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煙花
春節當天, 景江新苑無疑是熱鬧的。
景玉和莫忘都是跟在陸斯博身邊的老人了,也沒什麽親人,之前過年都是湊在一起為公司未來發展做規劃, 現在公司經營步入正軌, 他們也就沒必要大過節的還加班。
單彷桦本來打算再過年這段時間給自己接幾個通告出去活動,可能工作忙碌起來就不會覺得在家裏待着孤單。
但柏喬看了一圈沒合适的,眼見着這孩子主動要接一個Bra的代言,被柏喬揪着耳朵帶到景江新苑一起過年。
通告什麽的就別想了。
單彷桦懷裏揣着抱枕, 往沙發上角落一坐,跟個剛長出來的蘑菇似的,看着陸斯博頗有些殷勤的給柏喬按摩, 他歪了歪頭, 問道:“虞湛去哪了?”
他來景江新苑這邊也有幾天了,可一直沒看見虞湛。
柏喬說:“出去忙了。”頓了頓, 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指着後腰說:“哪裏用力一點。”
“好。”陸斯博聽着他的話,手上的力道都是根據他的話而改變的。
單彷桦生吞一個小金桔, 剎那間知道這個畫面是哪裏不對了。
一般都是柏喬把陸斯博照顧的無微不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陸斯博也‘伺候’起柏喬來了。
單彷桦咽下小金桔, 砸吧砸吧嘴,“你倆這是在秀恩愛嗎?”
柏喬挑了挑眉,“我還用秀嗎?”
單彷桦:“……”
暴擊。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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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過年的。
單彷桦默默地轉了個身。
陸斯博幫他按了一會,搓熱了掌心穿過薄薄的睡衣貼在他後腰上, 見柏喬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便說:“我讓莫忘準備了些煙花, 今天要守歲嗎?還是早點睡?”
柏喬想了想說:“守歲吧。”
他還沒有親身經歷過守歲呢。
不過,倒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過守歲這件事,感覺很有趣。
也很有儀式感。
但是……柏喬問他:“現在可以放煙花嗎?”
據他所知道的消息,為了保護環境,煙花爆竹這一類的東西早就禁止了。
“可以,這裏離市區很遠,而且新研發的煙花都是可降解無污染的,只是顏色沒有之前那麽鮮豔。”陸斯博在提出一件事之前,自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要不然提出建議,柏喬很感興趣,但最後卻因為娛樂項目被禁止而掃興,那是陸斯博不想看到的。
陸斯博抱着人換了個方向,讓他側躺在自己腿上,輕輕撩開他額頭上的碎發,手指輕柔的轉圈按壓着他的太陽穴,說:“等一會天再黑些,就出去放煙花。”
“……好。”
單彷桦坐了一會又嫌無聊,便轉過身來問:“柏喬哥,我怎麽感覺你這段時間很沒精神呢?”
“沒精神?”
“嗯。”單彷桦想着之前,每次見到柏喬都是精神很足十分靠譜的模樣,但是這幾天,總感覺柏喬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那種累,“身體不舒服?”
“……”柏喬應景的打了個哈切,扭頭蹭了蹭陸斯博,“就是沒睡好。”
單彷桦:“啊?陸哥打呼嚕嗎?”
陸斯博:“……”
陸哥打不打呼嚕他不知道,但是陸哥現在挺想打你的。
“诶呀,弟弟別太單純。”莫忘從樓上下來,繞到沙發後面随手摸走了單彷桦剝了一半的桔子,往嘴裏丢了兩個桔子瓣 ,含糊不清的說:“也就是這倆是男人,要不然,那孩子都生一窩了好嗎?你個單身的小孩瞎問什麽呢?”
單彷桦:“!!!”
之前完全沒有往那往那方面想。
現在被莫忘這麽一提點,單彷桦也能準确從之前的不對勁中察覺出一點內幕。
比如,柏喬時不時扶腰,白皙的脖頸上時不時出現青紫色的痕跡。
他一開始還關心過,給了兩瓶風油精,對上柏喬那莫名其妙的眼神他還困惑呢。
現在想想……單彷桦恨不得摳自己眼珠子。
你個大、傻、子!
“你們把他怎麽了?”景玉出來的時候,單彷桦已經抱着抱枕懷疑人生了。
“補充了一下青少年生物學必學內容。”莫忘拍了拍單彷桦,“別哭了弟弟,哭也改變不了你單身的事實。”
單彷桦:“……”
誰哭這個東西了!
