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言湛真的很少遇到這種顏面盡失的情況。
他确實對這裏的路線沒那麽了解，但走錯第一次以後，就知道該怎麽走了。
可是剛剛下來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阮軟身上，沒太注意到周圍的環境……
否則再怎麽樣，也不至于原路返回都看不出來這麽誇張。
江言湛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下一秒，毫無預兆的朝着左邊拐過去。
阮軟差點沒反應過來。
她加快腳步跟上去，還沒發問，就聽見江言湛冷靜地說：“不好意思，沒有注意。”
阮軟：“……？”
她一副沒聽懂的樣子，江言湛不得不多解釋了一句：“我沒有迷路，只是剛剛在走神。”
阮軟認真地點點頭：“哦哦。”
江言湛：“……”
多解釋那句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在欲蓋彌彰了。
阮軟認真附和的樣子又讓他更覺得自己很蠢。
江言湛面無表情、準确無誤的把阮軟帶到了“八珍”的門口。
一步都沒有再走錯了。
他站在門口，看了阮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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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軟愣了兩秒鐘，剎那間心領神會，用力誇獎道：“你好棒，帶我找到路啦！”
江言湛：“…………”
不，他的眼神并不是求誇獎的意思……
阮軟真誠地眨了眨眼：“你預定了位子嗎？”
江言湛沉默片刻，緩緩道：“沒有，我不需要預定。”
阮軟跟着他進了門，才知道“不需要預定”是什麽意思。
八珍的服務員看見江言湛，态度好得不行，彎着腰問他：“您今天有幾位，還坐包間嗎？”
“兩位。”江言湛說，“挑個光線好點的。”
服務員看了一眼阮軟脖子前面挂着的相機，立刻了然地點點頭，帶着他們去了樓上。
八珍的包間都在二樓，平常都是給有錢人家承辦酒席，或者是舉行商業宴會的。
也有一些小包間，但阮軟聽說那種包間有錢也很難訂到。
……沒想到空格先生這麽厲害。
房間裏的光線确實很好，用來拍攝視頻亮度足夠，環境也非常漂亮。
阮軟和江言湛一起點了五道菜，其中兩道是“八珍”，還有一道是酸的，整體也偏酸甜口味。
點完菜，江言湛問她：“你喜歡吃甜的？”
“是呀。”阮軟說，“世界上就沒有難吃的甜食，不是嗎？”
這話聽上去像個小朋友說的。
江言湛很不想承認。
但他猶豫了許久，終于在阮軟期待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确實。”他說。
得到了認同的阮軟很開心，她作為軟糖，聽見別人誇獎糖類或者甜味，都會覺得非常開心。
菜品上來之後，阮軟架好相機開始進行拍攝。
在她拍菜品的時候，江言湛站在她的身邊看着，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你在做自媒體？”
阮軟點了點頭：“是呀。”
江言湛拿出手機：“叫什麽？”
“你要關注我嗎？”阮軟有點害羞，“你也喜歡看美妝視頻嗎？”
江言湛：“………那倒沒有。”
“那還是算啦。”阮軟說，“被朋友看到，我會很害羞的……”
江言湛：“……”
“朋友”這個詞聽着真的有點令人不快。
他沒再說什麽，只是收起手機的動作大了一點。
阮軟本來是想拍攝吃飯過程的，結果這家店實在是太過于名不虛傳了，味道好吃到讓人忘記了一切。
阮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
她吃得很認真，忘記了說臺詞，也忘記了對着相機展示細節什麽的……
江言湛坐在她的對面偏一點點的地方，剛好可以透過相機看見她。
阮軟在吃飯的時候要進行拍攝這件事情江言湛早就知道了，他不光毫不介意，有時候還會拿着手持相機幫她補一些畫面。
阮軟感動極了。
這頓飯吃完，她對江言湛的好感度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江言湛沒想太多。
他拿着阮軟的相機，非常認真地拍攝着。
這構圖，這光線。
絕了。
真不愧是娛樂公司的大老板。
江言湛拍完菜品，滿意地把相機放下，喝了一口紅酒。
他擡起頭，正巧看見阮軟認真吃飯的樣子。
她的臉型很好看，下巴尖瘦，臉頰上帶着點恰到好處的軟肉，睫毛濃密卷翹，眼睛好像時刻都亮晶晶的。
是那種乍看有點驚豔的美，仔細看又覺得處處都非常可愛好欺負的長相。
吃飯的時候嘴巴鼓起來，可愛感一下子就超級加倍。
江言湛選的拍攝角度也非常絕，是阮軟最完美的一個角度，鏡頭裏的她漂亮得像個又Q又軟的娃娃。
這種視頻發出去，稍微操作一下，光憑臉她就能火六個月以上。
江言湛拍完一段，默默把相機關閉。
