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start all over again

第4章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葉修正想抽幾根煙逍遙逍遙，就被站在門口的邱非給堵住了。

“請問可以占用一點時間麽？”

最後葉修跟着邱非到達的是一家他們以前經常去的宵夜店。

“邱前輩這麽好心給我接風啊？”

如果他還是昔日的那個葉修，他一定享受到是截然不同的待遇。不過現在有邱非陪着他，他也沒想抱怨什麽。

“之前的指導賽……謝謝了。明白了不少。”

原來是為了這個……明明還是未成年卻這麽成熟，隔壁的孫翔（小學生）應該學着點。

“贏了你不好意思啊，也沒什麽好謝的。”

以前總是邱非一口一句“前輩”，現在反過來讓葉修有點哭笑不得。如果他哪怕是有一年的戰隊資歷他都是不會喊別人前輩的，現在純粹是迫于無奈。

剛加入聯盟就蹬鼻子上臉了不知道會被排擠成什麽樣子，他還要和葉蘇一争高下呢，和別人搞好關系也有助于收集關于這個世界的情報。

“不是的……其實是因為很懷念。”

邱非盯着他的臉，若有所思的說道。

“懷念？”

今天他從沐橙眼裏看見的也是那種眼神，讓他有些難受。

明明他還在這裏，他們卻都察覺不到他們所懷念的人就在面前。

“葉蘇前輩她以前經常像這樣指導我，只是現在離開了嘉世很久沒有人跟我打過指導賽了。”

果然又是葉蘇嗎……

莫名其妙被一個人頂替的感覺也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葉修突然很想抽他口袋裏那根沒來及點上的煙，礙于邱非他并沒有拿出來。其實他突然想抽煙，也是因為邱非的這番話。

今天和沐橙說話的時候這種物是人非的感覺還沒那麽明顯，現在那股陌生的恐懼卻一點點爬上了他的背脊，鑽入他的心髒裏，一紮一紮的疼。

畢竟在這個世界裏，除了他還沒有人知道葉修是個怎麽樣的人、從前過着怎樣的生活。

他所經歷的那些都如同虛妄的泡沫，一點點消散在記憶的彼端裏。

“所以邱非前輩是想和她敘舊，又找不到人才拉我頂替的啰？”

葉修的這句話像是無心的玩笑，又像是為自己挽回點什麽。

如果沐橙和邱非都把他當作葉蘇的替代，那也太悲慘了。怎麽都不符合他榮耀大BOSS的身份啊。

“并不是……雖然覺得說這些不太好，不過我懷念的并不是現在的‘葉蘇’前輩，而是以前的那個。”

邱非語意中微妙的區別讓葉修有點在意。

之前沐橙也是說的懷念以前的那個葉蘇……也就是說現在的這個葉蘇，和從前的那個差別很大并不是僅僅局限于打法上？

他被頂替的地方……或許是存在漏洞，并且可以以此突破的？

“她以前和現在差別很大？今天和沐橙談到她也有點這個意思。”

葉修說這句話有兩方面的用意。一是換了個說法，試探葉蘇除了打法之外有什麽異常。另外就是看邱非有沒有對他奇怪的稱呼起什麽反應。

邱非的表情還是那般沉穩，似乎并沒有對葉修突然改變對蘇沐橙的稱呼而驚訝，反倒是有點習慣。這股莫名的習慣就像他對葉修莫名的信任一樣，沒有理由，沒有源頭。只是單純覺得事情就該這樣。

“嗯，葉蘇前輩以前要更能親近一些……現在的前輩她雖然也很好，但是總覺得有點難以接近。”

“不是聽說葉蘇女神是以平易近人的性格著稱，都能和霸圖粉和睦相處、其樂融融的麽？”

當然這些葉修都是從百科裏看來的。能和霸圖粉友好相處……這姑娘身為嘉世人也真是不容易，至少在這點上他還是願意甘拜下風的。他已經有站在賽場上被霸圖人丢礦泉水瓶的預感了。

