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張曉芬
張曉芬出生在張家村的一個普通的農村大家庭裏，家中排行老三。上面有兩個姐姐，下面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
張曉芬原名叫張招遞，後來她自己給改了，才叫張曉芬。因着家裏孩子生得多，國家實行計劃生育，張曉芬家要交很多的超生費，所以窮的響叮當，連四妹都被爹媽送了人。家裏人包括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和二姐都有點重男輕女的傾向，張曉芬在兄弟姐妹間又是排中間的，既不比大姐張桂花是長女，又不比二姐張來娣會來事，性格內向的張曉芬從小就爹不疼娘不愛的。早上起的是最早的，晚上睡的是最晚的，活幹的是最多的，飯吃的是最少的。家裏所有好東西都是小弟的，她們姐妹幾個除了大姐，其他人只能用別人剩下的。
張曉芬小時候因為營養不良，長得瘦瘦小小的，皮膚蠟黃，頭發枯燥，身上的衣服還滿是補丁，總是被村裏其他的熊孩子欺負。
某一天，張曉芬放學回家時，被三個高年級的孩子給堵在路上，揚言想要揍她，原因居然只是因為看她不順眼。張曉芬求助的眼神看向其他路過的同學，有些人急急避開，有些人卻圍在不遠處給那三個高年級的孩子加油助威。深深的絕望與無助包圍着她，她只能雙手抱頭，卷縮在地上任由他人對她拳打腳踢。混亂中張曉芬只覺得頭部被誰的腳猛踢一下，重重撞在一塊小石子上，陣陣疼痛混合着眩暈感傳來。
“喂！你們在幹什麽？！”意識陷入黑暗中之前，張曉芬看清了唯一一個對她生出援手的人的模樣，是他……
之後，張曉芬神奇的發現自己有了個神秘的空間，剛開始是恐慌的，後來逐漸接受空間的存在後，張曉芬發現有了空間的諸多好處。空間內面積很大，有山有水有田還有一間小竹樓，在裏面種東西生長速度是外界的十倍，并且營養價值更高，味道更加美味。張曉芬靠着時不時從家裏偷拿了幾顆種子，從野外順走一些植物，使空間內的物種慢慢豐富起來。
雖然得了空間，但對于張曉芬來說努力學習，将來考上大學，才是改變她人生的根本途徑。只要考上大學，就能擺脫目前的困境，爸爸媽媽也會對她另眼相看，然而現實卻給了她沉重的一擊。
那天中考後張曉芬去學校領成績單，被老師告知自己考上了C縣的縣高中。張曉芬興奮的一時有點暈，雙手微顫的從老師手上接過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看上去有點傻，連聲對着老師說謝謝。也不怪張曉芬如此興奮，要知道縣高中可是C縣最好的重點高中，升學率高達93%，只要上了縣高中就等于一只腳跨入了大學校門，離自己的大學夢更近一步，她怎能不興奮激動。
張曉芬幾乎是漂着回家的，滿腦子不停的想着爸媽知道後會怎麽誇她，也許還會給她做一頓肉吃。想到這，張曉芬吸溜了下口水，在張家除了張曉芬的弟弟張志傑每個星期有一個雞蛋外，其他人都要等到過年才能吃到暈菜。就算張曉芬有空間，可一來她弄不到家畜之類的動物來養，二來她也不會宰殺處理。
興高采烈的回了家，剛到家門口便看到張母站在門口張望，看到她時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拉着她進門。張曉芬以為母親是為了問她考的怎麽樣，張口正要告訴張母她考上了縣高中這個好消息，卻被張母急聲打斷：“三妹兒，家裏來了客人，待會你可要好好表現。”
進得門裏，只見一頭戴紅花，身材豐腴的中年婦人滿臉堆笑的走來。張曉芬認得她，這是鄉裏有名的張媒婆，心裏一沉，有些不好的預感。
“喲～！這就是你家三閨女吧，長的可真俊。張妹子你放心，那牛家承諾了，只要你家閨女嫁過去了，跟着大壯安安分分地過日子，他們家會好好待她的，這彩禮錢也少不了你的。”張媒婆一疊聲兒得道。
“張栓家的，你保的媒，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我這閨女呀，還別說，就這模樣那是十裏八鄉裏出了名的俊俏，能讓牛家小子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張母也笑着應和道。張曉芬因為長期食用空間的産物，膚質變得柔嫩白皙，五官更加精致，出落得婷婷玉立，更因空間而帶有一絲難言的氣質，整個人顯得更加清麗脫俗。
“媽！我不同意！我不要嫁人！”不詳的預感應驗，張曉芬心裏卻還抱有一絲期望，只要張母知道她考上縣高中一定不會逼她嫁人的。而且這村裏誰不知道，那牛大壯就是一個傻子，她才不要嫁給一個傻子，要嫁的話也是嫁給……
“胡鬧！這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那由得你說不嫁就不嫁的。”張母虎着臉對着張曉芬數落道。
