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心累的職業生涯

第42章

森鷗外發現自己的最高幹部這幾天有些不對勁。

他坐在空曠的首領辦公室，交叉的十指托着下巴，微微歪頭，紫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在落地窗旁用蠟筆畫畫的金發小姑娘，眼神溫軟，“愛麗絲醬，你說中也君最近是怎麽了嗎？太累了嗎？”

“林太郎大笨蛋！”被打擾到的金發小姑娘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港口Mafia的現任首領，得意洋洋地說，“一定是太宰幹了什麽，中也才會這樣子！”

森鷗外看着可愛的小蘿莉，笑容愉快地哄道：“愛麗絲醬真聰明！”

精神恍惚、時常走神，走神的時候時而嘆息時而咬牙切齒，有時候還會露出困惑和煩躁交織的牙疼表情。任務依舊完成的很完美，但是出現了跟四年前太宰君剛叛逃時一樣的狀況，完成任務時會不自覺地扭頭尋找另一個人，然後才會反應過來已經沒有人會在任務中跟他鬥嘴了的事實。

森鷗外饒有趣味地想：難道是前些日子澀澤龍彥事件跟太宰君久違的合作引發的後遺症嗎？

中原中也這兩天很苦惱。

苦惱的源頭是一場奇怪的夢，或者說，記憶。

這段說長也長說短也短的記憶講述了一個荒謬到無槽可吐的故事。

十年後跟一群小屁孩一起拯救世界是什麽鬼？！他是個Mafia，又不是個複仇者？！

哦，對，那群拯救世界的小鬼們好像也都是Mafia，還是裏世界第一家族彭格列的十代目和他的守護者們！

中原中也心累地扶額，原來十年後的Mafia已經改搶超級英雄的飯碗了嗎？

而且，記憶裏的那些所謂并肩作戰的人他根本都不認識啊！

唯一算得上有印象的就是那位加百羅涅的十代目。

什麽火焰、匣子、七的三次方，都是什麽鬼？感覺生活了十幾年的世界突然就變得不科學了——雖然異能和他自己本身的存在就很不科學。

還有，他為什麽又要跟太宰那個混蛋合作啊？！

中原中也在心中瘋狂的吐槽，滿心郁悶不知道該跟誰說，看首領和紅葉大姐都不像有這份記憶的，事情都結束了也沒必要節外生枝。

對，沒必要節外生枝，就當是一場奇怪的夢好了。

呵呵。

他早該明白，

世事總是不盡人意，

尤其是牽扯到太宰治的時候就絕不會盡他中原中也的意！

中原中也遠遠看到那個穿着駝色風衣的身影，難掩煩躁地皺起了眉。

這是這兩天來，中原中也第三次‘偶遇’太宰治。也許是搭檔三年的習慣使然，對于他們來說想找對方總是很容易。但是在太宰治叛逃的那四年裏，兩個人一次都沒碰見過。這也是他們的默契。

他們太過了解對方。

就像現在，中原中也看了靠着他家門框等他的某人一眼，就知道跟前兩次不同，這次太宰治是下定決心要談一談了，雖然中原中也不覺得有什麽可談的。“你也做同樣的夢了？”

太宰治得到未來的記憶的時候正像以往一樣在武裝偵探社的辦公室裏摸魚。記憶灌入腦海中的時候，正和國木田獨步強詞奪理的太宰治頓時卡了殼，然後就被國木田獨步拎住了命運的後脖頸，拽去工作了。

突然多了十年後的記憶的太宰治深情地看着身旁清澈的河流，趁着國木田獨步沒注意，姿勢優美地入了水。他才不要活到十年後！還要和讨厭的小矮子一起玩拯救世界的游戲！

再再再再一次入水失敗被撈出來的太宰治穿着濕漉漉的衣服被國木田獨步拽着衣領一頓痛罵。之後國木田獨步為了武裝偵探社的形象只好放太宰治去換衣服，自己趕着去見委托人了。

最終還是得償所願逃班成功的太宰治溜溜達達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在某個路口不經意地換了一條路線，意料之中的跟中原中也遠遠地撞了個對臉。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下意識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但是沒有沖上來揍他而是瞪了他一眼後轉身離開，鳶色的桃花眼微微一彎。

果然，中也也是有這段記憶的。

事情突然變得有趣起來了。

得到了未來的記憶的中也會怎麽做呢？太宰治興致勃勃地想，畢竟中也有趣的地方就是能夠永遠在他的預料之中，又永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跟中原中也‘偶遇’了兩次都被避開的太宰治就明白中原中也的意思了，他猜中原中也得到那份記憶後也沒想太多，畢竟他這個搭檔從一開始就是習慣用武力碾壓一切的類型  但這樣可不行啊！特意早退的太宰治依靠着中原中也家的門框，看着中原中也披着黑色的風衣，踩着落日的餘晖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橙紅色的暖陽落到他黑色的禮帽上，落到他和陽光同色的發梢上，明明背對着太陽，藍眸中卻閃爍着不落的光。

