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6)
現了她的事情。如果被春知道,指不定春會怎麽害她和小小姐兩個人。
現在小小姐已經知道春的惡行,只會越來越疏遠春,直至春的行為被揭發,而她幫小小姐做好事情,小小姐一定會重用她的,這麽想來,紅子安心了不少。
她看着手中的東西,這支鳳頭釵,是周家聚寶樓精品,她聽春提起來過,沒有想到小小姐就這麽信任的将這支鳳頭釵交給她,看着這支鳳頭釵,亮晃晃的華麗,這是她這輩子看到的最好看最貴重的一件飾品。而這件飾品如今小小姐卻毫不猶豫的放在了她手中。
紅子的心微微的激動。
只是不知道小小姐所提的那位道姑會不會因為這支釵而心動?小小姐一個在閨中的小孩,又是如何得知那位道姑喜歡這支釵的呢?
碧雲觀的道姑喜不喜歡這支釵如今的陳初暝不是很清楚,她只是按照前世那本手劄中所記猜測。
那本手劄中記載,父親有一次和碧雲峰上的碧雲觀裏的一個道姑好上了,為了讨好那位道姑,父親還不惜跑到女兒房裏偷這支鳳頭釵被陳初暝抓了個正着。那次的事情陳初暝沒有選擇鬧大,她還想借用那位道姑抑制陳錦蓮,不過這只能再次證明陳雲帆的**,因為道姑不過吸引了陳雲帆幾個月的注意力罷了。在拿到鳳頭釵,道姑對陳雲帆傾心,結果可想而知,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得到的女人,如果沒有為他生下子嗣都不過是過眼浮雲。而現在陳雲帆和道姑應該還沒有相見。如果能穿線搭橋在陳錦蓮懷孕這段時間讓兩個人好上,那接下來陳家會不會更加熱鬧一點?陳初暝有些惡毒的想着。
026 當定燈泡
這些也不過是陳初暝無聊的想一想罷了,真正事情會如何發展,她還未知。
次日,陳初暝再去看母親,周芝芳的臉上還留着烏青,精神确比幾天前還好,這大概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看到周芝芳最好的心情。
她像是沉浸在愛情中的少女,陳初暝的目光移向在房間中布置早餐的傭人之時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傭人在桌上擺放下兩個人份的早餐,香味彌漫在房間中,從香味中,陳初暝辨別出這看似平常的一碗粥,裏面的料是十足的豐富,母雞湯、黃芪、瑤柱、蟹菇、鮮蝦鮮筍末,除了這碗讓人看着都眼饞的粥之外,還有十幾道的小菜。
陳初暝從母親的躊躇中看出來,這兩個人份絕不包括她。
在陳家,母親是有自己的小廚房的,而這早餐就是出自小廚房之手,小廚房從廚師至一些名貴的用料,比如燕窩、人參之類的都是周家派專人送來。而小廚房的薪水拿的是周家的薪。
當年懷她的時候,外婆據說來看過母親一次,覺得母親氣色不好,讓其去上海就近照顧,周芝芳不願,因為那時陳家的老太太就是以周芝芳懷孕照顧不好陳雲帆這個理由讓本家的侄女進門。她怕這一走,陳雲帆的愛會更加被分割掉。
等外婆來江甬的時候,人都已經進門了,加上蕭家世家清白,又是老太太的嫡親侄女,羅绮也就不好用強讓老太太将人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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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擔心周芝芳營養跟不上,又嫌棄陳家小氣,不肯用好料照顧女兒,就直接幫周芝芳弄了一個小廚房,廚子也是羅绮親自挑選的。好在那些名貴的食材都是周家搬來,老太太也會收到一份。否則老太太還真接受不了這一大筆無緣無故的開支。
這時陳雲帆從母親的內室走了出來。昨夜父親在母親這裏過夜?天要下紅雨了嗎?
