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過我看出了一個問題,雲姐這次過來談的生意不是太順利。”吳澤睜開眼托着腮看向陳軒,接着道“你昨晚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嗯。”陳軒點點頭,目不斜視道,“進貨,出貨,服裝廠最大的兩道卡,昨天那個是北方的紡織大拿,但是這兩年南方市場蓄力争先,将他們整的不輕,他是沒有那個貨,還要敞着那個胃。我姐是想要逼他一下,但是我怕她逼得狗急跳牆,到時候得不償失。”
“不想看上去那麽嚴重,其實只要讓那個客商自己退出,一切迎刃而解。”吳澤表情淡淡,“我想雲姐這次過來也是存了在南方找個後手的想法。”
“後手應該已經找好了。”陳軒将車打轉,繞過轉盤,眼睛平靜的看着前方但是眉頭卻微微皺起。
“那現在是做什麽??”吳澤歪歪頭,眼眸微合,腦中想到了什麽,驚訝道“雲姐不會是想劫對方的客戶吧?!”
“說了是來逼他一下的啊。不讓他走投無路,怎麽算逼。”陳軒嘴角帶着歪笑,扭臉看看後視鏡,沒有可疑的車輛。
“真狠。”吳澤笑道,語氣中卻只有滿滿的贊揚,真不愧是一家子,手段一樣的狠。陳軒微笑,卻默不作聲,他不希望姐姐用這些手段,甚至都不希望他姐踏入商場,但是一切不是他希望就能做到的,尤其是他看到了陳雲雖然疲憊但是依然滿足的神情,他知道只有戰場才屬于這個強勢的女人。
“那輛車,好像和咱們順路。”吳澤指指後視鏡裏面的那輛米黃色本田,陳軒順着那個方向看去,點點頭“再出現再說,也許只是順路。”
“好。”吳澤快速記住車窗上的檢标位置,還有兩個小擺件的樣子。
明德樓下,陳軒看見了那輛米黃色車呼嘯而過,拍拍吳澤的肩膀道“別太敏感,我又不是國際通緝犯。”
“也許你在美國幹的是聯邦特工呢。”吳澤毫不負責的扯皮,眼神中帶着笑意。陳軒翻翻眼睛當先走進電梯,身後吳澤嘿嘿一笑,開始報告今天的行程。
中午還沒下班,陳軒就看見自家姐姐拿着便當袋站在自己辦公室門前。“你是怎麽進來的?”
“我說我是陳軒的姐姐,樓下的前臺就相信了啊,給你們倆送飯來了,小澤昨天跟我說你們都在吃外面的,味道重不說還不衛生。”陳雲一邊念叨着,一邊招呼吳澤進來。陳軒對着吳澤皺皺眉,吳澤攤手,這不算是工作上的事啊。不過看見吳澤跟在後面,陳軒到是明白了為什麽陳雲這麽簡單就進來了。
“你皺什麽眉啊,嫌姐姐唠叨了?”陳雲點點陳軒的腦門,眼睛卻在看着外面的員工。陳軒斜眼看看,示意吳澤将辦公室的門和百葉窗關上。
“好了,姐,到底來做什麽的?”陳軒打開便當袋子,兩個一樣的飯盒出現在眼前,将隐隐透着醬色的那個留下,另一個給了吳澤。
陳雲坐在另一邊,微笑着搖搖頭“我只要進來待一會兒就夠了,外面還有人等着我呢。剛才小澤演戲演的不錯,好像我真的是你們老板熟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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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我這算,你還真認識我們老板。”知道自己算是被姐姐擺了一道,陳軒反而有些高興,“我這的老板是我以前的一個學長,你還聽過他講話呢,就是張銘我以前室友。”
“那你怎——算了,我也不問你這些。”陳雲相當明白要是想要從自己弟弟嘴裏得到點什麽要付出相當的代價,何況這次從她的觀察來看,小弟生活的不錯。“你也別引逗我,我只問你一件事,在濱海,你有沒有能用得上的人脈。”
“有。”陳軒點點頭,将一個電話寫下來,遞給陳雲。“這是現在正在發展中的一個公司,老總叫程明雲,濱海本地人,我一會兒給他打個電話你直接過去就行,不過有一個要求,換個司機。”
“你這個腦子啊,早晚有一天扯你後腿。”陳雲眨眨眼,拿走了那張記着電話的紙條,轉身的時候被陳軒在肩膀上拍了一下。陳雲愣了愣,抿唇一笑“好好吃飯。小澤你們這裏有地方刷碗嗎?”
