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
這些日京城熱鬧得很,據說啊,同二皇子妃一向舉案齊眉的二皇子,迷戀上了一個小侍女。這小侍女來歷可不平凡得很吶。一個風和日麗的早上,二皇子帶着一衆侍衛長随出外散心,咳,這也難怪,最近那事兒鬧得,真真兒叫人腦仁疼。二皇子這一散心,就去了城郊,行了不多遠,到了前兒一個莊子上。那莊子上有個小林子,種了許多桃樹,這時節正是陽春三月,桃花盛開之時,二皇子便帶了一幹人等,前去賞桃花。那桃花開得真是好,雲蒸霞蔚,豔豔的缭亂人眼,二皇子看得興起,撇下身邊人,往裏尋去。這一路走一路看,到得深處,便見一株大桃樹下,立着一個人兒,雖衣衫樸素,卻掩不住儀态風流,眉目妩媚,正踮着腳兒去摘一朵桃花,許是聽見有人,乍然回首,見是一個男子,頓時驚叫一聲,提起裙兒,慌慌張張地躲入了樹林中,消失不見了。
這一霎,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啊!
只這一眼,二皇子便對這女子上了心,巴巴兒帶着她回了府,作了個小侍女。這還不算,那小侍女無父無母,單有個三四歲的妹子,跟着她過活。這一走,那妹子便沒個依靠,也不曉得要怎生挨餓受凍,那小侍女便求了二皇子,要把自個兒的妹子也帶進府,二皇子竟也同意了,王府裏也不缺這一雙筷子,可單從這事兒裏也能看出她的受寵了。
二皇子妃原本也不甚在意這麽一個人,她乃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妃,世家嫡女,身居高位,那小侍女不過是個身份地位的貧家女子罷了。誰知,二皇子竟是真個着了魔,對那小侍女是千依百順,殷勤體貼,專房專寵,好似要同她做一對兒正頭夫妻一般。二皇子妃只稍稍說了幾句不是,二皇子便大發雷霆,此後,竟是連初一十五也不去二皇子妃那兒去了。
二皇子妃這下可就受不住了,她自從與二皇子結缡之後,便向來親依密熱,怎禁得住這種事兒呢,也顧不得皇子妃的體面大度,鬧将起來,直把二皇子氣得不行,也不曉得說了什麽,二皇子妃隔天哭哭啼啼地回了柳府。
嗳呀,這下可就有的好看了,一時間京城又流言四起,當下就有禦史上書,彈劾二皇子寵妾滅妻,帷薄不修,雖說給聖上壓下了折子,可也弄得不少清流議論紛紛,有些自诩正直的官員看二皇子的眼神就有些不對了。
二皇子這下該改了罷?二皇子倒是收斂了些,親自上門接了二皇子妃回王府,接下來的日子也是平靜,兩人好似是又成了一對兒恩愛夫妻。人們也道二皇子畢竟是年輕,慕少艾也是常有的事,也有人道二皇子妃頗有些善妒,不過是個侍女罷了,竟這般興師動衆,二皇子被這般拘着,也是可憐,還有人便笑言那侍女能夠迷得二皇子昏頭轉向,也不知是怎樣天姿國色的女子?
這些個閑話兒紛紛揚揚,傳得滿京城都是,大人們不過是置之一笑也就是了,現今兒京城裏的鴻福班新排了一出戲,名兒叫做《窦娥冤》,那詞兒嚼在口中真是滿口生香,那曲兒也是品了又品,不同凡俗。據傳是榮王新得的一個愛寵按着一個戲本子排的戲,成了後請了許多官員并家眷前來看戲,博了個滿堂彩。
席上,那榮王愛的不行的戲子也出來了,倒是沒有上場,榮王似是一刻也離不得他,把他抱在懷裏放在膝上,還捏了核桃親手喂與他吃。因坐的遠,衆人也看不分明那戲子的容貌,可那渾身的風姿氣度,真真兒是豔美絕俗,偶然顧盼回首,或是嫣然一笑,似是連天地也一時間亮堂起來了。
衆人都是感嘆:怨不得榮王第一眼就愛上了,非得搶回家去放在手心兒上寵着呢,這般的美人兒,真是天下少有啊!
