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答應我
“陸、知迪。”她小心翼翼向他求證。“座位，是你特意給我留的嗎？”
陸知迪一怔，這麽快她就知道了？下意識就要否認。
面前的小人似乎很在意他的回答，驀地改變了想法，這未免不是個好機會。
“是。”
聽到這個回答寧微卿并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腦子一空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傅卓說你們以前一直是同桌的。”沒經過思想評判就從嘴裏蹦出。
“以前是以前，我現在想和你一直做同桌。”陸知迪把身體面向她，說得很認真，嗓音裏有一種深入人心的魔力。
寧微卿心裏一突，升起了一種被小狼惦記住的詭異感。
沒敢直視他。
“你是給我補課補出成就感了麽？需要我坐在你旁邊好時時刻刻監督我學習，想不要你有這麽特別的愛好啊。”
“我勉為其難滿足你好了。”
不給陸知迪接話的機會，試圖催眠自己陸知迪就是這樣的想法。
陸知迪：“……”
這簡直跟他的想法背道而馳好嗎！
“要是讓徐老師聽到得感動成什麽樣？”陸知迪涼嗖嗖說了一句。
“老徐大概會把我的名字繡到流動紅旗上挂起來表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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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就破壞公物了。”
“老徐有錢，賠的起，何況他還是優秀教師，學校會睜只眼閉只眼的。”
老徐就是徐靖，開會那會抓住了寧微卿畫畫的老師，屬于嘴嚴心軟的類型，寧微卿已經把這位老師的脾性摸了個透徹，時不時還在他面前混個眼熟。
這次月考她的物理全科目分數最高，徐靖好好誇獎了她一通，像她這樣學習畫畫兩不耽擱的人才可太少了。
兩人說話的空隙裏，教室漸漸被填滿，大家都已就緒。
現在還屬于體育課時間，許蓉看到沒起太大的騷亂，下節課也不是她來上，安心回去辦公室歇着。
“迪哥，又和寧微卿說悄悄話是不是？哈哈被我抓個正着！”
汪孟宇大叫着向猴子一樣從第二組蹿過來，背後伸出一只手扯住他的衣帽子往後一拉，動作被迫停住，耳邊傳來熟悉的女低音，“有你什麽事？回來！”
“俞夢恬，你怎麽用對付吳哲的招對我啊？”
這次排座位汪孟宇和俞夢恬組成了前後桌，同時四面八方都是女同學，他成了花叢中亮眼的一支獨秀。
能管制他的都沒坐在附近，汪孟宇本以為自己這個月會過得很快樂，可沒想到俞夢恬對他下手了。
“阻止你做蠢事。”
力度并不大，只是剛好能讓他減速，汪孟宇識相的沒掙脫。
“我跟我迪哥交流感情，能做啥蠢事？”
“你看不出迪哥對寧微卿有意思啊，你現在過去打擾他們就是找抽，我好心救你一命還不樂意。”俞夢恬看他還想鬧，索性解釋個明白。
“我靠，迪哥這麽悶騷，藏的夠深啊。”
俞夢恬：“也就只有你看不出來了。”噢，可能還要加一個事件中心的主角，這後半句她放在心裏默默吐槽。
“這樣下去迪哥豈不是被寧微卿霸占了啊，那我還怎麽找迪哥交流感情？”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擔心啥，迪哥路還長着呢，再說吳哲可以陪你。”
“你說話就說話，眼神別不正常。”汪孟宇最受不了俞夢恬沉溺在某個領域時不自主色眯眯的眼神。
忍住找陸知迪的沖動，奔向好兄弟吳哲的懷抱。
“沒人，快進來。”陸知迪擰動鑰匙，把天臺鐵門拉開一道夠一人通過的縫隙，對抱着畫本左右觀望有些緊張的寧微卿招呼。
再次确認确實沒有巡邏人員上樓，寧微卿才麻利穿過了縫隙。
“他們都去午休了，沒人會跑到這來，我用我的經驗向你保證。”陸知迪信誓旦旦。
“嗯，我也不是很怕。”寧微卿故作強硬掩飾她的心虛，“我別人想看到是你也會當做沒看見的。”
“我哪有那麽兇神惡煞。”陸知迪也不小心聽過幾句關于自己在學校裏盛行的傳言，但他自認除了收拾過幾撥七中來找茬的人就沒再鬧過大的動靜，也不知道他的形象怎麽就傳成了這個樣子。
“對，你不兇，就是有吓人。”
“你也會怕我嗎？”陸知迪忽然在意起來。
“當然、不怕！”
“那你喜歡我嗎？”
這個問題問得格外超綱，寧微卿惱怒道；“你還想不想要畫了？”
“噢，”陸知迪委屈巴巴，“你要是喜歡我的話，我就會很自信的，聽到那些傳言再也不會傷心難過……”
寧微卿不予理會，他哪裏傷心？哪裏難過？她可是一點也沒看出來。
反倒是調戲她的次數越來越多，水平也上漲的厲害，一套接一套。
