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娛樂新聞爆炸式的傳播速度讓本身就沒幾年經驗的經紀人有些措手不及。
她還在聯系水軍公司的時候,醫院樓下就已經有人擡着攝像機蹲守了,經紀人立馬去找醫院負責人交涉,正火急火燎準備帶着塗言從緊急出口走的時候,又接到公司同事的電話,說一切已解決,熱搜撤了,醫院樓下的狗仔也清了。
經紀人愣住,“誰解決的?”
“華晟,顧家。”
“什麽?”
同事也一頭霧水:“那邊突然來了通電話,說讓我們停手,一切交由他們來處理,結果幾分鐘的功夫,輿論就被控制住了,現在這個話題你連搜都搜不到,應該是砸了不少錢,你問問塗言,他是不是和顧家有什麽私交啊?”
“應該沒有吧,他好像連顧朝騁都不認識。”
“那就奇怪了。”
“是不是因為塗言是華晟的品牌代言人——”
“你見過金主上趕着給小明星處理桃色緋聞的?”
經紀人閉了口。
“對了,塗言怎麽回事?真懷孕了?”
經紀人為難地握住手機,“他不肯說。”
“這麽大的事他——算了,反正人家是富二代,不缺這份工作,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們也管不着他。”同事輕嗤,戲谑道:“他懷了誰的孩子?不會是顧家的吧?”
“你別瞎說。”
“嗳,告訴你個秘密,我聽人說在華晟,名義上的大老板是顧朝騁,但實際上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弟,他弟這人年紀不大,為人低調很少露面,但能力很強,幫顧朝騁指點了不少江山,現在身價上億,是鑽石王老五裏的王牌……所以啊,你讓塗言別押錯寶了,押顧朝騁可沒前途。”
經紀人蹙眉,“你這話什麽意思?塗言是那樣的人嗎?”
同事笑了笑,“是是是,我開玩笑呢,你別護犢子了,別生氣,我就是看不慣他那清高的樣子,既然事情被人解決了,那我也下班吧,挂了哦。”
顧沉白到醫院的時候,塗言還坐在長椅上發呆,好像網絡上的腥風血雨和他毫無幹系。
經紀人五分鐘前終于知道了塗言懷孕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吃驚,一轉頭就看到電梯裏走出來一個修長高挑的男人,相貌出衆,穿着剪裁合身的駝色大衣,手裏握着一個精巧的黑金色拐杖。
經紀人覺得這人有一絲面熟,但又可以肯定是不曾見過的。
那人徑直往塗言的方向走來,經紀人連忙要起身,卻被塗言拉住,塗言搖了搖頭,“沒事,認識的。”
經紀人略帶遲疑,看了一眼來人。
顧沉白走到塗言面前,沒有說話,先俯下身抽出塗言手裏被攥得不成形狀的報告單,展開來看了看。
塗言眼眶很熱,他不願意承認,他的魂不守舍在顧沉白出現的那一瞬間被按了暫停鍵,心安得像倦鳥歸巢。
顧沉白許久沒有開口,塗言以為他是太過驚喜,一時緩不過來,正要習慣性地說些擰巴話時,顧沉白卻只伸手摸了摸塗言的發頂,語氣淡淡地問他:“是不是很難受?”
塗言滿肚子的話堵在喉嚨裏,擡眸望向顧沉白。
經紀人一聽便知這兩人有什麽不同尋常的關系,她從不插手塗言的隐私,便随口找了個理由先行離開。
長廊裏只剩下顧沉白和塗言兩個人。
“塗言,記憶裏我應該沒有進入過你的生殖腔吧?”顧沉白聲音很平靜,并沒有什麽起伏,也沒有責備地問:“所以,孩子是誰的?”
塗言望着顧沉白的眼睛,許久沒有說話。
如冬日飲冰,體寒心涼,冷到骨子裏。
他和顧沉白正僵持着,旁邊的護士走過來打破平靜,小護士可能是剛來的實習生,沒怎麽接觸過塗言這樣的明星,有些怯生生地走上來,輕聲問:“塗先生,梁醫生讓我過來問一下您,要不要幫您提前預約一下人流手術的時間?”
