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別卿卿
第二日,皇城外。
風蕭蕭兮,物資車馬矗立,救災士兵已集合完畢。
櫻落已騎上馬,立在隊伍的最前列等待出發的號令。聽到公主到這三個字,本遙望着遠方的她含笑回眸,爾雅的微笑卻在看到我身側那人後戛然而止。
我嘆了口氣,對符泠說道:“你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
符泠沉着臉冷哼一聲,翻身躍上戰馬,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後連看我都不看一眼,直接騎着馬走向了櫻落。
我只得無奈的跟了過去。
待我們走到櫻落身前,她已挂起了往日的笑,溫和道:“來了?”
我并沒有原諒她對我的欺騙,現下也并不很想跟她講話,所以她同我說話時,為了表達我的高傲與不屑一顧,我仰着頭鼻孔朝天,趾高氣昂的哼了一聲。
還沒等我哼完,符泠就淡淡道:“來了。”
櫻落笑道:“阿泠是送我來的?”
符泠道:“不是。”
櫻落笑意不減:“那便是要同我一起去了?”
符泠道:“嗯。”
櫻落上下打量一下符泠繼而道:“阿泠受了重傷,身體不好,此去西南路途遙遠,恐怕受不住。”
符泠道:“我身體很好。”
櫻落道:“這幾日總有事忙,竟忘了問一問向來武功高強的阿泠怎會遇襲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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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泠終于把目光從遠方收回落在了櫻落身上,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雙拳難敵四手。”
櫻落又笑道:“此行路途兇險難測,雲落不會武功不動江湖險惡,凡事還請符将軍照應了。”
符泠道:“欽差大人客氣。”
我忍無可忍,插到她們二人馬匹中間,點着腳羞惱道:“我說你們一來一回的差不多得了,本宮在此,為什麽沒人不搭理我!”
櫻落聞言立即低首笑道:“一心在阿泠的傷上,倒忘了你。經此一別,恐數月難見,保重自己。”
符泠仍不看我,神情略有不耐:“風大,回去。”
我毛了,這個符泠真是慣的她,不就是朝堂上調戲了一下她嗎?她自己都說不是氣這個了,竟然還給我甩臉子。
我氣道:“回去就回去!要你啰嗦!”
随後我對櫻落道:“照顧好自己,吃喝別省,銀子不夠來信我再撥款。到了震區有什麽髒活累活丢給符泠,她要給你添麻煩你盡管罵她就是!”
櫻落含笑應下。
我又扭頭看了一眼符泠,發現她正也正望着我,似乎在等待我說些囑咐她。
都是臣子,我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我說道:“哼!”
随後拂袖而去。
回到皇城上,我站在最高處向下俯瞰。
車馬已下令前行,櫻落與符泠一白一黑兩道身影走在隊伍的前端,櫻落在最前,符泠稍稍落後。清晨光線朦胧,我卻有些睜不開眼。
似乎感覺到我在看她們,符泠倏然回首,正好對上我墊着腳向她們張望的臉。
見我這樣,她唇角微揚,眉目稍暖,張口對我說了句什麽。
隔着辣麽遠,我特麽哪能知道她說什麽?
我做了個你在說什麽我聽不見的動作,歪着腦袋把耳朵送向她的方向。
符泠低笑,又說了一遍。
這次我緊緊盯着她的唇看,想要分解出她的話。
“等……”
“我……”
“回……”
“來……”
等到了第五個字,我怎麽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麽?等你回來幹啥?你說清楚啊!
我又做了個大佬我還是沒聽明白的動作。
她又低笑。
我真是滿臉問號,上蹿下跳的問身側的宮人:“符大人說什麽了?啊?她在說什麽?”
宮人根本沒注意到符泠說話,一頭霧水:“啊??”
“要你們何用!”我恨鐵不成鋼。
向符泠做出一個我聽不見你說什麽嘤嘤嘤的表情。
符泠抿着唇笑望我,随後擡頭揚唇對我緩緩說出了兩個音節。
我眯縫着老眼使勁瞅她的口型。
“笨……”
“蛋……”
我眨了眨眼,沒了?
笨蛋?笨蛋什麽鬼啊!說誰笨呢!!
我怒不可遏,給她做了個你完了等你回來就砍了你的動作。
符泠立即懂了,含笑點了點頭。而後不再看我,将身子轉了回去。
櫻落側了側身,似問了符泠什麽,符泠搖了搖頭,依舊是一副冷淡超然的模樣。
直到去震區的隊伍再也看不到,我才從城牆上下來。
已有宮人來禀告:“殿下,太後娘娘有請。”
我應了一聲,随口問道:“還有誰在太後宮裏?”
宮人道:“大皇子也在,還有安家四小姐。”
“安家四小姐?”我想了想,似乎有點印象,“誰啊?”
宮人也不很确定:“閨名似叫香梨?或者是鴨梨?”
“安襄離!”我一拍大腿,這幾天忙着宮裏的事情,倒把她給忘了!也不知那日她為我頂撞櫻落和安定侯爺後怎麽樣了,不過如今能進宮想是也沒什麽大礙。
到了壽康宮。
還在宮外就聽到了一聲爽朗的爆笑。
我被這好不拘泥做作的笑聲吓到,原本擺的大架子立即收攏了,鳥悄的掀簾進去,一路走進側殿。
“太後,公主來了。”
殿內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你這丫頭,還不趕緊滾進來!”
