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華少軒一上車就忍不住給慕容艾發消息, 問她在哪裏。
此時慕容艾也由曲行舟陪着出來了，走到電梯裏，慕容艾就推開了曲行舟道, “謝謝你今天為我解圍。”
被她這般生疏的态度激怒了, 曲行舟激動地問她，“你既然開始走上這條路了, 為什麽不選擇我？！”
慕容艾低頭想了想道，“你能離開鄭丹鳳嗎？而且王騰不還在樓上等你麽？”
曲行舟無言以對，慕容艾笑道, “這樣吧, 等你自立門戶了，你再來找我。”
“在這期間，你能不陪酒麽？”曲行舟拉着她問。
慕容艾故作凄楚一笑道，“我也是要吃飯的人。”
“我養你！”曲行舟脫口而出。
慕容艾笑得酸楚道，“曲行舟, 不必了，我寧願靠我自己。”
看着這樣的慕容艾，曲行舟當然明白，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寧願自己陪酒, 也不願假借他人之手，于是點頭道, “好, 你等我，我一定會讓你過上你想要的生活的，不過你如果真的要傍金主，我幫你介紹, 那個華少軒已經是棄子了，一直都很吝啬，不适合你。”
此時兩個人已經站在大堂裏了，慕容艾甩開他的手道，“行了，不過是逢場作戲，有什麽适不适合的，再見了。”
說完，轉過身就快步走了，然後繞了一圈，走到後面的停車場，上了華少軒的車。
一上車，兩個人就親了親，華少軒見她這麽快就出來了，知道慕容艾跟曲行舟之間沒有發生什麽，也就不問了。
不過是演戲而已，對彼此的感情，不會因為一出演給別人看的戲而生什麽波瀾。
重新獲得了《天涯俠客》的角色，慕容艾拿了個惡毒女配，不過是個路人，有幾段打戲，這部電視劇的導演是達達娛樂的，一直拍武俠劇，沒什麽新意，武術指導也只有老三樣，純粹是鄭博拿來捧新寵謝绮雲的一部戲，看着片場亂糟糟的樣子，慕容艾就心疼華少軒的錢打水漂。
好在，她也沒幾天要拍攝，大部分時間還是跟在華少軒身邊做保镖。
“韓冬青解決了，剩下就是你父親那邊了吧？”這一晚，躺在華少軒身邊，慕容艾問他。
華少軒從書中擡頭，對她道，“無所謂，我現在覺得在港華很好，就像是解剖麻雀，以前有些不理解的事情，竟然慢慢理解了，以前把控大局多一些，現在更看到一些細節的東西，也才更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想當然，挺好的。”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對嗎？”慕容艾問他。
華少軒笑着吻了吻她道，“沒錯。”
這個能屈能伸的男人啊，讓她想到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明明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卻在他身上看到了儒家氣度，她忍不住抱緊了他。
想到這裏，又問他，“你打算把顧總怎麽辦？”
華少軒問，“什麽怎麽辦？”
“她對你還有情，你這樣算不算利用她？”慕容艾對此，還是有些介意。
“當年我也利用過卓婷，但是我絕不會利用你。”因為不舍得。“何況，我不會讓她在這段關系中受到損失的。”
畢竟，他已經說了很多次了，他對她不過是心懷愧疚，而且，他們的關系終究是結束了，可是顧念惜不肯相信，那麽也只有等到他有能力公開自己跟慕容艾的戀情之後，讓現實來敲醒她了。
慕容艾想想覺得也是，按照顧念惜的個性，如果知道自己跟華少軒是真的，到頭來反而是拿她在做擋箭牌，估計是要氣得發瘋，到時候不管不顧做出什麽事情來，還真的很難揣測。
“可是我還是覺得這樣利用她，于心不安。”慕容艾道。
華少軒放下了書，摟着她看了一會兒道，“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盡快結束這種關系的，但是她始終是會受到傷害的。”
慕容艾點頭表示，“這個我理解。”
沒過幾天，港華就開始調整內部機構了，人力資源部經理連着找了很多人談話，大家都知道，華少軒來了之後，必然是要有三把火的，一直知道他有手段，但是手段什麽時候用上，卻是沒有數，誰知道，華少軒在不聲不響花了近一個月時間把公司運營摸清楚的情況下，直接拿之前最不賺錢的商貿零售部開刀了。
公司不少都是跟着港華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員工了，突然被裁員，一些人頓時鬧開了。
華少軒表示，自己按照比合同還要高5%的補償金給與了補償，随便他們怎麽鬧，就是不肯妥協。
港華樓下聚集了10幾個老員工在那裏鬧事，還拉出了橫幅，說華少軒是冷血的吸血鬼，利用完就扔了他們這些為公司立下汗馬功勞的老人，讓老員工心寒不已。
有幾個不斷沖撞大門，小龐第一次看到這種陣仗，十分的害怕，慕容艾卻只是站在樓上看着，打電話讓行政部臨時聘用一些安保人員到現場維持一下秩序就完了。
