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五十九片玫瑰
陸嶼開車從莊園飛速駛離。
一路, 那雙和外界夜色一樣漆黑的眸色像蘊藏了某種看不透的濃色,在一明一暗的路燈折射光線下,愈加沉濃。
他很清楚自己為什麽會來帝景。
無非就是對她有了點念想。
就像一直封存在罐子裏的妖魔, 只要瓶口有一點點的漏洞,就會全部釋放出來, 一發不可收拾。
尤其,感情的事自然發生了,不是說能隐藏就真的原封不動一點不流落。
哪怕他一直不想承認自己會真的喜歡上像許星柔這樣‘綁架’過自己爺爺的女人。
但內心最深處的那份悸動明明白白告訴他。
他的确對她有感覺,甚至聽到別的男人想打她的注意, 他會有某種想揍人的沖動。
這種沖動真是魔鬼。
陸嶼微微斂斂濃色的眸,節骨分明的手指用力抓緊掌心的皮質方向盤,想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那種一度壓抑的情感早已開始如蔓藤般慢慢蔓延至他所有神經。
再也不可能收回。
次日一早, 池漾被爆訂婚的新聞還在網絡上持續發酵,這樣下去,所有人都會知道她訂婚的事,池漾知道要想消除這些負面新聞只能求助陸嶼幫忙。
只有陸嶼才能全部下架這些新聞。
所以池漾在一夜未睡的焦慮和崩潰裏一大早就給陸嶼打電話,請求他幫忙, 删除這些負面新聞。
陸嶼沒拒絕,只是在通話的末尾的時候, 他忽然就說:“池漾,以後我不參與你和方家聯姻的事,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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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池漾想不出任何理由,難不成真的喜歡上許星柔了?池漾一想到可能是這樣, 一顆心髒仿佛被人用鹽水浸泡了。
疼的剮心。
池漾忍着灼心的疼,擦擦因為失眠紅腫了一夜的眼眶,低聲弱兮兮說:“陸嶼哥為什麽?現在除了你……沒人可以幫我的。”
“你知道我不喜歡方晨, 許家就是幫我當棋子,我的人生我不想就被他們糟蹋了……陸嶼哥……我也想要那種真心相愛後在一起的愛情……我到現在都沒有談過任何男朋友。”
“陸嶼哥……我不想一輩子毀在許家手裏……求求你幫幫我好不好?”說到最後,池漾就哭了,不是假哭,真的哭了,她怕陸嶼不幫她,她只能嫁給方晨那種男人。
方晨和她根本互不喜歡。
勉強結婚會害了對方。
她不想被捆綁進這樣的家庭,到時候她一輩子就毀了,就算和方晨離婚,陸家哪裏會要一個二婚的女人?
“陸嶼哥……求求你幫幫我……我不想嫁到他們家……他們會折磨死我的……”池漾哭得凄凄楚楚,一旁的經紀人都心疼的不行,給她拿紙巾擦眼淚。
只是電話那端的男人卻像沒有在聽似的沉默了。
一直到池漾繼續哭着求他,他才緩緩開口說:“我考慮一下。”
随後挂了電話,伸手輕輕按按自己的眉心,撈起桌上的內線電話,給單宇打電話,讓他安排人撤掉今天娛樂版塊所有關于池漾訂婚的新聞。
單宇照辦。
不過就算現在撤走也沒用,該看到的人還是看到了。
而且許天揚是下了狠心非要讓池漾聯姻,所以哪怕陸嶼有手段撤走那麽多新聞,也沒辦法阻止許氏重工的官方微博和南方鋁業官博同時推出聯姻的重磅消息。
其實一般情況下大型集團很少會特意在自己官方微博宣布私人事宜。
但這次的情況不同。
為了确保萬無一失,在陸嶼撤走那些新聞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許氏重工和南方鋁業共同發表了一則私人通知。
等于直接官宣了池漾和方晨聯姻的事。
這下池漾徹底崩潰了,許天揚對她下狠手了,這件事陸嶼那邊還在猶豫,她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幫忙,現在只能去求陸家老爺子。
只有陸老爺子才能擺平。
池漾拿紙巾擦掉眼角多餘的淚,對又繼續給她拿面巾紙的冉竹說:“冉竹,你幫我備車,我一會去療養院見老爺子。”
“你現在去嗎?”冉竹不放心,“要不明天再去?你住的地方被狗仔圍住了,他們就等你下來好逮個正着問問你訂婚的事呢!你要是下來了不就是自投羅網嗎?”
“可是我等不了,下周二我就要和方家訂婚了。”池漾眼眶通紅,唇瓣微抖說。
“那……我們晚一點再去?”冉竹知道這個事越早處理越好,但現在樓下都是狗仔,根本下不去,只好繼續苦口婆心勸說:“要不你現在休息一下,你一夜沒睡,氣色很不好,你這樣去見老爺子,老爺子也不喜歡呀?”
池漾本來想堅持下去,不過轉念想想冉竹說的不是沒道理。
她這個氣色去見老爺子,不太好。
就點點頭同意先去床上補交,不過她上床,方淑然就打電話來了,語氣很急:“漾漾,聯姻的事怎麽那麽快就定了?”
她還打算過幾天想辦法弄斷這個聯姻。
結果今天就爆了訂婚的事。
“你應該問問你那個老不死的老公。”提到這茬,池漾就氣得渾身發抖,眼眶再度變紅,咬着牙說。
“他逼你的?”
池漾冷笑出來,聲音因為睡眠不足有些割裂的破音:“不然,你覺得我會主動爆料?我還想嫁陸家怎麽可能嫁給方晨那個醜貨?”