“的确是這樣的，但是又有點不同……”

邱非像是醞釀着自己的用詞一樣陷入了沉思，半晌才理清了思路。

“現在的前輩太過完美了，或許還是從前那個不是那麽面面俱到的前輩更好接觸吧。”

果然那張系統臉是怎麽看怎麽有問題啊。

葉蘇身上存在着某種不科學的因素……現在也只能這麽解釋了。這種不科學恐怕和那股神秘的力量脫不了關系，只是這樣的用意他不太明白。

或許純粹只是想讓她看起來比較高端好裝逼？葉修突然想起了從前蘇沐橙跟他提過的一個叫做“瑪麗蘇”的名詞……說起來和葉蘇還挺像的。

據說這種人反倒會遭人反感，可是這邊的人卻意外的都對葉蘇持有好感……而這股好感是不是那股力量所致他現在還不能确定。

“其實不必叫我前輩的。我還沒有葉蘇前輩那樣的資歷，也不配這個稱呼。”

合着自己處心積慮的考慮都是無用功？

葉修覺得要是這些人恢複了記憶，想起他喊他們前輩的事那還真是……讓他這張老臉沒處擱啊。

不過沐橙和邱非還是不會挑他的刺的吧……

抱着這樣樂觀的想法葉修把剛才的後悔迅速地抛之腦後了。

“特地把你叫出來，卻像是在抱怨一樣，抱歉。”

面對邱非這中規中矩的客套話，葉修自然是完全沒往心裏去了。

“沒事沒事，小邱你肯信任我也挺好的。有什麽就說出來吧，不用憋在心裏。”

葉修這種總是雲淡風輕的态度讓邱非沉浸在一股很安心的氛圍裏，也沒對他突然倚老賣老的稱呼表現出半點不滿。論年齡葉修是該把聯盟大多數人的名字前加個“小”字……

“還有件事我有點在意……”

思量了片刻，邱非還是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

“你的打法……是葉蘇前輩指導的？”

葉修還在訓練營的時候邱非還在正兒八經的讀書，又從沒聽過有人提過葉修的名字，難免有些疑惑。

最讓他奇怪的是他去問來訓練營很久的一些前輩，他們對葉修的印象都很稀薄，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

邱非的這個問題也是葉修現在最不願面對的，在這裏撒了謊之後就必須用更多的謊言去圓，随時都可能破綻百出。如果說實話，相識一天的邱非只會認為他在開玩笑。

葉修盯着邱非的眼睛，一字一詞的說道。

“暫且保密吧，以後自然會知道的。”

他豎起一根手指在嘴前晃了晃，露出個深不可測的笑容。

那雙黑眸裏沉積的難以言說讓邱非一時忘了追問，瞬間節奏被打亂了。

這樣的難以捉摸讓葉修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引起了他本能的求知欲，想要探尋那張嘲諷臉下隐藏的深意。

“嗯，我知道了。”

邱非鄭重的點點頭，即便過多的疑惑仍然困擾着他，他心裏卻隐約能感受到葉修真的有難言之隐……而他對此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

無論是葉蘇身上的異常，還是葉修身上的熟悉都讓真相顯得離他只有咫尺之近，卻又無從下手。

“葉蘇之前離開嘉世，建立興欣的事你怎麽想？”

突兀地葉修就轉移了話題，他專心解決着早已吃慣的H市的小吃，說話間有些口齒不清。食物的碎屑粘在了嘴角也不去管，腮幫鼓得跟松鼠似的，這意外有點小孩子氣的一面讓邱非反倒覺得有幾分……可愛？

邱非扯了一節紙巾遞給葉修，對方習以為常的接過，不客氣地直接擦拭了起來。這份不僞作的熟稔令他一瞬停滞了動作，腦內好像捕捉到了點什麽，又不着痕跡地溜走。他輕咳了一聲掩飾了一下自己盯着葉修那張虛胖的白皙側臉半天的這一事實。

