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來這裏了。」
「一樣呢……」這句話說得很輕,原田漱不知道黑子有沒有聽見。
這算是緣分吧。
她突然矛盾的在慶幸這場天降而來的大雨。
原本将要中斷的紐帶再次牽系起來。
「對了,黑子同學知道為什麽這裏沒有關門嗎?」
為了延續将要中斷的話題,她試圖主動的說些什麽,思索着也就憋出了這句她方才疑惑的話。
「其實我是圖書委員,平時都是我來負責關門的。」
「為什麽我之前那麽多次都沒見過你呢?」這是個過于白癡的問題。
黑子的存在感擺在那裏她已經足夠諒解。
不過這樣也好……說不定接下來能在這裏多次碰見黑子同學。
「可能是原田同學你沒有發現。我除了收拾書本之外看書的話還是鮮少來這裏。」
「原來如此。」
黑子很自然的在她的對面坐下,原田将自己手中的書本豎直的擺放着,她盡量将頭向下埋,只讓自己的眸子露出一半。有點像是窺視的觀察着對面的黑子。
那雙眸子真的有一股讓她說不出的感覺,內心裏似乎随時都會有什麽迸發出來。
心髒跳動的聲音被窗外的雨聲很好的掩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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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在這裏看見不同于球場的黑子同學真的很好。
還是那樣認真的神情,少了一份堅定多了一份松懈感,讓她有莫名的心悸。
黑子頰邊淺藍色的發絲随着窗外洩露進的風微微擺動着,凝視在文庫本上的目光不曾遺開。像是看見了什麽有趣的部分不經意的将唇角略微向上提了一下。
很短暫的時間,那樣的幅度不仔細的觀察完全可以忽略過去。
她成功的捕捉到了這一幕。
黑子同學原來也會笑麽……
而且,那個笑容真的很好看。
有種她說不出的美感,也僅僅是對她而言。
也許對于戀愛中的人來說喜歡的人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引心思變得美好起來。
原田漱用書本擋住了自己的臉部以及有泛紅跡象的耳根。
作者有話要說:少女心全開的後果= =
寫出來的都是渣渣。
☆、【3】
[ ]
雨水順勢滑下宛如潺潺流水連綿不斷的聲音在一點點消釋着,漸漸的白色的痕跡不再遍布只剩下了幾條劃下的線條。
原田漱想着現在差不多可以回去了,将手上還沒有讀完的書放回了原本書架的某一格。她回到了桌邊時黑子也收拾好正巧要起身。原田漱拿起半幹的書包朝黑子哲也詢問道。
「沒關系的話,可以一起走嗎?」希望不要拒絕。
原田屏着氣,下意識的加大了提住書包的力度,手指蜷縮着指甲扣入了掌心。
「好。」同時黑子朝她這邊微微的點了頭。
成功了!
只是一個字原田方才緊張的樣子便被驅散在九霄之外,差點将自己激動的心聲喊出來,她捂住自己張大的嘴唇顯得有些窘迫。
黑子很平常的走在她的左側,在空蕩的走廊裏步伐聲被擴大了數倍。沒有多餘的光線洩漏進來走廊因此而顯得陰暗、昏沉,虛無的框架和黑色融入一體前方的道路看不清盡頭。
原田漱感覺自己走過了無數次的道路變得陌生起來,內心裏填滿了期待和雀躍。明明只是幾分鐘的路程卻像是經歷了數載光陰。
一直在這條路途上這樣行走下去就很好……
原田漱偏着頭望向黑子在黑暗裏有些深沉的面容,抑制住忍俊不禁的笑。
一個人這樣像Aho一樣想着這些東西,黑子同學和我是不一樣的。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
竭盡無止境的單戀,她早在陷入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承受無果的痛苦了。
至少現在和黑子同學站在一起的是我。
走廊外的道路寬闊了不少,在兩人簡單的協商下決定穿過最近的那片小樹林直達學校的校門。說是小樹林其實就是幾十棵樹堆砌在道路旁而已。昔日的樹木茁壯的成長着樹桠蜿蜒着覆蓋住整片黑蒙蒙的天空。光線模糊得看不清腳下的物體,黑漆一片,讓她聯想到了可怖的深淵。
