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一更
——陸知迪。
“喂，是陸知迪啊。”她避開外婆，走遠了一點接起電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底氣一點。
“你怎麽老半天才接電話？”
“我、有點事。”
“我現在在給你排隊，再有幾個人就到我了，你還是到中心亭等我撒。”
陸知迪答應給她買的生煎包在這片地帶很出名，基本上要很早起來去排隊才買得到。
并且數量還是限量的，做多少賣多少，而做多少全看當天主廚心情。
如果去得晚了就只能看到隊伍排到街道外面的盛況了，與生煎包是無緣的，只能夠打道回府明天再來。
而中心亭是距離學校很近的一個長亭，早上會有人去散步晨練，也會有閑情逸致的老人三三兩兩邀約，在亭子裏切磋圍棋或是象棋，是個男女老少都會來的休閑場所。
陸知迪就和她約在這裏彙合，吃完早飯再一同進學校。
該來的總會來，寧微卿做好準備迎接他的怒火。
“我在家吃過早飯了，忘了跟你說。”
寧微卿抿住嘴，只聽到電話那頭沉重的呼吸。
暗叫不好，估計那頭正在醞釀一場爆發。
果不其然，陸知迪的咆哮聲直沖她耳朵而來，“寧微卿你放我鴿子？？我少睡了一個小時就為了排在前頭現在你就一句不來了？！”
“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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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跟個女生一樣。”寧微卿輕聲嘀咕了一句。
“寧微卿，你是在挑戰我的極限值嗎？”
她明明都把手機拿遠了啊，而且話筒也用手捂住了，怎麽還是被陸知迪聽了去？
“卿卿，是誰啊？”外婆被她緊張兮兮的舉動弄得好奇。
“是可晴，外婆你見過的。”
“哦，我見過呀？”外婆琢磨着，用她那上了年紀卻依然靈光的腦袋想起寧微卿确實帶過一個女孩來店裏。
“可我印象裏她的聲音沒有這樣粗。”外婆的目光變得懷疑起來。
“哎不說啦不說啦，我就要遲到了！”寧微卿大聲嚷嚷着并想要腳底開溜。
“把這個帶上。”外婆往她口袋裏塞了幾張粉紅色，“生日快樂。”
“去吧。”
寧微卿有點想流淚，她其實根本不缺錢，可外婆的心意比錢要珍重的多。
踏出店門，寧微卿才擡手離開話筒。
“喂！寧微卿，說話，別裝死啊。”
也不知陸知迪在那邊叫了她多少聲。
“說吧，你要怎麽跟我算賬？”寧微卿已經豁出去了，不想再掙紮，任憑處置。
“答應我一件事。”
“嗯哼？你要是讓我吃一百個生煎包我能拒絕嗎？”寧微卿反應超快。
“放心，是你能做到的範圍以內。”
“考慮考慮。”
“你都鴿了我還想要考慮？”陸知迪語氣陰恻恻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和她拼命。
“好，我答應你。”寧微卿承認錯誤的意識相當好，陸校霸總算挂了電話放她行。
陸知迪切斷電話，露出耗子吃了貓一樣的滿足表情，心情非常好的抽了一位幸運群衆來頂替他位置。
群衆送了他一句祝福：好人有好報，萬事順意。
他想，一定會的。
從隊伍長龍裏退出來，陸知迪沒有去學校，而是走了另一條路。
辦完事情，她幾乎是和寧微卿同一時間到達教室。
要不是看他手裏提的一袋東西，寧微卿都差點要生出陸知迪壓根就沒排隊而是在騙她的錯覺。
狹路相逢，寧微卿側身，先讓陸知迪進了教室，充分表達出她的歉意。
陸知迪也沒跟她客氣，非常從容從她面前經過。
他到水果市場搜羅這些賣相比較好的蘋果着實有些煞費心神，而且還掐着時間去了兩趟不同的地方。
剛坐下，寧微卿就收到了郭可晴小天使的親切慰問。
“喏，今天是平安夜，給你一個蘋果，祝你平平安安的！”
特意用了絲帶和紙盒裝裱，顯得精致無比。
要不是寧微卿不愛吃蘋果，她會很開心的。
身邊的每一個人聽到她不愛吃蘋果時都會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你出生在平安夜卻不喜歡吃蘋果？”
好像就是違反了自然生态規律，非常不理解她。
久而久之，寧微卿就很少對人說起過這個習慣。
雖然她不吃，可是能在一天的最開始收到禮物還是很高興的，會讓她一整天都元氣滿滿。