塗言下意識地望向顧沉白,顧沉白面色如常,似乎沒有太意外,只說:“你要把孩子拿掉?會不會太傷身了?”
原來顧沉白可以這樣冷漠,他的溫柔體貼在此情此景下顯得很是無情。
塗言瞥到牆上的那張嬰兒宣傳圖,他想:怎麽辦?現在誰都不要你了。
小護士不知內情,還特意介紹:“不會的,我們醫院的無痛人流采用了國外最先進的技術,可以最大程度地減少對omega身體的損傷。”
塗言站起來,小護士以為他要去簽字,結果塗言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做手術,孩子我留下了。”說完轉身就走。
顧沉白頓了兩秒,随後跟上去。
塗言腳步虛軟,安全通道的門推了幾次都推不開,顧沉白在他身後幫他推開了,用手擋住,讓他先走。
塗言聞到顧沉白身上的味道,鼻頭一酸,硬梆梆地說:“謝了。”
“塗言,”顧沉白喊住他,“我送你回家吧。”
塗言突然意識哪裏不對。
顧沉白不叫他兔寶了。
他還沒有做出反應,顧沉白司機的車已經等在樓下了,他以為顧沉白會把他帶到別墅,但是顧沉白只自然地報出了塗言現在住的小區名字,然後吩咐司機從醫院後門出去。
顧沉白在路上問塗言晚上想吃什麽,塗言看着窗外,不耐煩地說:“不想吃。”
“你現在有寶寶了,飲食上不能再亂來。”
塗言冷笑,回頭對顧沉白說:“跟你沒關系,反正這孩子又不是你的。”
塗言以為顧沉白會追問,但顧沉白沒有。
到了塗言住處樓下,顧沉白陪着塗言下車,“我上去給你做個晚飯再走。”
塗言該拒絕的,可他說不出口,他現在太需要顧沉白的信息素了,懷孕帶來的副作用很多,他一個人熬不過去。
塗言的家是他之前買的,結婚後就沒回來過,現在離婚了又搬回來,很多東西還沒來得及整理,亂糟糟地堆在各處,塗言換了鞋,視若無睹地徑直往卧室走,脫了外套和褲子就鑽進了被窩。
顧沉白在外面幫他收拾,他把紙箱上的膠帶一條條撕開,拿出裏面的東西放在餐桌上,塗言聽到顧沉白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忽輕忽重。
塗言死死捏着被角,想哭又哭不出來。
他滿腦子都是顧沉白剛剛的話,他問:“孩子是誰的?”
還能是誰的?
他後悔地想:明明說好要灑脫,要到時間就走人,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把自己毫無保留地給了顧沉白,到最後,他竟是沒有退路的那一個。
顧沉白忙完了,走進卧室,彎腰把地上自己的幾件衣服撿起來,找到衛生間的髒衣簍放進去,然後轉身走到塗言的床邊。
他突然坐下來,塗言心裏一緊,忙把眼睛閉上。
塗言感覺到顧沉白伸手過來,他屏住呼吸,一切都變得悄無聲息。
顧沉白的手碰到了塗言的領子,指腹在棉質衣料上摩挲,他解開塗言的第一顆紐扣。
塗言心跳加速,睫毛止不住地顫動。
顧沉白的手指貼在塗言的脖頸上,塗言咽了下口水,喉結就貼着顧沉白的手指滑了一下,他聽到顧沉白輕笑:“還裝睡麽?”
他猛然睜眼,看見顧沉白用指尖勾起塗言脖子上的項鏈。
那條項鏈串着塗言的結婚戒指。
顧沉白的眼神玩味,像是在問塗言:不是說要把戒指扔了嗎?怎麽還帶在身上?
塗言紅着眼把項鏈奪回來,背過身抓起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顧沉白很久之後又開口,“我之前經歷了一次易感期,醒來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我總覺得你來過。”
“沒有,不可能,你別癡心妄想,”塗言躲在被子裏,恨恨地咬被角,“我才不會幫你過易感期,也不會給你生孩子,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