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渣掉反派十四步
宋伶俜隔老遠看到一個人影, 猛一瞅那輪廓,還以為是善善,等人走近了, 才根據那華貴的衣飾和拒人千裏的氣場判斷出, 哦,這是大boss。
當然, 更重要的是他眉尾的那枚紅痣。
容停敏銳地注意到他的目光,立刻問:“你在看什麽?”
宋伶俜露出無辜的笑:“沒看什麽呀。”
容停不喜歡別人對他隐瞞,鳳眸微眯, 大步逼近他, 擡手, 冰涼的衣袖擦過了宋伶俜的脖子。
宋伶俜本能地後仰,毛骨悚然地想, 大boss幹嘛突然湊那麽近, 是又想掐他脖子了嗎?!
下一刻他臉頰一熱,是容停的手覆了上來,拇指堪堪壓着他的唇角。
宋伶俜被這突如其來的神轉折整懵了。
幹嘛?這是幹嘛?大boss不是對他深惡痛絕恨不能掐死他嗎!為什麽突然玩起了暧昧!
難道……
宋伶俜想起了大反派後院裏的幾萬莺莺燕燕,驚恐地想,草,這boss不會是想……
他知道原身的皮囊其實是非常不錯的, 不比他上輩子的差,那大boss作為大種馬, 氣不過,會以這種方式來洩恨也不是不可能啊!
再一想到上次容停明明都快掐死他了,卻在最後關頭舍棄,那不可能沒有理由的。
——淦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
容停能感受到掌下肌膚的細細顫抖,也能看得到那雙還算漂亮的眼眸中濃烈的驚恐之色, 這大大地取悅了他:
沒錯,像宋伶俜這樣他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的人,面對他的時候,擺出這樣惶恐不安的表情,才是應當的。
他唇角揚起一個殘忍的弧度,不容拒絕地硬把一粒丹藥塞進了宋伶俜的嘴裏,逼他吞了下去,而後居高臨下地問:
“說吧,你方才在想什麽?”
宋伶俜不受控制地張嘴吐出一句:“在想你是不是要對我先奸後殺。”
容停:“……”
宋伶俜:“……”
宋伶俜尴尬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牆上。
這他媽都什麽啊,剛剛大boss喂了他什麽玩意兒,傳說中的真言丹嗎?!
那東西不是很難搞的嗎一顆要好幾大萬靈石的boss居然給他吃了不覺得浪費嗎!
與此同時,容停也像沾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一樣,唰地一下收回了手,眉宇間閃過了些許愠色。
先奸後殺?大boss惱怒地想,他想得倒美!
宋伶俜看他一下子變了臉色,心裏也不免直犯嘀咕:怎麽一副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的樣子?
生氣了也好,他希望容停一怒之下就沒了興致。
千萬不要一怒之下來個angrysex:)
容停把手背在身後,用力在袖子上擦了擦手,順便冷冷地對宋伶俜飛了幾個眼刀,好一會兒才醞釀好了情緒,冷聲道:
“我進來的時候,你在看什麽?”
宋伶俜再次不受控制地:“在看你眉尾的痣。”
痣?
容停若有所思,面上卻不動聲色:“跟我走吧。”
宋伶俜警惕:“去哪兒啊?帶我來這裏的人說我以後就住這裏。”
容停冷冷瞥他:“他是宮主還是我是宮主?”
行吧。宋伶俜閉嘴了。
悶頭往山上走了一會兒,他又想起善善,大着膽子問:“善善也在上頭嗎?”
“嗯。”容停面色陰沉,“你倒是關心他。”
“應該的。”宋伶俜露出社畜的微笑,“那我以後是和善善一起住嗎?”
前有狼後有虎,相比已經壞掉了的,随時可能化身種馬的大反派,他還是更願意面對人畜無害的善善。
容停無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做夢。”
宋伶俜:“……”
所以看這架勢,難道真的要把他納入那幾萬莺莺燕燕中嗎?
別吧boss,我好歹也是真的愛過你,還幫你養了孩子,不用這麽對我吧。
兩人各懷心思地上了山。
這山宋伶俜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就挺高的,山上植被也極其茂密,什麽雜七雜八的花草都有,而等到了山腰以上,那些奇花異草就漸漸被清一色的梧桐取代了。
這個宋伶俜知道,鳳栖梧嘛,這些梧桐樹,可能是為那位神秘女子栽種的。在這個世界,龍鳳毫無疑問是妖界十五斤的頂端,就算容停娶她是政治聯姻,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的。
當然,也有可能容停本身就有一部分鳳凰血脈。
許是玄幻世界的緣故,這裏的梧桐都高大得誇張,宋伶俜走在其中,感覺就像走在熱帶雨林裏,過了好久,終于爬到了山頂,容停提着他的後領一躍,直往上飛行了數十米,停在了……
一棟樹屋裏。
宋伶俜低頭看看腳下的高空,表情逐漸核善了起來。
這是要把他關起來的節奏嗎?!
