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渣掉反派第一步
善善睜大了眼睛:“我的……父親?”
“對。”宋伶俜微微閉目,露出足可以假亂真的追憶之色,“這件事管家也知道。當年,我在茶樓裏喝茶,往窗外看的時候,正巧看到他從街邊走過……那個時候,街上來來往往好多人,我卻偏偏一眼就看到了他。”
善善:“然後呢?”
宋伶俜微笑起來:“然後我和他成親了。”
善善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嘴角那抹甜蜜(?)的微笑。宋伶俜平時也經常笑,但是善善發誓,他從來沒見過宋伶俜這樣的笑。
這樣的刺眼,又這樣的……誘人。
善善霎時感到了空前的灰心,他已不抱任何希望,卻還是忍不住說:“那那個人在哪?他為什麽不在你身邊?”
他不願意稱容停為“我的父親”。
宋伶俜淺笑着,情深無悔道:“我對他一見鐘情,那個時候我就決定了,就算他不會和我在一起,我也一輩子都只愛他一個。”
一輩子都只愛他一個。
善善咀嚼着這九個字,只覺得自己要被無處排解的悲傷壓垮了。他第一次明确地喜歡一個人,那個人還是他第一眼就看到的伶俜,這一切本該很完美。
可是伶俜不喜歡他。
伶俜喜歡別人。
善善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地說:“那伶俜對我這麽好,也是因為,我是他的孩子嗎?”
他在伶俜眼裏,難道只是那個人留給他的紀念品嗎?
宋伶俜:“……”
開什麽玩笑,假如他一開始就知道善善是容停的孩子,那他根本就不會碰他好嗎:)
他深刻地明白了什麽叫一個謊要用無數的謊來圓,此時他已經有點後悔了,說愛人是誰不好,偏要說是大boss。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他也只好硬着頭皮道:“當初養你,确實是因為他。”才怪。
“可是這麽多年過去,我也的确是把你當作我自己的孩子看待的。善善,你還小,天賦又高,你以後會有更廣闊的天地,會遇見更好的人,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不值得。”
善善聽得進去才有鬼呢。
他現在就和所有剛失戀的人一樣,聽到“更好的人”,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我才不要什麽更好的人,我只要眼前人。
書房外傳來了敲門聲,管家:“少爺,秦郎君想見您,說是有事要與您商議。”
宋伶俜點到即止,道:“你再好好想想吧,我相信你會想通的。”
不想通不行啊,不想通他倆都得玩完。
說完,他就起身走了,把書房留給了善善。
他甚至都沒有怎麽安慰他,更別提溫柔的擁抱了。
而且以後,大概也不會抱他了。
想到這裏,善善更委屈了,對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被伶俜放在心裏藏了十八年的父親,全然沒有一點親近,有的只是滿滿的抵觸和……嫉妒。
他看着宋伶俜頭也不回地離去,只覺自己要被伶俜抛棄了,鼻子一酸,又哭了起來。
他簡直哭得天昏地暗,腦海裏一會兒是伶俜那昙花一現的甜蜜(?)微笑,一會兒是伶俜從未有過的冷酷表情,越想就越傷心,眼淚也越來越洶湧。哭着哭着,他忽然覺得意識白了一下。
他暈了過去。
***
而那廂,宋伶俜不知道他家死腦筋的寶貝根本沒有想開點,反而把自己哭暈過去了。
此刻他正在偏廳裏和秦楓相對而坐,下人送上熱茶後就被他屏退了。
秦楓尚且不知道自己這位很會賺錢的朋友的腦子裏淨是些危險的念頭,開門見山道:“宋兄,我這回去執行宗門任務,雖然主要是為師侄們掠陣,卻也有些收獲。有些東西我自己用不着,不知宋兄可有意?”
過去這麽多年就是這樣的,秦楓時而外出歷練,得來的資源,若是自己和白竹都沒用,他就會轉給宋伶俜,宋伶俜再賣出去,然後兩個人都賺得盆滿缽滿。
宋伶俜爾雅一笑:“這個倒是不急,不過我想知道,秦兄這回是去哪裏做的宗門任務?”
秦楓一愣。這是第一次,宋伶俜過問他的歷練情況,不過他轉念一想,這回善善也去了,也就明白了。
宋兄真是慈父心腸。
他就道:“其實就是歸一宗的一個附屬宗門,并不曾出什麽差錯,宋兄不必擔心。若要知道詳情,且聽我慢慢道來。”
沒有出差錯?
差錯可太大了!
宋伶俜繼續微笑:“不知是哪個宗門?”這麽不正經!
“是一個叫作‘飛花府’的宗門,宋兄約莫沒聽過……咦,宋兄的臉色怎的如此難看?”
宋伶俜臉上的“微笑”已經控制不住地向“獰笑”轉化了。
飛花府,飛花府!他怎麽可能沒聽過!