葉修本來就生得耐看，不知道是不是看太久了、原本的嘲諷臉變得有幾分親切了。甚至他還萌生了一點……敬意？

把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壓抑下去，邱非才醞釀着開口了。

“這樣說有點矛盾……剛開始知道前輩離開我很生氣，也覺得很不可置信。後來看見她又一次活躍起來，心裏卻漸漸承認了她的确不适合待在早已和她産生矛盾了的嘉世……我尊重她的選擇，只是遺憾不能和葉蘇前輩并肩作戰。既然她認為興欣是她的歸屬，我也不會去挽留。當然對上的時候，也是不會動搖的。”

他的回答在意料之中，卻又有點情理之外。

提這個問也算葉修的私心，在原本的世界裏他用一場指導賽粉碎了邱非的顧忌，但從不知曉在自己退役到複出的這期間邱非真實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你這麽想，會很開心。”

至少我知道了，的确很開心。

“是那樣就好了……”

邱非唇間洩露出一點笑意，怔怔地看着無盡的幕色輕聲念到。

“葉修…前輩突然複出，有什麽目标嗎？”

“這麽快就喊我前輩？節奏太快了吧。”

“有股遲早的預感……以及我覺得這樣很順口。”

對于邱非，說不定順口才是最重要的原因。像是刻在他骨子裏的本能，他就想喊葉修“前輩”。

“真不怕我把你頂替了？”

他說這話也是玩笑意味上的，論資歷他無論如何都比不上邱非。就算會用他，考慮到年齡他保質期也不久了，狀态也像是狗屁一樣。

“是自己，總會拿回來。想到得到的，就去争取。葉修前輩真的有那個能耐的話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自己的……總會拿回來嗎。

“開個玩笑而已，別介意哈……像你說的那樣，我有必須去拿回來的東西，為此會不加餘力。至于目标……當然是冠軍！”

葉修遠眺着夜幕，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他不經意間勾勒起一抹笑，曜黑的眼眸在黑夜下迸濺出了星星點點的鬥志。泯滅了全部迷惘和猶豫，那雙堅韌的雙眼煥發出了昙花一現的光彩。

邱非想到了昔日的鬥神，執一把卻邪，不畏強敵，榮光不滅，在榮耀的戰場上擁有的就是這樣熾熱的眼神，那是能點燃他所有熱情的信仰。

“怎麽了？哥這麽帥看呆了？”

“嗯，看呆了。”

“咳，邱非真會說話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反倒是葉修尴尬得不好意思了，他刨了兩口吃的掩飾掉自己的不在意。

“我也會為嘉世奪冠努力的。”

“那就拭目以待啰。”

雖說是盛夏，夜晚的溫差卻讓葉修有些招架不住，在凜冽的夜風下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誰這麽想哥啊？

模糊地這樣想到，邱非卻突然把外套拿到了他的面前。

“前輩不介意的話披上吧。”

葉修正咳着嗽，看到邱非眼中的關切就不忍心拒絕了，笑着接了過來。

後來他也就和邱非閑扯了些最近職業圈的情況，看天色不晚了就準備散了。

一聽說葉修今天要搬行李去宿舍，邱非就義正言辭的提議去幫忙了。不過葉修除了必要的衣物根本沒其他東西，輕得連他這個戰五渣宅男都能随手提起來，根本不需要邱非的幫助就随意婉拒掉了。

看着葉修離開的背影，一抹零碎的記憶閃現在了邱非眼中。

那是穿着嘉世隊服的隊長決絕離開的畫面。掩藏着沉重的背影好像擔着許多不知名的擔子，壓抑得他無法呼吸。一根芒刺紮入了他的心中，殘留下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

別走，葉修前輩……

那一瞬間顯映在他腦海的、不是葉蘇，而是葉修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