不得不說三十歲上下的陳雲帆看上去還是和一個二十出頭的後生沒有區別,三七開的頭發,用發油抹的曾亮,劍眉,一雙星目泛着爛桃花,薄唇。
這也是陳初暝第一次這麽仔細的看這位稱之為父親的男人。
她清晰的感覺到靈魂另一半的陳初暝,在很小的時候對于父親這個人有過的強烈的期待,可和這個家給予她的一樣,期待的越深,失望的也越大。
在還是很小很小,這個身體學着走路的時候,她回憶那個小身影搖搖擺擺步履蹒跚的走向這個俊逸的不像話的父親,那時陳初暝眼中的父親,形象是這麽的高大,連廟宇裏閃着金光的佛像也不及父親在她心目中高大。可是這位父親的身影卻是和她擦身而過,那時的父親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完全沒有注意她這個小小人兒眼中的好奇與失落。就跨出門外。
在一次一次的期待與失望當中陳初暝成長起來。
“喲,初暝也來了?”陳雲帆從母親的卧室出來,挽起自己的襯衫袖子,然後母親小心翼翼的上前,柔情蜜意的幫他整理着領結。
昨晚他是在母親房中入寝的?
“今日就在這裏用飯吧,下人都已經準備好了。”這個時候的母親居然沒有在意陳初暝就在一邊,而且完全沒有問她用飯的想法。陳初暝的心忽然的失落了一下。這種失落遠遠比在陳雲帆那裏沒有得到父愛傷的更深。
原本她還曾幻想勸着母親離開陳家,離開陳雲帆,乘着沒有人老色衰的時候給自己找一條出路。
看到這樣的周芝芳,她仿佛看到了一朵菟絲花,這株菟絲花是寄生在這位名叫陳雲帆的男人身上,沒有這個男人她就會迅速的枯萎。
就算她多麽的不願意承認,但是這就是她的母親,哪怕是陳雲帆給她一絲情愛都會讓她迅速的從瀕死到複活并且無怨無悔?
愛情?前世的陳初暝也不乏有人追,不論是富家大少,還是英俊熟男,或是異國貴公子,名流,那時因為職業關系,遇到的無一不是家産萬貫的有錢人,可就是那樣的奇怪,那些人身上總是讓她感覺少了一點什麽?
即使會禁不住死纏爛打之下出去約一兩次會,可是也總是讓她覺得和那些人的世界格格不入。即使有些人好的不像話,連她都會為那些追求她的人而感到心疼,可是她總是會以沒有那種感覺而拒絕。
以前不知道那種感覺是什麽?可是在周芝芳身上她看到了那種東西,那就是會讓女人全身心的投入的一種魔力,也是世人稱之為愛情的東西。
可惜這種東西不是雙方面的,一個人的投入,不一定會換來另一個人的全身心投入。
如果,這個男人能拿出哪怕一絲的真正的情愛,她也會為母親而開心,可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沒有心。或者又說他太過花心,在每一段感情投入時是真實的,可是當不要的時候又可以棄之如履。
昨晚在飯桌上和陳錦蓮還你侬我侬依依不舍,昨晚,這個男人卻留在了母親這裏,今天她記得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陳雲帆留在這裏的目的是什麽?
昨晚晚飯的時候,陳錦蓮不是死都不願意放手嗎?不是要跟着一起來道歉嗎?
“初,你不去主房用餐嗎?”像是察覺到了女兒銳利的目光,周芝芳出聲提醒。
她的母親就是如此,有父親的時候,就會将身邊所有的東西抛開,她的世界,她的眼中除了她的男人什麽都不會剩下。
而如果是以前的陳初暝,這種場面她會嫉妒,可是她還是會為母親着想,會奢望母親能從陳錦蓮手中将父親搶回。因為如此她會乖乖的去主房用餐。
“父親母親,你們心中實在太沒有女兒了,這樣天倫之樂的日子能有幾日,居然撇開女兒。周嬷嬷,幫我也去端一份早餐來,我要和父親母親一起用飯,春,你去主房說一聲,今日就不必準備我的早餐了,我在母親房中用飯了。”陳初暝不由人拒絕的自顧自的往偌大的圓形餐桌占了個位置,沒有人為她搬動椅子,她就自己搬了一把過來。
027 美男計
周芝芳心中暗暗嗔怪陳初暝不懂她的臉色,可再嗔怪,那也是她的女兒。陳初暝都已經将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難道還要想着過“二人世界”而撇開她嗎?
