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阮軟都沒想起來方栩說的是誰。
她也不是很關心,于是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 發消息問他。
軟糖:[你見到江言湛了嗎?]
[哦哦, 看見了。]
方栩拿着手機啪啪地打字, [你問他幹嘛?我……]
他輸入到這裏時頓了一下, 又擡起頭去看不遠處的人。
江言湛的面容和那天在學校門口、豪車裏看見的那人,完全重疊。
方栩的腦袋飛速運轉起來, 下意識地說了句:“我操。”
有個高個子的女人恰好從他身邊經過,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方栩默默後退半步, 捂着手機把剛剛輸入的話删除, 重新打了一一句:[江言湛就是你男朋友?]
軟糖:[是呀。]
方栩:“…………”
他并不是第一次見到江言湛。
小時候有幸跟着父母一起參加過幾次聚會。
當初的江言湛好像才剛畢業,但沒接手家裏的企業, 因為他自己的事業已經發展得很好——他們家繼承家業的是他的姐姐。
他的姐姐是個很厲害的Alpha, 手段強硬, 說一不二, 很多人都特別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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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江言湛的公司進入大衆的視野之前, 一直有人傳聞說, 他因為是個Omega,無法繼承家業。
直到那天在聚會上, 江言湛作為年輕的企業家之一出現。
當時方栩還小,心思也不在這些事情上面, 自然不記事兒。
現在只能回想起,那時候父母在他的耳邊說:“你看看,江董家裏的Omega多優秀啊。你一定也可以。”
曾經父母也是對他有期望的,畢竟認識的人裏就有一個那麽厲害的男O。
後來他上了高中, 成績一直很爛,數學總是考不好。
他的父母也不再管他了。
方栩默默嘆了口氣,又給阮軟打字告狀:[有個女A在和你男朋友講話。]
軟糖:[!]
方栩:[對不起我想起來了,那個女A應該是他的姐姐,親生的。]
軟糖:[…………哦。]
方栩:[我要去跟他們搭話嗎?我不敢,我好怕。]
軟糖:[你看看還有多久才能結束呀?我想他了,想見他。]
方栩:[…………]
結不結束不知道,反正現在晚飯還沒開始。
但我現在已經飽了,吃了很多狗糧。
方栩默默收起了手機,磨蹭着走到江言湛身邊。
江言湛沒想到他姐姐會追他追到這種地方來。
他和阮軟在一起以後就一直躲着江雪緋,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八卦了,他沒有把自己的交友情況一五一十告訴別人的習慣。
“你可真是個大忙人。”江雪緋一來就對江言湛說,“談了戀愛就……我靠。”
她後退了半步:“這,這是上次我見着那小姑娘的?”
江言湛知道她問的是什麽。
阮軟留下的信息素很強,對于強大的Alpha會有更厲害的排他性。剛剛江雪緋上來就想碰他,自然會被信息素排斥。
“你話太多。”江言湛抿了一小口果酒,“煩。”
江雪緋完全沒在意他的話,自顧自地驚道:“那小姑娘看着可可愛愛的,怎麽信息素這麽猛啊?我暈了……你倆可真是天生一對。”
江言湛聽見最後那句話,努力壓住嘴角不讓它翹起來。
“行吧。我不問你感情生活。”江雪緋小心翼翼地湊近一點點,“你和段司又咋了?他現在對着我心虛的要死,之前欺負你了?”
江言湛面無表情:“如果你不把‘欺負’這兩個字的發音咬得那麽奇怪,我會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陪你多聊兩句。”
江雪緋:“…………”
江言湛頭也不回地走了。
畢竟是自家弟弟,江雪緋知道他的脾氣。能說上這麽長一句話再扭頭離開,已經是“看在血緣關系的份上”了。
她也不是很介意,好脾氣地摸了摸鼻子,轉頭就看見身邊站着一只蹑手蹑腳的小O。
……怪可愛的。
“嘿。”江雪緋喊了他一聲,“別看了。我弟弟是Omega,直的。”
方栩:“…………”
不是,等等。
姐姐您誤會了吧?
……
方栩沒敢接江雪緋的話。
他在會場裏繞了一圈,再找到江言湛的時候,晚會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
江言湛正坐在會場的角落,一只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裏把玩着手機,時不時地看上一眼。
雖然是自助式的晚餐,但他看上去好像什麽都沒吃。
從頭到尾都只顧着看自己的手機。
已經有了對象的意味非常明顯。
方栩問阮軟:[江總是在跟您聊天嗎?]
阮軟過了會兒才回他:[江總?]