這宗門規模不大,名氣卻不小。蓋因這宗門門內弟子皆是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知引得多少光棍向往。
當然,倘若只是這樣,宋伶俜也不至于變了臉色。問題是,這飛花府自己內部還分成了兩派,兩方人馬各自為政。其中一方,修行的乃是一種雙修功法。而既然修了這樣的功法,那麽靈力的來源,自然也就主要是雙修了。
這些女子,崇尚不婚主義,住在一片建築群裏,十分歡迎男修到那裏去,看對眼了就來個一夜露水情緣,是常有之事。
也是因此,不少人經過飛花府附近時,都要去那裏“見識一下”。
到這裏,宋伶俜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就善善那表現,很明顯就是去了那裏“長了見識”!
宋伶俜低頭喝茶,努力把獰笑收了回去,确認道:“秦兄可是帶了善善去了那種地方?”
“宋兄怎麽知道!”秦楓一拍大腿,又想到了什麽,不贊同地說,“宋兄,真不是我要多嘴,你對善善的管教是不是太嚴格了?他都十八歲了,可對于男女之事竟然一竅不通,這以後可要如何讨到媳婦兒喲!”
宋伶俜用死亡射線凝視了他片刻,終究是沒忍住幽幽地來了句:“秦兄對男女之事如此精通,這麽多年了也沒見你抱得美人歸啊。”
秦楓:“……”
秦楓:“???”
秦楓察覺到了什麽,試探道:“宋兄可是在為善善一事生氣?天地良心,那也不是我主動要帶他去的。是善善跟我說,他有了心上人,我見他苦惱,像是不知要如何追求,這才指點了他一二。”
宋伶俜:“??”
宋伶俜不可思議道:“你讓他脫褲子去追求他的心上人??”
秦楓大喊冤枉:“怎麽可能!我只是告訴他,男人的本錢很重要而已!我怎麽可能教他在女孩子面前脫褲子,那不是害人嗎!”
宋伶俜:“……”
這你就沒想到吧,他的心上人是個男人:)
宋伶俜看到秦楓就覺得心裏來氣。講道理,他并不是非要善善一直懵懂下去。倘若秦楓這一招,真能讓善善把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那他感謝秦楓還來不及。
可問題是,他媽的,善善學會了這些,第一時間就用在了他身上。
那還不如不開竅呢!
想到自己方才遭受到的苦難都是因眼前之人而起,宋伶俜就更氣了,不由得學着秦楓的語氣道:“秦兄,真不是我要多嘴,有些人,一直追不到心上人,那是有原因的。”
有了心上人還不知道避嫌,活該單身。
而且什麽本錢不本錢的,不愧是終點文的男主,這思想簡直不堪入目。
既然秦楓這麽在意作為男人的“本錢”,那他就祝他永遠用不上好了:)
秦楓傻了。
怎麽回事啊!幹嘛突然人|身攻擊啊!他沒得罪宋兄吧?!
他弱弱地辯解了一句:“宋兄誤會了,我從未碰過那些女子……”
宋伶俜冷笑了一聲。
秦楓便郁悶地閉嘴了。
偏廳裏一時陷入了沉重的寂靜。
宋伶俜腦子裏都是突然開竅磨人又纏人的善善,秦楓腦海裏則是他那至今連小手都不肯讓他牽一牽的未婚妻。
兩個人都很心煩。
最後是急急忙忙趕過來的管家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他匆匆跑進來,語氣急促:“少爺!不好了!小少爺暈過去了,老爺正大發雷霆,說讓您趕緊過去呢!”
宋伶俜驚了。
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怎麽回事!”
***
方才空蕩蕩的書房裏此時擠滿了人。
有宋老伯,有鷹氏兄弟,還有來去匆匆的丫鬟仆役。
宋伶俜擠進去,一眼就看到暈過去了的善善被安置在一張竹榻上,身上蓋着一床薄被,只有腦袋露在外面,臉蛋上滿是未幹的淚痕,眼圈和鼻頭都紅通通的,又可憐又可愛。
看得宋伶俜那顆老父親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
然而沒等他出聲詢問,宋老伯就先質問了起來:“你怎麽帶的孩子?善善年紀小,就算犯了什麽錯,你好好教不就行了,怎麽能讓他一個人在書房裏哭呢?”
宋伶俜張了張嘴,發現這事沒法解釋,一旦解釋,只怕原本就雞飛狗跳的書房還要雪上加霜。
他只好說:“怎麽了?善善怎麽會突然暈過去?”
難道他的拒絕,給善善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嗎?
鷹俊嘆了口氣,說:“宋老板,我先前跟您說過,令公子體質特殊,本來只要慢慢調養就行。可方才令公子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極度傷心之中引發了體質動蕩,如今情況很是兇險。”
他見宋老伯又要對宋伶俜發火,忙又打圓場:“不過還是救得回來的,只是宋老板以後莫要如此刺激令公子了,孩子有什麽不好,心疼的也是您自己不是?”
宋伶俜:“……??”
等等,善善的身體不是一直很好的嗎!要不要突然給他加什麽林妹妹的設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