要陳初暝去主房用餐,周芝芳還有一種想法,就是她怕陳雲帆見到陳初暝就想起昨日的不快。
昨晚用餐的時候陳初暝反駁的那些話已經傳到了她的耳中,她心中雖然認同陳初暝的那番話,還和奶娘在房中直為陳初暝的這番話而叫好,可是面對丈夫,她就沒有勇氣了,她怕陳雲帆在看到陳初暝的時候心中惱怒,所以才會想着趕快讓陳雲帆眼不見為淨,而女兒的感受,她就完全沒有顧慮到。
陳雲帆見到女兒也坐下來用飯,皺了皺眉頭,因為他昨晚留下和周芝芳溫存自然是有用意的。想到陳初暝昨晚的犀利,陳雲帆為接下來的計劃躊躇了。
周芝芳固然好騙,可是這個女兒呢?從昨晚陳初暝的表現來看,他有些拿捏不準女兒的想法。
可是想到陳錦蓮比以往更為火熱的表現,他全身都燥熱了。那小騷狐貍的那張檀口的活兒比起娼院兒裏的頭牌也不遑多讓。
再想到他那個小騷狐貍事後梨花帶雨的臉龐,說着陳初暝從小到大無病無痛(當然被她推倒,碰暈的那次不算),而庶女陳茵就體弱多病的情況。讓陳雲帆再次下定決心就算是用上美男計也要為他的小愛妾讨到那塊破玉。
對陳初暝,經過昨晚,不知道為何?陳雲帆居然有些心虛,這塊“脫胎”玉在周家傳承下來的規矩他是知道些的,傳女不傳男,傳長不傳幼,按照正常的傳承以後這塊玉必然是陳初暝傳承的。
他不是想據為己有,只是想借一借穩穩陳錦蓮的胎氣也沒有錯,周芝芳沒有辦法為陳家留後,現在難道還不允許別人為陳家留後了嗎?
這麽想着他又覺得自己理直氣壯了一些,一頓早餐下來,陳初暝是極為不适應,今天的陳雲帆好像是認錯了對象一樣,對着母親周芝芳極盡的噓寒問暖,夾菜布粥這種事情也都不勞他人動手。
事出反常即是妖呀!她在心中冷冷的嘆着,難道和戲子在一起時間久了本身也會演戲了嗎?陳初暝只顧着吃着,她現在好像一支度數超高的電燈泡,亮閃在兩人之間。
陳雲帆和周芝芳雖說有些不适應早女兒面前秀恩愛,可是因為彼此的心思,很快兩人就如膠似漆的忘記了旁人。
看着兩人的情況,陳初暝完全當自己是局外人,心中還感嘆着不愧是母親小廚房燒出來的東西,味道不是大廚房燒出來的可以比的。
默默的用完餐,拿過傭人遞上的毛巾淨手,擦拭嘴角,然後在兩人完全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拉着伺候在旁的周嬷嬷退走。
“小小姐,您這是?”周嬷嬷不明所以的問。她算是莫名其妙的被陳初暝拉出來。
“周嬷嬷,你覺得父親這般殷勤是何故?”
陳初暝一雙翦水秋瞳透着不符合她年齡的成熟。看的周用既心驚,又心疼。
周用是周嬷嬷的本名當年她因為逃難一家人去了周莊一帶讨生活,兒子尚在襁褓之中死了,那時她身體又羸弱,夫家見她死了兒子又不能賺錢養家,就将她賣給了牙婆,那時兒子死後沒有多久,牙婆見她尚有奶,而身體虛弱不過是營養不/良造成,就幫她進補了一番介紹到了周家。當時在十幾個應聘奶娘中,那位天仙一樣的人兒問了在場的人幾個問題,就是她一個人傻傻的沒有回答,只是回答了主人家問她的最後一個問題,她的本名。
然後主人家選擇了她,在買下她之後,女主人當場就給她取了周用這個名字,還告訴她寓意,希望她以後為周家所用。
至于她的本名,這麽多年來她也似乎已經忘記了。
這麽多年來她是真心的将小姐當着自己的女兒在養,跟着小姐的悲喜而悲喜。原本她以為小姐嫁到了陳家,是一門好姻緣,可沒有想到,姑爺竟是如此的不知珍惜。
這次還嚴重到動了手。原本看到姑爺來道歉,還在昨晚留下來以為姑爺是浪子回頭了,可是如今看到小小姐略帶譏諷的目光,才被提醒,這個姑爺恐怕是不懷好意。
“小小姐,我現在就去提醒小姐。您放心,有周嬷嬷這把老骨頭在,絕不會讓姑爺的陰謀得逞。”
“周嬷嬷,哪裏來的陰謀?你想多了。”陳初暝風輕雲淡的道,然後向她招招手,周嬷嬷跟着陳初暝的手勢附耳過來,她實在想不明白,陳初暝的目的。
随着陳初暝的低聲,周用的眼神從茫然一下子就變的晶亮。可下一刻,老嬷嬷的眼中泛起了淚花。
“嬷嬷,你這是怎麽了?”陳初暝不明白前一刻還因為洞穿周雲帆美男計而開心的周嬷嬷,這一刻這麽淚眼婆娑了?是在為母親而感嘆嗎?