[啊……應該是吧。你好奇怪。]
……能不奇怪嗎。
一出手就是這種級別的Omega,我都快被您給吓死了。
方栩決定避開這個恐怖的話題。
他四處躲人加找人,混了快兩個小時。周圍的人都在聊天喝酒,顯得他怪格格不入的,還有點尴尬。
方栩忍不住抱怨:[我好餓啊,我還沒吃東西。]
[他說他沒看到你。]阮軟說,[那你們能提前一點點出來嗎?我看都快到三個小時了。]
方栩:[……我哪敢啊。我看江總好像也沒吃東西。]
軟糖:[啊。他沒吃晚飯嗎?]
軟糖:[你在他身邊嗎?帶他一起去吃點東西呀,不吃晚飯怎麽能行……]
軟糖:[我去問問他。]
方栩:“……”
這就是差別對待嗎?
阮軟這個重色輕友的臭A。
方栩氣鼓鼓找了個地方坐下。
過了一會兒,他的面前突然來了個人。
方栩:“?”
江言湛端着兩盤吃的,把其中一盤放在方栩旁邊的桌子上,面無表情地說:“你好。”
方栩戰戰兢兢:“您您您您好。”
他感覺到阮軟信息素的味道了。
從江言湛身上不斷地散發出來,宣示着她的主權。
這種強烈的感覺,最多也就剛标記完一天吧?
準備來示威一下的江言湛:“……”
好不堪一擊。
他一開始只聽說是阮軟的同學,後來才知道是個男O,他之前還在奶茶店見過。
其實再後來在咖啡店也見過。
阮軟當時說忙,結果就是和這個小男O在一起。
江言湛面無表情地坐在了他的身邊:“你是阮軟的同學?”
方栩:“是是是是啊。”
江言湛:“……”
他有這麽恐怖嗎?
“年輕人。”江言湛對着他推了下盤子,“多吃點。”
方栩:“……”
江言湛帶着方栩在人少的地方待了一會兒。
剛開始還會有人和方栩搭讪,坐在江言湛身邊以後,搭讪的人就完全消失了。
整個會場觥籌交錯,只有他們這邊安靜又沉默。
方栩慢吞吞吃着東西,同時悄悄擡頭看了江言湛一眼,小聲問道:“這個晚會還有多久啊?”
江言湛還在看着會場中心,他們家的兩位藝人。
藝人本身的氣場和其他人就有些不同,更何況他們公司那兩位還是頂尖級別的,走在路上大部分人都能一眼就把他們認出來,在這兒自然也會成為許多目光的焦點。
這種人多嘴雜的公共場合,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江言湛随意吃了口東西,水果在他的嘴裏發出咔嚓一聲,他稍微算了下時間,也有點不耐煩:“半小時左右。”
他不耐煩的語氣讓方栩感覺剛剛被咔嚓咬斷的是自己的脖子。
最後半個小時的時間,顯得非常的難熬。
尤其是方栩看見,之前那個被他挑釁過的男A,已經發現了他,還頻頻朝着他投來目光的時候……
方栩:我裂開了,我就不應該來。
等到三十分鐘真的結束,方栩感覺好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同樣覺得有點兒難等的還有阮軟。
她穿着寬松休閑的常服,柔順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就坐在晚宴附近的一家小店裏。
聽說晚宴終于結束,她也松了口氣。
阮軟和方栩約了個碰頭的地方。
方栩提前幾分鐘出來,繞過難纏的家人,偷偷溜走。
江言湛緊跟在他的身後。
阮軟囑托他照顧一下同學,他總不能任由對方自己離開。
江言湛跟着方栩一同走出去,眼睜睜看着方栩走出會場,繞了幾步路,最終在宴會門口、路邊的一個人面前停了下來。
他朝那兒走了兩步,看見那人摘了帽子,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頭發。
是阮軟。
“我來接你啦。”
阮軟緩緩地這麽說着。
江言湛的腳步停了一下,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已經隐隐有了愠色。
他還沒來得及生氣,就聽阮軟又追問了一句:“你怎麽沒和他一起出來呀?”
“你接我個屁。不就是想見你男朋友。”方栩嘀咕道,“我怕正式結束的時候被我爸逮住,就先溜了。你再等個兩分鐘……”
他說着朝自己來時的地方看了眼。
阮軟也跟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然後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那兒的江言湛。
她眼前一亮,高興地朝着那邊揮揮手。
阮軟從方栩那邊知道了江言湛在這個“圈子”裏邊兒有多厲害,現在也不敢在路邊随意大喊他的名字了。
她本來以為江言湛不會跟她一起走,只是揮揮手打個招呼。
結果江言湛毫不在意會被別人看見什麽的,而是直接走到了她的面前。
“晚上好。”江言湛說,“來接你同學?”