這戲就這麽傳開了,達官貴人都以請鴻福班到家裏演一出為榮。若竟是沒有看過這出戲,出門也要羞一羞的。連帶着傳開的,還有那叫白芷的戲子之美貌,之得寵,之才華,連帶着榮王也出了一回風頭,得了個鐵血柔情的名頭兒。
傅茂行亦看了這出戲,他原是不愛看戲的,縱頂着個纨绔子弟的名號,他好的也是跑馬打獵,鬥雞走狗等等,那些個咿咿呀呀的,他聽的頭疼。可陳信芳卻是極愛看的。大周雖是容許男妻,男妻也可鳳冠霞帔,也可得封诰命,也可寫書畫畫,做個才子,但卻不能出将入仕,這一輩子就只能待在家裏了。陳信芳讀書多年,好不容易得了個探花,卻不想因着幼時玩笑般定下的婚事,叫他前途盡毀。雖則傅茂行待他,不可謂不溫柔體貼,也能容他做些事,然而到底是心氣兒難平,平素難免就冷淡些。傅茂行為着博他開心,常請些戲班子到府裏,甚而府中便養了一班小戲日常取樂。這《窦娥冤》如此有名兒,安國公府的戲班子定然不能錯過,便連着演了好幾場,傅茂行陪着陳信芳一起看了,還贊了這戲本子寫得好,詞兒好,曲兒也妙。
他卻是并未往沈寶璋身上去想。傅茂行重生時約莫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他正是志學之年,因是獨子,備受寵愛,世子之位已在掌握。他花了兩年時間贏得實權,經營勢力,博取陳信芳的好感,并于三年前,給了手下人一個暗示,叫人毀了沈寶璋一家子。
沈寶璋當時方才十四歲,不過是個剛考取秀才的小小書生罷了,家中僅有幾畝良田,剛夠溫飽,無權無勢。必得一兩年後,入得府城,才能同陳信芳一同在大儒齊岫岩門下讀書,互生好感,是以他吩咐一聲後,就放手不問了,知道那人已經淪為戲子,更是将之抛之腦後。如今過了三年,他只以為那人已經死了,知道榮王領了個戲子回府,寵得如珠似寶,他不是不驚訝,因前世并無此事。但他以為乃是時移世易,因果相系,自個兒既重生了,自然會有變化,只略略一查,知曉那戲子并非叫沈寶璋,而是一個名為“白芷”的人,他頓時就放下心來,不再理會了。
他這幾日頗為忙碌,概因不知怎的,聖上似是對他頗有些不滿的意思,雖不曾明确表露出來,但言辭神情之間,若有若無的總有那麽一點兒意味兒出來。下面人自然心領神會,處處與他為難,若非還有大皇子一系幫襯,這日子不知有多難捱。他便在心底尋思,聖上以前雖說并不倚重他,原是因他乃是個纨绔的緣故,何以這幾日這般難為,莫不是先前為大皇子謀劃的事兒叫聖上知道了,因此才招了忌諱?可是不應該啊,刑部下來查案的時候,他早就把賭坊的人和楚楚轉移了,原是要滅口的,為了不寒了人心,方才費了大力氣把人送走了,刑部的人頂多能夠查到柳邦彥乃是受人撺掇,可決計抓不住人,就算是抓住了,也只知道是大皇子,卻不會曉得他才是長慶樓背後的人。
傅茂行卻是不知,偵察司乃是歷代皇帝手中的暗子,縱是宗親也不曉得的,更何況是他,加之沈寶璋派了人刻意引導,自然把他給揪了出來,他還在苦思冥想,哪曉得聖上早已厭了他,之所以不發作,卻是因為他畢竟是安國公世子,沒個名目,不好下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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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一日清晨,京城又鬧哄哄一片,原是二皇子府上又鬧開了,這一出戲,可比前一出唱的精彩多了,二皇子妃挺着個大肚子,顧不得後面二皇子府的人追趕,帶着自個兒的陪嫁侍女急匆匆回了柳府,只片刻功夫,就有消息飛了出來--------原來呀,那小女娃娃,是二皇子的私生女,早在二皇子妃嫁過來之前,那小侍女就和二皇子有了私情,不過是礙着二皇子妃過門,才不得不分開,二皇子舍不下她,索性金屋藏嬌,隔三差五的去莊子上私會,生下了這個小皇孫,眼看着長到這麽大,血脈情深啊,就趁着二皇子妃懷胎不能伺候的當兒,接了回來。原本還好好兒的,卻不知怎的給二皇子妃知道了,這不,就鬧開了麽。
啊呀,好一出大戲!當下,人人都興奮不已,睜大眼睛看着這天家的好事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看得人不多啊,有點傷心。不過我會努力噠,保證不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