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傻土豪
麥柯和滕誠故事,可以寫一部長長的小說。
滕誠離家出走一個禮拜,麥柯去事務所請了長長的假。
“你個圓土豪哪根神經不太正常?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走了?”麥柯的好友王良開着車一臉不爽。副駕駛座的石畢給了他一個眼色,默默地看着車窗外,心裏到底是過意不去。
麥柯,王良和石畢三個好朋友合夥做的設計事務所。起步的時候多都是靠着麥柯家的那位土豪給了些創業的點子還幫忙拉些業務,後來才走上的正軌。
這回因為和鄧氏的合作讓麥柯和滕誠起了那麽大的誤會,王良和石畢這兩天都沒閑着各種打聽滕誠的下落。
他們是看着麥柯和滕誠磕磕絆絆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日子才安穩,工作也順暢起來,怎麽就……
坐在車後座的麥柯這禮拜沒有怎麽說過話,心裏早就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最壞的情況,不過是滕誠不願意再和他一起過日子。這個想法麥柯從認識滕誠開始沒有一日不在腦海裏略過。
他和滕誠之間,除了愛着彼此,依賴着彼此的心是一樣的,其他的根本沒有可比性。
只是都這麽多年了,誰都不願意放開誰的手,無論遇到什麽事,總能一起面對。
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哎喲。”車子在并不寬敞的路上颠簸,颠得狠了,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王良看了看外頭的天色,皺眉:“這什麽地方呀?天氣預報說臺風要來了。”
麥柯默不作聲,捏着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gps地圖導航,那個叫紅海鎮的地方離他們越來越近。
他找滕誠找了7天,連滕誠的父親騰勝都出面尋找卻依舊一無所獲,最後是滕誠私人律師的徒弟說起老家的一位客人,麥柯恰好聽到。
“開到前面鎮口就可以了,你爸媽今天回來,你們早點回去接。”麥柯終于開口同王良說。
“不,我們幫你找到人再走。我先把他揍一頓,不然不解氣。”王良最是受不了好哥們麥柯為了那個土豪折磨自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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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的石畢看了這麽多年,還是他比較理智地把張牙舞爪的王良給瞪了回去,說起話來溫溫柔柔的很讓人安心:“麥子,我打聽過,紅海鎮民風淳樸,你一個人我們也放心。我們在藤總一定不好意思,這樣,我們先回去,你需要我們就打電話,我們開過來也沒幾個小時。”
“嗯,謝謝。”麥柯沒什麽精神地點點頭。
“之前太辛苦了,如果他在這裏,你也趁機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想多久都可以,吃胖點。”石畢是事務所的執行經理,特別會安慰人,幾句話說得體面得體。
的确,這個時候的麥柯需要的是朋友默默的支持。
其實這點難關,麥柯和滕誠只要把話說開了,一定就會好起來的。
……
十分鐘後,麥柯站在紅海鎮的鎮口,擡頭看到破舊的小賣部二樓一顆漂亮又招搖的桃花樹在大風裏飛舞。
短短幾天,他沒怎麽好好吃飯也總是做惡夢失眠,在風裏站了一會兒竟然覺得頭昏眼花。
“嘩啦啦啦——”又一陣大風吹過,有鐵皮被吹起的刺耳聲。
有一條小黃狗嘴裏叼着一只小小的花貓咪急匆匆地往屋子裏跑,很快,一個小孩子嘟着嘴跑進了一家雜貨鋪,喊着:“秦媽秦媽,收衣服啦!”
又一陣大風吹來,麥柯用手去擋眼睛,等風過去了,兩條白花花的東西由遠及近,直直地糊在他的臉上。
——一條奧特曼的兒童內褲,還有一條悶騷的ck內褲。
滕誠……
……
另一邊,為了逃避齊骥“魔鬼訓練”的土豪這幾天同光叔打得火熱。昨晚他吃了一盆光叔的鹵花生,又聽了幾個光叔添油加醋誇大了的“鬥海”的故事,滕誠對光叔的廚藝和各種“離奇”的出海經歷佩服得五體投地。
于是一大早,“魔鬼”齊骥還沒起呢,土豪就又摸去了光叔家裏,死活要出海去看看。
光叔捕魚四十幾年,一早起來聞聞空氣裏的味道就直搖頭:“今天不能出海。”
滕誠憋了好幾天,找到了點樂子哪裏肯放過。一想到被齊骥抓到就是動感單車騎到小弟弟疼,于是好話說盡,死活要光叔帶他“開開眼”。
光叔心軟,帶着人上了船,出海前各種注意事項說了半天,心想下午兩點前回來應該沒事。
結果就差點出事。
那個土豪這幾天鍛煉得還有些像模像樣能吃能睡,以為他身體多健壯,結果一上船,還看得到海岸線呢,滕誠就開始大吐特吐。