“有的,雲姐放心吧。”吳澤起身,準備送陳雲出去。陳軒手指點唇,他比較傾向于來回不是一個人,但是現在還是別給陳雲問話的機會比較好,誰知道這個姐姐這麽鬼,竟然想到利用明德。
陳雲和吳澤站在電梯裏,陳雲微微向後,紅唇輕啓“吳先生,我想請你幫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 某雲這裏全市大停水,因為水庫被淹了,,停五天啊啊啊
去年今天的這個時候我剛剛申請成為作者,晚上十一點的時候發表了第一章,五天後接到編輯邀請簽約,到現在我的成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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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年,慶祝一下,直到本書完結,凡在本章留評論的都有紅包。
☆、不叫人省心的助理
等了十分鐘,陳軒才看見吳澤上來,正打算說話的時候就看見有個文員遞給吳澤一份文件,對方低頭皺眉的樣子倒像是一瞬間發現了文件的錯誤,但是很快變成不知情的樣子然後微笑着和文員示意。
擡頭,吳澤看見陳軒正在注意自己的眼神,标準的101號表情出現在臉上,想着剛才陳雲的話,眼睛彎的更大。
陳軒看了看斜上方,轉過椅子處理文件。腳步聲漸進,陳軒聽見叩擊桌面的聲音,沒有接過淡藍色的文件夾,陳軒頭也不擡的開口道,“你剛才看了文件,覺得有什麽不對?”
“數據來源地的錯誤,這些天數據浮動大,對他們這些文員來說一份文件統計三次到五次就是極限了,我給她改了已經,不過需要重新打印。”吳澤抿唇一笑,然後收回文件道,“還有就是劉總報過來的單子,已經壓了兩天了,財務那邊不管,銷售那邊裝聾子,咱們這也不管,我怕他找事啊。”
“什麽單子?我怎麽不知道?你看見了?”陳軒連着發問,問的吳澤一愣。
不過轉瞬,吳澤便明白過來,點點頭附和道,“沒遞上來,我也不知道。”本來也是他們那邊處置不當,傷了人情還毀了東西,領導對着那幾個員工,明裏說的是墊付,但是實際上誰也不想管這件事。
誰都知道這件事只要那幾個客戶回來就萬事大吉,但是一來他們還不在乎這幾個想順杆爬的,二來誰也不想擔這個黑鍋。運輸的劉琦已經病急亂投醫了,連市場部都遞了單子,可惜這事論起來和陳軒他們這委實是搭不上關系。
“這事到最後怕又是張總出面做人情了。”吳澤意有所指的提醒。陳軒揉揉太陽穴“不叫人省心。”
“啊?”吳澤嘴巴歪歪“我怎麽聽着和說孩子一樣。”
“你就當我是說孩子好了。”陳軒向後靠靠,“只要那幾個客戶不回來,三周之內闖禍的那幾個就得走人,等着吧,估計過兩天張銘就親自下去談話了。”
“張總這為人,真的是沒的說。”吳澤對張銘處理的手段是很贊賞的,畢竟如果運輸隊的那幾個人是能兵強将,不然他們的頭頭也不至于上蹿下跳的保他們。但是這件事終究會是個影響,妥帖點的辦法應當是多給點遣散費或者調離那個崗位,而通過他對張銘這個人的了解,多半會選擇罰款加打白工,就是沒有底薪的幹活全靠提成養活。
“不過這樣也好,底下人幹活安心,上面的也有面子。”陳軒嘆口氣,忽然想到一件事,對着吳澤道,“诶,你去看看那幾個人裏面是不是有個人妹妹在市場部工作,我看前兩天群裏說的時候提過一下。”
“恩,是有一個,不過不在本部,是在榕城的分公司,這次的事影響不到那邊,聽說那個妹妹也是個女強人,遇事不急不躁工作一直穩定的很。這次的事她知道後沒有和領導糾纏,只是一直在聯系那幾個客戶,不過見效不大。畢竟隔了一座城,加上那些人也不可能為一個小職員放棄到嘴邊的肥肉。
我已經請劉姐幫忙了,看能不能把她調到總部來。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的意思?”吳澤張口就來,一點猶豫都沒有顯然是早就做了準備。最後的問題到是捏住了陳軒想要做的,确實他想将那兄妹倆都聚在一起,張銘出面的話這兩人肯定是能成死忠的,這樣他的手也能伸到運輸部了。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這個家夥驚到的陳軒淡定的點點頭,他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問住過吳澤了,這個感覺,還真是奇妙。
嘴角下意識的揚起,陳軒看看表道,“把剛才那文件重新打印,十五分鐘之後歸檔。然後跟着我去開會。”
吳澤愣了一下,助理按說不能進會議室的,除了員工大會的時候,不過這是不是代表自己又近了一步?