她天生對黑暗有膽怯感并且患有一定程度的夜盲。在這種情況下走這裏本以為能夠勉強看清沒想到還是失策了。她憂慮的皺起眉,抿着下唇,腳步靜止在原地不知前進或後退。
原田漱眯着眸子探路的樣子被擅于觀察他人的黑子盡收眼底,沒有經過多餘的思索便牽起了她的左手。人體手掌傳達而來的溫度帶着安心的意味。
木愣着的原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一個字眼,左手的觸感将她的膽怯和痛苦全部驅散。黑子手掌的體溫不算溫暖但并不冰冷,适中的溫度卻微妙的傳達了安心一詞。握住的手只是象征性的合握在一起,沒有用力,中間由空氣隔開。
「這樣的可以嗎?原田同學似乎看不清路。」黑子為自己出乎意料的行為作出了詢問,那張臉仍然是不經波瀾的樣子。
「是、是的!非常感謝!」
這大概是原田漱夢寐以求的事件,這樣輕易的發生在她身上讓她一瞬間的竄過了“這是在做夢”的心思。
黯淡的路途變得明亮清晰,她勾着頭看着兩人的腳底。黑子的步伐像是在故意的迎合着她的速度,合拍的腳步讓她更加啞然。
感動的心情就像一股暖流在全身上下流動着。
黑子同學真的是個很溫柔的人。
能夠遇見黑子同學真是太好了。這是第一次有除了父母和親戚之外的人牽我的手。那雙手真的很溫暖。
黑子同學在球場上是影子,但是現在的黑子同學真的就像光一樣,能夠點亮我的世界。而我才像是影子想要追逐着光芒,想要獲得溫暖。就算筋疲力盡也不願停下,無法放棄。
如果有一天找不到黑子同學了我會哭得很傷心吧,本來就是個脆弱得不堪一擊的人。
明明握住手指的溫暖沒有變化原田漱卻感覺周遭的空氣又冰冷起來,冷氣侵蝕着她的身體,像針尖紮入皮膚,輕微的疼痛讓她的目光無神起來。
明明就在這裏為什麽感覺距離這麽遠……
像是心酸的情緒積蓄在鼻尖,沒有急促的窒息感也沒有啜泣。
只是一點難過。
我沒想得到太多。
人本是貪心的事物,得到了一點回饋便想獲取更多更多。原田漱明白自己和黑子哲也是兩個世界的人,偶然的相遇最終會有不經意的離別,只是倔強的不想這麽早退出。就像黑子為籃球所做的那樣,努力的讓他喜歡上自己吧。
轉眼路途便到了盡頭,明亮的路燈讓她感到有些刺眼。黑子并沒有立即松弛手指,反而像是在為她确定什麽稍微緊握了一下才松開。
他們什麽都沒有說,原田漱露出了一個呆呆的笑容目送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
謝謝。
黑子轉身看了看在原地的原田。只是覺得露出那樣悲傷的表情想要稍微安慰一下而已。
原田同學的心意他能夠隐約的察覺到,卻無法做出回應,只是這樣的安慰……應該可以吧?
[ ]
等到達校門的時候才發現大門被一把大鎖鎖上,而周圍也沒有其他負責值夜班的門衛。
這是最壞的情況。
「黑子同學現在我們怎麽辦?」原田漱低低的詢問着,面容上多是無奈的神情。
「恩……在這種情況下我一個人的時候不是走的大門。」黑子托腮思考後說着。
「學校有後門麽?」在這裏的兩年裏她從未知曉這一條訊息。
「不是。原田同學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請認真的回答我。」
「請問是什麽?」黑子同學的提問必須要作出最好的答案。
「你會翻牆麽?」用認真的表情對她這麽說原田漱一瞬間有一股無力的感覺。
雖然很想說“是”但是她做不到。
「對不起。我似乎做不到。」而後是一個腼腆的笑容。
「這樣的回答我也知道,不過那堵牆很矮的,原田同學願意來試一下嗎?」
「……好。」雖然很害怕但是無法拒絕這個人的話。
原田漱看着約有三米高的牆壁,下意識的縮了縮雙肩。
果然還是做不到啊……我。
「原田同學是我先還是你先?」
「黑子同學請你先跳吧。」
她太懦弱對于這方面從來都沒有多餘的勇氣。貿然的嘗試所帶來的後果她實在是不太想嘗試。
黑子的手臂扒住牆壁上突出的幾塊磚塊一點點向上,然後以同樣的方法安全落地。
這個過程看得原田心驚膽戰。她想試着黑子的樣子攀岩上去,站在牆邊的身影卻膽怯的抖個不停。
相信自己就能做到的!
