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

第5章

對于這個穆東，陸辰後來回去網上查了查。如前一部戲的導演所說，這人的确是話劇界的傳說，連被業內公認最難拿也是分量最高的話劇獎他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收入囊中。且此人行事低調，為人仗義，出演的電視電影多半是熟人所托，主要的精力還是放在話劇上。這些都很正常，唯一讓陸辰感到意外的是傳聞說他居然是個同志。看到這個資料的時候，陸辰着實吓了一跳，看新聞，當時這件事情還鬧的沸沸揚揚的。後來不知是上面有人，還是記者覺得穆東沒什麽名氣鬧了幾天也就不了了之了。大概因為這個新聞，陸辰看資料上穆東那幾年基本沒作品，連話劇也不怎麽演了。後來演了當時做導演的張岳的文藝片才算慢慢回歸了演戲這個行當。大概因為當年的新聞，後面穆東更是低調，資料上面基本沒有他最近幾年的動向。

陸辰對同志沒什麽了解但也沒到厭惡的程度，且現在腐女衆多，大家對這個的接受程度漸漸都大了，但畢竟還是少數群體，大概還是比較不容易。陸辰望着坐在鏡子前化妝的穆東，一臉陽剛之氣，絲毫沒有電視劇裏面那些飾演同志的娘娘腔作态，對那個新聞多少有些懷疑起來。

“穆哥，陸辰，導演喊你們去，馬上可以開始拍了。”助理導演過來化妝間叫人，穆東和陸辰應了一聲後一起朝片場走去。

拍攝地點離化妝間有些遠，兩人并肩而行卻一路無話，不知為什麽都有些心不在焉，所幸片場本就亂哄哄的，就是說了話對方也不一定能聽到，所以也不會尴尬。

導演看到他們二人走來，過來讓他們排了一遍走位，稍微整理了一下現場就開始拍攝了。

這場戲是陸辰飾演的仙宮首徒上官晨同他的師父裴虛子的一場室內的戲。這場戲大部分是對話，導演沒什麽特別的要求，只讓他們自由發揮就好。

面對着穆東，也許是自己的初出茅廬同他的經驗老道相差太多，陸辰自己預想的緊張了許多。

“別慌，照着劇本來就行。”大概是看出了陸辰的緊張，穆東趁着道具組調整道具的時候走到陸辰身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一句。陸辰還沒來得及回應什麽，導演已經一聲令下開拍了。

“師父，師妹同岳孜桐是真心相愛的，你為什麽要這樣一再阻止，這對師妹很不公平。”

“公平！她只顧着自己，她的行為對仙宮帶來的傷害又有什麽公平可言，晨兒，你不必再說了，為師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師父！你是得道的仙人，那些兒女情長在你看來恐怕不屑一顧，但對師妹而言，岳孜桐是她的全部，徒兒再次懇請師父成全。”

“你怎麽也這麽冥頑不寧，若你執意再為你師妹求情，你也同她一起到晶須洞內閉門思過去吧！”

“冥頑不寧的是師父，明明只要師父的一句話，就可以使兩個人獲得幸福，師父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說出口呢！”

“混賬，為師養育你這麽多年，你就這麽同師父說話嗎。你自己到晶須洞內好好給我反省反省！”

“卡”導演一聲令下，陸辰和穆東的第一場戲居然一條就過了，陸辰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但看到導演還算滿意的神情，心裏踏實了許多。

張岳把陸辰叫到身邊交代了他一些關于動作上細節的部分，分別拍了一些側面和正面的特寫後，這場戲就結束了。道具組開始匆匆忙忙的更換布景，陸辰和穆東坐在一旁等他們換好。

陸辰看着同導演在聊天的穆東，想到剛才二人第一次對戲卻默契十足，心裏隐隐有些異樣的感覺。演戲時的穆東同現在坐在導演身邊溫文爾雅的穆東仿佛是兩個人，他的情緒可以在短時間內充分調動，曾有一瞬，陸辰真的以為穆東是那個阻礙弟子獲得幸福，冥頑不寧的裴虛子。他的情緒随着穆東情緒的釋放也充分被調動起來。以前不知道是聽哪個演員說碰上會演戲的對手感覺真像過了一遍主角的人生一樣。剛才那場戲，陸辰大概明白了那樣的感受，這種感受是他在上一部電影或者前兩場戲中都從未體會到的，他想這也許是許多老戲骨都熱愛表演的一個原因吧。