“怎麽?有什麽問題嗎?”陳軒瞅着眼神提溜轉的吳澤,笑着搖搖頭。
一個星期後,劉琦長出一口氣,看着自己手下的幾個兵,挨個點點“你們啊,還不好好謝謝人家。真是累死老子了,一個個不省心的。”
“謝謝顧總。”犯了錯的幾個異口同聲,其實這次貨損主要還是因為天氣原因,但是不可否認的有人為因素,如果他們不是憑經驗做事也不會出這種岔子。
“沒事,下次不再犯就好,千萬記住別有什麽情緒。張總也是這個意思,所以這件事大家要記住,永遠當成個教訓。”顧雲清嚴聲訓斥,讓幾人心服口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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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機場,接到教授電話的陳軒正在等着楊齊魯,外面已經淅淅瀝瀝的下起秋雨,雖然濱海這邊一年四季只有雨,但是秋風還是給人添了一抹涼意。
“陳軒,你說楊教授好好的過這邊來幹什麽?”吳澤盯着另一邊,楊教授好心的不告訴他們機次,就說了個時間,可見老爺子是心情不好。
“八成是讓哪個同事給氣着了,演離家出走呢。”陳軒推推自己剛帶上的眼鏡,這幾天沒有睡好,眼底有個大大的黑眼圈,帶個平光眼鏡遮一下。
“啧啧,那把教授送哪去啊?”吳澤回頭看看陳軒“想也知道不能送張總那啊,不然教授叫咱倆幹嘛?”
“是叫我,沒叫你。”陳軒糾正道,然後看看手表“送到張家老爺子那,兩個老親家下盤棋,晚上定點菜剩下的就不用咱管了。”
“诶?張家爸爸和張總沒有住在一起啊?”說完,吳澤後腦勺就被他家總監敲了一下,吳澤捂住後腦佯裝委屈的看着陳軒。
“好好說話,張老爺子在玉音山買了個半山別墅,在那退休呢。”陳軒眨眨眼,看見了楊齊魯那锃光的腦門,“出來了。”
“我去吧。”吳澤搶先一步,上前迎過去,順便接過了楊教授的行李,這老爺子離家出走帶的東西還是挺全的。一上手吳澤就感覺到了那箱子不輕。
“教授,不過分別一個多月,您就想我了?”陳軒看着臉上挂着相的楊齊魯随意的開着玩笑,也不管老教授過來的原因。
目的沒達到的楊齊魯斜着眼看陳軒,不搭理他,另一邊吳澤笑道,“楊教授過來應該是為了公事吧。”這一句把老爺子想訴苦的心又冰了一下,楊齊魯臉上挂着的表情卸下,笑着搖搖頭。
“你們兩個,就不能說哄哄我這個老人家。”知道叫自己那個老實的女婿過來也是給自己添堵,本以為叫個滑頭過來能開心點,誰知道一來就被兩人帶着走了。楊齊魯嘆口氣“行了,送我到親家那吧,我好好和那臭棋簍子下兩盤。”
陳軒點點頭“是是,您象棋輸了拿圍棋贏回來。”張銘的父親是象棋高手,楊齊魯是圍棋八段,兩人之間的交互讓張銘大呼無奈,索性每次都直接把兩個老爺子放一塊,不管了。
“好小子,你就這麽說老師是吧?”楊齊魯心情好點了,和兩人開起玩笑。陳軒揚眉道“反正您現在也不能扣我學分了。”
不過,等車行駛在盤山路上的時候,楊齊魯還是忍不住跟吳澤絮叨起來,陳軒猜的不錯,老教授還真是離家出走。坐在後面的吳澤聽着楊齊魯念叨,暗嘆陳軒果然有先見之明,坐前面開車。
楊齊魯到地方之前,陳軒就給張老爺子去過電話,可見他對老教授的了解程度,所以當一行人到了張公館的時候,裏面的保姆沒有一點驚訝的意思。
“先生說了,讓客人先到客廳休息,他在練字一會兒就出來。”濱海本地的保姆,說話輕聲細語還帶着點調調的,說實話在場的三個其實都不算濱海本地人,所以接話的只有對本地話反應夠快的吳澤。
“好的,麻煩你告訴張公,楊教授啊,還在等着他下棋。”吳澤方言張口就來,到是讓楊齊魯驚訝了一下。轉頭對着陳軒道“你這個助理到是本地人?”
