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野回到家，繼續開電腦，通過今天的單獨詢問結合公司目前狀況作了一番分析，看了看表，關電腦睡覺。第二天，在電梯裏碰上了那天一起搭乘過的女孩，她也記得他，人多時朝裏面湊了湊，來到他身前，女子柔軟的身體散發着甜美香氣，出電梯時回首，沖他莞爾。
林野帶着厚厚的資料與電腦走進公司時，回頭瞥了眼那些來的過早在一旁吃早餐的下屬們，然後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關門，留給所有人一室的沉默，肖荼來時，公司裏莫名一副嚴陣以待的氣氛，很是低沉，肖荼坐到靠門最邊上的位置，覺得莫名，于是開電腦。
林野也在看電腦，裏面有從省內各市區業務代表手上新收集的數據，他皺起眉，眉頭蹙起，這些數據不管真實與否，很明顯非常的不理想，有些在混吃等死，有些幾個月都沒有銷量，似乎還有挂着名字領底薪的暗箱操作。林野關掉數據表格，轉而看財務部的數據，財務部更是爛賬一堆，完全看不出由頭，一團亂麻，看着就十分頭痛。整整一上午，總監辦公室裏沒有一點動靜，門也閉的緊緊的，所有人都探頭探腦，卻不敢交頭接耳。連吃中飯也吃的小心翼翼。
羅茜備好快餐送進總監辦公室時，看到他一直在翻數據，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經常會有這樣的提問，女人什麽時候最美，男人什麽時候最讓女性傾倒。她捧着飯盒，站在一旁看此時緊盯電腦皺眉的林野，覺得陷進這樣專注于工作的男人也不錯，以自己的外貌，學歷，家庭背景，以及認知層面上，與他也是完全适合的。
她輕步走向林野辦公桌對面的矮桌前，将盒飯一一打開，并泡一杯提神的咖啡放在桌上：“林總，該吃飯了。”她坐在沙發上，體貼的摸了摸杯子，感受咖啡的溫度，林野擡起頭被盒飯的香氣所引誘，站起來看向那些飯菜：“沒想到盒飯也能做出這樣的香味，哪一家這麽好？”
“其實這些都不算什麽，如果你喜歡，我有幾家店推薦呢。”說着遞上咖啡，站起來留出位子。
林野嘗了口，蘑菇筍絲，很脆，蘑菇很嫩，點了下頭，拿起杯子喝咖啡，聽他邊吃邊說：“今天打電話招所有的市區經理，分銷經理和代理商，讓他們明天來公司一趟，我要開個會。”羅茜點頭，帶上門，幾步來到肖荼身邊，“你剛才的快餐是從哪裏買的？”
“嗯？”
“林總很喜歡，以後你就不用買了，我去吧。”羅茜低頭對坐在桌前的肖荼說，她凝神看她，黑色細窄的套裙與高跟細尖的鞋子，沒有說話，羅茜此時也是一臉鄙夷：“肖荼，你不會真的對林總監有念頭吧，我勸你收了心，先看看你自己。”
“我給你找那家店電話。那家店飯點特別火爆，要排很長的對，十一點半後最好打電話預定。”她在桌上翻了翻，找出地址電話一并給了過去，羅茜拿着那張紙條很是滿意，踩着尖細的高跟離去。
陳斌的辦公位置離肖荼不遠。吃完飯在一旁玩電腦，此時轉過頭來：“肖荼，別聽她的，她自己有那份心思，琢磨起來好像別人也都跟她一樣。”
肖荼彎起嘴角笑，從進公司以來，不知是肖荼性格原因還是其他什麽，她很難融入團體裏，很難融入辦公室裏的氛圍與節奏中，盡管工作上很盡力，态度也好，做的事情也不曾出錯，但就是無法逃離被孤立的怪圈。
還是陳斌将她從這種困惑裏解救出來，他說：“因為你職位最低，所以沒有必要與你要交際，在加上咱們公司本來就是一種怪誕的體制，對待低級別成員上有歧視，這不是你的原因。當然，這也和你性格有很大關系，如果樂觀開朗的人，應該沒有這種感覺，偏偏你的性格裏有不容接近的隔離感覺，所以他們大多也都會是這種反應，這樣快餐性的社會，人心都是冷的，那有像我這樣能試着去理解你的。如果你想改變性格，或許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肖荼想了想，覺得改變這種性格什麽的根本辦不到，還是老老實實的順應了這種環境，結果似乎更加糟糕，後來也漸漸的不在意了。反正以前髒活累活都是她來做的，現在也沒區別。
這幾天，新來的總監十分忙碌，搞的以前在辦公室混吃等死的職員都緊張兮兮，也拼了命的趕工作，雖然他每天只是來回穿梭于辦公室間的過道，連他們正眼看也不看一眼，但為什麽每個人都有脊背發緊，多多少少都感覺到了一種焦慮。