我吓得立即滾了進去。
正座上坐着一位看起來硬朗慈祥的老太太,老太太頭戴鳳霞宮帽,身着明黃宮衣,看起來威風八面。下首坐着大皇子和安襄離,聽見我來了,都朝我這邊看去。
“皇祖母?”我試探的叫着,并不很确定是否應該這麽叫。
“死丫頭,還不過來!”太後拍拍身側的墊子,示意我過去坐。
“這樣不好罷。”我一邊這麽說着,一邊扭扭捏捏的坐了上去。
我一坐上去,立即被太後攬進了懷中,寶貝疙瘩似的來回的搖晃:“我的乖孫女兒,可算是回來了,你在外那麽久祖母真是擔心死了!”
太後晃人跟安襄離有一拼,我被她晃的暈頭轉向的,好不容易才從她懷中掙脫開。
大皇子笑道:“祖母且饒了卿流罷,她在外面那幾個月過得辛苦,好不容易回來了就別這麽折磨她了。”我立刻躲到大皇子身後:“還是哥哥說得對。”
大皇子摸摸索索的拍拍我的腦袋,笑道:“總算将我叫對了,前幾日在馬廄還叫我大皇子呢,念在你記不得了才沒教訓你。”
“哥哥只不過這麽說罷了,哪裏舍得教訓我。”我這麽漂亮。
大皇子淡笑不語,站起身來:“白大夫讓我藥浴,說許是能對眼睛有用,想來時辰也到了,我就先回了。”說着又揉了揉我的腦袋,由宮人攙扶了下去。
大皇子一走,一直低着頭沒有說話的安襄離也起身:“襄離來叨擾多時,便不打擾娘娘和殿下了。改日襄離再來問候娘娘。”
太後點頭道:“也好,回去回了你父親,哀家身子還好,莫要挂念了。”
“是。”
安襄離低頭應下,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退下。
從始至終,都沒有看我一眼。
太後問了我許多話,無非是這段日子的經歷以及現下朝中的動态,我一一答了。太後雖然上了年紀,可內心精明着,又問我這段日子假扮我公主身份的人去了哪裏,既然正主歸為,旁人還是別留後患的好。
我說符泠已幫我解決了。
太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又道:“你父皇身子越來越不好了,意遠的雙目也不知幾時才能複明,你弟弟性子烈又不像是賢君的材料,以後這南朝還得指望你。”
我道:“祖母還少說了一個,行祯皇兄雖遠在琉國,可到底也是皇家正統血脈,實在不行把他要回來也好。”
“行祯?”太後搖頭冷笑,“他母妃是安定侯家的人,若來日行祯登了基,這天下豈不就是他安家的了!”
我笑道:“祖母慣會多慮。”
太後瞥我一眼:“你這丫頭也慣會揣着明白裝糊塗。”
又說了會子話,太後乏了,我便識趣的告退。
剛出壽康宮,卻見宮外立着兩人,走進一看,卻是安襄離和晶瑩。
見我出來,安襄離作勢要跪,我立即扶住:“快別來這一套了。”
安襄離執意要跪:“您是公主,我是臣女,理應跪拜。”
我心說這丫頭在生我的氣呢,唉,這一天到晚的所有人都生我氣,天曉得,我明明辣麽的乖巧懂事!
我沉了語調:“本宮不準你跪!”
安襄離低着頭,話語中都有了委屈的鼻音:“是。”
我将她帶回了鳳祥宮,并屏退了所有閑雜人等。
人剛一走,我就豎起手指跟她發誓:“我發誓,我沒有有意欺你騙你,那晚我也不知事情會變成那樣!”
安襄離道:“你隐瞞了你的身份,還不是欺我騙我?我從沒想到,你竟是、竟是監國公主。”
我沖她直挑眉:“是不是很酷。”
她原本氣鼓鼓的臉頓時笑了出來,又随即收住:“一點也不!”
“別嘴硬,你明明覺得很酷。”
她氣的跳腳:“我才沒有!”
看到她這個模樣,我總算松了口氣,将我記不得身份的事情簡單說了說,後又吓唬她:“我可把實話都說了,你得保密,要是你說出去你父親指不定怎麽揪我小辮子呢!”
她被我的語氣吓到,連連搖頭:“我絕不會跟任何人說!”
我嗯了一聲,又問道:“你腳怎麽了?”
她眼底有一絲躲閃:“不小心扭到了……”
“騙人,”我拆穿她,“定是因那晚為我說話,回去受罰了罷。”
安襄離低聲道:“無妨,不過就是跪了幾個時辰而已。”
“連累你了,”我拍拍她的手,“沒想到二小姐看起來那麽溫柔,兇起來卻連自己妹妹都罰。”
“她溫柔什麽!”安襄離就聽不得別人說櫻落的好話,立即炸了,“你們都被假象蒙蔽了才是真的。”
我連忙應下:“好好好,她不溫柔,她最壞!”
安襄離高度贊揚了我的話,複又說道:“不過她安雲落也沒吃到好果子,似乎後來為你求情惹惱了父親,父親打了她二十大板,她當時就走不了路了。”
語氣中,很是神清氣爽。
作者有話要說:
嗯 決定不棄坑了 畢竟也是自己一手奶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