“沒,眼睛進沙子了。”周嬷嬷連忙用袖子擦拭着眼中的淚花。不知不覺,小小姐在小姐的忽略下,竟然成長至斯。在陳家反而反轉過來保護母親。
等周用要返回周芝芳身邊的時候,卻發現原本該在一旁貼身伺候的兩個大小丫鬟秋風和苗苗都打發到了院子裏,這讓周嬷嬷更加心生警惕。
“嬷嬷,不要進去,小姐叫我們不要進去。”秋笑的一臉暧/昧。在平時,周嬷嬷也一定聽這話,還會和秋風道道主人的起了牙嗑,一起為小姐高興。如今她是三步拼成兩步,恨不得能飛到周芝芳的身邊。
“嬷嬷——”見周嬷嬷沒有理會自己秋風很是不解。幾時這個一向對周芝芳言聽計從的老嬷嬷會違反周芝芳的命令?
“秋風,你也算是老人了,你看姑爺昨晚對我家小姐的态度如何?一個男人哪有可能一個晚上就這麽快轉變的?”
“可俗話不是說夫妻吵架牀頭吵架牀尾和嗎?”
027 破計
“夫妻?他們二人算是正常的夫妻樣子嗎?少爺已經連初一、十五有時候都會忘記,何況昨日小小姐還在晚飯的時候惱過他。”周嬷嬷冷冷的道。
“那——”秋風還是有些猶豫,作為周芝芳帶來的大丫鬟她很明白周芝芳的性格,如果這樣貿貿然打攪了兩人的好事,姑爺惱了拂袖而去,小姐這是一定會惱她們的。
“出了事情我來擔。”周嬷嬷堅定的道。
“周嬷嬷,你去安排別的事情,這裏交給我吧!”陳初暝嘆了口氣上前。
前去偷聽這樣簡單的事情,可是這裏卻是你推我擋的,可見這件事情在下人心中何等的嚴重?她去就算事後讓母親知道,母親也不過是惱她一段時間罷了,有些美夢,既然是夢境就根本沒有必要做下去,再美麗的夢境也有被擊碎的一天。
站到了窗棂的廊下,她直挺挺的站在那裏,看着天空中的陰暗,該來的始終要來,就算是換了一個時空也還是一樣。
“芝芳,錦蓮她年紀小,加上出生市井很多大戶人家的規矩她都不懂,有時候無意間得罪了你,你可不要惱她,看到你們妻妾之間琴瑟蕭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滿足。”陳雲帆好言哄騙着,聲音清亮。不像是一個成熟男子的聲音,反而像是二十歲左右小夥子的聲音。
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簫默?
有人說琴瑟起,笙簫默是形容兩人的默契,可是在她看來琴瑟也好,笙簫也罷,總要有人去演奏,如果那個演奏的人選擇了其中一種樂器,另一種卻是顧及不到的而從此消沉。畢竟演藝的人只有一雙手,顧到了琴,又怎能在兼顧瑟?
