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五片玫瑰
入夏午後的陽光很溫暖，淺淺蘊蘊地灑落在辦公室朝南一側的大片落地窗內，在茶色的地板上落下一大片金色的倒影。
室內開空調很冷。
室外滾燙如火。
許星柔從陸嶼辦公室回來後，立刻摘了高跟鞋，換上自備人字拖，舒舒服服靠在辦公椅後，單手拿着iPad和程橋研究能有檔期來參與這檔真人秀節目的一線小花人選。
神情看着絲毫不受剛才被陸嶼拒絕和她交往後的影響。
反而一如既往的輕松。
“寶貝，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位，是我認識的一位經紀人小姐姐帶的一位小妹妹，她叫姜瑜菲。”程橋一邊給她捶捶小腿一邊殷勤地說道：“她以前一直是四線，不溫不火，最近因為一部搞笑穿越現代特工劇火遍整個暑期檔，一下就上升一線了。”
“據我了解包括我認識的那位經紀人小姐姐反饋過來的信息，姜瑜菲人品極好。”起碼比喬蜜好多了，“很乖巧聽話，而且特別努力，邀請她來參加咱們的真人秀節目，一定會給節目增加曝光的。”
姜瑜菲現在的熱度很高。
微博、知乎、豆瓣都有她的超話和讨論主題。
代言也接了三四個。
俨然炙手可熱的新生代小花。
“是嗎？”許星柔帶點懷疑地點開iPad搜索欄開始搜索姜瑜菲。
很快詞條就跳出了一大堆她的簡歷和各類娛樂通告。
姜瑜菲，00後，因為某廣告選拔賽脫穎而出進入圈內，入行第一部 接了校園網劇，此後轉現代甜寵網劇。
連續拍了5部網劇，才在今年爆款了一部現代特工穿越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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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度雖然比喬蜜差很多。
但作為新面孔，她帶熱度的資格很夠了。
“你看看呢？”程橋伸長脖子往她手中的iPad看去，繼續恭維說：“我真心覺得她不錯。”
“小姑娘人美又可愛，關鍵乖巧聽話，不會随便耍大牌，又自帶熱度。”
程橋一個勁地吹噓姜瑜菲。
許星柔都快覺得她是不是準備投靠人家女星了？
“你這麽吹噓，我不去看看都不行了。”許星柔滑過姜瑜菲的簡介，睨她一眼，說道。
“這個……我是良心推薦呀！”雖然這個良心推薦是她幫忙那位認識的經紀人小姐姐的意味。
但姜瑜菲各方面綜合情況都挺好。
她并不是亂吹噓。
“你安排時間，我們陸總已經給我下通牒，讓我在一個月能把所有事都辦妥。”許星柔把iPad丢到辦公桌上，停頓幾秒，單手撐在辦公桌，支着下巴，忽然若有所思地說：“我怎麽隐隐有種不好地預感？”
“預感什麽？”
“陸嶼會給池漾在這檔真人秀節目留了一個位置。”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
或許真的會給她安排進娛策。
池漾馬上回國了。
而陸家欠池漾媽那麽大的人情，她要娛策的資源，不用她爸爸出面，只要跟老爺子說兩句，基本沒有任何問題。
“她進真人秀那就進呀，你是這個節目的副導演，你還怕她啊？”程橋完全沒多想，直接就吐口而出。
結果，許星柔就嗤她了：“你平時少看點韓劇好嗎？”
“怎麽了？”程橋還不懂她話裏的意思。
“你忘了……這檔節目是我們陸總親自投資的，嗯？”
程橋這才明白過來，如果池漾綠茶回來進這個節目組，她可以公然在她家柔柔寶貝眼皮底下和陸總勾勾搭搭了。
嚯——想想就來氣。
“那如果她真的進節目組呢？”
“怎麽？她還能當着我的面，搶我老公？”就算搶，也要看有沒有本事了。