華少軒坐在辦公室裏，總部那邊已經得到了消息，華少羽召開了總部對港華的視頻會議，難得今天華劍承也在。
“怎麽，現在連港華你都弄不好了？看來是準備辭職滾蛋了是嗎？”華劍承對華少軒一向不吝辭色。
“裁撤這些老人，你是要讓誰心寒？我問你，你裁人之前，開過高層會議讨論過嗎？”
華少軒開口，冷靜地看着自己父親道，“每一個人都讨論過，有總經理辦公會議記錄，我請助理馬上發給您過目。”
“父親，你說回頭別的總部的老員工知道哥哥做這種事情，誰還願意跟着我們幹？”華少羽在一旁挑唆。
“業績增長得怎麽樣了？”華劍承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暫時停止了虧損，正在轉向盈利。”華少軒道。
“廢物！過去一個月了，就這點本事嗎？不是號稱是J大經管學院高材生嗎？我看你就是自視太高，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華劍承依然是苛刻的責難和貶低。
華少軒深吸了一口氣道，“二季度應該會有改觀。”
“你自己立的軍令狀，我看你什麽時候實現10%的增長！做不到，你就滾出去吃自己！”圖窮見匕，不過是希望他不要做華少羽繼承家業的絆腳石而已。
“我知道了。”華少軒沒有為自己辯駁一句。
“還有，你那個經紀公司，搞得怎麽樣了？我聽冬青說，你就跟那女人玩玩？希望你說到做到，別再存什麽結婚的心思，前幾天我碰到你韓伯伯，他還問起你，等你什麽時候把港華扶起來了，回來去跟桑枝見一面吃個飯。”此時，是他父親視頻通話中唯一一次放軟口氣，幸好，他的這副皮相還能讓韓桑枝惦記着，讓他在自己父親面前，還有一些利用價值。
“是，我知道了。”華少軒恭順地答應着。
華少羽卻問道，“之前你不是還投資了幾部影視劇嗎？怎麽樣了？”
“都還在制作拍攝中，時間要很久，影視劇的資金回籠時間比較長。”華少軒解釋道。
華少羽哼了哼道，“到時候我投資的那部武俠片，你幫我盯緊點，要是有問題，及時跟我彙報。”
華少軒忍了忍道，“好的。”
慕容艾在視頻拍攝不到的角落裏看着，看着這個被自己父親責難，被弟弟折磨的男人，面容沉靜，堅毅挺拔，若迎雪傲松。
慕容艾在心裏默默想起一首陳毅元帥的詩句：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終于結束了單方面的訓問，慕容艾上去幫他關了視屏，走到他面前就抱住了他，實在是心疼這個男人的處境，卻是無能為力。
得到她溫暖的支持，華少軒松了口氣，天已經黑了，樓下來鬧事的看這樣的情形，知道不會有結果，于是都散了。
華少軒看着樓下，接過了慕容艾遞給他的溫水道，“港華這些年發展，除了外部環境之外，更重要的是內部生态，越來越冗餘的人員，一成不變的思維，再這樣下去，遲早要被拖垮，這畢竟是私人企業，上市公司，要對董事會負責對總部負責的，不是說養一些老人讓他們感受到企業的關懷，就顯得人性化了。企業歸根結底是要追求利益的，組織一旦太過龐大，就會行動遲緩，掣肘也只有更多。你看現在這個時間，他們為着自己的切身利益，都不肯再鬧下去了，何況是為了公司？你看他們到這時候就散了，你能指望他們加班嗎？到點下班這些都是常态，有些人拿回扣拿了不少，有些人每天就在辦公室玩手機，偏偏這些人都算是中層，那你讓新進來的想幹事的人還怎麽有作為？這些年那個吳總，為了讓總部給他們的負債補窟窿，想了很多辦法，都是些歪門邪道，內部管理更是顧不上了，歪風邪氣橫行。最後是劣幣驅逐良幣，小白兔員工多了，公司就會更沒有業績，最後大廈傾覆，焉有完卵？”
慕容艾默默聽着，在他說完之後道，“當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知道慕容艾懂他，也許在旁人眼裏，他就是個資本家，一個剝削者，唯利是圖，麻木不仁，可是他現在每天面對的是幾千號的員工，如果因為一時心軟，而坐視這個企業越來越沒落，等到這艘船徹底行駛不動的時候，結果就是大家一起葬身海底。
那麽，不如就由他來做這個惡人，擔這些罵名吧。
華少軒握着她的手，平靜道，“我跟你說過吧，金融危機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一個高管從樓頂跳下來，紅白一片，那時候我就在想，一個人是承受不住到何種程度才會做這種選擇，而今我越來越明白，選擇死亡和放棄的，都是弱者。”
慕容艾點頭表示自己能夠理解，也更覺得華少軒此時看來，是那麽的迷人，一個男人的擔當和責任，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這就是這個男人一再地吸引她，讓她忍不住為之神魂颠倒的魅力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