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越齊雲深深吸了一口氣,閉眼,片刻之後再次睜開,眼神盡顯陰鸷狠辣。
他娘的越齊雲本來就是陰險狡詐心狠手辣之輩,還在這裝什麽好人?演戲還演上瘾了不成?
演好人不也是口蜜腹劍笑裏藏刀,為了背後算計別人嗎?恩将仇報的事他從來就沒少做過。
懂得把握時機才是越齊雲,這是他最後的機會。
越齊雲穩住心神,緩緩擡起右手,朝着吳憂全力擲出了飛劍。劍若飛鴻,一道白光疾風迅影對着吳憂的後心飛去。
——然後越齊雲自嘲的笑了笑,他又輸了。
越齊雲真的敢百分之百保證,如果換成別人,這一劍飛出去絕對能正中後心一刀斃命。
可那個人是集天命于一身的吳憂。
飛魚就這麽從吳憂身邊飛過,連他衣服角都沒沾到一點,打在了吳憂正在逗弄的妖獸身上。
時間剎那之間凝固。
越齊雲沒有再動,吳憂也沒有再動,一時間天地萬物都靜默無聲。
***
吳憂背對着越齊雲,閉上了眼,握緊了拳。指甲把掌心戳的生痛,可他的心更痛。一股筋絡死命的揪着他的心,讓他痛的喘不過氣。
齊雲還是對我出手了。吳憂心如刀割的想着。
他早就察覺到了越齊雲的殺意。幻世鑒之事才過了幾天,本來對吳憂态度好轉的越齊雲突然又變了心情。
吳憂不是不知道越齊雲讨厭他,越齊雲從未把他放在心上,他以前确實做了很多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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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已經改了。吳憂知道自己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越齊雲的眼裏從來沒有吳憂的影子,但是突然之間又全是吳憂的影子。
越齊雲在觀察吳憂,或明或暗,一直在看着吳憂。
小師兄的眼睛真漂亮,吳憂心想。澄靜清澈的眼眸裏全是溫柔如水的殺意。
以前小師兄想殺他的時候就是這麽誘人的神情。
吳憂有些高興,高興齊雲在看他,齊雲在意他。
他又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又惹小師兄不高興了。他想道歉,卻不知該說些什麽,他明明什麽壞事都沒做。
他今天終于有了機會向越齊雲告白,可越齊雲沒當回事。雖然沒直接說結果,卻把拒絕之意清楚明白的寫在了臉上。
然後齊雲對他的殺意更濃厚了。他都能聞到齊雲身上滿溢四散的殺氣味道,香甜中混雜着血腥,像毒藥一樣侵入了吳憂的五髒六腑。
吳憂心慌意亂胸悶氣短,突然倉惶不知所措。齊雲又要朝他出手了嗎?他該怎麽辦?他已經什麽壞事都沒做了。
吳憂無所适從,只能找個妖獸陪自己玩玩,他腦子空空如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故意背對着越齊雲,他不敢看越齊雲的臉。越齊雲的相貌太過好看,風華濁世勾魂奪魄,他只要一見着,就移不開眼。
可越齊雲的眼神裏全是對他的森冷狠戾。
吳憂故意背對着越齊雲,他大概無意識的想知道,越齊雲再次對他動手,他會是什麽反應。之後他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辦。
飛刀從吳憂身邊擦過,吳憂一時六神無主魂飛天外,心如刀絞。
時間仿佛凝固在此刻。