“他這個算是特長。”陳軒摸摸下巴,正對上回頭的吳澤便随口道,“教授誇你厲害呢。”
吳澤眨眨眼,瞟了一眼陳軒,意思是明明是你誇得,別不承認。陳軒悶笑,伸手側身請楊齊魯到客廳。
過了十分鐘吧,張家老爺子張平山走出來,吳澤和陳軒起身問好,張平山不認識吳澤,便看向陳軒道,“這位是?”
“這是吳澤,現在做我的總助,人很機靈,接教授的時候就順便帶上了。”陳軒微笑着介紹。
“總助,看起來到還很是年輕啊。”張老爺子給了一句評價後便和楊教授寒暄起來,畢竟小輩只是順帶,主要的客人還是這個老親家。
“我什麽時候成總助了?”吳澤悄悄靠近陳軒,語氣中帶着點笑意。陳軒微笑着口型不變從牙縫中出聲道“反正也就你一個,總助和助理有什麽區別。”
忽視後面的悶笑聲,陳軒看着時間準備去找保姆定一下晚上的菜,順便告訴張銘人已經接到。
“我看教授火氣不小,晚上定個去火補身的藥膳吧?”吳澤湊過來,看着保姆寫下來的菜單。陳軒點點頭,但是這時候現煮肯定是來不及了,便讓保姆在外面的藥膳坊定了一道。
保姆離開後,吳澤攔住想要回去的陳軒“兩個老爺子在談商業機密,你确定這個時候回去合适?”
陳軒挑眉“你又有什麽主意?”吳澤相當無辜的搖搖頭,陳軒扯扯嘴角道“你去幫着做飯,別說別的。”
“好吧,我去幫忙做飯,你回去看情況。”吳澤提前捂住後腦勺,讓陳軒的手敲了個空。
☆、‘父子’談心
既然知道兩個老爺子開始訴苦,陳軒當然不會去當那個礙眼的去,他熟門熟路的上了二樓,張老爺子這裏的書房他是可以進去的。
張公館一共有三個書房,一個是專門藏書用的,一個是談話的,一個是學習的,由此可見張銘家的家風是什麽。陳軒走到最大的那間,專門藏書用的裏面,熟悉的布局展現在眼前,他最後一次到這裏還是在大四的時候,每年放假,張銘都會邀請他過來住一陣,而這裏是他最喜歡的消遣。
只可惜,陳軒懷疑自己已經失去了那份沉浸其中的悠閑。随手翻開一本,看着曾經享受至極的文字,陳軒腦海中卻只有單純的故事,深呼吸一下,坐在書架旁的地毯上,靠着書架微微合眼。
在書香的氣息中,陳軒恍恍惚惚的睡過去,直到一個年邁的聲音響起。
“到我這來睡覺來了,小子。”張平山彎腰,将陳軒蓋在臉上的書本拿開。陳軒睜眼,咧嘴一笑歉然道,“這兩天沒有休息好,讓老爺子見笑了。”
“我和張銘說了,今天你們就住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明天允許你們遲到。”張平山拉起陳軒,嚴肅道,“不許拒絕,我們今天還要讓你當裁判呢。”
“恭敬不如從命。”陳軒抿唇,張平山哈哈一笑,拉着陳軒往外走一邊道,“你那個助理問了保姆都沒問到你在哪,還是我老爺子了解你吧。知道你這個書蟲絕對在這。”
“哈哈,吳澤平時挺聰明的,估計是見到您之後吓得。”陳軒挑眉,手腕上的手掌盡管蒼老但是幹燥有力,讓人能從中汲取無限的能量一般。
“我還不知道我原來我有這麽吓人呢。你個滿嘴胡說的小赤佬。”張平山手往前用力,将陳軒拽到前面,作勢踹了他一腳。陳軒笑着閃過,當先走下樓梯,正看到在客廳的楊齊魯。
“你啊你,還讓張公親自去找,藏到哪裏去了。”楊齊魯說起濱海話來有點四不像的架勢,但是不妨礙他語氣中的調笑。