“那怎麽辦?”方淑然明白了,但也更急了。
“我去見老爺子,媽先不說了,我昨晚因為這個事一夜沒睡,現在要補覺。”池漾說完這句,利落挂斷手機,往床上一仰先補覺。
娛策集團導演組辦公室。
許星柔從進來到坐下後的半小時內,她拿着iPad看着上面娛樂網信息一頁頁翻看。
結果看了不到十幾分鐘,網上關于池漾訂婚的爆料帖子和網頁全部被删的一幹二淨了。
速度快的讓許星柔驚嘆。
當然這麽驚嘆的速度,除了陸嶼還真的沒人能做出來。
許星柔看着已經搜索不到一丁點關于池漾負面消息的網頁,唇角就冷冷地嗤了一聲,她就知道他會出手。
他怎麽舍得那朵小白蓮受委屈。
許星柔将iPad重重丢到辦公桌上,眸色就沉沉了。
雖然她爸爸那邊已經用許氏重工的官微和南方鋁業一起挂了通告。
但以陸家的本事,只要他願意出手,別說挂了通告就算今天池漾在訂婚儀式上,他都能讓這場聯姻終止。
看來她有必要見見這個男人了。
許星柔按按自己的太陽穴,對坐她對面幫她弄材料的程橋說:“橋橋,幫我打給單助理,問問他,他家陸總在不在樓上?”
程橋從一堆資料裏探出腦袋,立刻哦一聲就麻利地給單宇發信息。
消息發過去三分鐘,單宇那邊的回複才姍姍來遲。
陸嶼不在娛策,今天在鳥巢有網球比賽。
蔣柏容邀請他去看網球賽了。
許星柔知道後,頓時就呵呵了,他的小白蓮都那樣了,他居然還有心思看網球賽?
不過想想他都已經幫池漾删新聞了。
也算做了點什麽。
接下來,就看他要不要繼續出手了。
許星柔起身,“橋橋,我們去鳥巢。”
“去哪做什麽?”程橋一時沒跟上她的思路,好奇地問。
“陸總在那邊看球賽,我去會會他。”許星柔邊說邊拿上自己的車鑰匙開始往外走。
程橋這才反應過來,丢下手中的文件跟她一起去鳥巢。
上午10點左右的鳥巢熱鬧哄哄,全世界的球迷都聚在這邊看網球賽,許星柔給自己負責這塊管理的親戚打了電話,輕松拿到了兩張票。
也知道了陸嶼和蔣柏容在那個看臺看球賽。
許星柔拿着票從人群中擠過去,在前面最佳的視野區,果然兩位大佬悠閑坐在那邊看球。
這兩位都是不喜歡人擠人看球的主,那一片區域被他們兩人簡單粗暴包場了。
除了他們兩人,旁邊座位都是空的。
許星柔朝他那邊看一眼才慢慢走過去,不等陸嶼回頭看她,她已經不客氣地坐了下來。
程橋不敢坐他們那邊,就坐後面一排空的位置等着。
而許星柔一坐下來,熟悉的香水味就飄進兩個男人的鼻內,蔣柏容轉過臉看到是許星柔,立馬就勾唇淺淺笑了下,嗓音一貫帶沙似地性感:“嫂子來了?”
“嗯,蔣哥哥好。”許星柔乖巧點頭,朝他揮揮手打招呼。
打完招呼才看向已經轉過臉看着她的男人,粉色的唇淺淺就笑了笑,說:“看什麽?才分居幾天就不認識自己老婆了嗎?”
許星柔說的輕巧,蔣柏容倒是有點意外。
他還不知道他們兩人居然分居?
什麽情況?
陸嶼沒出聲就凝着黑眸沉沉看着她,過了會嗓音溫淡說:“找我什麽事?”
許星柔挑挑眉沒作聲,而是整個人朝他身體靠近,像之前那樣故意讨好他般黏在他強壯的身上,手柔軟地搭在他肩膀,漂亮的小臉靠近他那張英俊又冷感十足的臉,盈盈微笑說:“池漾訂婚的新聞你删的吧?”雖然問是白問,應該是他。
不過她還是想親口聽他承認。
但出乎意料,這個男人好像絲毫沒興趣聊池漾,就那麽沉着眸看她,眼底餘晖般的光色将她那張漂亮小臉的倒影全部納入。
許星柔以為他這是護池漾,心裏忍不住就滋出一團小火苗,冷冷笑着說:“你知道我最讨厭你插手我們許家的事,尤其她們母女。”
話落,一直不說話的男人忽然就開口了,嗓音淳透混着四周的風,異樣地低麋酥耳:“然後呢?”
“你不是一直想離婚嗎?你不插手,我就離婚。”許星柔也不想再堅持什麽了。
總要離。
陸嶼冷靜聽着,漆黑的瞳眸微微縮了下,忽然就薄涼地笑了一聲:“不是愛我嗎?死活不願意離婚,現在只要不幫她,就這麽痛快離婚了?”
“愛你有用嗎?”許星柔覺得他問的話好多餘,收回擱在他肩膀的手,淡淡裝出受傷的語調說:“你又不愛我,我想放棄不行嗎?愛你好累,所以怎麽樣……我答應離婚,你不準幫她。”
陸嶼呵一聲沒說話,眸色卻在烈日下更深疊了。
許星柔看他不接話,猜測應該是默認,反正他巴不得她同意,“那就這麽說定了,等她結婚,我就簽字。”說完,不想陪他,起身和程橋一起離開。
許星柔一走,蔣柏容就說:“人家放棄你了,你怎麽想的還不去追?”
陸嶼微微低眸,嗓音很薄:“我和她就這樣了。”
“真的舍得離婚?”蔣柏容怎麽覺得不對勁?
陸嶼沉默。
但真的舍得嗎?他其實也不确定。
因為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聽她說‘不愛他’了,他竟然有點不爽。
這種不爽真的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