就算是不愛了,難道就可以這樣的去欺騙?以前是厭煩父親的花心,而現在是真正的對這個男人的惡心,最可悲的是她身上還流着他的血液,這輩子只能是他的女兒。
聽了陳雲帆的話,周芝芳順從的點點頭。“我從來沒有計較過的。”
“芝芳,我們陳家待你如何?”陳雲帆支起妻子的下巴。
其實忽略過周芝芳土相的衣着打扮,陳雲帆不得不承認,妻子是美麗的,她的這種美麗很幹淨,不像是陳錦蓮那種的妖嬈,親一口沾上的都是滿嘴的脂粉味,可是妻子美則美矣,就是太過古板,一言一行就像是封建的教科書一般的讓人無趣。這也是陳雲帆迅速厭煩了周芝芳的原因。
“有你的陳家自然是好的。”周芝芳含糊不清的說着,意思也很明白,如果沒有陳雲帆,這個陳家就是無趣的,不好的。
“你呀,就是小家子氣。”邊說,将周芝芳攬在了懷中,讓其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芝芳,你知道陳家這代只有我一個男人,而你年紀也不小了,所以為了子嗣,不得不在錦蓮房中多些時候,有時候難免沒有照顧到你。”
聽到丈夫如此說,周芝芳的眼眶就如小女孩一樣微微紅了起來。這些年她受的委屈太多了,多的都忘記了自己原來的樣子。現在從陳雲帆口中聽到,她又覺得一切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只要丈夫能回頭。
“芝芳,現在錦蓮懷孕了,母親說這一胎必定是男兒,可是你也知道生下來也未必養的好,就拿我母親為例,生下我和姐姐之前,母親也是有過好幾個男孩,可是都夭折了。我不想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又出事,如果這個出事,母親只怕又會讓我納妾,而那時只怕你更加會受委屈。”
聽了這番父親的說辭,陳初暝不得不為父親的口才而折倒,如果他去做銷售,一定會賺個盆滿缽滿。可惜他将這麽好的口才浪費在了花言巧語的上面。
聽到這裏陳初暝離開了廊下,朝着周嬷嬷點點頭,随後一個陌生臉的丫鬟上去,尖着嗓子在外面叫道:“少爺不好了,三姨太太在摔盤子了,不小心還割傷了手。”
這名小丫鬟打扮的人,是周嬷嬷從外院花了一塊大洋臨時雇來的。不用出面,出聲就可以了,這件事情之後,只要她自己不去到處嚷嚷,也沒有人能責怪到她的頭上,而她自然是不會到處嚷嚷的,又不是不想在陳家混了,這種外院幹活的丫鬟,也不是什麽世面都沒有見過,對內院的八卦也是了然于胸的。會來賺這個錢,自然也是個明事理的。
一聽說陳錦蓮割傷了手,還摔盤子?陳雲帆顧不得和周芝芳啰嗦,推的周芝芳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于地。
瞬間,周芝芳眼淚決堤而出。伸出手撫了撫陳雲帆做過的椅子,上面還留着他落座過的餘溫,他的甜言蜜語還在耳畔回繞,可是人卻僅僅因為外面的一聲叫喚,而飛奔出去。
這算是什麽?什麽?她的手緊握,關節一節節的捏的泛白,什麽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為什麽這個美夢不讓她做一會兒?哪怕是他的欺騙她也是甘之如饴啊!誰曾想她堂堂一個周家的小姐,居然在愛情上面這般的看不開,愛的如此的卑微。
袖子一掃,掃落了桌上的茶具,而她還不小心劃傷了手臂。血順着衣袖流下來,滴在地上,可是她卻毫無所覺。手臂上的疼痛,哪裏及得上心痛?
可是誰會憐?那個憐她惜她的男人已經去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有時候狠下心她也想過離開陳家,離開這個男人,可是她離的了嗎?舍得就此離去嗎?就此和這個男人的關系斷的一幹二淨?她終是沒有辦法下這個決心的,哪怕愛的已經失去了自我。
這件事情之後,周芝芳大概打擊太大,生了一場大病開始大門不出,至于向下面追究責任?就像是陳初暝所想,在知道整件事是女兒的手筆後,她根本就不知道從何責怪起?原本就是陳雲帆的詭計罷了,而她心裏清楚,就是在一直欺騙自己罷了。
陳雲帆在前往陳錦蓮的房中後,知道上當,明白正房那邊已經看穿他的伎倆,也沒有臉第二次使用美男計了。
這件事情之後,陳錦蓮那邊總算是消停了些時間,擺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消停。陳錦蓮看上的東西,沒有得手就不會罷休。
028 來客
幾日之後,有一個自稱是碧雲觀中的道姑來了陳家,老太太非常的開心,好茶好點心的伺候了道姑,碧雲觀在江甬這一帶還是相當有名望的,每每元始天尊,三官大帝、天元聖天尊誕的時候,很多有名望的小姐夫人都會去碧雲觀中小住。參加道教的慶祝活動和聽觀中的昭德真人講道。慶祝活動要好幾天,往往昭德真人的講道是在最後一天進行,那時基本上是人山人海,連排隊都排不進來。
而江甬名望人家每年為未婚女性舉辦的紅花會,游園會之類都會請碧雲觀中的道姑真人當裁判。
觀中道姑能到家中小坐傳出去,是極為臉上有光的事情,這個來人是碧雲觀中紫蓮觀主的關門弟子。道號叫雲清,道姑在觀中一般是最低級的存在,到了一定年限,修煉有了點基礎,就會敬號真人。一般在道觀中真人是管理人員的存在,而道姑是幹活跑腿的人。
但是也有例外的時候,比如這位叫雲清道姑的年輕女子,她由于是觀主的關門弟子,在觀中還真沒有人敢驅使她做事。
同時她也是觀主所有弟子中,年紀最小的存在,今年也不過二十二歲,據說十六歲的時候未婚夫得急病去世,沒有多久父母也去世了,哥哥嫂子傳言說她命硬,怕被克到,就将她趕了出來,恰巧被雲游的紫蓮觀主得救,就成了紫蓮觀主的關門弟子。而紫蓮真人是碧雲觀中兩大支柱之一,還有一位自然是昭德真人。
在寒暄過後,雲清道姑就将話題轉到了陳家小輩的身上。
“不知道陳家是否有小輩,出生時是帶着彩霞?”