雖然是這樣,但在第五次扒上第二塊磚就縮下來後原田漱想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為。
手指觸碰到粗糙的辣紅色磚塊就會下意識的縮回去,看着自己的手指原田漱無奈的垂下了頭。
果然還是做不到啊……相信什麽的,還是算了。
在學校裏過夜什麽的其實也沒什麽。
雖然想這麽說,但是想起在對面耐心等待的黑子原田漱就堅定了意識。
稍微努力一下吧。
黑子察覺到原田的膽怯,再次從對面攀越到了她的身旁,很淡然的鼓勵了幾句。
「不行的話我來托着原田同學吧。」
「是?」托是什麽意思?
原田漱很艱難的向上匍匐攀爬着,腰間被黑子的雙手固定,向上方盡力舉着。她總算是跨越到了牆壁的另一邊。
抓着最高處磚塊的手還是忍不住松開。
她閉起眼慌忙地想抓住什麽,從這裏墜落下去……
「啊啊啊——」她無法抑制的發出尖叫聲,也顧不上形象之類的東西,她可不像黑子一樣大難臨頭還那麽閑淡的樣子。
出乎意料的是落下後沒有太多的痛覺,恍惚間意識到身體傳來的觸感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柔軟一片的草地。
黑子從另一邊攀爬過來,身上隐約浮現了汗水。連續的運動以及支撐與他本身相差不遠重量的原田讓他有些許的勞累感。
「原田同學沒事吧?」
「是,我沒事……」語氣裏是難以掩蓋的怯意。
她抓住黑子向她伸出的手,從地面上爬起來。
啊啊剛才的尖叫聲被黑子同學聽見了吧……
我到底在幹些什麽啊。
「沒什麽事就好。」
「那個,我想問一個問題。黑子同學一般是在哪裏練球呢?」
差一點就忘記了自己的本來目的了。
「我的話一般除了一軍的普通訓練之外是在第四體育館。」
「這樣嗎……黑子同學還記得上次的承諾麽?」
「原田同學可以随便來看,其實也沒什麽。」
第四體育館……
話說回來帝光有傳聞着“第四體育館裏的幽靈”這樣的東西吧?明明有聽見拍球的聲音,卻空無一人——等等,難道說一直以來都是黑子同學?
這樣來說的确沒有違和感。黑子同學應該也知道自己所創下的“傳奇”吧。
那麽,明天就去看看吧,第四體育館。
[ ]
總算回到家後原田漱做的第一件事是飛速的奔到自己的房間裏翻倒不算整潔的抽屜試圖找出什麽東西。在翻到第二格的時候一個泛黃的本子終于映入了她的眼簾。
手中的觸感是粗糙的,經過了歲月的打磨原本煥然一新的外殼已經褪去。封面上空白一片,邊角略微有翹起的趨勢。不知是不是錯覺,原田漱隐約的嗅到了一股古樸的味道在空氣裏肆意流通。
急促的翻開了32K大小的本子,第一頁所呈現的是她在小學時雜亂的字眼。黑色的字體現在仍舊清晰,能夠辨識出上面扭曲的字體。
這是在小時候她用過的一個日記本。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最開始用的契機似乎是老師布置的功課,她在堅持了一學期後便放棄了寫這種東西。
并不是因為讨厭日記或者寫作之類的原因。她有點害怕自己寫下的東西。
日記本上記敘的規格是最标準的形式,日期、心情、天氣之類的,正文是小學生慣用的流水賬。
原田漱是個喜歡回憶過去的人。但同時她也懼怕着過去日子裏的孤獨和空白,從日記這一點從側面在告訴她一個可悲的事實——你是個無能的人。
每當翻開日記的時候,原田漱對于自己記下的內容懷着的是一種微妙的恐懼。