幾息之後,吳憂一口濁氣吐了出來——他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就平和了,他終于知道了結果。
越齊雲要殺他,他心裏難過情凄意切,卻一點氣都生不起來。
他甚至覺得,齊雲想殺就殺吧,這樣至少齊雲的心裏眼裏都有他,至少比完全不在意他來的要好。
這麽一想,甚至還有些高興。
吳憂覺得自己徹頭徹尾的瘋了。他發瘋的愛着越齊雲。
和越齊雲的比試,他以慘敗告終。然而他輸的心服口服心甘情願甘之如饴。
現在怎麽辦?吳憂無可奈何的苦笑一聲,還不是只有繼續裝着不知道,反正刀也沒打到他身上,等下轉頭去感謝小師兄幫他打了妖獸。
***
刀鋒從吳憂身旁穿過,越齊雲再次閉上了眼。
他上輩子活了剛好兩輪,英年早逝。
穿了一本沙雕無腦修真爽文,修真界壽命長,像他師父清雷真人那樣的,可以不老不死與天地同壽。在平均動辄幾百上千歲的修真界,他活了二十多年,還是英年早逝,甚至還沒活過上輩子的歲數。
他拿的劇本人設好,曠世奇才天生道骨,前二十年光環加身順風順水日子過得不可謂不好。
可惜天妒英才,他遇到了真正聖光在身的龍傲天男主,是蓋棺定論板上釘釘的升天路踏腳石,別人踩死他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容易。
盡人事,聽天命。
他已經盡了人事,可天命在吳憂,不在他。
既生瑜何生亮,算了算了,趕緊領了盒飯加份雞腿,看能否趁熱再穿一回,能否轉場去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大都督。
越齊雲早就心有所感,他那一劍飛出去,不但傷不了吳憂,天道還會反噬到他身上。看,這不就來了嗎。
中了越齊雲飛劍的那只妖獸,直接跳過吳憂,朝越齊雲撲過去。這跟越齊雲猜的一個樣。
這還不算,旁邊還突然沖出來了一只,雙倍反傷!
哎,獸爺,麻煩咬脖子的時候,對準大動脈,一口咬的幹脆點。這樣挂的比較容易比較快。
不然等會吳傲天提劍轉身就來把他淩遲了怎麽辦。
越大都督想挂的體面一點,他都還沒遇到自己的小喬呢。
兩只妖獸一人一邊,張口咬上了越齊雲的肩頸。
卧草,真的還挺疼的。還有股奇怪的味道。
幸好沒有把春哥托付給別人,雖然不能自己挖坑和春哥同穴,至少兩人在一起還是挺好的。
吳憂緩下心神,覺得自己現在的面色應該恢複如初,可以見人了。他準備回頭感謝他小師兄幫他打了妖獸。妖獸搶先一步跳過他,朝越齊雲飛撲而去。
吳憂毫不在意,以齊雲的本事,這小東西根本動不了他一根頭發。短劍飛魚插在了妖獸身上,說不定還能看到齊雲拔刀呢。
吳憂好想看一眼小師兄的刀。
……齊雲沒動?
……齊雲被咬了?!
***
洛淵落了單,和越齊雲分隔兩處。玉泉派其他同門也沒見到。
現在往哪走?洛淵釋放出靈識查探了一番,卻未能發現越齊雲的氣息。
他只能漫無目的走着,越齊雲,你他娘的又跑哪裏去了。
這時不遠處一只兇獸映入洛淵眼簾。
反正也沒個方向,跟着玩玩吧。
洛淵朝妖獸方向去,拔劍和妖獸戰鬥,幾個回合下來,妖獸受了傷,它知道打不過洛淵,掉頭就走。
洛淵懶散的追了上去,反正也沒個方向,跟着玩玩,就當遛狗了。
遛狗的洛淵走了一會,忽然心下一陣狂喜,他察覺到了越齊雲的靈力氣息。
這妖獸狗鼻子還挺靈?還知道他想找人?
洛淵溜着他的小狗,朝越齊雲所在的方向疾步如飛身形如電跑了過去,他還打算讓越齊雲看看他的狗。
——沒想到他的狗直接朝越齊雲撲了上去。
洛淵毫不在意,以齊雲的本事,這小東西根本動不了他一根頭發。
……齊雲怎麽沒動?
……齊雲被咬了?!
“齊雲!”
“齊雲!”