“诶呀呀,我這個領導的形象啊。”陳軒懊惱的捂住頭,随即指指在一邊偷笑的吳澤道,“明天回公司不許多嘴,一會兒簽個保密協議。”
“好的,總監。”吳澤笑咪咪的附和,客廳中的四人氣氛一片融洽。
餐桌上,張平山再次提起讓陳軒兩人留下的話,吳澤眨眨眼看向陳軒,眼中詢問的意味十足。陳軒笑道叨擾,還得了老爺子一個白眼。
晚上濱海人講究少食,精食,所以用餐時間很短,然而飯後,陳軒看着對他使眼色的張老爺子暗道這次留宿果然不簡單。
看着吳澤自覺地絆住楊齊魯,陳軒跟着張平山到了他的書房。房內的擺設這些年已經有了替換,但是桌上的一壺青茶和窗前的兩個蒲團依舊存在。
“小軒,坐下說話。”張平山坐在其中一個蒲團上,陳軒拿起桌上的一套茶具跟過去,盤膝坐下。
“老爺子,您找我有別的事?”陳軒倒出茶水,試探性的問道。青茶不同于綠茶的濃香清雅和紅茶的醇厚溫滑,略顯苦澀的香氣帶着壓舌的甘甜盤旋而上,就連茶水都顯得有些寡淡。
“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還差多少錢?”張老爺子壓住陳軒倒茶的手,茶水停頓了一下,又接着出現,叮咚聲撞擊在冰裂的瓷杯上,顯得額外危險。
“我現在不差了啊,住着貸款的公寓,有自己的車,姐姐有自己的服裝廠,而且跟着張銘幹,他總不至于虧了我。”陳軒咧嘴一笑,卻絕口不提老爺子想聽的。
張平山眯着眼看茶杯中的水,沉了聲道,“你和我也不願意說嗎?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覺得老頭子管不了你了。”
陳軒心中一顫,記憶中的張平山再次從心中湧現,他抿唇不言,倔強的不肯開口。張平山也不出聲,只靜靜的喝茶。
看見張平山将空茶杯放下,陳軒拿起茶壺續水,卻猝不及防的倒在張平山擋在茶杯口的手背上,只兩滴陳軒立刻擡手。
“老爺子,您——”陳軒面帶急色,張平山卻只看着他,眼中的神色和當年一般無二。
“我知道,你覺得我這個老頭子幫不到你,我張家的明德也不如你們當年的成績,可是啊,我這個老人家放心不下你們啊。不自量力了,不自量力了~”幾聲嘆息,卻讓張平山紅了眼眶。
陳軒放下茶壺,低頭不語,他不想看到這個老人這樣的姿态。他更不想,将張平山牽扯進來。但是這些年不曾有人觸碰到的地方,還是忍不住的痙攣,在心中抽痛,提醒着他變化前的一切并不是鏡中煙華。
“那這樣好不好?陳少爺,你看我這個老頭子能幫到你點什麽?”張平山突然的一句話讓陳軒心中的防線徹底瓦解,不知什麽時候松懈的心情開始潰堤。
“小軒,你到是說不說!”張平山起身,怒視着陳軒,怒氣上升讓他臉色發紅,張平山跺跺腳,最終還是沒能狠心逼問,只去桌邊坐下嘆氣。
過了十幾分鐘,陳軒苦笑着擡頭,走到張平山身邊單膝跪地“張爸爸,您放心好了,我和家姐會讓一切都回來的。”
“放心?你讓我怎麽放心?蠍子,你真以為你這只大黑蠍子是做什麽的我不知道是嗎?你在美國是怎麽短短時間就爬起來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拼了老底也瞞着那邊的事,不就是為了不讓肯特家的把持住你的把柄嗎?”