除了老師的叮囑和周圍發生事件之外的內容不是什麽“今天沒帶傘一個人回家淋濕,好讨厭”“做掃除的時候別人都推給無所事事的我,每天真的好累”“崇拜的一個前輩叫錯了自己的名字,明明糾正過那麽多次了”“在班級裏打飯的時候被忘記了又餓了肚子,今後不吃午飯就好”“明明是前面的人在考試時傳紙條作弊,老師卻把我喊到辦公室裏教育了一個小時”之類殘念的內容。
沒有朋友的援助,老師從來不相信她這個成績不好的女生。生活裏處處碰壁。開心的內容一瞬即逝,一年裏大部分時間裏都是一個人。看到這樣讓人無法直視,充滿了自己無能證據的日子過去那個脆弱的她默默的接受了現實。
現在把日記本掏出來的目的也只是一時沖動。想到了黑子哲也她就想一些違反自己通常行為的事情。記得他曾經告訴過她要努力去試一試。至少從這裏開始改變自己吧。
對陌生人的排斥和總是習慣了一個人的行為也是能夠改變的吧。父母看見自己能争氣一點說不定就不會成天加班一年裏只有少許時間能見面了吧。黑子同學一定很讨厭一直逃避着現實,裝出一副“我怎樣都無所謂,一個人就好”的樣子的我吧。
拿起筆的手怎麽也寫不下一個字,原田漱能隐約的察覺到酸澀的物體順着她的皮膚流下,接着純白色的液體便滴到了日記本上空白、嶄新的一頁上。
「那麽……」原田喑啞的出聲,她的手指抖動着最終還是在那一面上小心翼翼的寫下了一筆,接着像是什麽迸發一般連段的字體從筆尖洩漏出來。
字體能稱上整潔卻不算美觀。原田坐在椅子上不知書寫了多久,她無暇去顧忌時間的流逝。
最後的一行字在空行後在正中央寫道:「謝謝。」
翻過還有大片空白的本子,原田漱在背面的右下角又寫了一行字。
「希望到最後我還是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日記本的梗其實是有暗示意思的哦,和結局代溝= =其實我就是順手寫上去了。
話說回來日記甚的其實是真心殘念啊,我的日記大概就那樣吧【苦笑】
☆、【4】
[ ]
原田漱伫立在籃球場的門邊,将自己的目光投射入場內。
場內正進行着籃球部一軍日常的訓練,她急切的尋覓着某個身影,從前幾日裏在她靈魂深處烙下了一道深印的某個人。
抱着自己都不知該如何面對的心思站立在這裏,只是想多看看他而已。
明明知道他擁有的萬年不變的淡漠,內心裏卻想着,如果在他看見她的時候有稍微注意到——不是也挺好嗎?
礙于自己的性格,她在這裏不聲不吭的守着足有竭盡一個小時。籃球部裏的人都因為她隐藏在門後的身影太過蔭蔽而沒有察覺到這個閑雜人員的存在。在這一個小時裏她不停的尋覓着卻一無所獲,對于黑子她不會一如往常的任命而是倔強的留下來繼續尋找。
在去之前就料想到在平常的訓練期間他是不可能去圖書室便果斷的來到了一軍訓練的體育館內。他是一軍的隊員本該是在場地裏進行訓練的,但是原田漱從頭至尾連一眼都沒有看見他。
他的身影通常是缥缈虛無,在強烈的光芒下幾乎要化為空氣消散,這是作為影子的他的特性。但她還是相信自己能捕捉到他的身影,她堅信着一定可以看見屬于他的那抹微小的光。那是足以容納她影子的光。
原田漱扒住門板的手指傳來了發麻的感覺,頭部持續着向左歪的姿勢有僵掉的趨勢。腳步沒有移動半分,現在也逐漸支撐不住。
想着“再看一下吧再找一下吧”居然就維持了半個小時。
原田漱不禁又有了自嘲的想法。“不能放棄,主動出擊”的計劃現在化為了泡影。難道她只有一次次等待所謂“命運的邂逅”那種不靠譜的東西才有機遇麽?