陸斯博看着他們吵吵鬧鬧,嘴角微微揚起,帶着笑意的弧度不明顯,但也能明顯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不錯。
手上一下下的揉着柏喬的頭發,跟rua貓一樣,rua的開心。
柏喬這幾天都沒怎麽好好休息過,他感覺自己似乎養成了奇怪的生物鐘,腰酸背痛好像成常态了,這幾天下來,都有點習慣了。
靠在男人身上,鼻息間清香冷冽的氣息十分明顯,不知不覺間,他眼皮聳搭下來,處于半夢半醒之間,想睡,但是又想堅持着不睡等守歲,自己跟自己較勁呢。
陸斯博發現他的不對,低頭輕聲問道:“困了?”
“唔、沒……”柏喬聲音很小,自己聽起來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是陸斯博聽起來卻是像是小奶貓伸爪子的時候那輕聲的呢喃,奶裏奶氣的。
景玉見狀,起身說:“陸哥,我們先出去準備,等弄好了你把嫂子叫醒看煙花吧。”
景玉這聲嫂子喊的很自然,完全沒有打磕絆。
陸斯博好像被這個稱呼震了一下,冷靜下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景玉,“之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叫他。”
景玉嘆了口氣,一切盡在不言中。
誰挨揍誰心裏清楚。
這一聲嫂子叫出去,我可能都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陸斯博說:“也叫一聲哥吧。”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景玉卻聽懂了,看着陸斯博滿目溫柔的幫柏喬理好碎發,對剛才說的話絲毫不在意的模樣,景玉不由得腹诽,陸哥栽的很深啊。
他說:“好。”
下人在春節的時候全部放假,準備好飯菜以後別墅裏除了他們就沒有外人。
所以煙花的準備工作也得是他們親力親為。
幾個炸起來比較大的煙花,體積都不小,不過三個大男人搬起來也不費勁,只是時間上慢一些。
陸斯博在暖氣充足的屋內,抱着懷裏昏昏欲睡的人,時不時撩撥他一下,以免他真的睡過去,再把人叫醒就有點難了。
倒不是說柏喬叫不醒,純是自己舍不得把熟睡中的愛人叫醒。
晚上十一點多,景玉他們弄好了煙花給陸斯博發了條微信。
陸斯博放下手機,輕輕揉了揉他的耳垂,“煙花準備好了,清醒一下,出去看煙花吧。”
“唔。”柏喬眉頭蹙起,卻仍然沒有睜開眼睛,反倒是避開陸斯博的手,繼續往他懷裏蹭。
看他一副逃避起床的模樣,陸斯博這心裏軟的一塌糊塗。
都不知道該不該把人叫醒了。
陸斯博充分尊重柏喬的意見,即使柏喬思緒凝滞半夢半醒之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陸斯博還是俯身湊到他耳邊問道:“寶貝,煙花還看不看了?”
說完,順勢在人臉上偷親一口。
柏喬抿了抿唇,跟擋蚊子似的揮了兩下手,調整了下睡姿,含糊不清的說:“看。”
想看那自然就不能繼續睡下去,陸斯博扶着腰身迫使他坐起來,然後調整姿勢讓他坐在腿上,側身躺在自己懷裏,說:“他們準備好了,再不去,連煙花剩下的紙箱子都沒了。”
“嗯。”柏喬回答的幹脆,但就是沒有正眼的意思。
陸斯博見狀,便想着幹脆不守歲了,等明天再買點煙花放給柏喬看也是一樣的,“那不看煙花了,我帶你去上樓睡覺好不好?”
他話音剛落,柏喬瞬間睜開眼睛,“不、不睡覺。”
陸斯博:“……”
看他眼睛還是一片茫然,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一樣,只條件反射似的開口。
陸斯博突然有些後悔,不應該拿睡覺當做每次運動的開場白,現在是着帶人上樓去休息,結果把人給吓醒了。
柏喬眨了眨眼睛,逐漸聚焦的目光落在陸斯博身上,大腦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怎麽就醒了,不過,醒都醒了,他幹脆說:“我們出去看煙花吧。”
陸斯博有些無奈,說:“好。”
院子被景玉他們清理出一塊空地,離別墅還有點距離,卻也是觀看煙花最好的位置。
見他們出來,景玉拿出打火機,朝着陸斯博揮揮手,那意思就是——點煙花了。
然後,打火,點燃了線。
莫忘和單彷桦早在景玉拿出打火機的時候就跑了,景玉點了火也趕忙往外跑。
‘滋啦滋啦’引線燃着的聲音十分清晰,伴随着景玉踩雪狂奔的‘嘎吱’聲,交織在一起成為了煙花炸開前最後的聲響。
‘砰!’
‘砰!’
‘砰!’
煙花帶着彩色的拖尾直沖天邊而去,在幾聲快速的聲響過後,沒了消息。
衆人:“……”
景玉看了看打火機,再擡頭看看放上去的煙花。
好家夥,這煙花都沒我打火機的火亮呢。
買錯了?
景玉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
被騙了嗎?