“恩恩。”程橋點點頭，加快小拳拳拍馬屁地給許星柔捶腿，“你肯定是最棒的。”
帝都一環山繞水的私人療養院，被滿苑綠蔭遮擋了三分之二陽光的廊檐下。
穿着一身略顯寬松的藍白色療養服的陸老爺子，精神頭十足地站在廊檐下方，捏着一點點魚餌投喂欄杆外的一池金魚。
老爺子雖然此前腎衰竭，但經過換腎後，身體已經恢複如初。
略微瘦削的臉上，氣血不錯。
投喂了一會，伺候他的助理從廊檐一側的臺階上來，小步走過來，俯身特別恭敬地靠近老爺子說：“陸董，陸少過來了。”
聞言，老爺子投喂金魚的動作頓時一停，餘光稍稍撇撇這位助理說：“讓他過來。”
助理點頭，迅速轉身去請陸嶼過來。
不消片刻，陸嶼上來，慢慢走到廊檐下。
老爺子看他過來，繼續投喂金魚，“今天怎麽有空過來看我？”
“看看您身體怎麽樣？”陸嶼往老爺子身側走了兩步，俯身從他擱在廊檐柱子上的一袋魚餌盒內，捏出一些魚餌陪老爺子一起投喂。
那些褐色形狀如圓球的小魚餌，灑入碧綠的池內。
瞬間引得池內顏色混雜的各色金魚争相搶食。
“挺好。”老爺子看着泛起圈圈漣漪的池內，頓了頓，說：“想好離婚了？”
“嗯。”陸嶼撚撚指腹間殘留的魚餌碎末，聲音很薄。
似乎對老爺子這麽快知道他的事，一點也不意外。
畢竟協議是律師起草，老爺子想知道，很容易。
“比我預想的快，還以為你會陷進去。”
“沒有，要挾爺爺的事，我怎麽會陷進去。”陸嶼擡眸，漆黑的眸溫淡看向遠處。
老爺子瞧他一眼，若有所思斂斂眸色緩緩說：“許氏那邊準備拆分股份了，可能是個好機會。”其實許家那位長女要挾他的事，他早就不想多計較。
小丫頭可能真的太喜歡他家陸嶼，搞了些手段而已。
這些，他不打算再計較。
目前是讓陸嶼穩定娛策和陸氏以及後面全面掌控整個集團。
許氏可能是個不錯的支點。
“我知道。”陸嶼對許氏的感興趣程度目前不是很大，但也不是沒有考慮許氏拆分股份的事，“目前先弄娛策的事。”
“嗯，你自己安排。”老爺子從小就培養他，自然對他的能力不會有所懷疑，“娛策包括我們整個陸氏集團還有很多眼睛盯着你，離婚前別出差錯。”
“嗯。”
接下來的幾天。
許星柔一個個去接洽真人秀節目的那幾個合作明星。
前幾個合作意向很明顯，合同簽的很自然。
到了最後一個，也就是她工作室投資網劇的那位男主範明遠。
因為算熟悉，許星柔和他談合同，沒什麽大的阻力。
唯一的阻力就是他時時刻刻往她身上投來的‘深情又火熱’的眼神，讓許星柔都有點招架不住了。
快速簽約完畢，許星柔就想離開。
範明遠壓壓低嗓音，眼神濃烈，唇角帶着那種蜜汁笑容，直勾勾看着許星柔說：“許導，晚上一起吃飯怎麽樣？”
“這次應該不會沒有空了吧？”
小鮮肉示好太明顯。
許星柔裝不傻，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淺淺嘗一口，說：“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事？”
範明遠唇角扯着笑，帥氣的臉上一副自信又勢在必得的樣子，“無論什麽事，都不妨礙我請許導吃飯吧？”
這話說完，一旁的程橋在心裏就忍不住笑開了。
這厮難道看上她家許星柔了？
可是他連陸總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雖然她家寶貝常常吐糟陸總很狗，但在男性優勢方面。
他從來都是NO1。
許星柔放下咖啡杯，笑了笑着看他：“我結婚了，你還要請？”
結婚？
這下範明遠唇角的笑就僵了，收又收不回，只能像凍住般黏在那邊，有點難看。
過了幾秒，等許星柔拎包起身，他才回神，說：“許導，不會騙人吧？”她這麽漂亮年輕。
聽說才22、23歲左右？
怎麽就結婚了？
她們這種頂級白富美不都得玩到30+才結婚嗎？
“你要我去拿結婚證給你看嗎？貨真價實小紅本，9.9。”