所有在外的分銷，地區經理趕了回來，連夜開會，林野坐在會議室裏看屏幕上的PPT，經理們一個個往上走，又一個個落回原座，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話，每個講完話的經理都回頭看他，期待他能講出一些什麽，但什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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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陳經理上來，他負責安市整個銷售，才講了沒兩句，林野開口，這一章停一下，陳經理将PPT停了下來，聽他問道：“實業公司既然一次購進我們這麽多貨，有三十多萬吧，那麽錢在哪裏？”
“是這樣子的，”陳經理臉上的汗都快淌出來了“林總，到了年底任務量最大，上一任總監就壓貨給一些大的經銷商公司，你沒來的那段時間裏，我們也試着找那公司老板要款，但是，他們老說貨還沒賣完，這款結不了，去了好多次都碰了軟釘子。你看”
林野看着PPT看了會，說：“下一頁吧。”
陳經理整個PPT講下來就是，上一任總監為了得到公司年終獎金，無節制的壓貨給大的經銷商和直銷公司，因為收回貨款的期限都在半年內，他早就做好了逃走的準備，整個安市現在說是爛攤子還算好聽的，虧空，漏洞，爛賬。
陳經理講完PPT，擡頭看向他，只見他擺擺手，似乎也無力說些什麽。會議還在繼續，直到夜幕降臨，林野是個講求高效的人，當天結束掉會議後，便放了那些人離開，一個人坐在會議長桌前看電腦，辦公室裏的人也早早的下了班，剩下一堆的狼藉，羅茜本來要收拾，被林野拒絕。
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來想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因為信息量龐大又理不出頭緒，他需要慢慢的思考。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細碎齊肩發的腦袋探進來。
“你還沒走？”
“羅茜要我留下來收拾辦公室和會議桌，本來我想等你離開是再進來，不過”
林野看電腦，已經超過十點多了，沒想到自己一呆就呆的這麽晚，而且她一直在等，在這孤獨又暗黑的深夜裏，有一個人陪反而心裏有着說不出的順意，他招手讓她進來。整個會議室裏到處都是煙蒂和煙灰，散亂的紙張和水瓶。
肖荼拿起最近的廢紙，一張張收拾起來，林野坐在椅子上看她，只見她将廢紙收集好後，拿起垃圾桶裝喝過的礦泉水瓶，并抹幹淨桌上的灰燼，一步步做的很細心，林野定定的看着，忽然出聲：“肖荼！”
她擡起頭看他，聽他說：“今晚去我住的地方吧。”
她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看他：“為什麽？”
林野許久不曾有的笑意再次挂在臉上，暖暖的目光，帶着眼神中深深淺淺不斷變換的光輝。她回轉過身來，依然一副不明的神情：“為什麽？”
“因為我現在還沒有吃飯。”
好拙劣的借口，但肖荼卻當了真，一臉無措的搓手：“我也不太會做飯。”
他繼續笑，這次差點要捧腹，但還是忍了下來，“沒關系，找家館子我們去吃宵夜吧，我午飯還沒吃呢，肖荼吃了嗎？”
肖荼點頭，聽到他再次開口：“那就陪我去吧，找家不錯的館子。”
“我還要收拾會議室。”
“沒事，我等你。”
林野果真等着肖荼收拾好會議室，并檢查完所有的用電設施，鎖了門，随他一起下樓，深夜的安市即使有着燈光也是一片灰暗，幾乎沒什麽夜生活啊，真是不習慣。
“我知道有一家飯館不錯，不過不知道現在這個點，店關門了沒有？”肖荼從背後說，指着一側的路“林總這邊走。”
兩人一同順着大道拐進一條巷子裏，昏暗的燈光下，肖荼在前面走，林野看着她，彎起的嘴角不禁多出一絲琢磨。
“到了，林總。”她站在一家小館子前，館子還亮着燈，站在外面也看得到牆上挂着的餐點名字，看來還沒有關門，他擡腳随肖荼走進去，開店的是兩個年老的夫妻，見到肖荼，沖她招手。
兩人坐下，林野為自己點了碗面，擡眼看肖荼：“你想吃什麽？”
她搖頭：“我不餓。”随即又問道：“我可以喝東西嗎？”
他點頭，見她從櫃臺上拿出一瓶玻璃瓶裝的汽水，回身坐下來。等面上來，再到吃完，整個過程中兩人沒有一句話，他本來如果想談，絕對的侃侃而談，但目前他一句話都不想說，然而她也無話，一個咕隆隆的喝汽水，一個大口吃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