雲清的話讓主坐上的老太太一愣,她沒有想到雲清道姑會問起家裏的小輩,随即她又驚喜起來。這位真是高人呀,陳初暝出生時天上湧現彩霞的事情只有自家人知道,旁人可不知道這些,而眼前的道姑,居然一語道中,不愧是紫蓮真人的徒弟。
“不滿真人,家中是有小輩出生時帶着彩霞,是我的嫡親孫女。”她一邊回答,一邊讓在旁的管事嬷嬷派人去請陳初暝。
陳家有什麽風吹草動的自然是逃不過陳初暝的耳朵,何況家中來人鼎鼎大名碧雲觀中的道姑。她現在等的就是老太太那邊來派人請她過去。所以,一早她就将春給打發了,身邊留下一個尚不懂事的新晉的丫鬟,遠遠的伺候。
可看到來人的時候,她還是微微吃驚了下,随後便收拾起了情緒:“孫嬷嬷,怎麽你親自過來了,可是祖母那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陳初暝這算是明知故問了。孫向珍算的上是老太太的二號心腹,她主要是負責老太太的飲食起居,嫁過人,丈夫在陳家做收賬的工作,有個兒子,平常就是跟在陳雲帆的身邊做跟班,不過妻子年前難産死了,留下一個不滿周歲的一個兒子。是這位孫向珍的心肝寶貝。
老太太的頭號心腹是陳家的管事嬷嬷,據說是一個及其精明厲害的角色,九歲的陳初暝還沒有和那個管事嬷嬷接觸過,連印象中都沒有。
對小小的陳初暝來說,做什麽事情都要知己知彼,連BOOS的基本戰鬥力爪牙都不清楚,又怎麽能在其眼皮子底下搞些小動作?
這幾天她有事沒事的就跑到廚房學做點心,理由也很充分,作為以後嫁出去的姑娘,廚藝那是必須的。所以就算是她浪費點食材也不會有人說她什麽,而廚房裏什麽最多?那必定是各房的八卦,家長裏短。不管是在工作中,還是休息,那些人廚娘幫工嘴巴永遠沒有停的時候,見陳初暝人小,也不忌諱讓她聽到什麽。而關于陳家的各種消息,陳初暝就是在那裏得知的。
“碧雲觀你知道的吧?觀主紫蓮真人的徒弟今天來了陳家做客,提到你,所以太太讓您過去一趟。”
孫嬷嬷說的客氣,可陳初暝哪裏看不出來在家中根本就不用孫向珍跑這一趟,以她如今在陳家的地位,只要吩咐下面的人來傳一下話就可以了,她跑這一趟是為了什麽事情?