接下來的幾場戲加入了一些別的弟子，陸辰也沒同穆東再單獨對過戲，但仿佛只要有他在那裏坐鎮，所有人的情緒都會飽滿一些，他一個人的情緒感染了現場所有的人。

張岳自然是最開心的那個人，拍着穆東的肩膀一直在稱贊他。穆東只是笑笑，絲毫沒有一點自傲的樣子，若不是他還穿着戲服，陸辰根本不敢想象剛才那個不可一世的裴虛子是眼前之人所演的。

導演開心，片場的氛圍也輕松不少，每個人都各司其職，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劇組也第一次在晚上八點前收工，今天一天的拍攝大家都感到心情愉快。

陸辰卸妝完後就往地鐵站猛跑，這個點收工還趕得上最後一班地鐵。以前若拍的太遲了，他就去魏旭那個破宿舍蹭一晚，因為魏旭的宿舍剛好離這裏片場比較近。但金窩銀窩終究不如自己的狗窩，陸辰現在住的地方雖然小且破舊，但終究是自己的小天地，此時還是很想在卧室裏的那床被子上蹦跶兩下的。

還沒跑到地鐵口，就聽到後面傳來了一陣喇叭聲，陸辰以為自己擋住了後面汽車的道路，忙往裏讓了些，沒想到那喇叭還是響個不停，他回過身來不滿的看着後面的車輛，因為車頭燈的關系一時沒看清，等他适應了光線仔細一看，竟然是穆東坐在裏面。

“你去哪，送你一程。”

陸辰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穆東，但想着自己住的地方同這裏一南一北，肯定不順路，剛想回絕，卻聽到穆東說“我住在城南，順路嗎。”

陸辰那個“不”字還沒說出口，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開心的道“順路”，打開車門開心的坐了進去。若有個免費的司機，他自是樂享其成。

穆東笑了笑問了他家的具體地址後，就四平八穩的把車開了出去。才過了短短五分鐘，陸辰就有些後悔，因為他發現自己同穆東沒什麽話聊，無論自己問什麽，穆東總是簡單的“恩，對，是”來回答，似乎絲毫沒有想要同他聊天的意思。陸辰雖然不是話唠，但很少同別人無話可聊的情況，眼下這情形着實讓他有些尴尬。且白天緊繃了一天，此刻坐在車裏吹着空調，有些犯困了起來，只能強打起精神坐着。

“累了就睡會吧，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車程呢。”聽着穆東善解人意的話，陸辰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被催眠了一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他想着自己眯一會就好，沒想到這一眯再醒來時已經到了家樓下。

“啊，你怎麽不叫醒我。”陸辰擦了擦口水，瞬間驚醒了。

“看你睡的香，想說讓你多睡會，也才剛到，你累了就早點上去。”

“那，我上去了。”陸辰覺着有些過意不去，還真把人當免費司機了。但穆東看起來還有些高興的樣子，他也放下心來，同他告別後看着他的車開走後，蹦到樓上打開房門，第一件事情就是撲向那張小床。雖然房間多日沒有通風透氣有些氣悶，但陸辰覺着還是這裏最舒服。

因為剛才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也沒覺着特別困，就先起來洗漱了一下，待回到卧室躺到床上一看居然已經一點了。

他看了那個鐘半天沒回過神來，他八點半離開的劇組，就算回家路上花了一個半小時，剛才也不至于洗了兩個小時的澡吧，那他到底是在車上睡了多久。

接下來的拍攝總是會碰到些各種各樣意外的小狀況，每天收工回家的時候都已超過十二點，陸辰每天都到魏旭家借宿，也沒再坐過穆東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