“你真的結婚了？”範明遠皺起眉，像是要确認似的再問一遍。
“嗯。”許星柔點頭，念在他也算和她工作室剛合作結束一部古裝劇的面子上，她沒怎麽直接走人，很客套說：“希望我們接下來合作愉快。”
範明遠看她不像故意說謊的樣子，一顆心瞬間碎的七七八八。
我草，他還想追求她！
結果……她結婚了？
範明遠頓時不再扯請吃飯的事。
他可以泡嫩模，可以泡女生，可以泡未婚白富美。
就是不能碰已婚。
萬一被人挖出來什麽，他就是男小三，自己的職業生涯就斷送了。
許星柔拿着合同和程橋一起從範明遠所屬的經紀公司出來，外間原本耀眼的日頭有些被隐沒，空氣內都是如燒開的滾水般散發出來的悶熱。
遠處鏈接天際的上空都是厚厚的陰灰色積雲層。
看着像快要下雨。
許星柔在門口站了站，準備去停車場。
程橋緊跟她身後，習慣性地開始刷着手機信息，什麽微博，ISN。
凡是跟許星柔有關的信息，她都會提前查收或者浏覽。
結果一點開ISN，刷到池漾的ISN動态。
她就立馬瞪大眼睛了。
拿着手機的手指瞬間還抖了抖。
池漾居然拿到了真人秀節目的合同！
不僅在她的官微還在她的ISN上曬出來給她的粉絲看。
程橋點開這份合同的大圖，仔仔細細确認過了，真的是陸總投資的這檔真人秀節目。
那這份合同……
應該陸總或者陸總授權別人傳給她的。
程橋吸口氣，這麽重要的事，她一定要告訴她家柔柔寶貝：“寶貝，池漾的ISN今天更新了。”
“更新了什麽？”許星柔偏偏臉，看向程橋。
程橋舉起手機給她看，“你早上的預感真的靈……她拿到合同了。”
許星柔看一眼上面的合同。
唇角就呵呵了。
所以她這種女人和她媽媽一個種，哪裏會安分呢？
而且看起來……池漾在ISN的人氣不少。
很多她的粉絲知道她複出參加真人秀紛紛留言給她打氣和各種吹捧。
許星柔看了一下，只想冷冷地吐了。
如果她的粉絲知道她們心目中這位清純軟甜女神，背後可以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慫恿自己親媽捐腎，惡毒又善妒，會不會後悔當初粉她？
“她應該今天下午就能飛回國內。”程橋緊髒兮兮繼續說。
“幾點？”
“4點。”
許星柔立刻擡手看看腕表，現在離4點還有半小時。
“寶貝，你要去機場嗎？”許星柔這麽問，程橋預感她可能會機場。
“去，當然去。”
以池漾陰恻恻時不時給她發一條‘什麽把陸嶼哥哥還給她’茶言茶語的尿性。
這次卻回來卻安靜如雞了？
不太像她風格呢？
唯一有可能的是……她通知了陸嶼，讓陸嶼去接，這樣她就不敢來明目張膽發信息告訴她具體的回國時間了。
但這次，許星柔低估了池漾的‘明目張膽’和‘野心’。
她不會讓她媽媽那顆腎白白浪費。
臨近4點的帝都，天際上空的厚雲層越積越多，四周的悶熱如同淋了奶油的霜每呼吸一口都更為黏厚起來。
看起來真的是馬上要下雨了。
黑色的大G從高架掠過，很快到首都機場。
許星柔從車上下來，航站樓前依舊是車來車往，人潮湧動。
許星柔擡眸，漂亮的眉眼落向入口方向，踩着高跟鞋往航站樓內走去。
程橋随後。
鎖好車，大步跟上許星柔。
今天這種名場面，一會不知道會發什麽？
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家柔柔寶貝百分百穩贏。
航站樓內，撲鼻的冷氣和人潮。
不用特意找，遠遠就看到了那個站在等候區的男人。
果然，真的過來接池漾了。
許星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翻出手機，滑到陸狗的電話號碼，撥通，慢慢朝他走過去。
而與她隔開一堵牆的安檢處，池漾全副武裝拉着行李箱從裏面同樣慢慢走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