“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傻子！我不要嫁人，我考上了……”縣高中，可惜還沒說完卻被張父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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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父沉聲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由不得你！”
“我！不！嫁！”這是張曉芬第一次這麽大聲對父母說話，也是第一次反抗父母的意思。她知道張父張母為什麽這麽想要逼她嫁人，不就是他弟弟考不上初中要多交點贊助費嘛，張父張母這是想要買了她換錢。忍到極限，張父張母的偏心，十幾年來所受到的壓抑，這一次全都爆發出來。
“啪！！！”
張母甩了張曉芬一巴掌後，腦怒道：“你不嫁也得嫁，死丫頭！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小算盤。我現在就告訴你，就算你考上高中，我們家也交不起你，我跟你爸的錢是要留給你弟弟上大學的，你一分錢都別想要。”
不可置信的看着張母，眼睛一陣酸脹，心裏既委屈憤怒又不甘難受。猛的推開張母，跑回自己與大姐二姐的房間，啪！房門被重重甩上的聲音。
“這……”看了一場鬧劇，張媒婆有些尴尬的出聲，心裏責怪張曉芬的不識擡舉。
“張栓家的，真是對不住，三妹兒不懂事，我跟老張會好好教訓她的。你就直接給牛家回個話，這事……我們答應了。”張母讨好的笑道。
“張妹子，不是我說，你家三閨女也該好好管管了。行了，我去牛家那邊幫你通個話，不用送我了。”說完，扭身就走。
“哎～你慢點走。”張母幾乎是掐媚的送走了張媒婆。轉頭瞬間就換了幅表情，兇神惡煞的幾步走到張曉芬房門前，砰！砰！砰！大力拍門。“死丫頭！你給我出來！開門！開門！有種給老娘摔門，有種你就出來啊！”
張母在門外拼命拍門，張曉芬坐在門後面，用後背頂着門。雙手抱膝，把頭深深埋入腿中，肩膀一聳一聳地。
黑暗漸漸籠罩而來，猶如欲擇人而噬的巨獸……
聽着外面張母對着張媒婆道歉，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聽着小弟放學回家，大姐而家也陸續歸家，門外一家七口吃飯的聲音；聽着大姐二姐拍門，勸她開門無果後離去的聲音。感受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夜幕降臨，世間恢複一片寂靜。
月色透過窗戶投射在張曉芬身上，慢慢地張曉芬舒展身體，從地上爬起來。輕輕打開房門，移動僵硬的身軀，想去廚房倒杯水喝，經過張父張母的房間時，卻聽到從中傳來小聲的交談。
“老張，招遞死活不肯嫁給牛家小子，這可怎麽辦啊？彩禮錢可有五千塊錢加一只豬呢！”
“既然招遞不樂意，要不，還是算了。頂多我辛苦一點，多找份活幹，讓招遞繼續讀吧。将來招遞出息了，也能幫襯幫襯志傑。”
“不行！招遞一定得嫁給牛大壯，你多做一份工有什麽用，将來小傑要上大學、娶媳婦那樣不要花錢！再說了，牛家條件好，反正招遞都是要嫁人的，牛大壯雖然傻了點，嫁給牛大壯以後不愁吃不愁穿的，怎麽說招遞也是我閨女，我還能害她不成。”
張父沒再說話，過了一會屋內傳來呼嚕聲。一陣冷風吹來，吹得張曉芬透心涼，回過神來，張曉芬輕手輕腳退回房間。
在房間裏站了一會後，眼底劃過一絲絕決，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般。張曉芬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瓷罐，搬開壓在上面的磚頭，從裏面掏出一個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嚴嚴實實的東西。小心翼翼的解開塑料袋，裏面露出一大堆紙幣，一角一元的零零碎碎，這是她從小到大十幾年來贊的錢，共有二百七十三塊八毛。從書包中拿出一個月前剛做好的身份證，啪嗒！跟身份證放在一起的白色的信封被帶出來，掉在地上，那是她的錄取通知書。
把通知書撿起來，靜靜地看了一會，最後含淚顫抖着雙手一點一點把通知書撕得粉碎，斯！斯！斯！猶如撕碎的是她的心。
輕手輕腳地離開家門，最後看一眼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漸行漸遠的身影隐入夜色中，拉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