方栩:“……”
不知道為什麽,他從江言湛的前半句話裏聽出了溫柔,又從後半句裏面聽出了殺氣。
“她哪裏是來接我。”方栩立馬把姐妹供了出來,“就是借着接我的名義過來看您……你。”
在姐妹面前尊稱她的男朋友好像确實有點兒奇怪……
但這口癖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
江言湛像是要笑,但嘴角還是壓得死死的。
“來看我?”他又問道。
阮軟摸了摸鼻子,有點臉紅,小聲地說:“晚上好。”
她左右看看,聲音壓得更低:“可以抱你一下嗎?”
江言湛:“……”
抱。抱一下哪裏夠。
抱一輩子都沒什麽問題。
江言湛上前一步,主動地把人給抱進懷裏。
方栩:“……”
上一秒還覺得這是場三個人的電影只是自己不配有姓名。
這一刻意識到原來從一開始就是只有兩個主演的愛情。
“我開車來了。”江言湛在阮軟的耳邊說,“先送你同學回家?”
阮軟從他懷裏出來,有點遲鈍地回答:“啊,好。”
她轉頭看了眼方栩:“送你回住的地方嗎?”
“我換了個地方。”方栩說,“感覺他們要逼我相親,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安寧了……”
江言湛皺眉,低聲問阮軟:“你們不是都……”
“還沒成年。”阮軟慢吞吞地接了話,“這種相親,變态A才會同意吧。”
方栩贊同地點了點頭。
“嗯。”江言湛也表示同意,說話時還不忘從口袋裏把車鑰匙摸出來。
摸出來後頓了一下,想起自己在宴會上喝了點兒果酒,又把車鑰匙用另一只手拿着,從口袋裏把手機給摸了出來。
阮軟歪着腦袋看他:“怎麽了?”
“喝了點酒,不能開車。”江言湛說,“我喊司機來。”
“……喔。”阮軟慢吞吞地回應了。
江言湛帶他們去了車子附近,剛上車沒兩分鐘,司機也到了。
方栩自覺坐上了副駕駛。
車子後座只剩下了江言湛和阮軟兩人。
司機習慣性地把隔板升了上去,方栩瞥了一眼這個操作,整個人都驚到了,腦子裏立馬浮現出各種霸道總裁追愛劇情,特別是車子後座裏不堪入目的戲碼。
很多霸總都喜歡在後座亂搞。
有時候甚至讓人懷疑霸總在車子後座都藏了三室一廳。
隔板升上去以後,江言湛的動作也僵了一瞬。
他和阮軟分別不過半天。
阮軟看上去好像有點太粘人了。
他轉頭看了阮軟一眼,發現阮軟一只手撐着下巴在看車窗外的風景,另一只手自然垂落,放在腿側的座位上。
江言湛朝她那邊挪了一點。
他的手也垂了下來,“自然地”放在了阮軟的手上。
很軟的手。
摸起來也像是會粘人的。
阮軟偏頭看了他一眼,緩緩地說:“江言湛……”
“嗯。”
江言湛剛剛應了一聲,就感覺阮軟的手翻了過來,手指插入他的指縫,緊緊扣住了他的手。
他身體有點僵硬,回望着她:“怎麽了?”
阮軟:“你不是告訴我,一般都不喝酒的嗎?”
她的聲音還是很甜很軟,慢吞吞地說出來,好像一點攻擊性都沒有。
江言湛感覺自己頭皮有點麻。
他聰明的腦袋飛快地回憶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隐約記得自己好像确實有說過這句話——但他感覺這不是什麽大事,所以也沒太往心裏去。
……而且他以為的“喝酒”是在酒吧喝上很多,或者在酒桌上喝白酒的那種。
喝點果酒,也就只有交警會覺得這是喝酒了吧。
江言湛頓了頓,平靜地回答:“只喝了一點果酒。”
不算的吧……
阮軟扣着他的手,壓在座位上,轉身湊了過去。
她的個頭其實不矮,只是跟江言湛比起來看着比較嬌小。一只腿屈膝壓在座位上,整個人只能弓着腰,壓在江言湛面前。
江言湛身後就是座椅的靠墊,根本退無可退。
他擡頭就能看見阮軟的臉,她壓得很近,沒化妝的臉上皮膚通透,唇透着粉嫩的顏色。鼻翼小巧,睫毛根根分明,劉海有點亂了。
江言湛看着她額前的碎發,有點失神。
阮軟的氣息把他整個包圍起來,就像今天無時無刻不纏繞在他身周的信息素……只是比那更加溫暖、更有力量。
阮軟的腦袋又壓低了一點,湊在他臉附近嗅了嗅,扁了扁嘴巴說:“你沒有騙我吧?”