也不知她是哪裏氣質出衆得了他的垂青。
“就這裏吧。”趁陸知迪還在搔首弄姿之際，寧微卿在偌大的天臺山艱難地找到一塊光影效果不錯的地方。
“來了。”陸知迪也恢複了正常的姿态，聽話地走到那塊地方，盡管他并沒有發現特別之處。
寧微卿率先盤膝坐下，陸知迪以為她會和大多數女生一樣，有把校服脫了墊在屁股下之類的舉動，沒想到她這麽直截了當，大刺刺地坐在地上，一點也不在意弄髒褲子。
“你過來點，站那麽高我看不清。”寧微卿被陽光刺得眼睛微眯，看陸知迪的臉就像看一團模糊的馬賽克。
“哦，想要離我近一點啊。”這話說得正對陸知迪心口，神情一蕩，非常痛快地坐在她旁邊。
大長腿伸展開，若有似無觸碰到寧微卿的腳。
“你就坐着，別亂動，我會分神的。”
從随身攜帶的包裏拿出一盒彩鉛，寧微卿的臉顯得非常嚴肅。
彎曲的身體直了直，但沒過幾秒又傾斜地往某個方向倒。
“你要畫我的臉是吧，那我不隔近一點你畫的不像怎麽行？”
寧微卿強壓下因他的靠近怪異的心情，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這麽一聽，陸知迪還占據了理論的高點。
陸知迪得逞，沒有再動來動去。
“臉的比例一定要占大部分！”
“我會看着辦的。”寧微卿挑筆的手一抖，無奈道。
寧微卿沒有急着下筆，先細致觀摩一陣主角的五官，再把小細節融入到畫像裏。
阚屹那家夥怎麽說的？
陸知迪努力回憶着。
“嘴角一定要似笑非笑，弧度把握好。”
“是這樣嗎？”他牽起嘴角模仿了一下。
“你那是要吃人嗎？誰跟你說似笑非笑是這樣的，我再給你示範一遍！”阚屹恨鐵不成鋼。
總算把陸知迪掰正過來，阚屹吐了一口濁氣，他心累呀。
“還有呢，把你騙到女朋友的方法都告訴我。”
“你真是白長了一張帥臉。”
吐槽歸吐槽，阚屹還是幫好兄弟整理了一些他的被動招數。
其實他就是随便一站，陸知迪非要說他使了什麽花招，瞞着他就和他急。
“眼神要邪魅，邪魅什麽樣懂不？”
“那種萬物不在眼中孤高一切的氣勢，要讓她感受到只有她才入得了你的眼睛。你要追上次和耀耀待一起那女生吧？還跟我裝不認識，真是，啧！”
“你可閉嘴吧。”
……
“我開始畫了！”寧微卿觀察結束，宣告般說了一句開頭語。
找着阚屹說的他想罵人時的眼神這種情緒就表現得很好，陸知迪內心醞釀着湧動。
湧動了個開頭，就遇到阻礙。
他現在心情很好，壓根沒有想罵的人！
“如果寫作文想不出可以寫的事物，那就就地取物吧，學校這麽大，總有可以寫的東西。”
陸知迪福至心靈，關鍵時刻想要許蓉挂在嘴邊的名言。
每次看到作文不及格、字數不夠的丢分的試卷她都會說上一遍。
就地取物——有了！
要說他現在最想罵的人，就是這個認真畫畫，對他沒有一分別的心思的寧微卿了！
缺心眼的笨蛋、睜眼瞎的笨蛋、感知能力為負數的笨蛋。
陸知迪越罵越上頭，眼裏的情緒濃烈，嘴角不忘咁上勾人的弧度。
描完頭型，寧微卿開始畫五官，勢必要把注意力放在陸知迪臉上。
說起來過了有一陣，陸知迪安安靜靜不出一點聲，她都覺得寂靜過了頭。
笑着擡頭，想随便營造點話題打破寂靜。
卻墜入一雙溫柔眼眸裏，蘊藏的深情濃烈，晃花了她的眼。
一剎那，就像是冰河解凍，河水嘩啦啦從心底流淌而過。暖陽高升，滿街的繁花一簇簇綻放，開得豔麗張揚。
陷入到盛大溫暖的殿堂裏，小小的她參加小姑姑的婚禮，問神父：“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是誰？”神父回答是父親。
“第二偉大的呢？”
“是以後将要陪你度過一生的人，你的喜怒哀樂都在他掌控之中，遇到的所有逆境困境有他在就能解開。”
她聽不明白，但字裏行間能感受到這是個很厲害的人，“就和小姑父小姑一樣嗎？”
“小姑娘，你很聰明。”神父默認她的問題。
從斥責的狀态裏退出來，陸知迪一臉餍足。寧微卿盯着他發愣超過了三分鐘，這是起效了吧？
阚屹可算靠譜了一回，天知道他做這些別扭怪異的動作時心裏有多忐忑。
“別動！”
“我沒動啊。”陸知迪委屈。
寧微卿暗罵一聲自己，“真是見鬼。”她怎麽就能聯想到那塊地方去。
接下去，默默與陸知迪拉開了幾厘米的距離。
“呼～”吹幹紙上的墨漬，對着太陽大力揮散，嘩啦從本子上撕下這一頁。
做完一系列程序，這幅畫才到陸知迪手上。
“有褶皺……”還卡在他雙眼皮間的那條縫隙裏，顏值被生生拉得降低了幾分。
“能加點補償嗎？”
寧微卿眼睛一瞪：“畫一出，概不退改。”
瞪眼的功底越發好了，學了老徐的十成九。
陸知迪縮縮頭，捧着自己的肖像畫，心情複雜。
幽怨地望着前方。
始作俑者已經哼着歌愉快下了天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