阮軟剛吃的那道菜像是咕咾肉，只不過做法和她平常吃的有點不太一樣，醬汁的酸甜度剛剛好，外皮的脆和軟也結合得恰到好處，內裏的肉鮮嫩多汁，有一種和醬汁不一樣的香味，使得口感更加豐富。
阮軟一連吃了兩三塊。
嘴角粘上了一點橙紅色的醬汁。
江言湛看着阮軟的嘴角，臉上帶了點笑意：“你……”
“嗯？”阮軟一邊擡頭看想他，一邊伸出舌尖卷走了嘴角邊上的醬汁。
江言湛：“……沒什麽。”
“你也吃呀。”阮軟舔了舔嘴巴，“我是不是……吃相不太好看？”
她聽說人類吃東西都要注意“吃相”。
剛剛做人的那幾年她也有好好學習，但時間久了，總不至于時刻都注意自己的儀态……那也太累了。
江言湛沒回答這句話。
因為她的吃相一點都不難看，反而非常可愛，甚至讓人覺得……有點下飯。
阮軟自然的态度讓江言湛難得地感到放松。
或許他頻頻做出丢臉的事情，也是因為在阮軟面前太松懈了。
但這裏又沒有別的人，阮軟也不會因為他做不好什麽事情就有“果然Omega不行”或者“Omega嘛，沒辦法”之類的想法……
江言湛想到這裏，不由自主的笑了下。
他把杯子裏的紅酒倒掉，拿起阮軟點的飲料，往自己的杯子裏倒了一些。
阮軟：“……？”
“不想喝酒了。”江言湛說，“喝你一點飲料，馬上不夠再點。”
“你喝吧。”阮軟大方道，“我不喝水也沒關系。”
就，字面意義上的，不喝水也沒關系。
江言湛習慣性地保持着高冷的姿态，笑了一聲。
這一餐賓主盡歡，兩個人都吃得非常滿足。
吃完飯江言湛也沒結賬，直接帶着阮軟出了門。
出去以後，阮軟追在江言湛身後問他：“這餐多少錢呀？”
“不用你付。”江言湛冷淡道，“我從不花Alpha的錢。”
阮軟：“……”
她還沒完全習慣ABO的思想，聽見江言湛這句話，腦子裏就自動變成了霸總冷着一張臉在說“我從不花女人的錢”……
……真的有點微妙的好笑。
她沒忍住笑出了聲。
江言湛沉默的看着她。
兩個人就站在八珍門口，本身就都是高挑又引人注目的長相，而且男人還是江言湛。
他旁邊的人居然是個穿着校服裙子的姑娘，還笑得那麽開心……
八珍裏邊訓練有素的服務員都忍不住悄悄把目光往他們在的地方飄。
阮軟笑了一小會兒就收斂住了，漂亮的臉上還滿是笑意，自然又大方地說：“不是，你別跟我客氣呀哈哈哈哈。我們倆還談什麽AO嘛！”
江言湛垂眼看了她幾秒，沒再說話。
他帶着阮軟走出了商場。
阮軟已經很信任他，跟在他的屁股後面往外走。
但她沒想到走着走着，他們兩個走到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裏……
阮軟不太喜歡停車場的氛圍。
人類會做很多她不能理解的事情，拍攝和觀看恐怖片在她不能理解的事情當中排名非常靠前。
停車場就是恐怖片高發地，她只是稍微了解了一下恐怖片文化，從此以後就對這個地方有了心理陰影。
但江言湛在身邊，阮軟稍微安心了一點。
她下意識靠的離他更近一些，同時小聲問道：“江言湛，你是不是……那個……”
“沒有迷路。”江言湛打斷了她。
同時，停車場的某個角落有車子響了一聲。
阮軟吓了一跳，差點跳到江言湛身上去。
江言湛：“……”
他垂眼看着自己身邊的阮軟，勉強勾唇笑了下：“這種聲音你也害怕？”
“太突然了。”阮軟拍拍自己的胸口，“你是來取車的嗎？”
江言湛“嗯”了聲。
他走到車子邊上，又聽見阮軟在他的身後嘀咕：“可是你不是喝酒了嗎？紅酒，喝了一小口的。還能開……”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因為她看見江言湛打開了車子後座，自己先上了車。
阮軟：“？”
江言湛不會是想讓她開車吧……
她可不會開車呀。
這個社會18歲雖然還沒成年，但是默認可以學駕照了。
而且也可以談戀愛……反正十八歲之後就不算做早戀。
不過，不能标記未成年Omega。
這件事情是違法的。
阮軟看着坐在後座的江言湛，正準備告訴他自己沒有考駕照，就聽見江言湛平靜地開口：“上來。”
阮軟：“啊……？”
她下意識跟着上了車。
江言湛的身子忽然壓了過來，長臂穿過她的耳邊，伸手把車門給帶上了。
兩個人一下子靠得很近。
江言湛關門的時候順手在車門上按了一個按鈕，車窗部分緩緩升起一層隔離膜。
阮軟還沒太反應過來，有點傻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阮軟。”江言湛靠在她的耳邊，一邊低聲喚她的名字，一邊摘下了自己的手環。
車子裏一下蔓延開了非常好聞的味道。
阮軟上一次以為那是檀香，這回再聞到，又覺得有一點點像竹子的清香……
這兩種味道她沒在現實裏聞到過，只能連猜帶蒙。
但那點清冽的薄荷味還在，沒什麽變化。
江言湛靠得更近了一些，修長的手指碰了下阮軟的臉。
他最近随時可能會進入發熱期，這一個月內都沒什麽安生日子。
或許是在否定她的話吧……剛剛阮軟跟他說“我們之間還談什麽AO”的時候，他的身體就有了一點感覺。
他是個Omega，這不是“不談”就能夠無視的客觀事實。
也許家裏人說得沒錯。
總是用抑制劑，對身體很不好，還容易出現各種意外。
江言湛的手放在阮軟臉側，指尖不經意地蹭過她的耳垂。
“臨時标記。”他低聲道，“會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