加油鼓勁，對方的氣勢弱了不少，卻還是硬着頭皮罵道：“哪有他媽的Alpha長這樣？？惡心死了，老子就沒見過這麽惡……”
他看着阮軟的眼睛，感覺有點說不出話。
在知道阮軟是Alpha之前，他們确實沒有看出來。
可是在知道她是個Alpha之後，他看着她的樣子，竟然沒覺得有一丁點的違和感。
她就是這樣的人吧。
不管是個A還是個O，都會是這樣的味道，會是這樣的脾氣和這樣的強大的信息素。
是因為她身上的特質都與ABO性別無關，所以才會覺得怎麽樣都不算違和嗎？
“操。”那人收起了手裏捏着的小刀，對另外幾個跟班似的朋友說，“我們今天還有事情，先走了，不跟小屁孩廢話——”
這人話音還沒落下，猝不及防被人從背後猛地踹了一腳。
他站的高，這一腳直接把他從樓梯上踹了下去。
周圍沒人去攔，這人就跟之前被阮軟甩出去的人一樣，直接順着樓梯一路滾了下去，滾到了最底下。
停下之後，才有一群保安圍過來。
“垃圾。”踹他的人收回腳，站在最最上面的樓梯前面，“浪費我的鞋子。”
阮軟：“啊……”
這熟悉的語氣，好像某人在視頻裏的樣子。
阮軟擡起頭，果然看見，站在剛剛那個人身後，擡腳踹他的——是紙原。
紙原拍視頻和直播的時候，就是這個風格的。
人狠話不多，最重要的是……聽起來好像還有點中二。
又偏偏就是這種三十多歲高齡還很冷酷中二的性格，特別吸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