大片紅色的液體從越齊雲肩上飛濺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衣。
吳憂和洛淵一瞬間頭腦空白一片,茫然不知所措。
一息之後兩人才回過神,迅速拔劍出鞘,手起刀落,一人解決了一只妖獸,搶在越齊雲倒地之前接住了他。
洛淵一瞬之間覺得自己的心都差點跳出來了,越齊雲雙目緊閉,他一時不敢伸手去探越齊雲的呼吸。
等了片刻,洛淵才深吸一口氣,穩住一絲心神,顫顫颠颠的伸出了手。
……還好……還活着……
越齊雲性命無礙,他跳到嗓子眼的心才終于稍微平緩,“吳憂,這他娘的怎麽回事!”洛淵大怒。
“我他娘的怎麽知道!”吳憂也完全慌了神,齊雲為什麽站着不動就讓這兩只畜生咬?
齊雲他……
***
吳浔和洛淵掉在了一起,後來就看到了洛淵去追妖獸。
反正她也不知道往哪裏走,跟着去看看吧。
于是跟着洛淵後面打着如意算盤,想湊熱鬧看戲的吳浔,也目睹了這場事件的全部經過。
“愣着幹嘛?快救人啊!”吳浔看着這兩境界高深的大能,此刻都被吓成了弱勢群體。
這兩人是靠不住了,還是我來吧。吳浔着急的想。
***
吳憂怒火交織,只得把情緒發洩在妖獸的屍骸上。其中一只死了之後屍骸瞬間散成了灰燼,剩下一只被他洩憤割了幾十刀。
吳浔幫着處理了越齊雲的傷口後,朝吳憂走了過來。
“行了吧吳小少爺,這妖獸都被你剁成什麽樣了,等下越師兄過來看到,惡心不惡心啊?再說,這血腥味這麽臭,影響越師兄休息。”
吳憂面色陰沉,使了個術法把妖獸殘骸湮滅成灰,但血腥味依舊在空氣中彌漫難以散去。
吳浔這段時間混在人群裏看吳憂的熱鬧,從來不可一世唯我獨尊的小少爺在越齊雲面前忍氣吞聲心傷難過的樣子,讓她心頭無比舒暢。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終于遇到了能鎮的了到處興風作浪的吳小少爺的大能,吳浔十分感激越齊雲。
現在她看到吳憂這副模樣,再次心生佩服,不愧是越師兄,都快把這小少爺欺負哭了。
于是愛湊熱鬧愛看戲的女修吳浔,成了獨飲醉刀越齊雲的擁趸。
吳憂眼色陰郁,抿着嘴瞥了吳浔一眼,以眼神詢問越齊雲的情況。
吳浔會意:“人沒事……”
“屁話。”吳憂冷聲說道。
有事你還能平安站在這裏?——昏君的愛妃生了病,第一個被砍頭的都是太醫,幾千年恒古不變的無端道理。
吳浔心裏冷笑,沒事兒,我等着看越師兄以後收拾你。
但是一想到自己仰慕的越師兄所受的傷,吳浔還是嘆了口氣。
“你們是藝高人膽大,出門天階法寶帶了一堆,一顆靈藥都不帶。”吳浔搖了搖頭,“等出了秘境,拿生死肉骨的靈藥,治療一下就好了,這些東西對小少爺你來說不難找,沒有的話去搶一個就行。”
吳浔頓了一下,“但是傷很重,深可見骨,雖不致命,疼。出秘境之前,都疼。”
“越師兄也是心性堅韌。這麽重的傷我光看着都覺得疼的要命,剛才處理傷口的時候,他硬是忍着一聲沒吭。”吳浔皺眉說道。
“唉,也不知道這龍漳秘境什麽時候才能出的去。”吳浔望天興嘆。
她準備離開這裏,剛走了一步,又轉過身來緩緩對吳憂說:“我剛才看越師兄神色,除了強忍疼痛的不适之外,其他沒什麽異狀。雖然不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但是有些念頭,就那麽一瞬間,過了就過了。你以後注意看着一點,我覺着這事,應該不會一直壓在越師兄心頭上。”
方才的情況,吳浔也看在眼裏,越齊雲故意讓妖獸咬,是存了輕生的心。
吳浔也難免擔心,但是她一直暗中觀察着越齊雲,也覺着越齊雲不像是輕生的性格,應該只是當時突發的念頭。
吳憂聽到這句安慰,朝吳浔點了點頭。
吳浔的感覺一向敏銳。某些時候,吳浔說的一字不差。