她手臂壓在書包上的部分已經因變形而彎曲,黑色的外殼上隐約有一條折痕。
在這種矛盾的糾結狀況下她終于等到了訓練結束。手腕上純白外殼的手表指針緩緩指向下一個整點。場內絡繹的成員收拾好東西後都相繼離開,卻始終不見黑子的身影。
按通常來說他應該在訓練結束的第一時間就來找她才對。黑子對于她默默的等待有着禮節的歉意。原田每次應對黑子那充滿誠意的拒絕和奉勸時總會很不自然的慌亂解釋。畢竟是她自己想來的怎麽可能讓黑子道歉。能夠天天和黑子見面是她最好的慰藉,無論多糟糕的心情在見到黑子後也會180度大轉彎,舒暢到不像她的樣子。
原田漱從小除了父母從沒有什麽在意或者喜歡的人,對其它人僅僅抱着不幹擾我就是最好的想法。青春時期措手不及的愛戀,微妙的少女心思。從前從未考慮過的東西就闖入了她的生活,兩點一線式的,從未改變的生活。
喜歡上一個人,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她喜歡上黑子哲也的事大概也是這樣。
從前幾天她決定一點點接近黑子的同時生活中似乎有什麽在微妙的發生改變。
在晨曦裏醒來,面對的不是一個人孤單的苦澀,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幸福感。也許真的如同某些書上所說的,喜歡上一個人會變得愛上這個世界吧。視線裏的黑色和灰色被驅散,溫暖的色調在身邊彌漫、擴散。那種淡淡的幸福感就像黑子哲也帶給她的感覺。随時都要消失,實際上卻萦繞在身邊。
她似乎也開始相信奇跡。
黑子哲也就是一個奇跡。
上天送給她的珍視的奇跡。
往日覺得矯情的話語在此時都變得理所當然,屬于戀愛中少女獨有的甜蜜,讓她能夠深信不疑的心情。被她緊緊的攥在手心裏,不想放開。
明明是個不拘裝束讨厭太過明亮的顏色而偏向黑色陰郁的人到現在也有了轉變。比如說特地改變了自己的發型,佩戴一些往常不屑一顧的頭飾之類的行為。
每次都迫切得到黑子的點評去探查并迎合他的喜好。黑子這種注重禮節的人自然每次都是差不多的反應,即便是這樣原田還是想聽見他所說的客套評價。她不知道黑子這樣在這方面有一點遲鈍的黑子是不是有察覺到她真正的用意和目的,黑子對她一直都沒有明說什麽。可能在他心中她連個較好的朋友都說不上。
黑子是個很好相處也不會自找麻煩很有分寸和禮節的人,對每個人都是一個态度,不是容易深交的類型。向來沒有安全感且多餘的原田經常有“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在意我,說不定還有一點煩我”的心理。
正如他們約定的那樣,在這段日子裏每天她都有留下來靜靜的看着他在四館練習投籃。
在短暫的相處時間裏,她只是習慣性的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默默的帶着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容看着黑子。雙方在這樣的情況下總算是熟悉了一點,空閑的時候會聊一下完全沒有方向的話題。
黑子并不算是健談的人,似乎是注意到她說話的拘束感,總是自己主動的帶動起話題。兩個人到現在都還互相用着敬語和帶着同學的稱呼,內心裏沒有那一層不可逾越的距離。像是熟識了很久一樣,不需言語就能感受到什麽。也許這和她與黑子的特殊技能有關。能夠細致的觀察到他人,考慮得總是比較周全。
就像他對原田漱無意間說起的一句話,「原田同學雖然不怎麽說話,我也不怎麽了解你,但是意外的好懂。比起無法看透的人,還是這樣的人比較好相處。」
意思是他并不讨厭,還對她抱有好感的意思?