江言湛:“……沒有。”
阮軟的鼻息就在他的面前,他的心跳有點快,另一只手幾乎是下意識地攬住了她的腰。
“是果酒。”江言湛低聲道,“橙子味的。”
阮軟:“唔……”
她确實嗅到了一點橙子味兒。
同時還伴随着好聞的酒香。
……聞起來還蠻好喝的。
阮軟:“我不信,讓我嘗嘗。”
江言湛:“嗯?”
他還沒反應過來,阮軟的唇就已經貼了上來。
或許是因為阮軟還很年輕——她在親密接觸的時候總是很熱情,沒什麽扭捏的。
她很喜歡和他靠在一起,不論是睡覺的時候,還是接吻的時候。
阮軟的身子緊貼着他,車子後座空間本來就不大,就算是兩個人都想要後退,也退不到哪裏去。
更何況他們只想更靠近彼此。
阮軟一只手還緊緊地扣在江言湛的手上,這個時候她已經把手擡了起來,把他的手壓在座位靠背上。
江言湛靠着靠背,一只手就在自己的臉側,被阮軟死死地壓着,十指緊扣。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阮軟的腰上,因為她的唇舌而下意識收緊,讓他們靠得更近。
阮軟最後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她還捧着江言湛的臉,一邊加深這個吻,一邊好似眷戀地摸他的耳朵。
阮軟很喜歡人類的耳垂。
尤其是江言湛的。
他的耳垂不算很厚,但形狀漂亮,捏在手裏沒有骨頭,柔軟的感覺——就很像一塊軟糖。
阮軟的唇舌探入他的嘴巴裏,果然嘗到了那一丁點有橙子味兒的果酒。
說是橙子味,但其實味道很淡。
更重的是很香的酒精的香氣。
阮軟坐在他的身上低頭吻他,柔軟停留在他的鎖骨附近,滾燙的硬糖抵着他的小腹。
江言湛身體發顫,從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嗚咽。
這是阮軟第一次這麽深的吻他。
之前更多的只是嘴唇輕輕碰一下,還有很多時候是吻在唇角,或者很輕的舔舐。
這一次他感覺自己真的嘗到了很濃的橙子味。
比晚上喝的果酒還要香甜和醉人。
阮軟吻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擡起頭。
兩人的氣息都變得急促了很多,狹小的空間裏溫度直線上升。
江言湛的西裝又皺了。
阮軟坐在他的腿上,身體壓得很低。
因為再擡起來一些就可能會不小心撞到頭。
她放開江言湛的手,轉而捧着他的臉,很歡喜地又在他唇角親了親,低聲說道:“好像沒有撒謊哦……那剛剛的,就算是獎勵的親親吧?”
江言湛失笑,剛剛被按在靠背上的手垂落下來,攬住她細腰的手也滑下來,放在她的腿邊,“那要是我撒謊了?”
阮軟正在親他,聽見這話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那……那就是懲罰。”
江言湛勾勾唇角,再次攬住她的腰,擡起身子也親了她一下:“我不會對你撒謊。”
阮軟哼了聲:“最好是。”
她舔舔自己的唇,感覺被狠狠親吻過的江言湛更誘人了,臉上一片緋紅,眼睛也水靈靈的,眉梢鋒利,光潔的額頭飽滿又白皙……
阮軟用手碰了一下江言湛的頭發,不高興道:“你做頭發了。”
江言湛:“……嗯?”
這個話題是怎麽跑到頭發上的?
阮軟低下頭,咬了一口剛剛她摸了很久的耳垂。
江言湛:“嘶……”
又酥麻又有點刺痛,不知道是什麽感覺。
阮軟趴在他肩膀上,不滿地嘀咕:“你今天好帥,我都被你帥到了。”
江言湛:“……”
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誇他帥。
他抿着唇,下意識想回一句“我以前難道就不帥嗎”。
阮軟又哼了一聲,聲音軟綿綿的,慢吞吞地繼續說:“那麽多人都看見了,我好嫉妒啊。”
江言湛:“……”
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阮軟明明是在說應該算是霸道的臺詞,卻偏偏說得好像是在撒嬌。
不過他不用回答。
因為阮軟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擡起一點身子,看着江言湛靠在座位上,被狠狠親吻過的樣子。
她笑了一下,又親親他的眼角,有點得意地說:“不過你這個樣子,只有我一個人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