然後容停就冷酷地告訴他:是。
樹屋面積其實非常大,它并不像現實中的樹屋那樣,全然只靠樹枝撐着。容停拽着他進了大概是堂屋的地方,并指一劃,就在堂屋正中畫下了一道線。
宋伶俜:“……?”
幹啥呢這是?
容停端着一張冷臉,淡聲道:“從今日起,你便住在此地,不可擅自離開,衣物吃食會有人給你送來,你若有別的需求,也能讓人給你送來。”
“除此以外。”他頓了頓,指着那條新畫的線說,“以此線為界,左邊歸你,右邊歸我,你決不能越過此線一步,明白了嗎?”
說到最後,他的語氣越發冷硬,其中蘊含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但是……
宋伶俜有些呆滞地看着那條線。
雖然大boss的線畫得很直,還金燦燦地發着光很有逼格的樣子,大boss的表情也很可怕。
但是,但是,再怎麽吓人有格調,也改變不了這條線的本質:這他媽就是一條三八線吧?
宋伶俜簡直目瞪狗呆。
boss你怎麽回事!你活了幾百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學生!
怎麽還畫起三八線來了啊?!
容停見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半晌不回答,不禁有些不耐:“聽見了嗎?”
宋伶俜忙點頭:“聽見了。”
容停覺得他的聲音有些奇怪,但他實在不願意在宋伶俜的身上花太多心思,便只最後警告性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良久,确定容停已經走遠了,宋伶俜終于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不行了這容停到底怎麽回事啊,人設也崩得太厲害了吧,種馬就算了,畢竟他知道在一些終點文作者的眼裏,種馬就意味着魅力。
但是畫三八線就真的,太過了吧。
他不敢笑得太大聲,怕招來大boss,只能用手捂住嘴,內心卻已笑得天崩地裂。
完蛋了,一旦接受了容停其實是小學生的設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以後他要怎麽面對大boss。
不應當,他不能把危險系數無敵高的大反派和小學生聯系起來,那樣會降低他的警惕心的。
——可是頂着最冷酷的表情做最幼稚的事,真的好他媽好笑啊!
***
接下來宋伶俜很是過了一段無所事事的日子。
就像容停說的,他要的一切都會有人給他送來,就連中洲那邊某有名的連載話本,都能要得到。宋伶俜随遇而安,幹脆追起了連載。每天看看話本搞搞美食,倒也不覺得無聊。
只是心裏始終惦念着善善。
理智上他知道,善善作為容停的獨子,是不會被虧待的。他推測,自己能夠從山腳下搬上來,多半也是因為善善。
然而理智歸理智,倘若理智能夠說服感情,那人也就不是人了。所以,他依舊十分擔憂善善,這份擔憂和挂念,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地發酵到了他無法忍受的地步。
——已經三個月了。
除了那次宗門任務,宋伶俜從來沒和善善分開這麽久過。尤其這一回,沒有生意之類的事來轉移他的注意力,話本和美食對他的吸引力日益降低,他開始坐立不安,經常看着看着書就走神,想到那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想他現在在做什麽,有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想……
想他有沒有想念自己。
會不會,以後都再也見不到了?
最後一種可能,讓他覺得恐慌。
因為他仔細思考了一下,發現這是有可能的。
善善不是他生的,本質上和他并沒有什麽天生的羁絆,而所謂靈獸的血契,容停肯定有千萬種方法可以解開。
對于容停來講,他或許是害他們父子分隔多年的罪魁禍首,那麽,容停從此以後都不再讓他見到善善,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最初想到這種可能的時候,宋伶俜差點想直接沖出去找容停問個清楚,事實上他也确實沖出去了,但卻沒有見到容停的影子。
容停好像和善善一起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裏。
宋伶俜無法可想,只能告訴自己,善善一定會來找他的。
至于善善再也不出現的後果,他不敢想。
幸好,在快四個月的時候,善善還是出現了。
那是中午,宋伶俜剛剛睡着沒多久——嗯,這是另一件悲傷的事情,因為過久的無所事事,他開始失眠了。
他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忽覺身邊被褥微微下陷,緊跟着,一只手輕輕地捏住了他的鼻子,耳邊有溫熱的氣息拂過,随之而來的是一道熟悉的嗓音:
“伶俜大懶蟲,還不起床。”
宋伶俜昏昏沉沉的,意識尚未清醒過來,身體卻已先一步有了反應:他一下子坐了起來。
——然後給近在咫尺的善善來了個頭槌。
“啊!”