太宰治看着中原中也用指紋鎖開門，拉長了聲音說：“啊，果然中也是打算當成夢境一樣忽略過去的嗎？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樣的未來會産生什麽後果呢！”

中原中也打開客廳的燈，看着跟着他進來的太宰治一點兒都不見外地坐到客廳的沙發裏，沒好氣地說：“無論産生什麽後果，也不會是那個未來了，沒什麽好說的。”

太宰治坐在沙發裏，看着中原中也把外套和帽子都挂到衣架上，諷刺道：“蛞蝓果然是沒腦子的生物！”

“總比你這條十年後還沒自殺成功的混蛋青花魚好！”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回了一句，“說完了就趕緊走，我可不會招待你！”

太宰治笑得意味深長，“就算新的未來會威脅到港口Mafia嗎？”

正準備轟人的中原中也腳步一頓，“你什麽意思？”

太宰治眨巴着一雙狡黠的桃花眼，“中也我口渴了，還有我晚上想吃螃蟹！”

中原中也藍眸微眯，盯着太宰治看了一會兒。太宰治雙腿交疊，單手托腮，手肘杵在膝蓋上，微笑着回望。

中原中也不甘心地“啧”了一聲，轉身去拿剛剛挂好的大衣，背對着太宰治催促道：“走了！”

“中也還沒學會做飯嗎？”太宰治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走到中原中也身邊，“真是沒有一點長進呢！”

中原中也瞪他一眼，“老子用不着自己做飯！”

兩人出門的時候，紅日已經完全落下，夜空中挂着明亮的圓月，兩個人并肩走在路上，被久違的靜谧籠罩。

中原中也看着太宰治難得安分地跟在自己身邊，路過河的時候沒吵着要入水，路過樹的時候也沒說哪棵适合上吊，頭疼地想：所以那種未來在太宰眼裏已經有趣到可以暫時放棄自殺的樂趣了嗎？

還是熟悉的店，因為太宰治熱愛螃蟹的緣故，十八歲前的兩人常常會來光顧。兩人熟門熟路的進了包廂，一邊吵嘴一邊點餐，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中原中也用能捏碎骨頭的力道拆解着螃蟹，咬牙切齒地對太宰治說：“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你就死定了！”

太宰治得意洋洋地吃着中原中也剝出來的蟹肉，“火焰和匣兵器，這是未來很重要的戰鬥方式吧！”他看着中原中也不以為意的樣子，“如果是中也的話，的确是不用在意呢，但對于普通的港口Mafia的成員來說就不是了吧！”

“哈？”中原中也挑起眉，“你開什麽玩笑？！港口Mafia的人才不會輸給別人！”只是需要适應新武器而已，這算什麽大問題？

太宰治說：“一看中也就沒有仔細看那些記憶，燃起火焰是需要覺悟的，這樣也沒問題嗎？”

中原中也終于剝完了所有的螃蟹，他抽出紙巾把手擦幹淨，“比起這個，我更好奇你的異能對火焰有沒有用。”

“我也很好奇！”太宰治興致勃勃地說，“不如去東京看看好了！”

中原中也嫌棄地看着他，“去東京？然後呢？你打算用什麽身份去拜訪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教授眼鏡都快累死了，你別給他添亂了！”

太宰治撇撇嘴，“我可以不去打擾彭格列嘛！中也疏忽了吧，除了彭格列，那個比安吾對自己還狠入江正一也在東京啊！”

中原中也無語地說：“入江正一現在只是個國中生而已。”你就不怕吓着他！

“彭格列十代目和他的守護者們現在也只是國中生啊！”太宰治手疾眼快地從中原中也手下搶走最後一塊蟹肉塞進嘴裏，“中也，我們加入港口Mafia的時候也只是國中生的年紀哦。”

中原中也翻了個白眼，改吃別的，他又不像太宰治只喜歡螃蟹。“你有這個心不如想想怎麽對付那個捅了你一刀的人。”

太宰治故作感動地捧着臉，“哦呀，中也是在關心我嗎？”

中原中也沒好氣地說：“是在嘲諷你！”

“太宰沒有背叛過我。”

太宰治站在飯店門前，看着中原中也離去的背影，腦子裏想着的是在十年後的最終之戰的戰場上中原中也跟白蘭說的話。

十年，真是一個漫長的跨度，他跟中也認識的時間都沒有十年。

太宰治從不期盼明天，也從不展望未來，所以——

沒想到十年後他還活着。

沒想到十年後他竟然和中也在一起了。

中也好像完全沒意識到後者呢！

鳶色眼眸盯着中原中也消失的方向，眼中的光芒明明滅滅，這樣可不行哦，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