光叔一開始沒往心裏去,第一次坐漁船颠簸有反應很正常,以為滕誠過會兒就好。結果等他下了網,點好了煙,才發現不太對勁——滕誠似乎把早上吃的全吐完了,整個人處在虛脫狀。之前以為安安靜靜的是沒事,結果一看差點沒吓到——土豪在翻白眼。
趕忙喂了昏船藥又弄了點吃給滕誠,光叔要收網回去,滕誠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和自信說沒關系,等到下午再回去,不然白跑一趟。
光叔半信半疑,最後還是留在海上。
中午剛過,海面上就黑壓壓的,四處烏雲籠罩。海水一浪一浪地把漁船上下翻滾。
滕誠這麽多年來做過無數個大大小小的決定,要面子留在海上,是他做的倒數第二個腦殘決定。倒數第一最腦殘的決定是——鬧脾氣離家出走離開麥柯。
光叔看天色不好早早地收網準備返航,結果打上來的海貨倒是不少,本想喊滕誠幫忙,發現那個人紅着眼睛坐在那裏抱着的胃,大概是到極限了。
回去的路上,浪更大了,開始下雨。
光叔給滕誠喝了兩罐啤酒壓壓驚,結果全被吐了出來。
于是光叔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滕誠聊天,心裏知道,這個平日裏養尊處優的有錢人不坐游艇坐漁船,的确是吃了不少苦的。
“你後悔出海嗎?”光叔問。
滕誠捂着胃,一臉狼狽地搖搖頭:“我後悔離開我愛人。”
“喲,和老婆吵架呀?為了什麽事?”光叔挑眉問八卦。
“我太胖。”滕誠像個小學生一樣地嘟囔着,鼻子有點酸。
“噗——”光叔嘴裏的煙差點噴出去:“他嫌你胖?”
“不,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滕誠撅撅嘴。
光叔笑得嘴上的煙滅了都不知道。
身後,之前捕魚的那片海域早就波濤洶湧,狂風大作。
……
齊骥和陸離一大就被村長叫走,聽說遇到幾十年一遇的臺風,所有漁船下午三點前必須全部回到岸邊,一些沿岸的老房子也需要臨時加固。鎮上的男人們都出動了,連秦媽都關了店去做飯幫忙。
陸離忙了一天,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他忽略。
齊骥也覺得好像漏了點什麽。
直到在村長家吃好午飯,陸離問了句:“秦媽過來幫忙,土豪中午豈不是沒飯吃?”
兩個人互看一眼,一拍腦門——不好!
滕誠住的那個屋子本來就是危房,還有露臺上的單車,棚子,桃花樹!
滕誠拉着陸離就往家裏跑,結果還是晚了一步——桃花樹已經被吹得幾乎支離破碎,棚子也塌了。
土豪住的屋子頂上一個刺眼的破洞,之前用來遮擋的鐵皮不翼而飛。
土豪也不見了。
“什麽!這種天氣他出海了!”齊骥看着狼狽的院子,和在院子裏搶救物資被雨淋濕的陸離,心裏不太爽,在聽到理發店老板說起滕誠去找光叔出海的事,眉頭皺得更深了。
“陸離,樓上先別管了,滕誠出海了。太危險。”齊骥擡頭往二樓喊。
雨太大,陸離沒聽清,他正抱着桃花樹和大風搏鬥。
“你說誰出海了?”陸離大喊。
“還有誰,滕誠,那個土豪!”齊骥喊,去親媽店裏找到無線電對講機,先和海上的光叔取得聯系。
突然。
齊骥的手被人拉住。
“滕誠出海了?”來人的手有些發抖。
于是齊骥看到一雙泛紅的眼睛:“呃,你認識他?”
“帶我去。”男人的頭發被雨打濕,臉上蒼白。
“好。不過海邊有些危險。要不我先去……”
“不,麻煩你了,請帶我去。”
……
……
風越來越大,滕誠乎沒有辦法坐着得住。
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快死在船上。雨水飄進船艙,整個人都好冷好冰。
他懷念起麥柯的溫柔,那個明明總是冰冷的人,卻能用自己的身體溫暖他。
如果……如果再也回不去了,再也見不到了……
其實滕誠一點也不後悔活了這一生,有麥柯陪伴的這幾年抵得過曾經一切的不愉快。
只是如果他挂了,麥柯怎麽辦?雖然自己的財産都留給了麥柯。但是,那麽愛他的麥柯……
滕誠想到這裏,一個機靈地有了精神。
開什麽玩笑,我死了麥柯去當和尚了怎麽辦?
而且現在真的挂了就是一坨死掉的肥肉,哪怕要死也死在身材的巅峰上,這樣麥柯以後回憶起自己,也是又帥又有魅力的土豪。
……
滕誠怎麽被光叔弄上岸的他已經不記得了。
只覺得的雙腳踏在堅實的土地上的那一刻,他根本站不住。
雨水張狂地拍在臉上,被打臉的感覺非常不好。
滕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被颠得出現了幻覺,一個長得好像麥柯的人朝自己跑來。
長得好像,穿着的衣服好像,抱着自己的模樣好像,皺眉的眸子也好像……
“麥柯……”滕誠用最後的力氣喊了一句,想說,不要皺眉,我會心疼。
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白癡!”
滕誠發現自己的唇已經被熟悉的溫度包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