然後只聽——‘砰砰砰’三聲連響。
天空炸開了一朵朵煙花,五彩斑斓的煙花逐漸擴散再漸漸消失,一個接着一個在天空中泛出彩色的光。
煙花的聲響不小,在煙花的範圍中,大家說話都聽不清,只能看着口型才能知道是誰說話了。
景玉和莫忘好像吵起來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熱鬧。
柏喬和陸斯博站在一邊,看着單彷桦上前拉架。
突然感覺耳朵上一暖,柏喬狐疑的看向男人。
陸斯博左右手牢牢扣在柏喬耳朵上,擋住不少煙花帶來的聲響。
只能說是聊勝于無,卻起不到什麽實質性的作用。
柏喬嘴角微抿,擡手搭在陸斯博的手腕上。
陸斯博問:“怎麽了?”
柏喬點了點他的手表,沒有說話。
陸斯博順勢看去,手表上的時間不斷變動,秒針幾次轉圈,分針在最後一刻直直的指在了淩點。
“新年快樂!”柏喬突然喊到。
陸斯博笑着說:“新年快樂。”
柏喬擡手扣着男人的腦袋把人按下來,不由分說的咬住他的唇瓣。
陸斯博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當即反客為主似的,将人抵在了牆上。
手在他的後背與冰冷的牆壁之間做了一個格擋,細節溫柔,但絲毫沒有收斂力道。
在寒冷的冬季,柏喬感覺自己熱的都快冒汗了。
煙花不知道什麽時候放完了,夜晚變得十分寂靜。
腳邊還有煙花殘留的碎屑,鼻息間也有淡淡的煙火味。
景玉他們一人手上一把手搖小煙花,沒注意到他們這邊。
柏喬看的有趣,說:“離的這麽近,不會燙到嗎?”
“不會。”陸斯博雖然沒這玩過,但是也是做足了功課的,“材質很安全,是幼兒可手持的煙花棒,無害的。”
柏喬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就聽見莫忘大喊一聲:“景玉老賊,你受死吧!”
說着,莫忘手捧一堆點燃的煙花棒,像是揮舞着寶劍一樣奔着景玉沖去。
景玉還在那和單彷桦分享煙花棒的玩法,聞言往旁邊一躲,地上都是雪,莫忘無法剎車,直直的沖了過去,“诶诶诶!?”
他慌慌張張的揮舞雙手,卻沒辦法将人拉過來,煙花棒也不小心碰到了衣服。
“诶我去!”莫忘趕忙将煙花棒埋到了雪地裏,這才将衣服救下來。
莫忘坐在雪地裏嘆氣,柏喬突然蹙起眉頭,“莫忘,你的頭發——”
“啊?”莫忘下意識的摸了一把,暖暖的,還有煙。
“???”
“!!!”
啊啊啊!
莫忘瞬間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直接扭頭往雪地裏一趴。
那個晚上。
莫忘借機剃了個禿頭。
早飯的時候,衆人看着莫忘那反光雞蛋一樣的腦門陷入沉思。
莫忘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澄清道:“別瞎想,我只是覺得有一塊被柏喬揪掉了不好看,就幹脆剃禿了,等他們一起長出來。”
單彷桦特別給面子,即使看出是假的也沒拆穿,“嗯嗯。”
倒是景玉,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噗——哈哈哈哈!”
景玉都快笑哭了,真是越看越好笑,平時習慣了莫忘該是什麽樣子,現在突然變了樣也确實是不太習慣,“沒想到啊,跟我共事這麽久的,居然是個鴨蛋。”
莫忘瞪他:“和你的粥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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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過後,工作重啓,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誰也閑不下來。
倒是柏喬,一邊在學校當老師,一邊還要給單彷桦當經紀人。
同時,陸燃殺人案也在春節過後開庭。
線上直播的時候,殷正軒作為原告家屬出庭,面無表情樣子讓人看不出他心裏的想法。
不過,這對姐弟平時關系不錯,現在姐姐沒了,殷正軒心裏肯定也不好受。
柏喬坐在辦公室裏旁觀這場庭審。
證據确鑿,陸燃的辯護律師也無法為他脫罪,只能不斷用感情方面的事情舉例,來幫陸燃開脫。
全程,殷正軒都沒說話。
像是完全把話語權交給對方的辯護律師一樣。
柏喬心下奇怪,殷正軒是這種吃了虧往肚子裏咽的人嗎?
不,肯定不是。
爽文的主角要是這種設定,讀者都不會放過他。
柏喬更偏向于殷正軒有其他的,可以穩定的将陸燃置于死地的關鍵性證據。
“我知道我有錯,也不奢求你的原諒,但我也屬實是無心的啊。”直播在陸燃看向殷正軒,神色疲憊道:“希望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
“可以。”殷正軒拍了拍手,律師給他送上一本相冊一樣的東西,“即使不是死刑,你一時半會也出不來,作為陸思琛的舅舅,就由我暫時照顧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