別誤會,這一聲慘叫不是善善發出的,是宋伶俜自己發出來的。
他感覺自己像一頭撞在了木頭上,身體才彈起來又倒了回去,捂着額頭眼冒金星,半晌說不出話來。
善善吓了一跳,趕緊湊過來,緊張地扒開他的手:“伶俜你沒事吧?”
宋伶俜皺着眉捱過了最痛的那一陣,搖搖頭,低啞着嗓音道:“沒事,你怎麽來了?”
善善坐在他床邊,理所當然地說:“我想伶俜了嘛。”
“放屁。”宋伶俜輕聲哼哼,“要是真想我,能過了四個月才來找我?”
“是真的呀。”善善急了,又湊過來,很有些委屈地說,“我也想早點來看伶俜,可是我出不來。”
出不來?宋伶俜自動理解成,容停把善善也關了起來,頓時心疼壞了,也不計較時間問題了。
他近來休息得實在太少,此刻眼睛幹澀得厲害,只能勉強睜開一條縫,還在不停地流眼淚,整得跟他有多感動似的。
他揉了揉眼眶,又打了個哈欠,對善善招了招手,懶洋洋地說:
“好啦,我相信你,來,過來點,讓我好好看看你。”
“好!”善善是不會拒絕這種要求的,立刻把整張臉都怼在了他眼前,說話時氣息都拂在了他臉上的,“夠近了嗎?”
宋伶俜想笑:“你這也太近了,我都要鬥雞眼了。”
“鬥雞眼?我也會。”善善說着,倆眼珠向中間靠攏,果然是很标準的鬥雞眼。
宋伶俜終于徹底被逗笑,沒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含笑道:“你呀。”
善善看了他片刻,擡手摸了摸他眼下那一圈青黑,小聲說:
“伶俜怎麽這麽憔悴,最近都沒有睡覺嗎?”
“失眠。”宋伶俜并不是很在意,“都是閑的。”
“啊——”善善拉長了尾音,失望道,“我還以為是想我想的呢。”
“唔,也有一部分原因吧。”宋伶俜捉住他的手,“別碰了,癢。”
善善嘟囔:“伶俜怎麽這麽怕癢。”
“因為我癢癢肉多,你就羨慕去吧。”
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兒話,宋伶俜總算是徹底清醒了,眼睛也能睜開了。
然而這一睜開,他就微微僵住了:
沒別的,只因為善善和他的姿勢,太暧昧了。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湊近點讓他看清楚,善善此刻是把他連人帶被子都一同抱住,臉離得極近,而他還抓着善善的一只手。
太近了,近得他都能數清善善的睫毛有多少根了,近得只要他稍稍一仰頭,或者善善略一低頭,就會親到彼此。
也是因為這麽久以來頭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着善善,他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善善确實是,已經長大了。
那張臉是和容停如出一轍的漂亮挺秀,對誰都有着強烈的吸引力,而再難找到昔日那個奶娃娃的些許影子;那半壓着他的身體也有着和從前截然不同的份量,同樣在提醒着他,善善已經是個成年人了。
而他從來不和任何成年人靠得這麽近過。
宋伶俜心裏有點慌,更讓他慌張的是,即便是已經意識到了善善離他太近了,他發現自己竟然依舊是……不願意推開善善的。
因為長達四個月的分離而發酵到極致的思念,和驟然意識到從前那個只能依賴自己的孩子已經完全長大所帶來的強烈失落,這兩種感情混合在了一起,在他心裏不斷地和理智拉鋸糾纏;他一方面認為自己不該離成年的善善這麽近,可另一方面,意識到善善已經長大,同時也意味着他永遠地失去了那個幼小的,懵懂的善善。
他以前也失去過許多東西,可從來沒有哪一種失去,讓他如此地不舍,留戀。明明善善就在他眼前,可他心裏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悵然若失的難過,這滋味是如此的不好受,讓他竟然想再去擁有點什麽,來彌補這種缺憾。
而世界上還有什麽,能比長大的善善更好地替代幼小的善善?
——沒有。
甚至長大的善善就在他眼前,他只要稍微一伸手就能夠到,他知道善善根本就不會拒絕他。
宋伶俜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他忽然意識到一件可怕的事:他對善善的感情,是不是……有點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肥美的二更君(。)
我昨天說想換标題,不是換文名啦,是想換章節标題。
畢竟這都渣反派十四步了。
說起文名,這個文我一開始給起的文名其實是《穿成炮灰後我帶球跑了》23333。
就感覺謎之符合正文。感謝在2020-10-07 20:46:05~2020-10-08 02:35: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繁縷、一方鎏白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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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