可不管是為了什麽且看且走便是了,陳初暝是明白人,所以在掏出了一個比較合适小孩佩戴的平安鎖。塞到了孫嬷嬷的手中。”聽說孫嬷嬷的小孫子快要滿月了,沒有媽的孩子真是可憐,這是我小時候佩戴過的,聽母親說是外婆請城隍閣的一江大師開的光,我小時候帶着他一直是無病無痛,母親說都是這個平安鎖保佑我,不過我現在長大了也用不上,就送給你的小孫子,當滿月禮吧。但願也能讓這個沒有媽的孩子無病無痛的平安長大。”
“這,這怎麽好意思,不能要的,不能要的。”孫嬷嬷推辭道。
“嬷嬷,這放在我這裏不過是一件小時候的玩樣兒,給你孫子意義可就不一樣了,小孩子無病無痛的,你也不用老是挂記,可以更好的服侍好祖母。”陳初暝堅持道。
“那,我收下了。我代我家的小孫子謝謝小小姐,借借小小姐的福氣。”孫向珍滿臉堆笑的道。
不過她心裏也起了嘀咕,不是都傳言陳初暝從小到大無病無痛是因為周志芳從周家帶來的那塊“脫胎”玉嗎?現在怎麽又冒出來一塊平安鎖?還是一江大師開過光的。
上海城隍閣的一江大師,作為大戶人家上位的嬷嬷,她自然是聽說過的,那只是少數一些權貴的特權,一般的大戶人家想要得到一件一江大師的開光物,那是可遇而不可求。而如今,她難以置信,小小姐居然随手将這麽貴重的東西送給了她。
交好一位在陳家當權的嬷嬷是陳初暝想法,手劄中記載的那個陳初暝是不削做這種事情,如今的陳初暝已經不是手劄中所記載的那個無知的女孩,有些人有些事情看着往往無關緊要,可正是這些下人們是和主子長期打交道的人。明白主子的喜好進言。
這就是下人們的能耐。
何況,這個嬷嬷是陳家老太太身邊貼心的人。
物品就算再有價值也是死的,可是能活用,也是這件物品的價值,否則不過是壓箱的死物罷了。
29 厄運
跟着孫嬷嬷來到陳家正房的待客大廳,此時老太太和雲清道姑的話題也已經進行了一個階段,各自用着茶。
從陳初暝這個角度看上去,一身道袍的雲清,是有一些仙風道骨的飄逸之感,長相不是頂出色,皮膚白皙,五官立體看上去很幹淨,這是完全和陳錦蓮不一個類型的角色。難怪能獲得陳雲帆的青睐。陳初暝根據前世手劄中記載的推算,這個雲清道姑和父親陳雲帆相見最起碼還要五年,而如今,這位雲清道姑已經有二十出頭,能在那樣的年齡還能吸引陳雲帆,也不得不說她的能耐。
正要擡腳跨進門檻,擡頭看到從門廊另一邊一位傭人,領着八歲的陳茵也過來了。
今天雲清道姑的來意陳初暝很明白,是她讓紅子給這個雲清道姑去了一封信。
陳茵為什麽會到這裏?可以肯定雲清道姑不會提出見她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不認識吶。
這麽想,陳茵來這裏的原因就呼之欲出了,老太太這麽做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想讓陳茵露露臉,第二個原因就是那日的事情,老太太還是沒能忘記,繼續拉着陳茵敲打陳初暝。
“真人,這位就是我那位出生時帶着彩霞的孫女。另一位是老二。”老太太介紹。接着朝我們“和藹”的招招手:“你們兩個過來,快來見過雲清真人。”
“雲清真人好。”陳初暝落落大方的作揖道。
“雲清真人好。”陳茵低着頭,也不甘落後的作揖。
“呵呵,陳夫人真是好福氣呀,有兩個這麽漂亮的孫女作陪,想必貼心的不得了吧!”雲清呵呵一笑道。
“哪裏,這兒孫多了都是債呀!小時候怕她們生病,盼着平安長大,長大了也煩,還要幫她們找合适的婆家,你看再過幾年兩個丫鬟就到了要找婆家的年紀了,看着他們花一樣的年紀,我卻老了,愁得白發滿頭了。”老太太眯着眼,半真半假的道。這個時候的她,也看不出來平常的嚴肅,完全一副和藹可親的面孔。
“祖母,您老這說的,酒是醇釀的香,姜是老的辣,而人自然是越老越可愛了。我和妹妹都敬重您,要知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是我們陳家最重要的人,而您頭上的銀絲可都是歲月給予您的榮耀。”陳初暝蜜嘴檀舌的道。既然老太太要裝,那她也唯有陪着她将戲演全了。
這話,如果換做是真正的陳初暝那是怎麽都不可能說出來的,可現在的陳初暝是誰?她已經是一個成熟的靈魂,又怎麽會和老太太這種年紀斤斤計較呢?在外人面前和睦不過是耍耍嘴皮子,讓老太太面子十足,然後是高高興興的放她走。這才是她最重要的目的。
“你這丫頭今天這張嘴是抹了蜜吧!”老太太的眼神還有些疑惑,不過嘴角樂呵呵的,不管這話是誰的嘴巴裏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