原田漱反映了很久才輕輕的「恩」了一聲,将自己熟透的臉蛋埋下。
這麽認真的說這種話真的太犯規了!!!剛才黑子同學的确有看着我……能夠感受到我的不安嗎……黑子同學能夠說這樣的話,真的太好了。
這無疑是對她而言一擊重磅,謹慎的相處由黑子哲也的一句話破解轉而變得輕松了許多。總是不安的想着說這句話會不會讓對方困擾的話,精神上就會因緊張而崩潰。
每次和他說話的時候都會開心很久,将每個字眼都用比平時背書時更認真的态度記錄記在日記本上,然後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琢磨一下他的心思。明明不是會很容易展露情緒的人,面對他的時候心髒的頻率有破格的跡象,和她形象不符的害羞也一個勁的沖上來。
清亮的聲線,認真的眼神,執着的性格,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溫柔……全部的全部都想快點見到。漸漸的接觸到不同于沒有表情的外表上略有波瀾的內心,無法自拔。
不過她對黑子哲也的了解完全沒有什麽進展。出于對自己的無力,她開始下意識的凝視周遭的一切。總是想着,會不會在下個轉角口就遇見了呢?明明知道連回家的方向都不一樣卻固執的性格卻讓她懷有一絲希望。
閑暇的時間總是想着。他平時不打籃球的時候除了看書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喜歡做的事呢?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麽?對她的感受是什麽……
一大堆問題鋪天蓋地的迎來。
不過她不讨厭這種生活。
在猶豫了很久後,她終于叫住了一個普通的一軍隊員想詢問一下情況。
「對不起,請問你知道你們隊裏的黑子哲也在哪裏嗎?」
不太适應與陌生的人相處這句話卻意外的流利和迅速,牽扯到黑子的事她就有點不像她了。
「黑子?哦你說那個黑子啊,他現在在輕川校打練習賽。」那名隊員這樣答應道看她沒什麽事要再問便離開了。
輕川……她記得這所中學離帝光應該不遠,跑步的話應該不久就能到達。雖然想更快的到達,但這附近沒有到輕川中學的途徑。
現在去的話比賽說不定已經結束了……但是不論如何都想見黑子同學一面。
決定好了行程後原田漱先是舒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軀,用雙手将書包的褶皺弄整潔後才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出校門向輕川的方向跑去。
原田的體育在女生中只能算普通的存在,在跑步方面她沒什麽信心。幾乎是跑完較長距離就腳軟的類型。選擇跑着去無疑是一種對她的折磨。
她邁着比以往在體育課上更為快捷的步伐雙手在兩側有力的擺動着,迎面而來的是不算凜冽的風和貫耳的風聲。腿部的上下擡動幾乎是機械化的行動僅靠信念來支撐。
從開始不算猛烈的洗鼻換氣開始現在就已經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感到明顯的缺氧了。心髒撲通撲通的跳動聲讓她能意識到自己身體的負荷。肺部的收縮讓她很不好受,但是始終沒有停下。
像是在證明她對黑子的熱衷一樣,不甘示弱。
如果認識她的人在場的話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吧。能夠以拼盡全力的姿态去做些什麽事原田人生裏最罕見的事。
雖然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但是她堅信着黑子哲也的理論。能夠享受這個過程或者獲得什麽結果其實并不重要。這是黑子一向的作風。
等她到達輕川進行練習賽的體育館時她整個人的體能就像耗盡了一樣全身癱軟随時有暈倒的趨勢。想着路途上很多人都在盯着她看原田便又在意起來,接受衆人的注視是一件對她而言很痛苦的事。
「不過……總算是到達這裏了啊。我這算是成功了麽」
平緩了雜亂的呼吸後原田終于踏入了場內。
賽場內的人數比她想象的更多,架勢比上次的那場更為浩蕩。原田不算顯眼很容易變混跡在大衆的人群中。
輕川的籃球社她沒有怎麽聽聞,對這所學校也沒什麽見聞。
當她看見比分牌上的數字時第一反應就是閉眼。這是個更加不現實的數字。
115:21。目前看情況來看這是第三節。
帝光籃球社裏究竟是有着怎樣實力的人啊……她覺得自己有點小窺自己學校了,還有傳聞中名聲大振的“奇跡的世代”。這就是天才與常人的差距。對方的士氣達到了最低點,陰沉的臉色和耗盡的體力都昭顯着他們已經放棄了這場本來就不抱有期望的比賽。
剛來到這裏她對于賽場的形勢并不了解只是尋覓着黑子。果然他有代表帝光上場,隊服的背面是15號的标志。
黑子同學既然能站在這裏說不定他也是“奇跡的世代”裏的一員。不過她知道黑子并不是隸屬天才那一類,他是後天努力型。
能夠幫助她确定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因為她在最近雜亂收集來的有關籃球部的資料裏有一則讓她在意的信息,傳說中奇跡世代中的第六人。
沒有上場記錄也沒人見過……這明确的指向了黑子的無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