張平山瞪着不知道說什麽的陳軒,喘了口氣繼續道,“你回國之後,買房,買車,張銘不止一次的跟我說你看起來悠閑自在,但是你告訴我實話,你回國之前每個月給你姐姐,給那邊打的款子,真的是做市場賺來的?”
“這些都過去了,不會對我的生活有任何影響。您真的用不着擔心。”陳軒沒有壓住張平山上揚的手,但是想象中的巴掌也沒有落在自己身上。
“你比阿銘還要小,當年你父母出事的時候我身在深圳,我說實話這是我最後悔的一件事,這些年我一直想要幫襯你們,一個是你,一個是你姐姐,你們兩個一個比一個倔。”張平山盯着陳軒“你是不是覺得我是施舍?”
“不是,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您知道這麽多。”陳軒苦笑,失神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從大學的時候,您就和我父親一樣,比我父親做的還要好。我當年确實有失考慮,但是我只想着不能将任何人牽扯進來。張爸爸,這些事,不是錢能夠解決的。”
“我知道你有主意,但是你現在賺錢的方式太危險了。”張平山拍拍陳軒的腦袋“你張爸爸,也就只能幫你這點了,孩子,我不能把明德牽扯上,我希望你能理解。”
“我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要牽扯上明德,我可以發誓。”陳軒舉手宣誓,随即被張平山壓下。
“我交了底,你放心了嗎?”張平山眼神淩厲,瞪着陳軒“算我勸你,收手吧。”
“張爸爸,這些事真的和錢沒關系。”陳軒婉轉的拒絕,張平山揚手打了陳軒後腦一下,但是他自己的手也在顫抖。
“你真的不聽是嗎?”張平山咬牙“算我多管閑事了。”
“我現在不能收手,我也跟您交個底。”陳軒搖搖頭,然後看着張平山“我不甘心。”
張平山看着現在的陳軒,終于将這個經歷過刀尖暗槍的人和當年那個一心純然的孩子區分開。陳軒微笑“張爸爸,我不會将明德牽扯進來。”
“我現在不是明德的董事,明德有什麽事跟我沒關系。”張平山嘆氣,摸上自己打陳軒的位置“我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你和阿銘折騰去吧。”
陳軒張口,卻發現自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張平山起身拿出一個文件扔給陳軒“這裏有一個股份轉讓書。我死後,我這明德百分之五的股份轉到你身上。”
“張爸爸,我不可能要這個您知道。”陳軒起身,将文件放回桌子上,臉上有些讪然,“還是說您到底還是不相信我?”
“呵呵,我可不認為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就能讓你放過明德,我只是希望明德能夠多一個保障,這個保障就是你,而我這個老投資人用這張老臉和這個股份,拴住你。”張平山看着身前的博古架,“這不也是你放出的消息嗎?”
陳軒臉色凝然,如果張平山都知道,那他要對付的人,是不是也心知肚明?“張爸爸,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你說什麽?是投資,還是我這個老爺子知道的事?”張平山轉頭微笑,“放心吧,除了早已經傳開的,剩下的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不是我猜到的,這是阿銘告訴我的。”
“放手去做吧。”張平山拍拍陳軒的肩膀“你和阿銘不是一類人,和我也不是,但是不妨礙我把你當做親兒子。你這些年在外面,我擔心的不比你姐姐少。”
“我父母破産的時候,我怪過您,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不在。他們抛下債務和我們姐弟離開的時候我就誰也不怪了,我認為這是我們姐弟的命。”陳軒在轉讓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接着道“現在我看出來了,每個人的命都是自己走的,他們撞死的那家人如是,現在還癱在床上的那個女人如是。”
“我曾經以為我不會用那些手段賺錢,但是事實上我現在用的比任何人都順。”陳軒合上股份轉讓書,“這是我的命,而我享受這一切。”
“小小年紀,說話到是比我們兩個老家夥都要老氣橫秋。”張平山坐在椅子上“帶上你姐姐那份,整死他們。明德的老爺子雖然算不上一流,但是還有點底氣。”
“好。”陳軒咧嘴一笑,剛才濕潤的眼眶就好像是從未出現過水汽一樣。
出了書房,陳軒看見在對面欄杆上靠着的吳澤,挑眉道,“偷聽呢?”吳澤笑着搖搖頭“猜也能猜到,張公對你比親生兒子不差,你回國這麽久沒有來看過他一次,不就是因為這個。我知道我沒資格提起你的傷心事……”
“你還是提了。”陳軒冷眼看着吳澤,對方卻突然将拿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
吳澤臉色平靜“我可以随時把自己的命交給你。相信我嗎?”