“可是我沒有準備蘋果，給你打錢祝你暴富好不好？”寧微卿收下蘋果，認真思索着。
“今天這個日子不行，哪能這麽庸俗呢？”
郭可晴搖頭否決，說的一本正經；“生活需要有儀式感，你給我去小賣部買去，八塊錢一個。”
“記得這麽清楚，難道我的也是你在小賣部買來湊合的？”寧微卿抓到關鍵的。
“送你的當然是在水果店精心挑選的！”郭可晴不幹了，立刻炸毛一般表明自己的真心。
“那是社團的人在群裏讨論說的，我只是随便瞄了一眼。”
“行了，我送你蘋果就是。”
寧微卿眼疾手快從陸知迪的袋子裏拿了個大蘋果，對郭可晴點點頭，“你的了。”
“這麽過分？八塊錢都不肯為我花嗎？”郭可晴有些心塞，雖然那個蘋果又大又紅潤，看起來很美味的樣子，和小賣部裏包裝簡陋、個小味酸有顯著的區別。
可是，那是寧微卿從別人那順來的呀！
簡直、簡直沒有把平安夜放在眼裏！
她郭可晴是不會收下這個蘋果的。
沒等她義正言辭地拒絕，寧微卿已經攤上了麻煩。
“別動我的蘋果。”陸知迪沉聲道，有想把蘋果拿回來的趨勢。
寧微卿迅速把蘋果往懷裏一縮。
“你買這麽多又吃不完，不就是要送人的嗎？”
陸知迪撲了個空，只碰觸到她的衣服。
聽到她的這番言論一怔，“是要送人，可是。”
“那就沒錯啦，可晴你快拿走。”寧微卿打斷他的後半句話，就要把蘋果朝郭可晴塞去。
郭可晴退後幾步，有些驚惶，“我還是不要拿陸知迪的蘋果了，微卿你放回去吧，做個好人。”
她沒有寧微卿那樣和校霸熟，害怕陸知迪此刻散發的低氣壓。
她勸說了幾句，郭可晴始終推脫不要，只好把蘋果又還給陸知迪。
陸知迪沒說話，從口袋裏拿了一把伸縮美工刀出來，往桌上劃了劃，瞬間浮現幾道印子，材質鋒利地吓人。
寧微卿心慌意亂，這是在向她示威嗎？
可美工刀應該紮不死人吧？
陷入到深深地懷疑中。
過了小晌，陸知迪開始挪動美工刀在蘋果上刻畫，神情非常認真。
寧微卿湊過頭，沒看出啥花樣，陸知迪刻的線條實在是太歪歪扭扭了。
比偶像明星的簽名還要難以辨認。
半個小時早讀課的時間裏，寧微卿親眼見證一個圓潤喜态的蘋果在陸知迪手中變得面目全非。
而後，他又重新從袋子裏拿出新的蘋果，開始重複之前的舉動。
陸知迪折騰了兩節課，廢了四個蘋果。
忍了又忍，寧微卿終于看不過眼，“你是因為沒人送你蘋果所以用美工刀報複蘋果嗎？”角度刁鑽。
陸知迪手一頓，蘋果被削開了一個口子，很是突兀。
“不要吵我，新單元的筆記預習了嗎？單詞抄了嗎？詩文注解看了嗎？”
“魔……魔鬼。”
她把汪孟宇用在陸知迪身上的詞給順了過來。
太名副其實了，甚至超過許多分！
含淚翻開書，往腦袋裏填充東西，雖然她和陸知迪的座位基本不會改變，可每次月考後把成績單拿給外婆看，外婆都會很開心，拿到各處給街坊領居看，再誇她孫女多麽多麽的有才氣。
紙袋子漸漸變得不穩，陸知迪将毒手伸向寧微卿觊觎過的那個大蘋果。
手機一震，又是寧盛明發來的轉賬消息。
他總是以這種方式來表達他的關心。
媽媽也聽說了寧盛明和孫茵的事情，她表現得很平靜，兩人已經完全沒有感情，很多時候她都感謝是寧微卿讓她下定決心，盡早抽身放彼此一條生路。
可面對女兒時，總有一份難言的愧疚哽在喉嚨，難以彌補。
“叩叩。”
桌面被敲響。
右手邊遞來一個圓潤的蘋果，伴随着主人魅惑的嗓音。
“給卿卿的。”
耳朵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疙瘩，這個稱呼對于她來說過分親密了，只有最親近的家人才會這樣叫她。
“別這麽奇怪！”
寧微卿小聲抗議，不忘拿掉蘋果。
觸感不對，怪疙瘩不平的。
心裏疑惑，寧微卿把蘋果翻了個面。
朝手心的那一面被陸知迪用美工刀刻下了一個表情，這是她和俞夢恬郭可晴有事要求對方幫忙時會放松的表情。
“麽麽噠(*≧з)(ε≦*)”
陸知迪竟然把這麽複雜的表情給刻出來了，而且送的人是她！
寧微卿心裏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給卿卿的親親。”陸知迪解釋了一遍。
這一遍，她聽懂了。
買那麽多蘋果就是為了練習，保證表情不會刻錯。
用到最後一個，就為了送代表她名字諧音的蘋果。
難怪陸知迪不讓她亂拿，是害怕少了練習次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