陳軒手指下意識的收緊,幾秒後放松,眼前的人眼神沒有一點變化。吳澤微笑“我能獲得你的信任麽?”
作者有話要說: 張平山對陳軒不光是看好的後輩,兒子的朋友,更是有一種從張銘身上得不到的身為父親為兒子操心的享受,張銘性格沉穩,做事嚴謹有規有格,是文案中最容易理解的一句,待人以誠;信,道,義。
☆、有動作了。
氣氛有些僵持,陳軒感覺到掌下那個代表着生命的脈動,他不是第一次掌握一個人的生命,但卻是第一次有人自願将弱點送到他手裏,陳軒閉閉眼,複又睜開道,“你很聰明啊,殺人是犯法的。”
說着,陳軒将手掌放下微笑道,“去問問保姆給你收拾的哪間房,明天雖然被特赦遲到,但是也不能去太晚,早點休息。”
“好。”吳澤彎彎嘴角,陳軒,你動搖了,你自己知不知道呢?
第二天,陳軒帶着助理姍姍來遲,而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位遲到的總監現在脾氣不太好。總監部的人看着他們的頭頭停都沒停的直接做電梯到了頂層,心中開始默念今天自己沒有什麽事是要禀報的。
頂層,陳軒看着一臉微笑的張銘,咬着牙指着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張銘笑夠了,指指對面的椅子,“坐下說話。”
“少學老爺子說話,你說實話這事你知不知道?”陳軒坐下,歪頭看向一邊,不想看見張銘那雙和老爺子一模一樣的眼睛。
“知道,我提議的,爸爸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跟我說他能說服你,現在看來姜還是老的辣。”張銘攤攤手,一臉的無辜。陳軒翻翻眼睛,“你提的什麽狗屁建議,信不信我把這股權賣出去?”
張銘毫不在乎的笑笑“你賣給誰啊,現在明德的股份少了沒人要多了沒人賣。”
“要不怎麽說老實人最可氣,你學壞了,學長。”陳軒好氣又好笑,手指點點桌面,無奈的看着張銘。
“攤上個不老實的弟弟,再老實的人也要學會動腦筋。”張銘嘆口氣,雙肘拄在桌面上“小軒,我承認我做的不厚道,我用爸爸,用股份拴住你,但是你放心,不管是爸爸還是我都不會因為這個去阻止你做什麽。”
“你不用給我說這個,我沒什麽道德底限。”陳軒臉色忽沉,目光卻柔和的看向張銘“別再有下次,我是為你好,也是為了老爺子。”說完起身離開。
“陳軒你不可能将自己隔離在圈子外面,現在大家都知道你回來了,知道你在我這,我不可能再讓你繼續下去。”張銘在陳軒的背後補充,看着那個停下來的人。
“知道又如何?跟我有關系嗎?”陳軒歪着頭看向張銘,忽然一笑“別忘了你把我叫回來是幹什麽。”
關門聲響起,陳軒第一次帶着真實的表情從張銘辦公室出來。門口的秘書看見黑着臉的人,低聲的打個招呼然後埋頭做事。
回到辦公室,吳澤正在等着,陳軒挑眉“什麽事?”
“孟倩已經調過來了,你看怎麽安排?”吳澤拿出一份簡歷。上面正是被當地主管随便找了個理由調過來的孟倩,上次運輸隊鬧的事已經平息,但是從下面傳上來的說法卻讓陳軒有點懷疑,盡管是老人,但是如果做的事敏感的話……
“交給顧凱,前幾次沒用到這個老人,八成心裏有意見了,讓他帶帶,準備接管王青那個組。”陳軒轉轉眼睛,補充道“人事調動是不是要和顧總說一聲?”
“唔,是的。把孟倩調過來還要調檔案,是咱們兩邊的人事經手的。”吳澤忽然反應過來,陳軒過來不就是為了——抓出搗亂的人。陳軒瞅瞅吳澤瞪大的眼睛,忽然噴笑“我是問的內部調動,提前不用說吧?”
“不用,調動之後再說就可以了。畢竟工資定檔和檔案資料都在人事那裏管着。”吳澤眨眨眼疑惑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